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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記在線閱讀 - 第8節(jié)

第8節(jié)

    沈氏道,“當(dāng)天來回,怕是趕不及。夜里趕路不安生不說,城門也早關(guān)了?!?/br>
    事關(guān)兒子,何老娘也只肯小退一步,道,“那兩日也差不離了。”

    沈氏道,“我跟相公說吧?!?/br>
    何老娘哼一聲,“還是快些給我生個(gè)孫子,也好傳承咱們何家香火,總不能叫阿恭膝下空空。有空想著正事,弄那些醬菜,得吃到幾輩子?!?/br>
    沈氏笑一笑,“母親前兒還教導(dǎo)媳婦,說相公要專心科舉,讓媳婦好生服侍相公。母親的話,媳婦怎敢不聽從呢?”

    何老娘叫沈氏噎的險(xiǎn)些翻了白眼,不耐煩的打發(fā)她下去了,同余嬤嬤的抱怨,“你總勸我寬和些,可你看看這死狐媚子,我說一句,她有八百句等著我,只嫌我不早死呢?!?/br>
    余嬤嬤是受了何氏私下叮嚀的,就是余嬤嬤自己也覺著,何家就這么幾口人,何不消消停停的過日子呢?這兩年她冷眼看下來,大奶奶可不是好相與的,何老娘終有老的那一日,這個(gè)家,到底是大爺大奶奶的。何況,平日里大奶奶私下對(duì)她很不錯(cuò)。余嬤嬤也樂得為沈氏說兩句好話,勸道,“大奶奶才幾歲,這個(gè)年紀(jì),經(jīng)的見的少,說話不留神也是有的,太太何必計(jì)較。依奴婢的私心,只要把大爺服侍好,大爺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目剂诵悴?,縱使大奶奶有些不足,太太你耐心教她一二便好?!?/br>
    何老娘哼一聲,“要不是看著阿恭,哼!”要是不看著兒子,她根本不會(huì)允許這等狐媚子進(jìn)何家大門!

    何老娘暫熄了火,沈氏樂得松快,正好帶著翠兒腌醬菜。何子衿人還沒醬缸高,也喜歡跟在沈氏身邊跑跑顛顛,間或問她娘是不是有秘方,的確她娘腌的醬菜味兒不賴。

    沈氏笑,“這能有什么秘方,做得仔細(xì)些就是了。別的不敢夸口,廚下這些事,一個(gè)用心一個(gè)不用心,便是天差地別?!?/br>
    看閨女撲閃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聽著,沈氏也不耐其煩的念叨,“拿這腌醬菜來說,其實(shí)用的就秋油、大料、桂皮、姜、蒜幾樣?xùn)|西,除了用量外,你用好的秋油和差的秋油,腌出來就是兩樣的味兒。別的都能唬人,唯吃的是唬不了人的,用沒用心做,一嘗就能嘗出來。”

    何子衿聽的直點(diǎn)頭,沈氏笑,“看你這樣子,好像真聽懂似了。行了,拘你這半日,早想玩兒了吧。叫翠兒跟著你,去找涵哥兒玩吧。涵哥兒明年就要進(jìn)學(xué)了,以后再一起玩兒可不容易了?!?/br>
    何子衿道,“我知道,現(xiàn)在念大伯娘天天看著涵哥哥寫字念書,我去了也不叫涵哥哥跟我玩兒?!?/br>
    沈氏笑,“那就別去了?!?/br>
    何子衿問,“娘,我以后能去上學(xué)么?”

    沈氏笑,“你也想上學(xué)?”

    “我可不愿意當(dāng)睜眼瞎?!焙巫玉蒲b模似樣地,“聽涵哥哥說,學(xué)里能學(xué)好些東西呢?!?/br>
    沈氏笑,“等你大些,我教你先認(rèn)些字?!?/br>
    何子衿簡(jiǎn)直迫不及待,道,“今天晚上就教我么教我么教我么教我么?!?/br>
    沈氏笑容更深,逗她,“那你得聽話。”

    母女兩個(gè)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天,沈氏的醬菜才腌了一半,就到了小陳表妹出嫁的日子。

    陳家排場(chǎng)擺的很大,即便是嫁閨女,也不輸娶媳婦時(shí)的氣派了。陳姑媽更是穿的喜氣洋洋,親戚們亦都提前到了,只是等了半日,直到吉時(shí)都快過了,才見寧家的喜隊(duì)匆匆而來,迎親的管事臉色極是難看,與陳姑丈道,“六爺不慎跌了馬,已送回家去了……”

