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接過那瓶子，手指摩挲著包裝上的外文字母，心里涌上些暖意，今晚如果不是他，自己估計會過的很糟，于是很認真地盯著他說：“江總，今天謝謝你?！?/br>
    江宴挑了挑嘴角，“我說過，不用謝，有代價的。”

    夏念的頭又開始疼了，再度轉(zhuǎn)回剛才的話題：“現(xiàn)在是去哪兒？”

    他偏過身體，眸光閃了閃：“你說想去哪兒，你那里，還是我那里?！?/br>
    ☆、第18章

    天際已經(jīng)快泛出淺白, 流動的街燈從車窗透進光來, 忽閃著照出他側(cè)臉的輪廓, 深邃的、迷人的, 卻又帶著疏離，夏念深吸口氣, 眸子垂下來：“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br>
    “這不是玩笑?！苯绲纳眢w往那邊傾了傾：“我以前和你說過的話, 做過的承諾，會一直有效，你什么時候愿意，隨時都可以找我兌現(xiàn)?！?/br>
    夏念的怒氣竄了出來，手里那個瓶子剛才還溫潤柔滑，現(xiàn)在卻是硌手得不行, 扭頭盯著他, 語氣里帶了譏誚：“江總，你和別人打交道，是不是只會用利益交換這一種方式?！?/br>
    江宴沉下臉, 被這句話毫不留情地戳中了軟肋，他低低笑了聲：“你不喜歡這樣？”

    夏念用指甲一下下?lián)钢可w，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大的氣, 也許是舍不得, 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積攢起的這一點點溫情。這晚上他對她所有的好，如果只是為了達到最后的目的, 就像上好的璞玉外被裹上層惡俗的鎏金, 最終變得廉價而虛浮。

    江宴把頭靠回靠背, 語氣里帶了輕佻：“那你喜歡怎么樣的，先假裝追求你，送花送禮物，說一堆甜言蜜語把騙你上床……”

    “停車！”她的聲音又硬又冷，仿佛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老陳猝不及防一腳踩了剎車。夏念把手里的瓶子擱在座椅上，拉開車門時最后說了句：“江總，你可能學不會怎么真心對別人，但是請不要用你的標準去踐踏它們?！?/br>
    江宴瞇起眼看著她頭也不回地穿過車流，旁邊的小瓶子孤零零呆在座椅上，他點起根煙，朝車外一口口吐著煙霧。

    她說的沒錯，他只懂得用利益去解決所有事，喜歡的，用錢買下來就好，或者開一個讓對方無法拒絕的條件。在他的經(jīng)驗里，這樣的方式簡單而且可靠，人可以背叛很多東西，可是不會背叛利益。

    他從來不覺得這樣的方式有什么不對，直到今天，看見她眼里里浮起的nongnong的失望，一口煙哽在喉嚨里，嗆的心肺直發(fā)疼，那是一種無計可除的恨意。

    ####

    因為江宴的運作，《中宮》的案子暫時對媒體封鎖起來，劇組停工一天就是白白往外掏錢，所以在短暫的休整后，《中宮》重新開機。

    劇組里的許多人對此頗有怨言，尤其是喬雪心，她乜著眼，指著瞿延平大聲嚷嚷：“要我在死過人的宮殿拍戲，你們是不是瘋了?！?/br>
    瞿延平賠著笑臉，不斷保證只是為了場景連戲加拍兩場，后面會改掉劇本，不再把場地設(shè)在擷芳殿。他難得對演員低聲下氣，喬雪心還算受用，臉色緩了緩說：“只拍完這兩場，再別想讓我進那晦氣地方?！?/br>
    夏念走到她面前，直勾勾盯著她問：“你怎么知道付娜姐一定死了？”

    喬雪心輕嗤一聲，揚著下巴繞過她去梳化，“都那副模樣了，還活的了嘛。”

    夏念緊緊盯著她的背影，嘴角極輕地挑了下。

    這次拍的劇情是喬雪心扮演的寧妃聽見宮女傳報，說李嬤嬤吊在正殿橫梁上，她趕忙從內(nèi)殿往外走，誰知就在這時，全場的燈光突然黑了，原本跟在身后的宮女們也突然不見了蹤影，喬雪心嚇得六神無主，這時發(fā)現(xiàn)靠窗處好像真的吊了個人，

