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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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三刻:陸入廁,比常人之較用時略久,目測需調(diào)養(yǎng)腸胃。 亥時四刻:陸、孫二人沐浴,特殊情況暫停記錄,非禮勿視。 亥時四刻:孫問陸,今日是否還需伺候皇上,陸說沒聽著傳喚,孫說那我今日在你房歇下可好,陸說好,孫高興,陸也很高興,不過是正常合理范圍內(nèi)的高興。 子時一刻:卸妝,拆發(fā),睡覺。 子時二刻:睡熟了。 子時三刻:今晚星光璀璨,明日必為晴空萬里好風(fēng)景。 流水賬洋洋灑灑,記錄了三四頁,真正算是做到了所謂“事無巨細(xì)”,天德帝囧著臉將手中的小本本反到記錄了字的最后一頁,在那感慨昨日星辰璀璨的廢話之后,以極丑之字扒著一塊龍飛鳳舞的記錄員簽名—— 都尉府,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臨時工):二十八。 作者有話要說:_(:3)∠)_女主業(yè)務(wù)純熟,上手快,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第三十九章 白術(shù)加了班,交了記錄薄,邁著蹲了一晚上快蹲成羅圈腿的兩條小短腿一路兇神惡煞地殺回都尉府,胡亂喝了一碗小米粥,什么味兒都沒嘗明白,一想到一會兒還要正常輪值她的腦袋和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似的突突的疼,一邊嘆息著這錦衣衛(wèi)的活真心不是人干的,一邊爬回房間撲倒在床,腦袋嗡嗡地嚇還沒來得及閉上眼三秒,房門又便被人推開了。 來人也不說話,就是將門推開了個門縫,伸了個腦袋進來東張西望了一會兒。 白術(shù)也不看出現(xiàn)的人是誰,只是將自己捂在枕頭里頭也不回地說:“小點兒聲,老子補眠?!?/br> 探進腦袋的是二十一,他這是前腳剛跑到萬歲爺面前換完班,后腳又被指使了回來,此時此刻他看著撲倒在那大通鋪上昏昏欲睡的小身板,皺起眉,也有些不忍心道:“小狼崽,起來吧,換好衣服萬歲爺傳你呢?!?/br> 在心中高呼三聲打倒封.建迷信共.產(chǎn).主.義萬歲,白術(shù)深呼吸一口氣,一張小臉?biāo)浪赖芈裨谡眍^里悶悶地說:“你告訴萬歲爺,昨兒我不小心從房頂上摔下來,摔死了,都尉府查無此人?!?/br> 二十一不說話了。 白術(shù)閉著眼正奇怪這貨不會真的就這么回話去了吧萬歲爺一怒之下豈不是一把火燒了都尉府,就在這時,只聽見“哐”地一聲巨響,那半遮半掩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來,緊接著是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 白術(shù)還沒來得及反映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下一秒便被人從床邊一把拎起來,白術(shù)睜著眼迷迷糊糊,只看見眼前晃動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來人身形高大,抓著她的胳膊一撩一拽就將她身上那松松垮垮的夜行衣的一只袖子從她手臂上拽了下來,眼瞧著那人還想伸大爪子來抓自己的衣領(lǐng)往兩旁拽,白術(shù)一個激靈,徹底被嚇醒了。 