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考試周過后第二周各科成績陸續(xù)出來，整個班上因此沸反盈天。

    太吵了。

    趙歲裊戴上耳機(jī)，拿出本子來寫這一個月的學(xué)習(xí)心得。寫到一半，身邊的謝意越過兩人桌面的界限，碰了碰她的手背。

    “怎么了？”趙歲裊摘掉耳機(jī)，湊過來。

    她身上有極淡的馨香氣息，還是和以前一樣，用薰衣草的沐浴露。

    他突然出神，趙歲裊不明所以，推了推他：“怎么了呀？”

    想什么這么專注哪？

    可惜和以前不一樣的是，現(xiàn)在看得到，抱不到。

    謝意想嘆氣，不過抑下，下巴一抬：“班主任來了?！?/br>
    常江拿著一疊成績單走進(jìn)教室，這疊成績單從個人成績到班級成績甚至到各科的成績都有著詳細(xì)透徹的分析。

    一中每學(xué)期就三場大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每場考試都會得到十分的重視。

    全班立刻由激烈的討論狀態(tài)轉(zhuǎn)為寂靜無聲到落針可聞。

    常江面色如常，說不上高興也談不上生氣，于是有人在底下竊竊私語：“我們班是不是考砸了？看老師臉色那么差?！?/br>
    “可能是，反正我考得差，歷史都沒得滿分。”

    常江清咳了一聲，班上恢覆寂靜。

    他敲了敲講桌，放下成績單，環(huán)視全班一圈，看得全班人都心情忐忑，才開口：“是該殺殺你們的威風(fēng)了?！?/br>
    “坐在這里的你們都是全市最拔尖的學(xué)生，剛經(jīng)歷過中考洗牌，就放松了？全校也就一千多個人，班上居然有人掉出了前一百名?！?/br>
    一班只有五十多個人，常江話一出口，有的人就自覺低下頭。

    常江要求嚴(yán)格，為人又比較嚴(yán)肅，絲毫不給學(xué)生留面子。

    “同樣的題目，有人能考945分，也有人考845分。前者是年級第一，后者就成了年級第九十一名。當(dāng)然還有比這更差的，成績單一會兒我找學(xué)習(xí)委員發(fā)下去，你們自己多分析一下。期中考又是一次洗牌，有的人要開始加把勁了。”

    底下驟然炸開鍋。

    950分滿分的題考945分，這還是人嗎！

    誰這么變態(tài)？！

    張雙上講臺領(lǐng)了成績單下臺準(zhǔn)備分發(fā)，葉落碰巧坐在前幾排，忙殷勤地上前說：“我?guī)湍惆l(fā)吧?！?/br>
    她把自己的成績算了又算，應(yīng)該在880分左右，又對比了周圍人的成績，覺得自己考得很好。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居然有人能只扣5分。正好趁發(fā)成績時(shí)再看看別人的成績單，她這分?jǐn)?shù)怎么也能進(jìn)年級前二十吧？

    張雙不大樂意，憑什么要給她?。克攀菍W(xué)習(xí)委員。

    于是抱著那疊成績單退后一步，常江肯首，主動出聲：“這么多人的成績單，你分給葉落一部分。”說完之后，自己離開教室去辦公室了。

    張雙這才垮著臉把成績單分給葉落一小半，葉落沖她看似毫無芥蒂地笑了笑。

    葉落一邊發(fā)成績單一邊肆意地看別人的排名和總分，碰巧發(fā)到趙歲裊的成績單，翻來覆去看了又看，才遞給趙歲裊，又驚訝又忍不住羨慕：“歲裊！只有語文和物理扣了分，你怎么辦到的！語文也只扣了3分??！你居然是年級第一！”

    她這么一嚷嚷，全班都聽清楚了，議論紛紛。趙歲裊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她不喜歡葉落這樣的行徑，可要是提出來又顯得自己小氣。

    和葉落相處越久，越覺得別扭。葉落有什么話都不肯明說，偏偏話里又藏著股酸味，讓人心里不舒服。她和林維微在這方面達(dá)成了一致，于是平時(shí)同行時(shí)葉落覺得自己受了冷落，漸漸也不和她們一起走了。

    下一張成績單是謝意的，看見那分?jǐn)?shù)葉落都舍不得放手了，這要是她的該多好：“兩個學(xué)霸怎么坐在一起了，謝意你好厲害，就比歲裊低5分誒！”

    謝意把自己的成績單從她手里抽走，抬眸，淡淡看了葉落一眼。被他看得心頭一冷，葉落不自覺別開眼，哎呀一聲，有些訕訕：“我也是替你高興?！?/br>
    不過是給他發(fā)了成績單，至于用那么兇的眼神看她嗎。

