第307節(jié)
“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了。” 在她被他套盡了話后,他坐在她對面: “曹云山最后讓我給你捎給你的那句話?!?/br> “什么話?” “少打腦殘游戲,少看無聊電影。” 他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映著她的影子: “最重要的是——不要去花園南面找貓?!?/br> …… 花園南面的貓。 如果說一次可以當作游戲,兩次可以當作巧合……但加上西部莉那次,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 李文森坐在沙發(fā)上,再一次覺得自己陷進了一個泥淖,詭異、怪誕、深不可測。 客廳里只有她一人。 喬伊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客廳角落里放著他的行李箱,項目協(xié)議就放在茶幾上……據(jù)說他已經(jīng)接下倫敦那個邀請了他多年的項目,買好機票。或是明天,或是后天,他就要啟程,走向與她截然不同的方向,從此與她再無交集。 晚風似舊,從窗戶里灌入,恍然讓人想起去年的冬季,舊書店,老街燈,雪花鋪滿了倫敦的一條街,不知哪扇窗子里有人在談鋼琴,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不,這不是回憶。 李文森慢慢垂下眼眸,看向手機。 小小的黑色盒子正在她手心震動,播放的正是系統(tǒng)自帶的鋼琴曲。 而屏幕上,一個3打頭,3結(jié)尾,詭異得不像電話號碼的號碼,正一點一點地,浮現(xiàn)她眼前。 …… 與此同時,臥室里的喬伊貼著墻壁,耳邊連著耳機線,面前擺著一臺大約惠普迷你打印機大小的信號轉(zhuǎn)接器,一邊黑色的iphone7,正是李文森被調(diào)換的那只。 昏暗的房間里寂靜無聲,只有窗外的燈光映著他精致的側(cè)臉。 下一秒,李文森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耳機里流淌出來: “嗨,muller,好久不見?!?/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在火車上寫的。 寫的時候,火車背景音樂是“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像那金色地太陽……”(┬_┬) 第160章 城市另一頭, 警務處大樓。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劉易斯拿著一疊資料從地下檔案室走來, 樓梯上只有一盞孤燈亮著,更顯得他影影綽綽。 樓梯上充斥著地下潮濕陰郁的氣息,還有發(fā)霉的紙的味道。劉易斯在經(jīng)過拐角一個樓梯間的時候,就看到警務處一把手謝明正圍著一條圍裙,在雜物堆里充當搬運工。 “我怎么到哪都能見到你?!?/br> “可能是上輩子緣分?!?/br> “那我簡直不敢想象我上輩子的人品有多差, 才會修來你這樣的孽緣?!?/br> 謝明拍拍手里的灰, 只是瞥了一眼他手中檔案袋的顏色,就了然道: “你在查曹云山的檔案?” “對?!?/br> “你去見李文森了?” “三個小時前?!?/br> “發(fā)展得怎么樣?” 謝明促狹笑道: “牽手,接吻……全壘打?” “……我只是去談工作?!?/br> “那你就太沒用了, 身為我們警務處一枝花, 這么慫可不像話?!?/br> 謝明一副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 “和女孩子出去夜聊,至少要來一次全壘打, 如果一次不夠,就來兩次……身為我們警務處的一枝花,你不至于連兩次都撐不了吧?” “……” 劉易斯扯了扯嘴角: “我給她看了曹云山出現(xiàn)在機場的那張照片——我查了的出入記錄, 曹云山那兩天都沒有出過門,如果這張照片是曹云山本人,那只能解釋為影□□術,畢竟沒人能同時出現(xiàn)在兩個地方。” 謝明解下身上的圍裙,和劉易斯并肩走在昏暗的樓道上: “李文森怎么解釋?” “她說曹云山從小被收養(yǎng),這或是他失散多年的孿生。我查了曹云山從小到大的記錄,他確實是孤兒, 收養(yǎng)他的是一對家境相對優(yōu)渥的夫婦,從未有他和自己血緣親人相認的痕跡。” “那你還有什么可懷疑?” “因為太巧了?!?/br> 劉易斯平靜地說: “這張監(jiān)控照片的角度和表情,簡直就在挑釁警察,時間也太準了一點——如果曹云山真有個從沒接觸過的孿生兄弟,為什么這個人偏偏在他被指證謀殺時出現(xiàn)?” “你的意思是……” “沒錯?!?