她一個鯉魚打滾往后竄到了床頭,小臉蒼白瞪著一雙大眼睛瞅著還保持著抓人的動作立在床頭的人,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大清早的,耍流氓呢!” “呸,耍流氓也不對你耍,搓衣板似的摸著都嫌膈手。”紀(jì)云面無表情地說,“趕緊滾起來,換衣服洗漱,這會兒剛下了早朝,萬歲爺還在等著你去述職呢,你他娘的倒好,把萬歲爺晾到一邊自己睡大頭覺是吧?” 白術(shù)長長嘆息了一聲,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眼皮子底下:“瞅見沒有?黑眼圈?!?/br> 紀(jì)云繼續(xù)保持面部嚴(yán)肅:“嗯,瞅見了,熊貓似的,那又怎么樣?趕緊滾起來換身衣裳,大白天的穿著夜行衣到處晃也不怕叫人笑話?!?/br> “我沒到處晃,就在床上滾了倆滾?!?/br> 白術(shù)手腳并用爬起來站在大通鋪上,居高臨下地與她家?guī)煾富サ蓭酌搿欢€是老,幾秒后,她屈服了。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后,她耷拉著肩膀打著呵欠打開衣柜開始閉著眼往里面隨手抓了一件尋常侍衛(wèi)服出來往身上套,一邊動作一邊不忘記抱怨:“就是蹲了一晚上房頂看女人吵架吃點心蹲茅坑沐浴拆發(fā)睡覺,都記錄在小本本上了,按照萬歲爺?shù)姆愿滥鞘鞘聼o巨細(xì),這也要述職,有什么好述的?” “有意見出門左拐跟萬歲爺說去?!?/br> “……” 然后白術(shù)就在紀(jì)云的催促下,頂著一雙一宿沒睡冒出的黑眼圈,馬不停蹄殺到了乾清殿。 向來充當(dāng)背景板的白術(shù)今兒個還是頭一遭成為目光的焦點,匆匆來到殿門前先是被薛公公陰陽怪氣地嘲諷“哎喲這位侍衛(wèi)大哥可算是來了叫萬歲爺好等啊”,那語氣和萬花樓的老鴇似的,還“萬歲爺好等”,就好像萬歲爺是那萬花樓的……嗯,呸呸。 困多了,思想變得有些飄忽,一不小心就有些剎不住車冒出點那些個要害人人頭落地的大不敬思想。 白術(shù)迎著其他錦衣衛(wèi)兄弟同情的目光,昂首挺胸走進乾清殿,還沒站穩(wěn),一聲“卑職叩見皇上”剛出來個“卑”字,只聽見“啪”地一聲,白術(shù)便被昨晚她踹了一宿的本子糊了一臉——這么一砸正好砸到她鼻梁,眼淚瞬間飚了出來反倒讓她稍稍清醒了不少,也不管到底發(fā)什么什么,只管往地上一趴,張嘴就是:“萬歲爺饒命,卑職知錯!” 至于有什么錯,她知道個屁。 ……這他娘都是平日里圍觀其他言官刷日常圍觀多了訓(xùn)練出來的條件反射。 白術(shù)腦門子挨著冰涼的地面,又飛快地打了個呵欠,鼻尖被砸得火辣辣的疼也不敢伸手去摸,只是在袖子上將疼出來的眼淚胡亂擦了擦,正悄悄摸摸搞各種小動作,便聽見從她上方傳來天德帝極為低沉、隱約飽含著一些山雨欲來架勢的聲音:“知錯?你且說與朕聽聽,你何錯之有?!” 白術(shù):“呃……?” 按照劇本,難道這個時候不是應(yīng)該皇上直接就噼里啪啦開始將她哪兒錯了哪兒不好一條條數(shù)落出來了么? ……讓她自己說是幾個意思? 這么高難度的問題,皇上您不按劇本走啊皇上! 白術(shù)想了想,覺得自己實在沒做錯什么,是不是平日里皇上看那些個言官大臣洋洋灑灑長篇大論看習(xí)慣了,這會兒嫌棄她行文粗坯過于簡單粗暴?又或者是皇上看多了那好看的毛筆字,對硬筆書法表示接受不能?要么就是她繁體字功夫不到家,中間夾雜著點兒錯別字? 白術(shù)琢磨老半天,最后恍然大悟般腦門往深深地上一磕,朗聲回答道:“回稟皇上,卑職沒文化,卑職有錯!” 說完,還沒等坐于上首那位做出反應(yīng),白術(shù)喘了口氣便開始打苦情牌繼續(xù)道:“實不相瞞,卑職乃當(dāng)今錦衣衛(wèi)副使紀(jì)云從西北災(zāi)荒地區(qū)半路遇見,當(dāng)時那狗官黃鶴正要拉卑職浸豬籠以平息河神之怒,碰巧紀(jì)副使與君公……君大人來到,救卑職于水火,卑職從小生長于那窮鄉(xiāng)僻壤之處,所以——” “所以天生寫得一手沒得救的狗爬字?” “是?!?