    陳姑丈眉毛一擰,陳姑媽大驚失色,連忙問,“女婿如何了?”這,迎親路上出這樣的意外,多么不吉利。

    寧家管事道,“今兒是大日子,三爺讓五爺過來代六爺迎親,三爺說,再怎么著,也不能委屈六奶奶。”新郎在迎親路上墜馬……就在陳家已有人心里想著,是不是小陳姑娘命硬克夫什么的。若今日不迎娶了小陳姑娘進(jìn)門兒,他日還不知要傳成什么樣。

    陳姑媽六神無主,她倒沒想著閨女命硬克夫什么的,陳姑媽想的是,寧六郎到底摔的怎么樣了?若不打緊,閨女嫁過去亦無妨。可若摔狠了,這是閨女一輩子的大事哪!但,若寧六郎無妨礙,如何要兄弟代為迎親……陳姑媽一時(shí)心亂如麻,拿眼望著丈夫,只盼丈夫能拿個(gè)主意。陳姑丈未多說,立刻便允了。跟來的寧五對(duì)著陳家夫婦略施一禮,代弟迎親,將小陳姑娘迎進(jìn)花轎,往州府而去。寧六公子在路上出這般意外,親戚朋友也沒吃酒的心了。陳姑媽臉色慘淡,心懸到嗓口眼,還是親戚朋友俱安慰,說些“吉人自有天相”的話。

    陳姑媽幾日不得安穩(wěn),三天后接到寧家報(bào)信,寧六公子迎親路上跌了一跤,不幸過逝。陳姑媽聽到這消息,當(dāng)下便厥了過去。

    便是何老娘聽到此事,也很是哭了一場(chǎng),為外甥女傷心,同兒子哭道,“怎生地這般命苦。這以后日子可要如何過啊。”小陳姑娘這個(gè),還算不得望門寡,卻真真是守活寡了。

    何恭又能有什么法子,嘆口氣,“娘打疊起精神來,您都這樣了,姑媽還指不定什么樣了。娘先定了神,也好過去勸一勸姑媽。姑媽心里的苦,能跟誰說呢?!?/br>
    何老娘抹一把淚,又心疼大姑子,“我這心都跟刀割一般,你姑媽不知要如何傷心。你姑媽養(yǎng)了五男二女,你表妹是小女兒,也最疼她。我這苦命的丫頭啊……”說著又是一通哭。

    沈氏瞧著何老娘傷痛的模樣,心道,何老娘并非沒情意的人,只是,何老娘與她沒有情意罷了。

    沈氏暗嘆一聲,引開何老娘的眼淚,道,“母親,我這話不中聽,不過,還是要先想一想,表妹以后要怎么辦呢?”

    何老娘淚眼模糊,看沈氏一眼,見沈氏亦是傷感的樣子,對(duì)她的惡感倒是去了些,一時(shí)沒明白沈氏的話,問,“什么怎么辦?”

    沈氏正色道,“如今雖不當(dāng)提這個(gè),可咱們畢竟得為表妹考慮。表妹雖進(jìn)了寧家大門,畢竟沒有圓房的。表妹正當(dāng)青春,哪怕要守著,寧家是個(gè)什么章程?別的不論,表妹既要守節(jié),寧家六公子難道能沒人打幡摔瓦,好歹表妹膝下得有個(gè)孩子,才是一輩子的盼頭?!币蚴玛P(guān)小陳表妹,沈氏不好將話說的太明白,要是按沈氏的想頭,好端端的大閨女,雖過了門兒到底沒圓房,待寧六公子的喪禮一過,將小陳表妹接回來,將事冷上兩年,另尋一門親事,才是上策。不然,有幾多寡婦能活到賢姑太太那水平的,不是沈氏看不中小陳表妹,實(shí)在是現(xiàn)階段看不出小陳表妹能有賢姑太太的水準(zhǔn)來。

    何況,賢姑太太是在娘家守寡,還服侍著父母歸了西,有這樣的名聲,娘家兄弟子侄再不敢虧待她半分。

    小陳表妹行嗎?寧家那樣的大戶人家,小陳表妹即便守寡也必然要守在寧家的。何況,寧六公子是接親路上出了意外,知禮的說不與小陳表妹無干,可更不知多少小人暗地里嚼舌根說小陳表妹命硬呢?哪怕寧家通情理,可這樣年輕守寡的小媳婦,一進(jìn)門死了男人,就是寧氏主家知禮憐惜,可天長地久,身邊沒個(gè)男人撐腰,小陳表妹在婆家的日子得怎么過?