/br> 劉易斯抬起頭: “制造雙胞胎困境?!?/br> …… 雙胞胎困境。司法判決最讓人頭痛的問題之一——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如何證明他們其中哪個是罪犯?若警察無法拿出直接證據(jù),而兩個雙胞胎又一口咬死,那根據(jù)法律中無罪優(yōu)先的原則,兩個人都只能被無罪釋放。 …… “所以李文森的話,我一個字都不相信?!?/br>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乘電梯來到十六樓大廳,窗外霓虹璀璨如海,遠遠望去如同銀河。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曹云山的孿生兄弟,他們一定互相認識,很可能曹云山的高考和大學論文就是其中一個人在寫。我甚至研究了曹云山寫論文的規(guī)律,他平時根本寫不出論文,卻每每能在畢業(yè)或考評的時候一舉成名……就像他的高考一樣。” “若是如此,你就更不用擔心了?!?/br> 謝明笑了笑,抽出一根煙,臉上沒有半點因劉易斯透出的消息震驚的樣子: “你想想看,如果他想利用雙生子困境脫罪,那么根本不用你研究,到時候他自然會自己跳出來,你緊張什么?” “我不知道這件事當說不當說?!?/br> “除了媽賣批,你什么都可以說?!?/br> “……其實我覺得曹云山或許還不止雙胞胎兄弟這么簡單?!?/br> “這又怎么說?” “我放大了我們在機場拍到的那張照片,用精確到0.01的微距徹底分析了他的面部肌rou,然后匹配了我們數(shù)據(jù)庫中的所有照片,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另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劉正文?” “聽說過?!?/br> 謝明叼著煙,笑道: “誒,你知不知道旁邊有家很好吃的料理店……” “劉正文沒有留下過什么資料,墻上掛著的是他唯一的照片,戴著眼鏡,臉部肌rou有點松弛,很難還原出他年輕時的樣子,但我在數(shù)據(jù)庫里匹配曹云山的臉時,系統(tǒng)卻意外匹配出了……” 謝明忽然打斷他:“易斯。” 劉易斯卻沒有停下,他站在窗邊,眸子里倒映著萬家燈火,神情難辨: “……劉正文的臉?!?/br> 謝明掐滅了煙: “易斯?!?/br> “不僅如此,這張機場照片上這個男人的手指角度是朝前的,雖然監(jiān)控視頻像素很低,但我還是提取出了他的指紋,和曹云山有82%的相似度——這簡直就是一個人,單卵雙胞胎的指紋也沒有這么高的匹配率,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我真的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性?!?/br> 因為這是。 所以一切荒謬的事情在這里,都有可能。 劉易斯說話速度也很快,像是怕自己一旦被斷,就再沒勇氣說出來: “他為什么放棄歐洲那么好的offer要回到?為什么明明沒有發(fā)表什么論文,每年投入資金的龐大成都卻能直追歐洲核子中心?再聯(lián)想到十年前那場學術大清洗,劉正文為什么會忽然被流放?他做了什么事?當時在任職的科研工作者基本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為什么物理組的安德森和生物組的洛夫卻能存活下來?長官,說不定這就是想掩蓋的秘密,我們之前探測到的海水溫度上漲、消失的飛機這些物理現(xiàn)象是其中一個,而另一個就是曹……” “劉易斯!” 謝明厲聲說: “夠了,到此為止?!?/br> “為什么?” 風從璀璨的夜空中拂來,從窗口灌入。 劉易斯一向溫和示人,語氣從未如此壓抑: “難道警察存在的意義不是真相?每次一到的事你就變了,長官,我有時甚至覺得,你在阻止我找到真相,只想我做你吩咐下來的事。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上面的意思?如果是上面的意思,那我是否能斗膽猜測,其實上面早就知道在做什……”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謝明一拳打在他臉上。 劉易斯向后踉蹌地退了兩步,微長的頭發(fā)散落下來,眼鏡被打翻到一邊,咕嚕嚕地滑出一米遠,直到樓梯口邊才停下。 他扶住欄桿才穩(wěn)住身體,第一次這么清晰地意識到——謝明和他不一樣,這是一個真正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