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楊牧不樂意了，“小侯爺有大事要做，還不是娶妻生子？做大事不能兒女情長又是哪門子規(guī)矩？我還就偏不，我就要心里裝著大小姐，手里做著大事，還都要成呢?！?/br>
    薛瑩臉紅撲撲的，垂下眼瞼不再搭理楊牧，楊牧愛惜的托起她的手，貼著自己的唇瓣輕輕吻了吻，薛瑩身子一陣發(fā)抖，差點軟倒在楊牧肩上。

    “燦兒，會讓你隨軍？”薛瑩擠出話。

    楊牧點頭道：“小侯爺還沒發(fā)令，但我琢磨著，怎么也得給我個先鋒將軍做做，怎么說我也是將門之后，悄悄告訴你，姜都血戰(zhàn)里，我還殺了好幾個人呢?！睏钅琳f出口就后了悔，趕忙急著解釋，“我可不是嗜血殺戮的人吶，保家衛(wèi)國，我是保家衛(wèi)國。”

    薛瑩愛憐看著楊牧，驀得又紅了眼眶，情不自禁的也握住了楊牧的手，“別仗著自己有些身手，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要是燦兒對你另有安排，你也別吵著去，畢竟…你還小?！?/br>
    “大小姐不想我做個英雄么？”楊牧有些茫然。

    薛瑩搖頭，“我只想你好好活著?！?/br>
    楊牧懵懂回味著薛瑩的話，薛瑩忽的抽出手，轉(zhuǎn)身朝里屋姍姍而去，“時候不早了，快回去吧?！?/br>
    “大小姐…”楊牧沒有追上前，“…我只想你…好好活著…”楊牧口中喃喃，“女子誰不傾慕英雄？大小姐怎么…”

    “哎呀！”楊牧猛拍大腿，“她是心疼我呢?！睏钅翛_著薛瑩的背影低喊出聲，“大小姐放心，為了你我也會好好的。”

    薛瑩掩唇不語，推開屋門又用背抵住，烏金面具下的臉，蘊著幸福的笑。

    第98章 天注定

    楊牧沖著薛瑩的背影低喊出聲, “大小姐放心，為了你我也會好好的?！?/br>
    薛瑩掩唇不語，推開屋門又用背抵住，烏金面具下的臉, 蘊著幸福的笑。

    次日清晨

    天才亮, 辛婉就去了庫房，與幾個大掌柜盤算著什么, 神情嚴(yán)肅。為首的掌柜算了又算，面露憂色。

    “夫人請看。”大掌柜把賬冊推到辛婉面前, 指著上頭道, “府中存著的烏金有三百余車, 礦堡不眠不休加緊趕工，每天也只能出十車爾爾。我們算了一夜, 湘南城守軍三千，加上小侯爺?shù)那в嗳? 還有府里上下幾百口可以編入軍中的，共有五千人。軍餉加糧餉，還有鼓勵湘南子弟一道起事的安家費…”大掌柜擦了把汗, “錢銀花起來和流水一樣, 每天少說也要這個數(shù)?！?/br>
    大掌柜豎起一根手指頭, 顏嬤插話猜道，“一車？”

    大掌柜沮喪搖頭，“是十車，這還是往少了算的。夫人, 殺進(jìn)鷹都的一路，若是高歌猛進(jìn)，一定會有許多人不斷加入，花銷就是成倍的漲，要是沒有預(yù)料的順利…為保軍心安穩(wěn)，撫恤湘南子民的錢銀也少不了…照府里的積攢，最多也就可以撐一個月吧…”

    “還有就是…”有人打斷道，“一旦和朝廷開戰(zhàn)，許多以前和紫金府來往密切的商旅一定都會和咱們劃清干系。咱們府里產(chǎn)金子不假，但戰(zhàn)事需要的糧草物件…戰(zhàn)事一起必然水漲船高，各地糧草商人賣不賣給咱們都不好說…若是悄悄做買賣，也會往高了抬價…大掌柜說可以支撐一個月，照屬下看…二十余天也不好說吶?！?/br>
    “最重要的是。”大掌柜又道，“大小姐說過，東山礦石已經(jīng)不多了，就算全部掘出，也不過千車爾爾…夫人…”

    顏嬤想起什么，湊近辛婉耳邊道：“還有在鷹都那些和薛家有來往的大人和眼線，戰(zhàn)事一起，咱們還少不得要和他們拿消息…錢財也是少不得的…”

    辛婉鳳目低垂像是思考著什么，有人又道：“還有咱們進(jìn)貢給諸位大人的烏金，要真打起來，那可也算得上是朝廷的軍餉啊…這些年，也有許多了?！?/br>
    ——“那是朝廷大人們的私藏珍寶，他們是不會拿出來的?！毖N大步走進(jìn)，聲音低郁有力，薛燦拂開衣襟在辛婉身邊坐下，“越是亂世，大人們就越要看緊自己的庫房，滅姜之后，周國窮成什么樣子人人都看的見，這次是紫金府和朝廷為敵，錢倉都叛了，在那些大人看來，周國已經(jīng)是必敗的運數(shù)，誰還會把老本貼上？”

