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柯共眠與魔族有關,那么珍寶閣的下屬們是不是也是魔族的走狗?”打開窗,看著天際微微發(fā)亮,白舜華知道已經(jīng)迫近黎明了。 “這我不能確定。”沈瀲洲回得很沉穩(wěn)。 “你還沒跟我說儲物袋的事呢!為什么之前熊燁旗會消失?又為什么會回來?還有他傷得這么重,過了這么久怎么可能還活著?” 天際的那一絲光蔓延開來,仿佛一顆火種,從局部照亮到整個天空。昨夜似乎下過雨,地上還留著些許積水,映照著珍寶閣,積水被風吹皺,帶得水中的珍寶閣也彎折了。 風吹進了屋中,第六幅畫輕輕吹起,沈瀲洲上前壓住,轉頭正準備回答白舜華的話,卻只感受到周圍的空間瞬間扭曲了一下,再恢復時,就看見譚川以及逍遙宗的眾人站在了光圈之中。 “舜華!”譚川一落地就跑到白舜華面前,像是護宰的母雞一般,正面則直視著許丘和沈瀲洲,一臉嚴肅。 “師父?你怎么來了?”白舜華先是一驚,隨后一喜,抓著譚川就問了起來。畢竟對他來說已經(jīng)離開宗門一百多年了。 “我要是不來,豈不是任由廣儀宗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欺負你?”也不知道譚川是從哪里得出的結論。 “譚川啊譚川,你臉上那兩個招子是擺設嗎?也不看看你徒弟現(xiàn)在是什么修為,當界還有幾個人能欺負得了他?”許丘冷哼道。 “嗯?”譚川不解。 夏伯明原本覆在佩劍汪恣上的手也放了下來,“師尊,如今舜華的修為在你我之上。” 譚川一愣,仔細分辨了白舜華周身的氣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無法探察白舜華的修為了! “師尊?!卑姿慈A欣喜道:“師尊,我現(xiàn)在是大乘后期!離登仙僅一步之遙啦!” “閉嘴!這話能隨便說?”譚川擔心白舜華樂極生悲,忙習慣性地教育起他來。隨后又猛地想起修真界有修為低的不得妄議比自己修為高出一個境界的修士的慣例,然而逍遙宗歷來是不顧這些的。 一邊防備著沈瀲洲和許丘,譚川一邊細細地查探起白舜華來:“怎么樣,這些日子他們有沒有欺負你?現(xiàn)在你的師尊和師兄師姐們都在這里,別怕,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 白舜華心里一暖,“師父啊,他們真沒有欺負我。惟一一個想害我的柯共眠還被我收進儲物袋里了?!?/br> “柯共眠想害你?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來譚師尊有所不知,柯共眠柯閣主內(nèi)里可是個魔修?!鄙驗囍拚业綑C會上前搭話。 “誰問你了?”譚川暼了沈瀲洲一眼。 “師父……”白舜華忙拉著譚川解釋:“你不要這樣對沈瀲洲啊,他一直有照顧我?!?/br> “一直?從我讓你們拜堂到現(xiàn)在,總共才過去多久?才這么點時間你就胳膊肘往外拐?!” “這……師父你有所不知,我們在第五幅畫卷中待了整整一百年,也算是相依為命……” “我們已是百年夫妻了?!鄙驗囍逈]等白舜華說完就加了一句。 而這又是譚川不知曉的內(nèi)情了。 譚川萬萬沒想到自己想方設法來救徒弟,結果竟然被徒弟秀了一臉! 百年夫婦?這前一腳自己還在算計沈瀲洲,摁著頭讓他們拜了堂,后一腳這兩個就雙宿雙飛蜜里調(diào)油感情好得像一個人似的? “事不宜遲。如果我沒猜錯,此時我們應該已經(jīng)在第六幅畫卷里了。”修為和歷練都到了一定程度,沈瀲洲沒有像先前在逍遙宗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就在畫卷中那么局促,相反,這最后一幅畫卷的開啟還是他促成的。 方才他主動將被風吹起的畫卷壓下,在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兩股空間空間的扭曲感,一個自然是逍遙宗眾人前來,另一個則是進入第六幅畫卷。 “什么?”這次驚訝的換做了許丘,“可我們?nèi)匀辉谡鋵氶w啊。” “世上的珍寶閣可不只有一座?!鄙驗囍捱吔忉屵呁饪?,“看來,我們是來到妖族和魔族邊境的那座珍寶閣了?!?