    沈氏的話倒給何老娘提了醒,何老娘只顧傷心,一時(shí)沒想到,聞言道,“是這個(gè)理??刹荒芙蟹冀銉阂惠呑泳瓦@樣耽擱了?!焙卫夏锲饺绽锵材觅t姑太太說話,可說到底,有幾個(gè)女人能愿意過賢姑太太的日子。何老娘素來待陳芳不一般,此時(shí)難得夸沈氏一句,“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轉(zhuǎn)的快?!?/br>
    沈氏謙道,“母親只是一時(shí)沒想到罷了。還是讓相公服侍著母親去姑媽家走一趟,一家子有個(gè)章程,后頭的事才好辦?!?/br>
    何老娘連連點(diǎn)頭,午飯都顧不得吃,連忙命兒子去街上找車馬,母子兩個(gè)匆匆去了陳家。

    直到下晌,母子二人方回來,得知在陳家并未用飯,好在沈氏早命廚下預(yù)備著,忙命擺飯,何恭也在母親屋里用了。

    待服侍著何老娘歇了,夫妻兩個(gè)回房,沈氏倒了盞溫茶給丈夫,問,“如何了?”

    何恭嘆口氣,“怕是不大好說?!?/br>
    沈氏一挑眉毛,何恭呷口茶,低語道,“我聽四表弟悄悄同我說,姑丈得了州府的鹽引?!?/br>
    “鹽引?!”這年頭誰都知道販鹽是大利,只是,若非與官府相熟,等閑商人哪能做鹽課生意?沈氏問,“沒聽說姑丈販鹽哪?難不成是寧家?guī)兔Γ俊?/br>
    “不好說。聽姑丈的意思,既已過門,就是寧家的人。為夫守節(jié),是應(yīng)有之義?!焙喂夹奈?,“姑丈若不肯出頭,還有什么好說的?”

    沈氏腦子快,唇角一勾,已將事想得七八成,眼中露出一抹冷意,低聲同丈夫道,“你別嫌我把事往壞處想,我嫁你這兩年,也算長了些見識(shí),聽忻大嫂子說,忻族兄那樣的本領(lǐng),想開個(gè)賣鹽的鋪?zhàn)?,也只是在咱們縣一年賣個(gè)三五百斤罷了。姑丈一下子得了州府的鹽引,可不是三五百斤的事兒。何況,這樣的事,斷不是一時(shí)半晌就辦下來的。好端端的,陳家表妹是怎么得的這樁親事?是先有鹽引后有親事,還是先有親事后有鹽引,這里頭肯定有事兒?!?/br>
    何恭素來是個(gè)心軟的人,道,“不會(huì)吧。姑丈不似那樣的人。”

    沈氏道,“你別忒心實(shí)了,只可惜了陳家表妹,遇著這樣的事,若父兄不肯為她出頭,誰還能說什么呢?”

    何恭嘆口氣,他對(duì)陳芳雖只有兄妹情分,卻是自小一道長大,如今陳芳遇著這樣的事,何恭難免為其惋惜。沈氏嘆,“或者,這就是表妹的命吧?!备改盖榉稚喜钜恍?,真就將個(gè)閨女作價(jià)給賣了。

    作者有話要說:

    ☆、郁卒

    寧六公子的喪事過后,小陳表妹終是為這位只在喪禮上見了一面的丈夫守了節(jié),寧家深宅大院,小陳表妹的消息自此無人得知,倒是陳姑媽大病一場(chǎng),何老娘幾番探視,每次回家都要長噓短嘆,對(duì)大姑子的身體很是擔(dān)心。

    沈氏去找李氏說話,也頗覺自己猜測(cè)的沒差,李氏私下同沈氏說的,“我們老爺說,陳家怕是要發(fā)達(dá)了。陳家搭上寧家,得了鹽引,三五年的下來,銀子得賺的海了去?!?/br>
    沈氏便道,“我也聽相公說陳家似是得了鹽引,只是,這鹽引不是難弄的很么?都說官場(chǎng)上沒人連鹽引的邊兒都甭想摸著?!?/br>
    李氏知道沈氏同陳姑媽關(guān)系平平,將唇角一扯,“我這話只同你說。原本我也沒想到這兒,還是我家老爺說的,你以為陳家姑娘為何會(huì)嫁到寧家去?”

