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小丫頭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秦霆軒,連忙扯了扯林清嘉的衣袖,“是秦世子?!彼呕艔垙?,拉著林清嘉,準備與她過去行禮。 林清嘉轉過頭,便見著了站在門口的秦霆軒。 到姑蘇里,見得最多的人就是他了,想到了這里,唇瓣微微翹起。 兩人往外走了兩步,對著秦霆軒行禮,秦霆軒含笑道:“清嘉姑娘,又見面了?!?/br> “是啊?!绷智寮螐澭鄱Α?/br> 旁邊的小丫鬟被兩人的話嚇了一跳,看了一眼秦世子又看了一眼林清嘉。 “清嘉姑娘怎么在這里?”秦霆軒有些好奇,林家的三姑娘為何此時做丫鬟打扮出現(xiàn)在薛府,要知道上午的時候,他與她還在云隱寺相見,傍晚的時候,她換了一身裝扮,又是與他在薛府重逢。 “我是陪著林夫人來的?!绷智寮握f道,“秦世子到薛府做客?” “我是來拜訪薛老太爺?shù)??!鼻伥幍溃暗醚咸珷斨更c,我才知道云隱寺的如法大師,經(jīng)得如法大師指點,才知道林三姑娘的妙手丹青足以補畫?!?/br> 林清嘉聽到秦霆軒的話,那彎起的眼內里笑意越發(fā)動人,連帶眉心的紅痣也好似一根羽毛在他的心頭輕輕的撓過,秦霆軒的五臟六腑都有酥麻之感。 他們兩人的距離這般近,如蜜的笑靨觸不及防就撞到了他的心底,他好似一低頭就可以含住那花蕾般的唇瓣。 這個念頭一起,秦霆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忽的明白了為何魏邵和見她失態(tài),甚至似乎忘卻了自己在京都還有未婚妻。 她著實是個動人的女子。 周蕓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見著的就是這一幕,葫蘆形的拱門外,女兒仰著頭淺笑著,那束著玉冠的公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是誰? “林夫人出來了。”站在一旁的小丫頭說道。 旁側已經(jīng)有丫鬟附耳到周氏的耳畔,說明了秦霆軒的身份。 周蕓上前見禮了之后,秦霆軒也微微頷首,“林夫人?!?/br> 秦霆軒已經(jīng)耽擱了一會兒,與林夫人頷首過后就離開了荷香院。 “夫人,方子已經(jīng)開好了?”林清嘉說道。 “是。”周蕓點點頭,“藥芹留在這里,我與你回客棧?!?/br> 周蕓自從七年前那一次,從不在病人家宿下,都在附近的客棧里宿下。 薛家熱絡留下周氏用餐,只是林清嘉扮作的是丫鬟,她怎會在這般的狀況下留在薛家? 于是,把送到門口的李嬤嬤留下,周氏與林清嘉在紅霞滿天之中,出了薛府。 “你也知道,這次送你過來是想著讓你祖母替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畢竟和王家的事最終沒有敲定,就想著多看看也是好的。女子嫁錯了人這個中的滋味……娘是清清楚楚?!敝苁虾龅拈_口。 林清嘉沒想到母親忽的說起了這個,一瞬間眼神有些迷茫。 “在說你的親事。”周氏笑道。 林清嘉再回想一下周氏剛剛提到的王家,就說道:“王家就算了吧?!?/br> 周氏的心中一突,想到了剛剛的那位秦霆軒,難道女兒是因為剛剛的秦世子改了主意? 想到剛剛見到秦霆軒的時候,他往后退了一步,莫不是他見著了有人來了,才心虛往后退一步? 周氏心性敏感,因為女兒心中緊張,手指攪著帕子。 “前些日子是書院的休沐日,王家哥哥沒有回去,他在浩然湖垂釣,旁側一直陪著他的是山長之女,何家姑娘?!绷智寮握f著,腦中也浮現(xiàn)了那一日見到的場景。 周氏腦中還想著秦霆軒,誰知道女兒就說出了王長澤的不妥,眼皮子一跳,開口說道,“長澤品行端方,王家嫂子應當也隱隱透露出一些,他怎會?” “那是山長的女兒?!绷智寮涡Φ?,“王家哥哥的書讀的好,被山長看中也是正常?!备螞r王長澤的模樣俊朗,可謂是品貌兼優(yōu)。 周氏輕嘆一口氣,“其實……我讓你來姑蘇也是因為有人同我說過,說是一位何夫人來拜訪王家嫂子,在你生病的那段時日,我就見過何家姑娘?!敝苁嫌行澣?,“只是王家嫂子還熱絡的很,還老問你去哪兒了?!?/br> 林清嘉不知道這一節(jié),奇道,“娘怎么不同我說?”