    她身子搖晃著跌坐在地上，連逃跑的力氣都沒了，五官扭曲起來，捂著臉不斷尖叫……

    這時，她聽見了付娜的聲音，好像很遠又好像就響在耳邊，“你為什么要害我……”

    “沒有，我沒害你！”喬雪心滿臉都是淚，搖晃著腦袋反復喊著這句。

    “那場火是不是你干的……”

    “沒錯，那火是我做的，我想賭一把，但我沒殺你??！”

    “你為什么那么恨我……”

    “是你，是你先要告發(fā)我的！我根本沒做錯，她們?nèi)亲栽傅摹沂窍虢o你個教訓，可我真的沒殺你……真的……”喬雪心被嚇得魂不附體，接下來的話也都說的支離破碎。

    此時，躲在殿外偷偷觀察的夏念和瞿延平互看了眼，彼此都有點失望：這么看來，真的不是喬雪心做的?？伤f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手機在這時振動了起來，她摁了接聽鍵，就聽見江宴的聲音說：“喬雪心注冊了家傳媒公司，背地里的業(yè)務(wù)就是介紹女明星賣.yin，她一直利用自己的名氣引誘剛?cè)胄械男氯速u初夜給富商，有個女孩還不到18歲，被搞大了肚子，走投無路去找付娜求救，付娜揚言要把這件事公開，給那個女孩討個公道，但是被喬雪心用背后勢力給壓了下來……”

    夏念收起電話，一步步走到喬雪心身邊，用帶了鄙夷的聲音說：“起來吧，就算付娜姐不在了，你的事也不可能藏得住！”

    喬雪心掛著眼淚怔怔看著她，然后才突然反應過來：“你們設(shè)計我！”

    沒錯，這是夏念找瞿延平商量出的一個局。只需要道具組和化妝組的配合，那具“尸體”下其實踩著凳子，只是在暗處根本看不出，付娜的聲音是錄音師用她之前的收音合成的，所有人都想知道那晚的真相，于是合作演了場戲，引喬雪心說出所有事，可惜她并不是那個兇手，不過總算不是一無所獲。

    第二天，人氣小花喬雪心的丑聞就傳得到處都是，根據(jù)警方確定的消息：喬雪心一年前搭上了星澤里的一位金主，然后利用這個金主的關(guān)系，介紹圈內(nèi)藝人賣.yin，最可恨的是，她為了客戶的需求，拉了許多還在藝校讀書的新人下水，害了很多還不到20歲的小女孩。

    這下，連她的忠粉也倒戈參與了罵戰(zhàn)，“喬雪心惡毒婊”“演藝圈毒瘤滾出”等話題不斷刷著熱搜榜，許多以前的傳聞也被翻了出來，其中就包括同組的陸雙秋曾被她搶掉寧妃這個角色。

    那幾天的娛樂新聞出奇得熱鬧，一天是喬雪心痛罵《中宮》劇組出了人命還繼續(xù)拍攝，然后星澤高層出來澄清，稱現(xiàn)在警方還沒定案，劇組沒有理由貿(mào)然停工。最精彩的是，娛記順藤摸瓜，挖到了陸雙秋的微博賬號，然后發(fā)現(xiàn)她在案發(fā)的前一周就po了篇自己可能看到同組演員出事的微博。

    于是，就在這天劇組收工時，娛記們堵住了還沒來得及換裝的夏念和陸雙秋，反復追問著那件案子的細節(jié)。陸雙秋實在被逼的不行，怯生生地抬頭說：“沒錯我是看見了，那時念念也在一起，我從小就有這方面的能力，但我不敢相信，直到前幾天付娜姐真的出事……”她捂住臉哭了起來，媒體們卻興奮不已，圍著兩人繼續(xù)追問。

    夏念快被幾乎戳到臉上的長丶槍短跑給弄暈了，她稍微使了點壞，輕撞了下旁邊那記者的膝蓋，然后趁亂擠出個空檔，剛跑出不遠，就看見那倆熟悉的黑色賓利，她生怕那些記者追上來，趕忙拉開門就坐了進去。