    成績單都發(fā)完了，一班的總成績遠(yuǎn)沒有學(xué)霸們自己哭訴得那么糟糕，年級前十基本都被一班包辦了，最低分是832分，年級上第107名。

    面對成績有人歡喜有人愁，商陶陶正好是常江口中的年級上第91名，和趙歲裊差了一百分，她沒參加本地的中考招生考試，是通過家里關(guān)系塞進(jìn)來的。

    沒辦法，考差了就總結(jié)經(jīng)驗(yàn)，好好學(xué)。

    她拿著自己的數(shù)學(xué)卷子去找趙歲裊，“裊裊，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道題，我的答案是對的，可是為什么扣了我分呀。”

    寢室里，最開始是葉落和趙歲裊的關(guān)系最好，因?yàn)槿~落總黏著趙歲裊，但漸漸就變成了商陶陶和她關(guān)系最和諧了。

    趙歲裊拿過卷子，“讓我看看?！?/br>
    商陶陶嗯嗯點(diǎn)頭：“好呀?！?/br>
    她們在討論數(shù)學(xué)問題，后面卻起了一陣混亂。

    張雙趴在桌子上抱著自己的卷子的成績單低聲啜泣，她的朋友班上的團(tuán)支書岳楚翹一下一下給她順著背，遞出紙巾，勸：“好了，雙雙你別哭了。你考了年級第七，這成績已經(jīng)很好了啊，你看看我比你低快二十名呢?！?/br>
    張雙一邊用手背抹眼淚一邊抽噎著說：“我這么用功讀書，還是沒考到年級第一。你和我能比嗎，我以前在學(xué)校都考年級第一的?！彼踔凶x的是一中的附屬中學(xué)，和謝意趙歲裊他們不是一個學(xué)校。張雙的父母都是學(xué)校的老師，對她期望很高。

    她這話說得岳楚翹心塞，一時(shí)也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不過始終是好朋友，不能讓她這么難受下去，岳楚翹想了想走到趙歲裊身邊：“你去安慰一下雙雙好不好？”

    趙歲裊和商陶陶分析到一半，趙歲裊聞言一楞，張雙為沒考好哭，她去勸什么？

    岳楚翹也覺得自己理虧，但還是選擇站在張雙那頭：“雙雙成績一直很好，這次沒考好只是意外。你去幫忙勸勸她，可以嗎？”

    趙歲裊不太明白：“怎么勸？”

    “就說你是不小心考好的，或者安慰她下次一定能拿年級第一。”

    這是什么話？岳楚翹的話連商陶陶這樣的軟柿子都覺得氣憤，哪有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商陶陶扯了扯趙歲裊的衣角，讓她不要講話，自己挺身而出：“就算沒有裊裊，她也不是年級第一啊。自己考不好為什么要去為難別人呢？”

    商陶陶氣得小臉鼓鼓，趙歲裊覺得她可愛極了。真想給她一個親親抱抱舉高高。她捏了捏商陶陶的手背，起身，迎著岳楚翹期待的目光往張雙的座位走過去。

    張雙哭得淚眼朦朧，課桌被人輕聲敲了敲，她抬起頭，趙歲裊把一張紙巾塞她手心里，“擦一擦?！?/br>
    等她視線清晰，看見趙歲裊對她笑了笑，然后她說：“你好好加油，試著下一次超過我。我會繼續(xù)努力，希望你也一樣?！?/br>
    ……

    午飯時(shí)候，林維微從商陶陶那里知道了這件事，雖然她不認(rèn)識張雙是誰，但也憤憤地為趙歲裊打抱不平：“哪有這種人啊，奇葩！裊裊你脾氣太好了，要我在就直接罵回去了?！?/br>
    趙歲裊端著飯盤，四處張望找座位，“反正她也考不過我的。”

    她不會為了照顧誰的情緒故意考差，這是原則問題。

    “裊裊，你現(xiàn)在簡直開了掛一樣，年級第一！這名頭好酷炫，我看好你喲~”說起成績，林維微由衷為她感到興奮。

    林維微這次也考得很好，她平時(shí)和趙歲裊一起學(xué)習(xí)，一起進(jìn)步，月考考了820分，年級上第132名。這樣的成績想在期中考后考進(jìn)一班還是有些困難，林維微決定這段時(shí)間再加倍努力一下。

    月考剛結(jié)束，班主任常江就張羅著要換位置。

    常江主張根據(jù)成績自主選座，大部分人都沒有意見，少部分人心里腹誹這樣排座不公平，應(yīng)該讓班主任根據(jù)優(yōu)幫差的原則排座，葉落是其中的代表。

