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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十里春風(fēng)(作者:青木源)在線閱讀 - 第402節(jié)

第402節(jié)

    隨從們立刻給他牽來了馬匹,慕容諧下了城樓,直接翻身上馬,小跑起來。那馬是一匹白馬,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四肢肌rou健美,看著就是一匹難得的好馬。

    慕容諧自幼騎馬,對于馬的習(xí)性了如指掌。雖然以前沒有騎過這匹馬,但是很快就將這馬掌控在手掌中。

    慕容諧騎馬在寬闊的空地上小跑了一會,慕容諧有些不過癮,雙腿一夾馬腹,催促白馬快些。白馬此時一改方才的溫順,焦躁起來,不停的打著響鼻,雙蹄高高撅起,慕容諧大吃一驚,瞬時緊緊拉住馬韁,整個人貼在馬背上,不被馬給甩下來。

    “丞相!”隨從們見白馬突然發(fā)了瘋,吃驚之余,紛紛圍上來,要將白馬拿下??墒侨税疡R圍了一圈,馬不停的踢人狂跳,一時間,竟然近身不得。

    這白馬正值壯年,力氣非常大,身子跳起來,后蹄重重踹在一個隨從的胸口上。那人當(dāng)即口吐鮮血,身體和灘爛泥似得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慕容諧口中叱喝,喝令白馬安靜下來,可是白馬顯然是發(fā)了瘋,不停的奔跑,它在場上狂奔,揚(yáng)起一陣陣泥土,將追來的人馬遠(yuǎn)遠(yuǎn)的甩在后面。

    白馬狂奔了一段距離之后,高高揚(yáng)起前蹄,巨大的慣性和沖擊將馬背上的人重重甩了出去。

    “丞相!”慕容諧身體落地,耳里聽到其他人的驚呼。

    第二日,皇帝元績下令返回長安。

    命令明面上是元績下的,但是實(shí)際上卻是慕容諧。元績原本還希望能夠再次還都洛陽,洛陽宮城經(jīng)過幾代帝王的經(jīng)營相當(dāng)華美,長安的那個皇宮和洛陽的比起來,簡直不值得一提。但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和慕容諧提起,慕容諧卻要返回長安。

    慕容諧不和皇帝一道走,而是另尋一條近道返回長安。

    幾乎是慕容諧到洛陽的當(dāng)天,慕容定就被喚到丞相府上。

    慕容諧墜馬一事,被慕容諧下令不準(zhǔn)對外透露一絲一毫,誰若是敢對外透露一個字,殺無赦。

    慕容定人在長安,也是一無所知。

    慕容定被急急請來,半點(diǎn)都沒有耽擱直接就去見慕容諧。他一進(jìn)慕容諧內(nèi)室,就聞到一股濃厚的,幾乎化不開的湯藥和藥膏味。

    慕容定心下頓時一個咯噔。

    慕容諧東征西討這么多年,大小戰(zhàn)役不知道經(jīng)歷過多少場,身上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但是從來沒有一次,他嗅到這么厚重的藥味。

    繞過擋在榻前的屏風(fēng),慕容定看到了躺在榻上的慕容諧。

    看到慕容諧的瞬間,慕容定大吃一驚,床上躺著的人,短短一段時日沒見,竟然形銷骨立,他身上好幾處地方扎著正骨的板子,裹著厚厚的繃帶。如果不是極其熟悉,慕容定一時間,竟然不能認(rèn)出那就是風(fēng)光無二的慕容諧。

    慕容諧聽到聲響,吃力的睜開眼睛??粗饺荻?。

    慕容定眼睛微紅,他一把抓住家仆,提起來,“這到底怎么回事?!丞相怎么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家仆被慕容定沸騰的殺氣逼得話都說不出來,兩腳離了里面,卻連掙扎都不敢,慕容定丟下手里的人,又抓了下個家仆。

    慕容諧虛弱的嘆氣,“你還看不出來?”

    這句話生生叫慕容定住了手,他紅著眼圈看過來,手上一松,被他提起來的家仆軟著腳癱坐在地上。

    慕容定幾步到慕容諧榻前,他看著慕容諧眼里滿滿的都是難以置信,“怎么會墜馬?”