    江宴咬著根煙，瞅著她直發(fā)笑：“這么怕見媒體的明星，你是第一個?！?/br>
    然后他按下車窗，盯著不遠處正在接受媒體采訪的陸雙秋說：“你這個朋友很不簡單，如果我猜的沒錯，她把這個案件成功變成了一場營銷?！?/br>
    夏念一怔，扒著車窗看出去，陸雙秋那張出挑的臉蛋在閃光燈下顯得格外動人，她眼里含著淚光，對著面前的攝像機說：“我相信付娜姐沒死，因為……我又看見了，我看見她平安無事回到劇組，我的預感不會錯，所以，她一定會回來……”

    江宴瞇起眼點了點煙灰，“看見了沒，我早就告訴過你，只有利益不會背叛人。今天之后，她很快就會壓過你，會紅的得乎你的想象。”他望著她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也只有你這么傻，給你搭了條陽關(guān)路不走，偏要去翻山越嶺?！?/br>
    他把煙擱在旁邊，身體靠了過去：“不過放心，我告訴過你，我對你的承諾沒有期限，永遠都有效?！?/br>
    ☆、第19章

    “不過放心, 我告訴過你, 我對你的承諾沒有期限, 永遠都有效。”

    他臉上掛了抹淺笑, 眸間藏著若有若無的挑逗，像足了裹著俊俏皮囊誘人沉淪的邪魔, 夏念撇了撇嘴, “我也告訴過你，我不樂意?！?/br>
    江宴悻悻地收回目光：“你難道真的能甘心，就這么一直做一個配角？”

    “當然不能。”她還做不到無欲無求，她可不是圣人，“可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努力，總有做出成就的一天。”

    “靠努力？”江宴忍不住輕笑起來, “你今年多大了, 幼不幼稚?！?/br>
    夏念一點兒也不在乎他的取笑，見窗外的媒體散的差不多了，拉著車門說：“我不在乎她走哪條路, 可我會堅持我自己的路，反正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道哪條路才是對的?！?/br>
    “你說她蠢不蠢?！苯缈粗哪铍x開的背影, 重新咬起那根煙, 對一直坐在駕駛座的周曄說。

    周曄抓著頭呵呵一笑，感覺這問題暗藏陷阱, 還是不答為妙。

    “我覺得, 蠢爆了?！苯缤鲁隹跓熿F, 眉眼卻笑得十分動人，好像陷在沙漠干渴已久的旅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汪小小的清泉，這泉水解不了渴，卻足以讓他相信，這世上其實還有綠洲。

    誠如江宴所言，陸雙秋爆紅的速度非?？?。第二天，娛樂新聞以獵奇的角度報道了《中宮》劇組鬧鬼的傳聞，陸雙秋被采訪的照片、視頻迅速傳遍各大網(wǎng)站，她臉蛋原本就出挑，再加上神秘的通靈能力，立即吸引了無數(shù)的追捧者。微博粉絲轉(zhuǎn)眼從幾萬增加到幾百萬，名字連帶著《中宮》一起上了熱搜，話題度迅速壓過幾個主角。

    劇組那時正陷在喬雪心的丑聞和命案的陰影里，干脆借著陸雙秋的熱度，讓她重新出演寧妃，補拍之前的戲份。這個消息又被營銷號熱炒了一通，漸漸的，沒人在乎那件案子的真相，所有話題都被通靈少女、影視城鬧鬼所吸引，直到有一天，付娜重新回到了劇組……

    面對再度洶涌而上的媒體，劇組替付娜舉辦了一場新聞發(fā)布會。那天，付娜穿了身素色套裝，面容蒼白地坐在主席臺上講述：那天晚上，她好像被什么指引，迷迷糊糊地走進那座宮殿，然后就失去了意識。等她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呆在一個陌生的小村子里，據(jù)說那時她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三夜，等身體轉(zhuǎn)好后，才重新回來，然后發(fā)現(xiàn)到處都在報道她被害生死未卜的消息，所以覺得有必要公開做個澄清。

    她說完這個詭異的故事，下面的媒體頓時就炸了鍋，有追問細節(jié)的，有不信的，有懷疑是炒作的，可誰也拿不出憑證解釋當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付娜淡然地抬了抬手，又宣布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拍完《中宮》后，她會徹底息影，退出娛樂圈。

