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以為自己耳朵壞掉了，“你們開房了……？”

    “是兩間房，九哥，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九哥想說，你是不是那樣的人，自己心里沒點(diǎn)兒數(shù)嗎？

    “那你們什么時候過來？”

    齊晗用毛巾揉著濕漉漉的頭發(fā)，“我去一趟顧婉家，火車站人多，你們盡量不跟丟就行了。要是抓到了，你們就來賓館，把李小莞也接走，我還有點(diǎn)別的事?！?/br>
    “行。”

    齊晗套上一件白色的t恤，他走出房間，走廊里空空蕩蕩的，沒有燈光，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覺。他敲了敲隔壁李小莞的房門，很快門就打開了。

    “……你不看看是誰就開門？”齊晗眉頭微蹙。

    李小莞明顯愣住了，“啊……”

    “這里不是在家里，還是小心一點(diǎn)比較好。”齊晗心里了然，這小丫頭在家里恐怕也用不著她擔(dān)心這些問題，“我要去顧婉家里，你就在這等懷光他們過來?！?/br>
    “我可以跟您一起去嗎？”

    齊晗垂下眼眸，“不太方便?！?/br>
    顧婉家在一個老式的套樓里，墻壁上都是油膩的油煙痕跡，院子里老人和孩子的聲音有些吵鬧。

    看到齊晗進(jìn)來，悶熱的空氣里終于有了一絲安靜的氛圍，“不好意思，顧婉家在哪？”

    “……在那邊那個門邊擺了醬缸的?！?/br>
    齊晗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謝謝您啊?！?/br>
    顧婉的奶奶是個看起來非常和善的老人，聽齊晗說，他是顧婉的朋友，熱情地把他讓進(jìn)了屋子里。

    “小婉現(xiàn)在工作還好嗎？她有好長時間沒有回家了……”

    齊晗手里的玻璃杯并不干凈，但是他也沒覺得不舒服，“還不錯，奶奶，您知道戴蒙嗎？”

    老人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戴艷芬呢？”

    “你說的是戴家的那個女兒吧，我知道，”老人臉上閃過了一絲愁容，“當(dāng)年啊，她搶了我們家小婉的對象，帶著那個小伙子走了，那之后呀，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那個孩子也不容易，從小就沒了父母，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

    “您還記得那個小伙子叫什么嗎？”

    “那還能忘嘛，叫個何進(jìn)……”

    齊晗還記得經(jīng)紀(jì)人遞給自己的名片上，就是這個名字。

    還真是意外收獲。

    “奶奶，小婉最近有聯(lián)系您嗎？”

    “有的有的，小婉呀，昨天晚上打電話回來說，她要回來了，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崩先诵Φ瞄_心，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禮物似的。

    齊晗有些不忍打破老人臉上的笑容，“謝謝奶奶的茶，改天我再來看望您?！?/br>
    “好好，改天來玩啊……”

    齊晗離開了老院兒，把他得到的情況告知了九哥，一再囑咐九哥他們盡量不要跟丟了。雖然顧婉在這個案子里，可能涉入并不深，但他私心還是不希望那個年邁的老人再露出失望擔(dān)憂的神情。

    然后，他開著車，往夜色更深的群山中駛?cè)ァ?/br>
    李小莞叫了一份外賣，她也不知道齊晗會不會回來吃，但是齊晗第一次不讓她跟著自己，李小莞拿起又放下了手機(jī)，屏幕上顯示的是齊晗的通訊錄內(nèi)容，還是不要打擾他了吧。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吃著那份重辣的鴨血粉絲，電視里播放著歡快又沒有營養(yǎng)的廣告。

    她把燈也關(guān)了，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屋子里只有電視機(jī)屏幕的光亮，閃閃爍爍。

    就在李小莞覺得整個世界都被自己隔絕開的時候，門邊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李小莞放下筷子，去開門。

    走到門邊，李小莞突然想到齊晗讓她出門在外小心一點(diǎn)，就打開了貓眼。

    燈光昏暗的走廊里，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站在門外，看不清他的眉眼。之所以說他是男人，是因為李小莞看到了他消瘦的脖頸上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

    就在她想問“是誰”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抬起眼眸，那雙眼睛映著門燈的光，眼神詭異，顯得格外邪氣。

    李小莞捂住自己的嘴巴，侃侃掩住自己的尖叫，卻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險些摔倒。

    敲門聲又響了幾下。

    李小莞小心翼翼地再湊上去看，那個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她靠在門邊的墻上，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剛吐出一半，鎖眼里就像是被插進(jìn)了什么，窸窸窣窣地響著……

    李小莞的手哆嗦得厲害，她幾乎看不清手機(jī)屏幕上顯示的字，她遏制著自己的恐懼，按下了撥號。

    齊晗坐在一塊墓碑前，沒有酒沒有煙，只有一朵素白的玫瑰。

    “我一直給自己找借口，忙，不能來看你們……但我知道，我沒臉見你們。他們都說我是什么最年輕的福爾摩斯，但是到了現(xiàn)在，我都沒有查清楚……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br>
    齊晗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黑白相片上，年輕的女人精致漂亮，笑容甜甜的，笑意深藏眼底。

    她曾經(jīng)鮮活的模樣，現(xiàn)在卻只有這一張照片示人，齊晗的心被扎得千瘡百孔。

    他放在腳邊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齊晗本不想接，他難得來一次，只想和羅笙靜靜地待一會兒。

    但是手機(jī)鈴聲不停地響著，鍥而不舍。齊晗接起來，“喂?！?/br>
    “……”

    電話那邊壓抑的哭聲扯回了齊晗飄忽的思緒，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小莞？”

    “老師……您……您現(xiàn)在方便嗎……”

    齊晗站了起來，“出什么事了嗎？”電話另一邊除了李小莞的啜泣，似乎還有另一種金屬碰撞的聲音，戳在他的神經(jīng)上，像金屬刮骨。

    “有人……有人在開鎖……我我我不認(rèn)識……”

    齊晗的神經(jīng)緊緊地繃起，“小莞，我現(xiàn)在說的話，你要照做?！?/br>
    “嗯……我……我知道……”

    “你先在衣柜里拿一個衣架，一頭套在門鎖把手上，另一頭，用防盜鏈穿過，掛好?！?/br>
    過了一會兒，“老師，做好了?！?/br>
    齊晗點(diǎn)點(diǎn)頭，出了墓地，坐進(jìn)了車子里，迅速發(fā)動，“你試試，能不能搬動桌子之類的東西，不要有輪子的……”車子沖上了回城的高架，收費(fèi)口的叫罵聲被他甩在身后。

    他聽到了李小莞那邊傳來咔啦咔啦的聲音。和音量尚輕，但是已經(jīng)沉穩(wěn)下來的回答，“老師，我把桌子靠在門上了，但是我推得很輕松?！?/br>
    “你做得很好，現(xiàn)在，你拿著茶幾上的零食和水，到洗手間里，還有你的手機(jī)充電器?！?/br>
    齊晗補(bǔ)充道，“我記得洗手間的門是插銷的，鎖好門。我很快就到……”

    李小莞縮在窄小的空間里，冷汗黏在脊背上，除了門口隱隱的窸窣聲響，只有齊晗低沉的聲音，

    “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