    沈氏皺眉,“或者是因小陳表妹給寧六公子守寡,寧家人感激她。”

    李氏覷著沈氏,道,“別傻了,這話你自己信么?自這親事定了,陳家那位六公子,可是從未露過臉的。再說,寧家那是什么樣的人家,若不是六公子真有些什么不好的地方,怎么能娶這么個(gè)小地方的商家女進(jìn)門兒。反正,這事兒透著蹊蹺?!?/br>
    沈氏嘆氣,“我也常在心里琢磨,事已至此,若換了我,我再舍不得閨女去守活寡的。青春妙齡的,一輩子豈不就這么完了。”

    “你素來心軟,須知這世上賣兒賣女的多了去?!崩钍系?,“咱們身邊服侍的,哪個(gè)不是買賣來的。只是,貧寒人家是沒辦法,一家人走投無路了,只得賣兒賣女。也有的是人家,端看價(jià)碼,只要價(jià)碼夠了,什么賣不得。”

    李氏青春妙齡,嫁與李忻做繼事,繼子年紀(jì)都有她大了。這其間,是不是有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沈氏不好打聽,只得將話一轉(zhuǎn),“別管這個(gè)了,反正我是信陰司報(bào)應(yīng)的。我也沒偌大野心想大富大貴,只要平平安安的過小日子就是。這世間,做好事總比做壞事要好的。眼瞅著要冬至了,咱們收拾些東西,去瞧瞧賢姑媽如何?”

    李氏笑,“趕情好,要不托你的福,我再進(jìn)不得賢姑媽的大門?!?/br>
    沈氏笑,“這是哪里話,你覺著我在賢姑媽面前能有什么面子?還是賢姑媽看你好?!?/br>
    兩人遂說起冬至禮的事來。

    這么忙忙亂亂的,到了沈素成親的時(shí)節(jié)。

    沈家只是尋常小戶人家,成親的事又繁瑣,父親一輩子就念書還靠譜,何況還有私塾的事要忙,家里有母親張羅,外頭的事便要沈素親來了。不論是請(qǐng)客酬賓的名單,還是各項(xiàng)rou蔬之類,沈素都早一年就算計(jì)好了。

    豬羊是自家養(yǎng)的,一年養(yǎng)下來,也有百十來斤,四五頭殺了吃rou總夠,至于果蔬,寒冬臘月的,無非是些冬瓜蘿卜大白菜外加些蘋果梨,這些東西,菜是自家種的,蘋果梨的,趁著秋熟的時(shí)節(jié),沈素提前買了藏在窖里,拿出來現(xiàn)成就能吃。更有桌椅板凳,盆盤鍋碗,自家不夠的,沈素早跟鄉(xiāng)親們打招呼借好了。

    有沈素這樣的兒子,即便秀才一時(shí)半會(huì)兒的考不出來,沈家的日子也一年比一年的好過。當(dāng)初村里的江地主就是看沈素精明能干,當(dāng)初,沈素的顏值也很不錯(cuò),就此才得了個(gè)地主家的閨女做媳婦。

    說是地主,家里田也就百來畝,尚不如何家富庶。鄉(xiāng)親們給面子,稱一聲地主鄉(xiāng)紳罷了。

    沈素一面忙著成親的事,抽空還得往親戚朋友家送帖子。

    沈氏展開大紅的喜帖瞧了一遭,笑,“字還是爹爹親寫的,可見爹爹有多重視?!?/br>
    “就我這一個(gè)兒子,能不重視么?!鄙蛩氐溃跋游易謱懙碾y看,罵一頓不說,白糟蹋了那些紅紙。要是早知道爹爹要寫,我就不寫了?!?/br>
    沈氏笑,“爹爹就是愛板著臉罷了,心里什么都有的,你早該請(qǐng)爹爹寫,他肯定樂意。”

    沈素拈個(gè)紅果蜜餞擱嘴里,他與jiejie兩個(gè),性子好似是反著來的,他是兒子,自來偏愛零嘴,倒是jiejie,從不吃這個(gè)。沈素笑著抱怨,“你怎么知道我沒請(qǐng),我還問爹爹要不要寫,他說不要,我才寫的。結(jié)果,我寫了他又看不上?!?/br>
    想到父親的脾氣,沈氏也是一笑,“你多求兩次,爹爹不就允了?!?/br>
    沈素郁悶,“咱爹,對(duì)誰都好說話,獨(dú)對(duì)我,那叫一個(gè)會(huì)擺譜,說出去都沒人信?!崩蠣斪右膊恢墙惺裁葱愿?,怪的很。

    沈氏笑,又問弟弟準(zhǔn)備的如何了?