前世若不是魏邵和,她險些就嫁給了王長澤。 “你生著病?!敝苁险f道,“王家嫂子也說沒什么打緊的?!?/br> 林清嘉笑了笑,知道王家嫂子只怕在估算,究竟是山長之女還是林家二房之女,哪個分量來的重。 周氏提起林清嘉的親事是因為見到了剛剛的秦霆軒,誰知道拐彎抹角說了一通,反而知道了與王家徹底沒有了緣分。 “既然和王家不可能,那你的婚事就應在你祖母身上了?!?/br> “不急的。”林清嘉淺笑著,“祖母也說替我細細琢磨著。” 周氏仔細看著女兒,想要從她的神色之中看出端倪,她是覺得婚姻大事當慎重,還是心里頭有人在搪塞推脫。 周氏自幼跟著父親行醫(yī),少女時候心性單純,而后嫁入了林府,雖說林府是高門大院,但因為林鶴的身子不好,周氏不僅僅是林家二房的少夫人更是給林鶴治病的對女大夫,任誰也不敢虧待了周氏。 周氏不會那些勾心斗角,所有的神情都擺在臉上。 林清嘉跟著魏邵和入京都之后,學會了察言觀色,在心中略略一想,便笑道:“母親是想問,我與我秦世子的事?” 周氏的心中一跳,看著女兒的笑靨,輕咳兩聲,“那你與秦世子是如何認識的?” 林清嘉見著母親的模樣,心中覺得有些好笑,“我統(tǒng)共見過他三次,一次是趕路的途中偶遇,一次是畫社上遇到,還有就是今天上午,在云隱寺的相遇了。等到祖母的壽辰后,我與秦世子還會有打交道的時候。他這次周游是為了尋畫師補救一幅畫作,恰巧我能補救這幅畫?!睘榱吮苊饽赣H擔心,林清嘉就把事情的始末一口氣同周氏說了。 周氏奇道,“你給秦世子補畫?” “是。”林清嘉笑道,“我跟著岑師傅學畫,岑師傅也說過,我在習字和畫作上有些天分?!?/br> 周氏見著女兒的目光清朗,便知道女兒并沒有對忠恒侯府的世子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放下心來。想到岑師傅對林清嘉的批語,笑道:“既然四處云游,定然尋了不少畫師,怎就求上了你?” 林清嘉故意同母親逗趣,“自然是因為女兒畫技高超,常人難及。” “羞也不羞?”周氏失笑道,“自己夸耀自己?!?/br> “才不羞?!绷智寮涡Φ溃拔艺f的是事實?!?/br> 夕陽的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自此下午見到時候說的那些話,母女兩人自覺更親密了些。 吃過了晚飯,周氏送林清嘉將近到了林府的門口。 “我就不進去了?!敝苁闲α诵Γ袄戏蛉酥酪簿退懔?,其他人你知道怎么說的罷?” 林清嘉點點頭。 周氏放下心來,遠遠看著綠衣上前叩了角門,女兒的身形一閃入了林府。 周氏放心的太早,晚上林清璇找到林清嘉問起了今個兒的去向,林清嘉就小聲同林清璇說道:“我同你說,你莫要告訴別人?!?/br> 林清璇點了點頭,心中想到的是看過的各式的戲劇與話本。 “我娘來到姑蘇了,我今個兒就是陪我娘去了?!?/br> 第21章 對峙 林清璇想著的是風花雪月,沒曾想林清嘉是與周氏在一起,興致一下子就不再高昂,干笑一聲,干巴巴地說道:“那也挺好?!?/br> 等到說完了之后,林清璇的身子一下子直立起,“不對啊,那為什么嬸嬸住在外面?” “所以我才說你莫要同旁人說?!绷智寮握f道,“我娘當年在府里頭并不快活,所以不想入府。幸而老夫人的性子寬厚,不計較這些?!?/br> 林鶴與周氏的事,林清璇自然是知道的。當年她不聽話的時候,還有嬤嬤嚇唬她,若是再不聽話,就把她送到小叔叔那里,讓她和林清嘉作伴。她嚇得哇哇直哭,她記得病懨懨的小叔叔,對府里其他人說得上是溫和,但看著親生女兒總是帶著漠然的味道。 因為這漠然,她與jiejie對那時候的林清嘉客氣有余而未有什么親密。一來是林清嘉那時候總是低著頭一副犯了錯的模樣,二來也總是擔心,若是和林清嘉走得近了,小叔叔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也會退卻那份溫情,對自己冰涼冷漠。 想到了這里,林清璇側頭看著林清嘉,此時林清嘉注意到了她的打量,對她回之以淺笑。 林清嘉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總是彎起,像是盛了一泓秋水,讓人見之忘俗。 林清璇往三meimei的身子更靠近了些,幸而嬸嬸帶著林清嘉一塊兒到別院里頭,這幾日娘親也同她感慨過,若是三meimei一直養(yǎng)在府里頭,只怕也就廢了。 “祖母的性子好?!绷智彖Φ?,話鋒一轉,語氣壓低,面上的神情很是興奮,“表妹雖說在柳府犯了錯,傍晚回來的時候生了病,祖母也不好多說她些什么了?!?/br> 衛(wèi)婳的身子不好,今個兒出門的時候林清嘉注意到她穿著花鳥圖的披風,生怕在柳府的外面吹風吹得久了著了涼,怎么還會生?。?/br> 林清嘉問道,“怎么回事?衛(wèi)婳為何會生病?又在柳府犯了什么錯?” 今日里她沒有去柳府,而是隨著祖母去了云隱寺,莫名的林清嘉覺得衛(wèi)婳犯的錯與她沒去柳府有關。 “誰知道呢。”林清璇笑著說道,“今個兒柳笙去了之后眼珠子就黏在衛(wèi)婳的身上,一個勁兒的夸衛(wèi)婳生的好,這一身的裝扮也是合適。說是第一次見衛(wèi)婳,只覺得與她一見如故。” 林清嘉想到衛(wèi)婳出門的時候打扮,裹著披風的時候有不勝涼風之美,去掉了披風之后,穿著的是滾銀邊半臂襦裙,她本就生的纖細裊娜,勾勒出腰肢纖細。行走的時候,若隱若現(xiàn)可見她繡鞋前端繡著的明珠。 衛(wèi)婳的打扮看似尋常,但這平常是費勁了心思,打造出不經(jīng)意的剎那芳華。 “衛(wèi)婳便與柳笙親密起來,衛(wèi)婳的寬袖被丫鬟弄濕,柳笙就帶著衛(wèi)婳去更衣。”林清璇對著林清嘉眨眨眼,“你猜如何?” 林清嘉的手摸著腕子上的碧璽珠串,“兩人回來了,柳笙就對衛(wèi)婳冷淡了下來?!?/br> 林清嘉的眼底泛著絲絲縷縷的冷意,因為垂著頭林清璇沒有注意到。 柳家人還當真是下作,柳公子像是做了掮客,這位柳姑娘同樣是如此。 她與衛(wèi)婳同是客居在林府,只怕柳姑娘沒有弄清楚,把衛(wèi)婳當做了她。 “正是。”林清璇奇道,“你怎么猜得到?” 林清嘉含笑道,“若是兩人還是手挽著手一道出來,你會這般眉飛色舞?” “這倒也是?!秉c了點頭之后,林清璇繼續(xù)說道,“賞花的時候衛(wèi)婳想要披著披風,誰知道丫鬟抖開披風,才發(fā)現(xiàn)背后的繡線冒了頭,衛(wèi)婳吩咐丫鬟,只怕是想讓補一補,柳笙就說道,衛(wèi)婳的身子真是金貴,這樣的天氣,有什么必要披著披風?披風本就冒了線頭,衛(wèi)婳就只能夠不穿?!?/br> 林清璇說得是口干舌燥,林清嘉給她斟了杯水,林清璇喝過之后,繼續(xù)說道:“今個兒云層有些厚,見著太陽的時候,太陽藏在云層的時候,就有些冷,一冷一熱加上吹著風,她前些日子又生了風寒還沒有好透徹,只怕就受不住了,開口要回屋坐一坐,我可聽到柳笙低低說了一句,說衛(wèi)婳丑人多作怪?!?/br> 丑人多做怪? 林清嘉心中想著,只怕衛(wèi)婳心中當即就繃不住了。 衛(wèi)婳曾有一段時日,面上生了許多的痤瘡,如果不是自己的母親出手,只怕面上都要留疤。 衛(wèi)婳因為丑過,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她生得丑了。 “衛(wèi)婳立即就紅了眼圈,就開口說道,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柳姑娘,這般說她?!?/br> “柳笙就不客氣的說衛(wèi)婳沒見識,在房里弄壞了她哥哥送她的自鳴鐘,這是從番邦送來的,衛(wèi)婳沒什么見識,伸手亂碰,就把東西弄壞了?!?/br> “衛(wèi)婳還想要說什么,此時柳家公子就過來了,出來打了圓場,加上還有其他人勸說,這事也就算了。” “是柳平之過來了?” “恩?!绷智彖c點頭。 衛(wèi)婳在衛(wèi)府確實不得重視,但她素來伶俐,怎會隨意碰柳笙房里的貴重物品?柳平之忽然過來,只怕是為了堵住衛(wèi)婳的嘴,不讓她繼續(xù)說話。 畢竟今日里去柳府賞花,女眷簇在一起,忽的來了剛剛及冠的柳平之,怎好在柳家公子面前繼續(xù)爭執(zhí)? 林清嘉的目光越發(fā)冷。 林清璇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表妹是這般眼皮子淺的人,沒見過的貴重東西也敢上手摸?!眰阮^想了一想,“當年大約也沒有見過我送她的五花獅,所以才會動手撈魚,把魚弄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