/br> “所以好好一個記錄冊寫成流水賬?” “……嗯?可是萬歲爺您吩咐事無巨細(xì)……好吧,是?!?/br> “愛卿妄自菲薄了,”一聲冷笑又糊白術(shù)一臉,白術(shù)腦門子擱在冰涼的地面,今兒個皇帝穿啥樣的衣服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只聽見他似乎話比之前多了許多,頓了頓又繼續(xù)道,“依朕瞧著,愛卿不僅身懷文人之骨,對醫(yī)術(shù)、人際相處之道也頗有淺見?!?/br> “……” “不信???且讓朕親自挑揀兩句念于愛卿共賞——‘亥時四刻:孫問陸,今日是否還需伺候皇上,陸說沒聽著傳喚,孫說那我今日在你房歇下可好,陸說好,孫高興,陸也很高興,不過是正常合理范圍內(nèi)的高興?!?/br> “萬歲爺您吩咐事無巨細(xì)……” 天德帝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一股青煙都從自己腦袋頂冒出,只可惜“事無巨細(xì)”這詞的確是從他嘴巴里說出來的,偏生無法反駁,只是頓了頓,微微瞇起眼看著腳底下趴跪著的那小身板:“‘正常合理范圍內(nèi)的高興’何解?” “……不好磨鏡?!?/br> “你倒是擔(dān)心得夠仔細(xì),” 怒極反笑,天德帝強壓下掀翻隆安讓人拉這小鬼下去狂揍四十大板的沖動,咬著后槽牙又抓起那本咸菜似的記錄薄,“‘亥時三刻:陸入廁,比常人之較用時略久,目測需調(diào)養(yǎng)腸胃?!?/br> “……” “你是存心想讓朕看見那陸氏的臉,就想起她在……時,……的樣子么!” “……”呃,吃喝拉撒睡這不挺正常的么,萬歲爺您偶像包袱太重了啊萬歲爺,不過……算了,“卑職知錯,皇上饒命?!?/br> “子時三刻:今晚星光璀璨,明日必為晴空萬里好風(fēng)景?!?/br> “……” “好文筆,實乃人才?!?/br> 乾清殿內(nèi)一時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皇帝不說話,周圍的蚊子都不敢多嗡嗡一聲。 天德帝打從生下來那一天開始就被冠上了儲君的名號,這就注定了他從學(xué)話學(xué)步開始,一切行為準(zhǔn)則都是按著將來須成為一名優(yōu)雅、睿智、心懷天下的明君而設(shè)定好了的,再加上他本身性格怪異令人難以捉摸,按照這個路線發(fā)展下去,假以時日,他定將成為其父超越天玄帝的更加偉大、合格的君王。 這就意味著,打小伴著這位皇帝在宮中長大的宮女太監(jiān)或者侍衛(wèi),從來沒見過皇帝如此有失儀態(tài)的一面。 而此時此刻,只見這平日里在群臣眼中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今日卻與他的君愛卿一樣,在某個搓衣板似的小鬼面前破了功—— 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二十一只看見皇上用雙手“親自”“御賜”他們的二十八筆墨紙硯無數(shù),待到龍案上能“賜”的東西都“賜”空,皇帝一把抓起空蕩蕩的筆架往那趴在下面到處撿東西的小身板上一砸! 二十一被這一幕唬得虎軀一震。 然而那被砸之人卻淡定得很,只見她淡定把精致的狼毫筆往袖子里一塞,順手將那未來的古董筆架踹懷里。 “沒文化,便學(xué)了文化再回來!”天德帝怒斥,“滾滾滾,滾去學(xué)!!” 