    這場風波后，《中宮》劇組的熱度爆棚，換著花樣連上了一個月的熱搜榜，一**的游客擠到影視城，想要參觀那座鬧鬼的宮殿，而付娜在拍完最后的戲份后，終于迎來了正式殺青的日子。

    那天，劇組給她舉行了個小型的歡送宴會，付娜舉著酒杯和所有人喝過一輪后，覺得頭有點發(fā)暈，揉著眉心走出人群，靠墻點了支煙，煙霧裊繞間，她望著遠方成排的青磚紅瓦、斗拱飛檐，眼神顯得有些落寞。

    “付娜姐，恭喜你?！?/br>
    付娜回頭看見是夏念跟過來，笑了笑說：“有什么好恭喜的，今天以后，就是真的要離開了?！?/br>
    “至少你在離開前，做了場好戲。”

    付娜的笑容一點點斂去，低頭點了點煙灰，“你知道了多少？”

    夏念朝她走了幾步，目光盈盈，“不管你們怎么把這件事往靈異的方向引，我始終不相信有鬼魂或者通靈這樣的事。所以，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有個最大的疑點：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根本不可能靠割腕流出那么多的血，這不符合人體的常識。所以，就算是有人策劃了這一切，用了什么障眼法綁了你離開，可也不可能造出那么多的血?！?/br>
    她的目光漸轉(zhuǎn)尖銳：“可如果換個角度，血是可以再生的。一次性流那么多血當然會死，要是你分很多次，一點點攢在血包里，就完全有可能造出那樣的現(xiàn)場。所以這件事，只可能是你自導自演出來的?！?/br>
    付娜的目光閃了閃，“可那天你們那么多雙眼睛看著，我怎么可能自己關(guān)在宮殿里‘殺’了我自己呢？”

    夏念微微一笑，“你當然不可能自己殺了你自己，因為你還有個幫手?！彼姼赌饶樕蛔儯^續(xù)說：“一周前，我和小秋看到的那幕，就是最好的證據(jù)。一個人肯定不可能同時出現(xiàn)在兩個地方，所以有個人在宮殿里扮成你偽裝出被害的場景，你再適時出現(xiàn)引開我們的注意，讓她有時間清理好現(xiàn)場離開。而這個人，必須和你非常親近，能夠互相信任，那就是最精通用化妝術(shù)幫人改頭換面的田榮！”

    “而這個詭計說穿了其實也并不太難，那天我們在設(shè)計喬雪心的時候就已經(jīng)能做到大半，看起來吊在橫梁上那人，其實是踩了張椅子，所以橫梁上會沒有繩索勒過的痕跡。只是利用窗框和外面的樹影遮掩，加上化妝技術(shù)，和那些裝神弄鬼的蠟燭，外面的人會下意識地以為看見了一具尸體。然后另外一個人熄滅里面的蠟燭，趁我們在外面撞門的時間布置好現(xiàn)場，等我們沖進去。”

    付娜把香煙在墻磚上摁熄，聲音輕得如夜晚的冷風：“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眾目睽睽之下，我們怎么藏的住，又怎么逃得了?！?/br>
    “就是因為眾目睽睽，你們才能脫身?！毕哪钅贸鍪謾C登上微博，打開一張照片擺在付娜眼前說：“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們完成這個局，剛好能借著熱度重新紅一遍，可你為什么要在這時候宣布退出娛樂圈。直到……我無意中看到了這張照片?！?/br>
    那是當晚一個劇組后勤人員偷偷用手機拍的，她當時離得遠，也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聽見里面喊著“死人了！”，于是趕著用手機拍了這張照片。后來她把照片傳上了微博，但是因為畫面模糊，又只能看到圍滿了人的遠景，所以并沒有引起媒體重視。

    可當夏念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卻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這確實是那天事發(fā)時的場景，可里面卻多了一個人……