    ——“為什么周國已經(jīng)是必敗的運數(shù)？”大掌柜有些不解。

    薛燦幽然一笑，看了眼靜靜聽著的辛婉，不緊不慢道：“若是我們直入鷹都滅了周國，他們當(dāng)初獻(xiàn)金報國的，就是和我薛燦為敵，還有活路么？留著金銀珠寶，就算國亡了，天大地大還能用金子砸出一條活路吧；要是…是我們敗了，試問朝廷的錢倉都消耗殆盡，周國還不是氣數(shù)已盡，外患雖滅，內(nèi)憂必定又起，也許還會比戰(zhàn)事更加可怕，他們一個個當(dāng)然要留著金銀傍身，大不了辭官回老家，總還能保住榮華富貴。”

    掌柜們不住點頭，覺得薛燦說得也挺有道理。

    “周國幾無賢良臣子?！毖N頓了一頓，“非要說出一個，好像也只有那位不怕死的關(guān)少卿…其余的，包括戚太保在內(nèi)都不足為患?！?/br>
    辛婉面容少許釋下，遲疑著道：“可即便這樣，該花的錢銀也是少不了，府里的庫房…確實有些空虛了?！?/br>
    薛燦寬慰著道：“自古打仗，孰勝孰敗靠的是勇字當(dāng)先，軍餉固然不可缺，但人心一統(tǒng)才是最最重要的。夫人別太擔(dān)心，天無絕人之路，且行且看就是?！?/br>
    薛燦環(huán)顧屋里親信，笑著又道：“要我們能長驅(qū)直入，也許數(shù)月就可以兵臨鷹都呢？”

    ——“阿姐信你的雄才偉略?！睅旆客?，薛瑩笑目彎彎，一身紅裙如火焰般熱烈，“好厲害的燦兒，屯兵馬，鑄兵器…還能瞞天過海這么久…阿姐自認(rèn)已經(jīng)走遍后山每一處，居然都沒發(fā)現(xiàn)九華坡已經(jīng)成了你的地方。謀略膽識燦兒都是人中翹楚，大事當(dāng)然必成?！?/br>
    “阿姐?！毖N低喚著起身去迎薛瑩，黑目閃出一絲愧意，“你都知道了，是…楊牧？”

    “不怪他?！毖Μ撍市χ?，“早晚還不是會知道？燦兒是人中之龍，我高興還來不及?！?/br>
    薛燦孤傲的臉孔驟然溫和，“我還生怕，你會怨我多些…”

    “傻。”薛瑩凝視著薛燦，不，是姜未的臉，就算已經(jīng)知道眼前這人和自己并無嫡親的血緣，但在薛瑩心里，他早就是自己的親弟弟，過去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不會變，“阿姐身上也有一半和你相同的血，大家是一樣的?！?/br>
    “是?！毖N眸中蘊著感激，“燦兒絕不會讓阿姐失望?！?/br>
    薛瑩看過屋里大小親信掌柜，眼神定在了攤開的賬冊上，見母親神色憂慮，幾個掌柜看著也有心事，自然也知道他們在發(fā)愁什么。

    薛瑩轉(zhuǎn)身又看向站著的薛燦，“到底做了你家阿容的夫君，看著又成熟了些?！?/br>
    薛燦笑了笑，“再怎么成熟穩(wěn)重，也永遠(yuǎn)是阿姐的弟弟。”

    有掌柜露出疑色，大事當(dāng)頭怎么這倆人還有工夫嘮起嗑？莫非真是做大事的氣派，泰山崩于前也不變于色？

    “九華坡，好一個九華坡。”薛瑩由衷贊嘆著，“我還記得，當(dāng)年我勘過整片后山，告訴所有人九華坡沒有烏石，就是一座無用的地方。你竟然暗暗記下，把那里選為自己所用？”

    薛燦點頭，“既然沒有值錢的烏石礦，在大家眼里九華坡就是塊荒地，大家掘金子都來不及，誰還會沒事往那里去？我繞遍那里，發(fā)覺那里草木尤其茂密，還藏著不少難以被人發(fā)現(xiàn)的大小洞xue，其中最深的一處，可藏千人不止…正是九華坡，讓我復(fù)國雄心有了用武之地。”

    薛瑩輕輕按住薛燦的肩，星眸閃爍著耀目的光澤，她唇角含笑，眉梢還有著和屋里氣氛截然不同的喜意。

    “人人都在為燦兒的事出力，阿姐當(dāng)然也要做些什么。”薛瑩莞莞笑著。

    “你不怪我，就足夠讓我釋然了?！毖N仍是愧疚著，“是我擾了你的安樂?！?/br>
    “天下不定，談何安樂？”薛瑩豁然直白，“也只有你，可以給天下一個真正的安樂。燦兒，阿姐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br>
    ——“禮物！？”辛婉和顏嬤抬眼朝薛瑩看去，主仆對視著也是不知道薛瑩所指。

    “送我禮物？”薛燦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