白術(shù)揣了一兜“御賜”文房四寶,一彎腰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陣亂響,響得天德帝額角突突一陣亂跳,卻只見那立于龍案邊的小身板一個叩首,朗聲道:“卑職領(lǐng)命!” “滾?。。。。。?!” “卑職告退!” 然后又是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亂響。 瞪著那小身板撤退的方向瞪了一會兒,直到那身影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nèi),天德帝深呼吸一口氣,這才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回來了似的一屁股坐回龍椅之上,伸手往平日里放茶碗的地方抓了抓,沒想到卻抓了個空,他微微一頓,視線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掃了一圈,而后在腳底下看見了此時已碎裂成兩半的茶碗,其中一半那白瓷之上還沾染上了一點觸目驚心的紅。 孟樓愣了愣。 一時間,乾清殿又陷入沉寂,沒人知道這位九五之尊此時此刻在想些什么。 良久,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守在門口的眾人才聽見里面?zhèn)鱽硪宦晿O為低沉的傳喚—— “來人,給朕看茶!” 一群糙爺們錦衣衛(wèi)還在瞪著眼面面相覷,那薛公公一聽倒是反應(yīng)激靈,貓腰一溜煙兒就沖進去了……最后還是二十一最先反應(yīng)過來,低低罵了聲“狗腿子”,與此同時,他又聽見里面?zhèn)鱽硌羌庵ぷ拥陌Ш俊?/br> “哎喲我的爺啊您這是為了什么鬧那么大脾氣啊不就是個不識抬舉的小侍衛(wèi)么不高興咱就砍了他一了百了啊瞧瞧這硯臺還是您最喜歡的那個呢就給摔成這樣了仔細(xì)碎片傷了您的龍體喲您要是有個什么見血的讓老身如何與九泉之下的先帝爺交——” “閉嘴!” “……” “茶!” “……” “來人,擬旨!” “……” “都尉府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編號二十八——什么名字來著?算了,就寫二十八——不學(xué)無術(shù),難當(dāng)其職,然念其尚幼,免革其職,責(zé)停薪留職,入大理寺,隨大理寺卿焚膏油以繼晷,恒兀兀以窮年……記下了么?” “回萬歲爺?shù)脑挘浵铝?,就這些?” “嗯……不,等等,再加一句:學(xué)不會規(guī)矩,就別想回來朕跟前礙眼?!?/br> ☆、第四十章 第二日。 下了早朝,太陽才剛剛從東邊升起掛在天邊,眼瞧著又是個火辣的天氣。 大理寺卿君長知打從一腳邁出奉天殿門檻,便冷著臉看似心事重重,雙手?jǐn)n在朝服袖口之中,背脊緊繃如弦……撇下一堆想湊上來跟他寒暄一二的同僚,沿著走廊快步往大理寺方向迅速移動,沒過多久便到了地兒,推開門,里頭出了幾個在打掃的外院的小太監(jiān)之外,其他的人都還沒到。 整理了□上的緋色朝服,免了那些個湊上來想打招呼的小太監(jiān)的禮,年輕的大理寺卿攏了袖子便往閱卷室走去——在那里,還有成千上萬審不完的陳年舊案以及對不完的貪官賬本等著他去一一臨幸。 眼前的這一幕打從新任的大理寺卿上位之后,每一個早晨都在毫無意外地重復(fù)上演著——在大理寺這樣的文職部門未免有多少迂腐臭老九們喜愛的鉤心斗角,然而在長達數(shù)月君長知都是第一個來最后一個離開這個現(xiàn)象被人發(fā)現(xiàn)之后,那些原本對他這個年輕的空降官不削一顧的老頭們終于對他恭敬了不少。 平日里,君長知在閱卷室桌案之后一坐便是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