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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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潮濕的地牢里, 陳年的泔水混著排泄物,遍地骯臟不堪。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酸臭味。 滴答的水聲回響在空蕩的獄中。 一束光從天窗射進(jìn) 被鐵鏈捆在木樁上的一排人垂著腦袋,油膩的亂發(fā)結(jié)成一綹綹耷拉下來,早已看不出人樣。 嘶啞的呻吟和咒罵聲斷斷續(xù)續(xù)。 這時(shí),昏暗的牢底出現(xiàn)了火光。 兩個(gè)侍衛(wèi)舉著火把在前頭引路。 齊景昭緩緩走進(jìn)陰暗的地下。 黑木杖捶地,發(fā)出鈍重的響聲。 “少爺,少爺!……” “是奴才吃里扒外,不、不識好歹!” “你就給奴才個(gè)痛快吧!看在奴才們服侍了您這么多年……” “少爺,求求你,求求你! “奴才受不住啊……” 捆在木樁上半死不活的幾人突然劇烈地掙扎起來,死水般渾濁的雙目猛地亮起來,發(fā)出凄厲滲骨的喊叫, 齊景昭皺著眉,微微退后一步。 過了好久,都叫累了,又開始憤恨地咒罵起來。 “瘸狗!二皇子賞的骨頭好吃嗎?哈哈哈、呸!” “老子早就想弄死你了!” “哈哈哈,惡心的玩意兒……” …… “舌頭割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 “主子,邊上那兩個(gè)已經(jīng)不行了……” “拿參湯吊著,留一口氣就好?!?/br> 說著,齊景昭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頭饒有趣味地看著那幾個(gè)罵罵咧咧的人。 “對了,前幾日我派人把你們的家人也接過來了?!?/br> “在新修的水牢里?!?/br> 他笑起來,幽暗的眼眸多了幾絲興奮,修長的手指一下下敲擊著拐杖頭上的獅紋。 “加了些腐尸水。” “不知道老人家泡得習(xí)不習(xí)慣……” 鐵鏈被猛烈地扯動(dòng),恐懼的慘叫哀嚎越發(fā)刺耳。 …… 午后,棲風(fēng)閣內(nèi),齊景昭坐在書案前,一只手在慢悠悠地研磨。 他剛沐浴過,重新?lián)Q了身松松垮垮的青色長裳。 案前攤開張信箋,寫不到一半。 “少爺。” 小刀走進(jìn)書房,恭聲道。 “回去了?” “是,衛(wèi)忠?guī)е艘宦纷o(hù)送殿下到了江南?!?/br> 齊景昭沉聲交代了小刀幾句,手上的動(dòng)作不停, 袖子被挽起,露出一截瘦骨嶙峋的手腕。 “太子的人還在緊盯著殿下的一舉一動(dòng)。” “告訴衛(wèi)忠,” “此時(shí)切不可掉以輕心,讓人抓了把柄。” 小刀點(diǎn)點(diǎn)頭,不一會(huì)就從書房退了出去。 桌上的藥湯還冒著熱氣。 齊景昭沒有拿拐杖,一瘸一拐腳步笨重,慢慢地朝著靠窗的躺椅走去。 “少爺?!?/br> “又怎么了?” 小刀立在門口,有些猶豫。 “有人找您。” “不見。” 好不容易坐上躺椅,齊景昭平緩了下氣息,剛要躺下,見人還站在門口,他冷聲道: “不見,聽不懂嗎?” “不是,是那個(gè)……” 小刀一臉難為情,又走近了幾步,低聲道: “少爺,是六姑娘來了?!?/br> 齊景昭愣了,一只手按在手腕上滯住不動(dòng)了。 圓嘟嘟的臉頰,羞怯的眼神,青澀的小柿子,還有—— “昭哥哥……” 他神情一陣恍惚,等反應(yīng)過來后,立刻蹙起眉。 “你、你怎么……” 魏梔雙手扒在門邊上,朝屋里探著小腦袋,褐色的柔發(fā)垂下來回飄動(dòng)。 一雙靈動(dòng)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歡喜和期待。 “昭哥哥……” 帶著稚氣翹起的尾音入了耳,齊景昭的臉青一陣紅一陣,袖子下的兩只手攥緊拳頭。 過了好一會(huì),魏梔快扒不住門了,撅起嘴又要開口,才聽到一個(gè)悶悶的聲音,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