    “早頭年就慢慢的準(zhǔn)備了,其實(shí)沒什么要預(yù)備的,rou菜都備好的,桌椅板凳我也借了,廚子也打過招呼。去歲的糧食沒賣,我自釀了幾十壇的酒,酒水的錢都省下了?!鄙蛩貑?,“倒是jiejie,你們什么時(shí)候回家去,咱娘念叨好幾回了。還做了新鮮的小被褥給子衿?!?/br>
    “哪里還單給子衿預(yù)備,怪麻煩的。你成親,新被褥可都妥當(dāng)了?!鄙蚴系?,“我跟相公商量了,臘月初就去,待弟妹三朝回門,我們?cè)偌襾?,也就快過年了。”沈氏早盤算好了,管何老娘如何想,她好容易回趟娘家,寧可先叫何恭回來讀書,她是要帶著閨女多在娘家住幾日的。

    沈素應(yīng)下,他家祖上也是讀書人家,只是早敗落了,但三進(jìn)的宅子足夠?qū)挸?,有的是jiejie、姐夫住的屋子。不過要提前把炭盆攏起來,免得屋子潮冷,別的不說,子衿年紀(jì)還小,小孩子尤其怕冷。

    姐弟兩個(gè)念叨了一回成親的事,沈素又跟沈氏打聽陳家的事,沈氏難免又感嘆一回,低語道,“陳家在咱們碧水縣也是數(shù)得著的人家,家里又不缺銀錢,何必去拿閨女做價(jià)?當(dāng)真叫人寒心?!?/br>
    沈素倒不以為奇,道,“jiejie沒去過州府,只當(dāng)碧水縣就是大地方了。我以前也是如此,不過上次跟著忻大哥去了一趟州府,當(dāng)真是開了眼界。跟州府一比,碧水縣就小了。便是陳家這樣的,在州府里連三流人家都排不進(jìn)去。陳老爺?shù)昧他}引,幾年干下來,重孫輩都不必愁的。”

    沈氏道,“要我說,吃喝不愁也就算了。似咱們這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日子過的也挺好。好端端的一個(gè)閨女,不說別人,想一想子衿,不要說一張鹽引,就是有人給我座金山,我也斷不能舍得的?!?/br>
    沈素笑,“百人百脾性,這世上有陳老爺這樣的人,自然有jiejie這樣的人?!?/br>
    沈素成親是大事,何況沈氏提前與何老娘打過招呼,何老娘盡管不愿,自家也收拾了一份賀禮賀沈氏大婚之喜。沈氏又在里頭加厚許多,便帶著丈夫閨女回了娘家。時(shí)已入臘月,天冷的很,沈氏出嫁兩年多,頭一遭帶著丈夫閨女回娘家。沈父沈母俱高興的了不得,偏生何子衿嘴甜,一口一個(gè)“外公外婆”,就把沈父沈母哄的眉開眼笑。

    沈素打趣,“唉喲,子衿這一來,你外公把一年的笑都用完了,明年定要板著臉過日子了?!毙υ捀赣H平日總是板著臉威嚴(yán)太過。

    沈父瞪兒子一眼,“眼瞅著要成親的人了,半點(diǎn)不穩(wěn)重,真是看到你就來火。”

    沈素厚著臉皮,將肘一撞父親,笑瞇瞇地,“咱們兩個(gè)上輩子是冤家?!?/br>
    沈父今日見了閨女一家,而且馬上就是兒子娶媳婦的大好日子,心情也是好的,一時(shí)沒板住,便笑了,斥兒子,“越發(fā)沒個(gè)大人樣了,仔細(xì)叫子衿笑話你?!?/br>
    何子衿脆生生的說,“新郎倌兒,不笑話!”又逗得人一樂。

    沈父難得這般歡喜,抱了何子衿問她,“小小個(gè)人兒,你還知道什么是新郎倌兒?”

    何子衿做出思考的模樣,認(rèn)真道,“跟放羊倌兒差不多吧,都是倌兒字輩的!”又逗的滿屋人大笑起來。

    何子衿為啥沒能展露一下穿越前輩的風(fēng)采呢,俱因她這時(shí)不時(shí)的要發(fā)顛,再會(huì)嘰嘰喳喳的說話,人也只當(dāng)她小孩子嘴巧些,再不往他處想。以至于何子衿遺憾多年,小時(shí)候竟沒能過把神童癮,世人的眼睛是怎么長的啊,怎么就沒看出她的與眾不同哩。

    何子衿咬著熱乎乎的紅豆包,頗是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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