/br> “此處竟然也有珍寶閣?”夏伯明搜索記憶,并沒有找到有關這座珍寶閣的記載。 “柯閣主當然不會讓我們知道。因為這個珍寶閣就是他平日里與魔族和妖族等人私自會面的場所,同時也是鎮(zhèn)壓最后一盞千帳燈的障眼法?!?/br> “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譚川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有關燃燈的記憶沈瀲洲不便多說,便道:“不瞞您說,穿梭于畫卷中的百余年時光里,我們曾經(jīng)回到過去,親眼看到了一些事?!?/br> 白舜華心道:扯,你就盡管扯,就仗著我不會戳穿你! “眼見未必是實?!弊T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總之,我們先找到第六盞燈吧?!?/br> “不急。”跟第五幅畫卷一樣,沈瀲洲來到此處并不急著找燈。 “瀲洲,時間緊迫,現(xiàn)在就差最后一盞燈了,還是早一些找到為好?!痹S丘提示道。 沈瀲洲搖頭,“師尊,我們之所以找到齊六盞燈無非是要重啟結界,而重啟結界的誘因是魔族的血咒,那如果我們在這第六幅畫卷中能解除血咒對修真界的威脅,豈不是從根源上解決了問題?” “這……確是此理?!?/br> “那按你的看法,我們現(xiàn)在先要去哪里?”譚川知道如今的沈瀲洲已經(jīng)不是那個能被他一只手捏著玩的家伙了,說話上也小心了一些。 “魔宮?!鄙驗囍尥耆珱]有客氣,準備直擊老巢。 譚川想了想,“這也太冒險了點。” 一直沒有發(fā)表意見的白舜華此時來了一句:“也不知道此時舒惟和蒼桐怎么樣了?!?/br> 誰想到沈瀲洲一聽就改了主意:“那我們先去妖皇住所看看吧。” “什么??”許丘眼睛都瞪大了,露出了抬頭紋:“你……洲兒??!你這是……”大概是氣得說不順話了,許丘只能轉頭瞪了一下白舜華,滿眼都是:你這個藍顏禍水??! 看到許丘這么痛心疾首的樣子,譚川倒也沒多高興。其實一開始他并不覺得沈瀲洲是白舜華良配,他比許丘知道得多一些,按照前世的緣由,這兩個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并非好事。然而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他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白舜華沒料到沈瀲洲竟然在長輩面前這么偏心他,心里一暖,卻是紅著臉道:“也……也不用這么順著我……還……還是正事要緊?!?/br> 沈瀲洲直接上前走到白舜華身邊,之后又看向許丘道:“師尊勿惱,我們本就要去妖皇那走一趟的?!?/br> 許丘甩手扭頭:“罷了罷了!” 沈瀲洲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同時傳音給白舜華:小心我?guī)熥稹?/br> 第十一章 :你,我喜 白舜華瞳孔一縮,忙傳音問:“怎么回事?” “怕是被某個大人物上身了?!?/br> 突然間,一道金光閃過天際,空中一只孔雀飛過。 “薛照??!”白舜華跑到窗邊盯緊那只孔雀。 孔雀王薛照,明明是尊貴無比的身份,卻因手中沾染的鮮血太多而盡顯猙獰,白舜華不知道如今具體是什么時間,只是擔心蒼桐現(xiàn)在的情況。先前沈瀲洲只說蒼桐沒死,可沒死不代表能好好活著??! “我們下去!”沈瀲洲當機立斷。 眾人直接下了珍寶閣。 在閣外許丘便發(fā)現(xiàn)了玄機:“好厚的一層結界?!?/br> “沒錯?!弊T川點頭,“為了隱藏這座珍寶閣,柯共眠也算是煞費苦心了?!?/br> “要布下如此厚的一層結界,光靠他一人想來是不行的?!倍熃忝缛A分析道:“看來,他還有幫手?!?/br> “他自然會有幫手。”沈瀲洲抬頭看向遠方的那道越來越近的金光:“薛照嗎?