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叩噠”，如同他沉回原位不再糾結(jié)的心，聲響細微。

    她真的很麻煩。

    麻煩到，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無謂地掙扎，最后，還是只能束手就擒。

    .

    齊歡睡得昏昏沉沉，迷蒙睜眼，對著天花板怔了半天才意識到所在環(huán)境。

    一看鐘，已經(jīng)七點十五，她倒吸一口氣，猛地坐起來。

    門響了兩聲，從外推開。

    “吃早飯?！闭驹陂T邊的陳讓收拾妥當，已然洗漱完畢。

    齊歡苦大仇深：“要遲到了，怎么辦？！”

    “我請假了?！?/br>
    “啊？可是我沒請……”

    “我?guī)湍阋舱埩恕！?/br>
    她愣住。

    “你手機扔在外面茶幾上，我用你的手機給你老師發(fā)了消息?！彼f，“洗漱的東西放在外面浴室的洗手臺邊?！?/br>
    言畢，他關上門走人。

    齊歡肚子不痛了，愣完后飛快起床。穿鞋時發(fā)現(xiàn)有只拖鞋被踢到床底下去了，她趴下，費力扒拉。

    陳讓在廚房里盛粥，忽聽樓梯上似乎傳來動靜。眉一皺放下勺子出去，走到客廳，就左俊昊和季冰踏進二樓。

    “你們來干嘛？”

    “邀你去學校啊?！弊罂￡徽f，“我們在樓下喊你半天沒人應，只好自己上來了。”

    見餐廳一桌東西熱氣騰騰，他道：“喲，這都幾點你還沒吃飯？要遲到了！”

    “我請了假?！标愖屨f。

    “請假？干嘛，你不舒服……”

    左俊昊話沒說完，忽聽里面臥室傳來一聲尖叫——

    “啊啊啊——完蛋了！”

    左俊昊和季冰雙雙被這分貝震得一抖。心下略感意外，這大早上的，誰?。恳郧皝黻愖尲?，從來都只有他一個人。

    下一秒，那耳熟的聲音抓狂哀嚎：“血弄到床上了！血弄到你床上了陳讓——”

    “那……”季冰最先聽出來，“齊歡……？”

    左俊昊也反應過來，兩個人傻眼望著陳讓。

    屋里齊歡不停在叫他，一直在問“怎么辦”、“怎么辦”。

    陳讓頓了一瞬，而后擰起眉。解釋起來真的很麻煩。

    “我上午不去學校，你們?nèi)グ??！彼纱嘀苯酉轮鹂土?，“樓下大門記得關。”

    說完轉(zhuǎn)身就進臥室，也不管受驚的左俊昊和季冰如何，就那么把他們撂在原地。

    臥室里，齊歡站在床邊一臉著急。

    生理期弄臟床單不是沒有過，但這次是陳讓的床。見他進來，她臉上尷尬，“怎么辦……”

    陳讓沒說什么，疊起被子扔到角落，把床單扯下來，團成一團。

    “要不我來洗吧……”齊歡不好意思。

    “你洗的有洗衣機干凈？”他腳步不停，直奔外邊浴室。

    客廳里已經(jīng)沒人了。

    齊歡亦步亦趨跟進去，看他cao作洗衣機，聽機器嗡嗡運作，不知說什么好。

    陳讓看她，“褲子是不是也要換？”

    她慢一拍，而后臉微熱，點頭。

    他回房，翻衣柜找出另一套舊校服，放下后幫她關上浴室門。

    齊歡洗完澡吃早飯，整個人舒服多了，肚子也不再痛。陳讓的廚藝她早就見識過，哪怕只是簡單的白粥，也煮得軟糯剛好。

    陳讓忽然說：“剛剛左俊昊和季冰來了?！?/br>
    “咳——”齊歡一嗆，“什么時候？”

    “你在房間里大喊的時候。”

    她傻眼。陳讓抬眸，凝視她，“他們都聽到了?！?/br>
    齊歡臉慢慢憋紅，“都……都聽到了？”

    他默然點頭。

    她尷尬得想死，盯著碗看，只恨不夠大，實在想把臉埋進去。

    吃完早飯，陳讓沒讓齊歡洗碗，把碗收拾好暫擱在水池里。

    齊歡把換下來的衣服塞進包里，鼓鼓囊囊。

    她該回家了。陳讓送她出去，她卻窩在沙發(fā)上不動，眼滴溜溜瞄他。

    他道：“你干嘛？”

    “我肚子疼……”