    慕容諧搖搖頭,他躺在那里,氣息微弱。

    “以前聽人說溺死的人都是善水的,我以前不信,現(xiàn)在不信也不行了?!蹦饺葜C望著慕容定,“只是我趕快回到長安,免得心有叵測的人,拿此事來做文章。對你不利……”

    慕容定聽到這句,再也忍不住雙目發(fā)赤,眼淚從眼眶里掉出來。

    “哭甚么,我現(xiàn)在還沒死。”慕容諧見著慕容定竟然還哭了,虛弱的笑了笑,“把眼淚留著,等到我死之后再哭。”

    “這都說甚么話呢!”慕容定也顧不得其他了,“你都騎馬打獵這么多年了,坐騎也是經(jīng)人好好調(diào)~教的,怎么會?”

    “這時候說那些都有甚么用處!咳咳咳——”慕容諧說著重重咳嗽起來,慕容定下意識就去攙扶他,結(jié)果手碰到他卻不敢用力。墜馬之人,身上通常有幾處骨折,要是照顧不當(dāng),會加重傷情。

    幸好家仆們捧來了粗布,慕容定用粗布給慕容諧把濃痰擦掉。

    “現(xiàn)在我擔(dān)心的事,我受傷的消息會不脛而走,這地方守不住多少秘密?!蹦饺葜C重重的喘息,他眼睛看著帳頂,身體里傳來的疼痛越來越鮮明,告訴他此刻自己還活著,又像預(yù)示他時日不長。

    北面天下尚未統(tǒng)一,他竟然就要這么死了嗎?!

    “阿叔……”慕容定咬緊牙關(guān)。

    “還叫阿叔呢……”慕容諧看過來,自嘲的笑笑,“我知道你們母子恨我,尤其是你,你自小就不愛我和你阿娘在一塊,但是男女之情,哪是說斷就能斷的,就是你阿娘說要和我斷了往來的時候,我這心里刀割一樣的疼?!?/br>
    慕容諧喘息了幾下,“我知道對不起兄長,但是這會,你難道還要、還要恨我……”

    “我……”慕容定哽咽不成聲,阿爺兩字在舌頭上滾了好幾回,開始嘴唇張開,卻說不出來。

    慕容諧見狀,眼底生起的光亮,很快暗淡了下去,“罷了,我也不該強(qiáng)人所難,你要是喊不出來,就算了?!?/br>
    慕容定嘴唇抖了一下,嗓子好似被一直無形的手掐住,發(fā)不出半絲聲音。

    “我死之前,一定要給你把事都料理好了。如今的局面得來不易,千萬不能叫別人得了好處?!蹦饺葜C說著,伸出胳膊,緊緊摳住慕容定的手腕,慕容定俯身下來,“我知道了?!?/br>
    “如今的局面是……你一手一腳打下來的,我一定不會讓著天下落到別人手里。”

    慕容諧雙目緊緊的盯住他,過了半晌,他渾身才放松下來。

    “好,聽你這么說,我就能放心了。”慕容諧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慕容定出去之后兩三日都沒有回來,清漪擔(dān)心,派人出去找他,卻也沒有找到。有一日夜里慕容定終于回來了。清漪擔(dān)心了三天,見到他,就要責(zé)問他這三天到底到哪里去了??墒且豢吹剿穷j唐的臉色,頓時心提起來。

    “你怎么了?是不是外面有大事?”清漪把慕容定攙扶到內(nèi)室問?,F(xiàn)在慕容定整個人腳步浮虛,幾乎站不穩(wěn)。在外面再怎么威風(fēng),再怎么算計(jì)。到了她面前就顯露了原形。

    慕容定靠在她單薄的肩頭,貪婪的吸著她身上淺談的香味。

    隨即他整個人都倒在她的懷里,好在她那里汲取溫暖。

    “寧寧,這天恐怕要變了?!彼?。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大尾巴狼對著老尾巴狼淚汪汪,老尾巴狼伸出一只狼爪: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