    她從常江辦公室出來以后，趙歲裊就被叫過去了。常江也不繞圈子，直截了當(dāng)告訴她有人不滿她和謝意兩個人坐在一起，不利于資源分配，問她愿不愿意換座位。

    趙歲裊實(shí)在不愿意去揣測到底是誰說出這番話，因?yàn)檎f話的人她太熟悉了——葉落。

    換就換吧。

    不過……就算換她也不要和葉落坐在一起。

    “老師，對于換座位我沒意見，不過在排座時(shí)您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們的意見。”

    常江點(diǎn)頭答應(yīng)，座位很快重新排了出來。

    第15章 周杰倫

    趙歲裊抱著書包在商陶陶旁邊的座位坐下，商陶陶眼里亮著璀璨光彩笑瞇瞇看著她，和一個學(xué)霸坐在一起很開心，和身為學(xué)霸的好朋友坐在一起更開心。

    她們后面坐著謝意和秦川，常江很講信用，排座時(shí)充分尊重了大家的意見。

    基本上所有同學(xué)也對此感到滿意了，只是少數(shù)人仍舊怨聲載道，商陶陶看著葉落甩著袖子從教室沖出去，她雙手捧著自己小臉，哼了一聲。

    葉落自己成績根本不差，班級第十，年級上第十二名，常江安排她和班上第二十名岳楚翹坐在一起，扶助岳楚翹提高成績。但葉落只想和成績比自己好的人坐在一起。

    日久見人心，葉落外表再甜美可愛，也掩飾不住她內(nèi)心的齷齪齟齬。

    下午的陽光依舊燦烈，秋意侵入校園，枯葉掛在枝頭，隨風(fēng)在空中打轉(zhuǎn)，悠悠然鋪滿林蔭小道。商陶陶就坐在窗邊，她起身，關(guān)上窗。

    回到座位，坐她身邊的趙歲裊戴著耳機(jī)，恬淡地笑著，正翻閱沈復(fù)的《浮生六記》。

    月考剛結(jié)束，趙歲裊也稍微放松了些，趁有時(shí)間看會兒書。

    她最近總是戴著耳機(jī)，商陶陶好奇極了，下巴墊在趙歲裊肩頭，環(huán)抱著她問：“裊裊，你是在聽什么啊？”

    商陶陶就像一只樹袋熊，在寢室喜歡摟著她睡，在教室就喜歡抱著她，不過趙歲裊一點(diǎn)都不反感，妹子軟萌可愛，沒道理討厭。

    “給你聽聽?！?/br>
    趙歲裊分她一只耳機(jī)，輕快溫暖的曲調(diào)，童年的鄉(xiāng)村，世界里充盈著悠悠不絕的蟲鳴，稻田里金黃色的稻穗迎著和煦秋風(fēng)輕搖，一切美好，如故。

    是周杰倫的《稻香》。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br>
    商陶陶跟著哼出來，坐她身后的秦川前后望了眼，嘖嘖：“瘋了吧，全世界都在唱周杰倫的歌?！?/br>
    “因?yàn)橹芏母韬芎寐牥?，每一首歌都好好聽的?！鄙烫仗掌^，掰著指頭數(shù)，“《彩虹》、《稻香》還有新出的《煙花易冷》?！?/br>
    秦川認(rèn)真思考了會：“也就還行吧，怎么你們個個都喜歡得不得了，阿意還買了他的最新專輯送給我們?！?/br>
    大家的目光都轉(zhuǎn)到謝意身上，他沒否認(rèn)：“嗯，他的歌還不錯?！?/br>
    實(shí)在看不出來謝意還會追星，趙歲裊覺得自己對謝意的了解實(shí)在太少了，不由跟著問了句：“那你最喜歡他哪首歌??？”

    他看了她一眼，趙歲裊眸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謝意轉(zhuǎn)過頭，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攀上唇角，“告白氣球?！?/br>
    有這首歌嗎？他們沒聽過？而且剛剛是她眼花了嗎，怎么看到謝意笑了？

    再看一眼，謝意已經(jīng)正色，“和你們開個玩笑?！?/br>
    一點(diǎn)都不好笑。

    還覺得好冷啊。

    “最喜歡他每次的下一首新歌。”謝意重新回答。

    趙歲裊雙掌合十，“我也是，雖然每一首都很喜歡，不過最喜歡的還是下一首新歌。希望他能一直唱下去?！?/br>
    最喜歡下一首，因?yàn)閷λ臀磥碛肋h(yuǎn)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