又見面了啊……” 早在珍寶閣的結界變動之時薛照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對,他化作原形朝此處飛來,還沒靠近,口中就噴出烈焰,強大的火勢眼看著就要將整棟珍寶閣燒著,沈瀲洲卻只豎起了一根食指,輕念一訣,火勢便像是遇見了一堵看不見的冰墻一般,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薛照臉色一沉,在半空中發(fā)出了一聲怒鳴,孔雀尾一掃,眨眼間數(shù)十根羽翎迸射而出,有幾根打在遠處的石壁上,竟能直接穿通石壁! 而就在此時,大師兄夏伯明將佩劍汪恣向前一劈,隨著他的動作,體內(nèi)功力提起,順著劍揮灑出去,“唰”地一聲揮出了平展面積能覆蓋整座珍寶閣的劍氣,迸射的羽翎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聲折斷的悲鳴。 薛照的攻勢自然不會就此停下,眾人只覺得頭頂有一黑影壓下,抬頭便看見極為可怖的一幕——珍寶閣上方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天洞。 “糟糕!這也是血咒的一種?。 鄙驗囍迊聿患岸嗾f什么,一個瞬移將眾人轉移出去,可珍寶閣過于龐大,就這樣直接被壓下來的天洞扭成了碎片。 被這種強大的力量所震撼,逍遙宗的師兄師姐們一時間沒有說話,許丘看向沈瀲洲:“洲兒,千帳燈在珍寶閣里吧?這下該如何是好?” 白舜華本想說話,但想著沈瀲洲先前的叮囑,便硬生生地將話語吞了回去。 “無論如何,先對付了薛照再說?!鄙驗囍奚裆粍C,“舜華,我們上!” 白舜華早就想用現(xiàn)在的修為再好好地教訓薛照一次以報當年被這家伙拎著打的仇了,自是忙不迭地點頭:“走!” “舜華!小心!”見自家心愛的徒兒要前抗妖皇,譚川那是一萬個揪心。 “師尊莫要心憂,自家媳婦兒,我會好好照顧的。”沈瀲洲朝著譚川笑道。 “你……罷了……且好生歸來。” “遵命。” 薛照一開始并未認出二人,被封印在蒼桐體內(nèi)的茫茫歲月已經(jīng)讓他的記憶漸漸消亡,只有鳳凰曲幻的身影愈發(fā)清晰。 沈瀲洲劍指薛照,氣勢如虹地叱道:“孔雀王薛照勾通魔族犯下滔天罪行!人所共誅之!” 薛照沒有化作人形,只用那雙孔雀明眸看向沈瀲洲,隨后開口:“我好像見過你。” “你當然見過?!卑姿慈A道,“當年將你封印之時,你可比現(xiàn)在落魄多了!” 薛照怒咤:“原來是你們??!”聲畢便已斗出鳳凰真火,沈瀲洲和白舜華在空中縱掠閃躲,身姿輕巧地避了開去。 薛照大概發(fā)現(xiàn)了自己現(xiàn)在這個形態(tài)不便與這兩人戰(zhàn)斗,立刻化作人形。 白舜華見他此時是薛照原本的樣子,有些疑惑,趕緊問沈瀲洲:“他不是奪了蒼桐的身體嗎?那怎么是他自己的模樣?” “以他的修為,想要長成什么樣不是輕而易舉的嗎?”沈瀲洲迅速解釋。 “蒼桐?哦……是自以為能困住我永生永世的那小子吧?!毖φ章勓裕p蔑一笑,“他以為,僅僅憑借曲幻一半的修為就能封住我?想得也太簡單了點?!痹捯魟偮?,人身的薛照出招,一抬手,整片天空便徹底籠罩在了火光之下,高熱令周圍的樹木燃燒了起來,詭異地仿若熔爐。 “幻象!”沈瀲洲火速作出判斷,他立刻掐訣,一道青光順著他的指尖朝天空而去。 青光碰撞上了天空,只聽見一陣恍如玉石碎裂的響聲,虛空便迸發(fā)出一道強光,火紅的天空出現(xiàn)了被撞碎的紋理,擴散、裂開、破碎……剎那間,如琉璃鏡被撞碎,火光蔓延的天空便發(fā)生了根本上的改變,眨眼功夫就恢復了湛藍。 “好!”沈瀲洲這一手實在漂亮,身為敵方薛照都忍不住夸贊道。 白舜華趁機凌空提劍向著薛照刺去。 錚??! 劍身一振,薛照甩手成劍,擋住了白舜華的這一擊。 “呵,你們這些自詡正道的竟然也會突然襲擊?” 白舜華剛想說自己才不是什么正道,就被沈瀲洲搶白:“哈哈哈薛照你這么說就不對了,白舜華他只是不喜歡你盯著他的夫君看罷了。” “沈瀲洲??!”白舜華真想調(diào)轉劍頭教訓教訓這個在戰(zhàn)場上還要調(diào)戲他的家伙。 “真沒想到你們倆此時還不忘打情罵俏!”薛照臉一黑。 沈瀲洲青色的劍光瞬息暴漲,“對,不該現(xiàn)在打情罵俏,應該先料理了你再說。舜華?!?/br>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