    陳讓皺眉。她捂著肚子縮成一團，很像是那么回事，怕他不信，一邊哎喲一邊強調(diào)，“真的……痛死了……”

    他站著看她表演：“所以？”

    “所以——”她立馬收了神通，“你背我好不好？”

    她跪趴著，下巴枕在沙發(fā)扶手上，眨巴眼，一瞬不移盯著他。

    第40章 rang

    齊歡趴在沙發(fā)上, 眼巴巴瞧了陳讓很久。他站著沒吭聲，還是那副木板臉，看不出半點波動。

    僵持著也不是事兒, 齊歡耍了會兒賴，笑嘆一聲：“算啦, 我開玩笑的?！彼榱飶纳嘲l(fā)下來, 老老實實往外走。

    陳讓比她先幾步。

    走到門邊時, 樓梯口的陳讓忽地停了。

    “怎……”

    她才說了一個字音, 出口的瞬間, 他在面前緩慢蹲下。

    齊歡發(fā)愣，他回頭, 視線和她對上一秒就移開, 面色緊繃, “你還站著干嘛。”

    她努力消化, 喉嚨微咽, 怔怔走過去，“你真的……”

    “快點。”他打斷，不想讓她說話。

    齊歡閉上嘴, 俯身倚在他背上, 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他的手臂從她膝下穿過, 將她穩(wěn)穩(wěn)托住, 站起。視野一下子比她正常站著高了好些，她下意識“唔”了聲。

    陳讓背著她默然下樓，一階一階, 四下安靜，只有他的腳步聲。

    齊歡下巴枕著他的肩膀，忽然小聲說：“我不是小孩子身材吧……”

    對于他說她是小孩身材，她很在意，更在意的是那幾個字“沒興趣”。

    陳讓腳步一頓，半秒后接上，“再吵扔你下去?！?/br>
    她偷偷撇嘴。

    陳讓走了沒幾階，她又叫他：“陳讓。”

    “廢話不必說。”他的側(cè)臉沉沉繃著，嚴肅地有種苦大仇深的感覺。

    她笑，掩不住開心：“你真好?！?/br>
    他抿唇，沉聲厚臉皮承認：“我知道?！?/br>
    她在他肩膀上晃腦袋，笑意更深。

    臉蹭了蹭他的脖子，感受到他片刻的僵滯，齊歡埋頭在他頸窩，似嘆非嘆：“你不知道?！?/br>
    有多好。

    遠遠比他自己以為的，還要更好。

    .

    第一次月考結(jié)束后，各校放月假，齊歡那幫朋友里有人過生日，借著這個由頭，敏學那一群人定了ktv預備去唱唱歌放松一下。因為齊歡的關系，他們和一中陳讓那幫人混的越來越熟，嚴書龍手機里就有他們好些人的號碼——從這個方面看，他的交際能力也屬一頂一。

    這次聚會，便叫上了不少一中的。除了陳讓三個是齊歡喊來的，其它全是嚴書龍的人情。

    大下午，兩個中包里坐滿了人，兩邊男生嘻嘻哈哈，沒有半點隔閡。

    玩了沒多久，左俊昊把陳讓從包廂里叫出去。

    到走廊拐角，季冰早在那等著。左俊昊開門見山：“李明啟他們被抓了，剛剛收到的消息?！?/br>
    陳讓臉色一凝。

    季冰接話道：“前段時間他們就被懸賞了，我們沒注意，關思宇他們說，之前就有聽到消息，好像要逮李明啟他們。昨天在凌城一家旅館抓到他們的，今天城北那個局子通報欄貼了消息?！?/br>
    左俊昊拿手機給陳讓看，圖里是關思宇發(fā)來的拍到的通報書。

    “他們之前的案底都不大不小，一幫人到處流躥，抓起來很麻煩?！弊罂￡徽f，“關思宇他們講，這次貌似是有人資助，出善心懸賞，金額很大，禾城周邊幾個地方都貼了，李明啟那幫人膽子很大，躲出去還不收斂，在凌城犯了搶劫案，被一次性處理了?！?/br>
    “他們這回進去，別人不清楚，但李明啟肯定是要蹲個兩三年?！奔颈恼Z氣里有一絲輕松。李明啟這個隱患，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從高一開始，多少次麻煩都是因為他。就算他們再能打，也只是高中生，和社會上的流動人員不同，兩邊對上，損失重的永遠只會是他們?，F(xiàn)在他被關起來，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陳讓淡淡聽完，平靜道：“我知道了?！背诉@四個字，沒有發(fā)表更多意見。

    說罷，他回包廂，左俊昊和季冰見他走，想說什么，到底還是沒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