    她指著畫面最邊上一個戴著鴨舌帽低著頭的中年女人說：“這個人叫葉顯，只是個最底層的群演，可能連瞿導都不記得她到底長什么樣子?？晌乙郧扒『卯斶^群演，而且和她很熟，那天我明明記得她沒有戲，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我想，那時瞿導叫了很多人過來，現(xiàn)場很混亂，你們就趁機在里面完成改扮，然后偷偷藏在某個地方，再等大家都涌進來的時候混進人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灘血和現(xiàn)場的詭異上面，根本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多了一個可有可無的群演?！?/br>
    付娜輕輕吐出口氣，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沒錯，我已經(jīng)45歲，這個圈子早就沒我容身的地方，可我就算要離開，也得做一場好戲再走。我們要讓所有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演技。能蒙蔽所有人的眼睛，真假難辨的演技，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成為另外一個人?！彼[起眼，臉上添了抹得意的光亮，“事實上，我成功了，劇組、媒體、觀眾都被我耍的團團轉(zhuǎn)，喬雪心再也翻不了身，而你和陸雙秋本來應該是最大的受益者，因為我覺得你們有潛力，只是需要一個機會。所以我特地安排你們撞見最開始的那場戲，只可惜你不如她聰明，只有陸雙秋懂得最快去借勢，給自己找了個最適合的角色，陪我一起把這場戲做到最高.潮。”

    夏念沒有說話，她凝神望著面前那人，這個曾被她視為偶像，讓她立志想要成為的人。風把她的短發(fā)吹得亂飛起來，仿佛有什么東西也跟著一起消散：“付娜姐，也許你不在乎，可我是真實得為你傷心過?！?/br>
    付娜微微一怔，再回神時，那個曾經(jīng)崇拜她的女孩已經(jīng)不見蹤影，她突然覺得冷，于是抱緊了雙臂。這一次當她離開時，不會再有人相送。

    兩天后，付娜的別墅里迎來了一位訪客，她領(lǐng)著那人進了客廳，推過杯茶說：“能做的，我已經(jīng)幫你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靠你自己來完成?！?/br>
    陸雙秋摘下帽子，抬頭對她嫣然一笑：“好的，mama。”

    ☆、第20章

    《中宮》的拍攝進程過半, 夏念的戲份幾乎全部拍完, 剩下的場次里, 最重要的就是琴姬替心上人赴死這一場。

    皇帝懷疑九王爺和鄭妃有私情, 于是故意賜了他一杯毒酒，想試探他是否心中有鬼。九王爺明知酒中有毒, 但為了鄭如姿的清白, 只得佯裝不知去喝。誰知琴姬在這時闖入，毫不猶豫替他擋下了這杯毒酒。

    這場最重要的爆發(fā)點就是最后的哭戲。琴姬對九王爺?shù)母星槭冀K是隱忍的，從他們相識以來，她把所有的刀口都只對向了自己，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她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為他做的那些事, 怕他會太過愧疚, 自責難過。這世上，她最怕的是就是他過得不好。

    要表現(xiàn)出絕望和不舍，卻又不能哭得太外放, 這對夏念來說是不小的挑戰(zhàn)，于是從早上開始就開始反復練習，揣摩角色的心理, 白煜見休息區(qū)太過嘈雜, 干脆讓她到自己的私人化妝室來，反正這是兩人之間對手戲最重要的收尾部分, 能多對幾次是最好。

    夏念向來是流血不流淚的個性, 雖然這一個多月來一直在飾演琴姬, 可還是很難理解她這種為愛付出生命的情感，只有一點點從她的過去開始回憶，努力揣摩出她當時的心態(tài)。

    白煜反坐在椅子上，用椅背托著下巴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出聲：“喂，你這么認真，讓對戲的演員壓力很大啊?！?/br>
    夏念剛從情緒里抽離出來，還有點回不過神，隨口回了句：“你不需要太大的反應，反正你也不喜歡我?！?/br>
    白煜怔了怔，隨即明白她是在說戲里的角色，他笑了笑，突然輕聲說：“那要是喜歡呢？”

    “啊……”夏念被他說楞了，趕忙去翻劇本，“劇本里哪有這段？”

    “行了，”白煜把她手一按，“我隨口一說，你這么較真干嘛?！?/br>
    夏念可沒空和他瞎鬧，瞪了他一眼繼續(xù)排練。白煜看著她眼眶泛紅、深情款款的模樣，突然覺得有點憋悶，拿起桌上的煙盒說：“你先練著，我出去抽根煙?！?/br>
    過了會兒，夏念突然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音，她的手機就擱在梳妝臺上，心不在焉地邊背臺詞邊把手機拿過來，隨意瞥了眼，就看見熒幕上顯示的微信信息：“你晚上來找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