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

    郁卒片刻，何子衿抱怨，“至于么，不就親一下，您老都這把年紀(jì)了，有人親該歡天喜地才是，擦什么擦啊，我又沒病。”

    何老娘拍她屁股一記，“沒病怎地這般顛狂，對(duì)外人可切不敢如此的，知道不！”

    “知道知道啦！我是喜歡你才親你?！焙巫玉菩÷暩卫夏锎蚵牐半y不成，祖父沒親過你？”

    何老娘這把年紀(jì)，竟給何子衿問的臉上一紅，火辣辣的罵何子衿，“個(gè)死丫頭，嘴上就沒個(gè)把門兒的，再胡說八道，撕爛了你的臭嘴！”

    何子衿嘿嘿一樂，“我臭嘴我臭嘴。”

    何老娘精神百倍的帶著何子衿去街上吃早點(diǎn)，待吃過早點(diǎn)回了家，何老娘實(shí)在憋不住，撈過何子衿擱自己跟前坐著，狀似無意的對(duì)何子衿道，“想當(dāng)年，你祖父活著時(shí)，可是族里出了名兒的會(huì)辦事的人哪。咱們族人有事，多是找你祖父的……”接著何老娘便絮絮叨叨的懷念起前些年過逝的丈夫來。

    何子衿：……

    啥叫口是心非啊，何子衿算是見識(shí)著了！

    于是，何子衿聽了一肚子的“你祖父的想當(dāng)年……”

    何子衿總結(jié)了一下，只要臉皮厚些，與何老娘還是相處的很愉快的。何子衿還把她的面膜事業(yè)安利到何老娘這兒來，用蛋清做面膜時(shí)順便給何老娘抹了一回，難免被何老娘罵一回?cái)〖遥巫玉朴植慌铝R，她十分心寬，挨兩句又不會(huì)少塊rou。而且，如何老娘這樣的脾氣，你認(rèn)真計(jì)較，那分分鐘就是自己氣死自己的節(jié)奏啊。

    所以，不要當(dāng)回事就好了。

    祖孫兩個(gè)雞飛狗跳的過日子，就傳來李氏生產(chǎn)的好消息，何老娘雖不大喜歡李氏，還是琢磨著，“這得備份禮哪?！崩钍喜徽腥舜姡涡每墒亲逯谐雒浑H廣會(huì)賺錢的人，家業(yè)也置的大。于內(nèi)心深處，何老娘很有些羨慕人家富貴。

    何子衿道，“我娘走前早把李伯娘生產(chǎn)的洗三禮備好了，我叫翠兒拿給祖母看?！?/br>
    “還算周到，拿來吧，我瞧瞧?！?/br>
    待翠兒取來，何老娘見有銀鐲子銀鎖，還有衣裳料子，直說，“這也忒厚重了?！?/br>
    “平時(shí)李伯娘也常給我東西啊，她可喜歡我了。”何子衿道，送東西還不是這樣有來有去么。

    反正這些都是沈氏預(yù)備的，何老娘便不再說什么了，只嘀咕一句，“你娘現(xiàn)在有鋪?zhàn)樱墒歉粦衾?。”這般大手筆，花的還不是他們老何家的銀子。哪怕是沈氏的私房，何老娘覺著，連沈氏這個(gè)人都是他們老何家的，沈氏的私房，自然也是老何家的。

    何子衿實(shí)在無語，很實(shí)誠的對(duì)何老娘道，“祖母，你也忒摳兒了些?！?/br>
    “個(gè)死丫頭！”訓(xùn)何子衿一句，何老娘打算傳授何子衿一二理家之道，說道，“我還不是為你好，你以為你娘的東西以后傳給誰？她現(xiàn)在大手大腳的撒漫出去，留給你的可不就少了。白長(zhǎng)一張聰明臉，成天沒完沒了的那么些話有什么用，沒心眼兒！傻蛋！”

    何子衿內(nèi)心深處頗受打擊：她是傻蛋？

    及至何子衿想拿幾件自己的玩具送給李氏剛生的小閨女時(shí)，何老娘又說，“挑一兩件就算了，拿那些去做甚！就知道大手大腳，難道這不是錢買的？”

    何子衿道，“我又不玩兒了。”偶爾裝裝嫩倒罷了，她從不玩兒這些玩具，許多還挺新的呢。

    何老娘道，“你不玩兒，以后你兄弟難道不玩兒？”

    兄弟？何子衿回神，笑瞇瞇的把玩具裝好，跟何老娘道，“我也給阿玄好幾件啦，這幾件給李伯娘生的小meimei玩兒吧?！?/br>
    何老娘簡(jiǎn)直哀其不幸怒其不爭(zhēng)了，訓(xùn)這傻孫女，“你傻啊，別瞎打發(fā)了，你娘以后難道就不生了？擱回去，自家存著使！”她老人家說的兄弟又不是沈玄，是她還未出世的孫子好不好！

    何子衿無語半日，很認(rèn)真的跟何老娘請(qǐng)教，“那啥，祖母，我祖父活著時(shí)，您老就這么摳門兒了么？”

    何老娘滿院子追著何子衿罵足小半個(gè)時(shí)辰。

    ☆、第34章 一物降一物

    李氏產(chǎn)女，何忻大辦洗三禮，族人去了好些個(gè)不說，何忻交際廣，連縣太爺?shù)奶悸读藗€(gè)臉，就別提縣里其他有名望的人家了。

    于是，何老娘回家又說，“你娘備的禮有些薄了，早知這樣，該再添幾樣的。就是送玩具，也該買幾樣新玩具給孩子送去，舊的多拿不出手啊。”

    何子衿笑，“送都送了，祖母又說這個(gè)?！彼矣植皇谴髴?，各人盡各人的心，何必與別家攀比。

    何老娘喝口茶，也不管何子衿聽不聽的懂，徑自絮叨，“等你爹中了舉就好了?！庇值?，“今兒個(gè)開始考試了，不知題目難不難，文章好不好做？”

    何子衿見何老娘神不守舍的喃喃自語，感慨：果然不論古今，考生家長(zhǎng)都一個(gè)樣啊。

    就在何老娘好些天神不守舍的絮叨中，縣里傳來桂榜的消息，何恭果然落榜。何老娘有些失望，也不大失望，秀才都是考了五六年才中了，這舉人老爺，自然更不好考。何老娘是想兒子去撞個(gè)大運(yùn)，大運(yùn)沒撞著，也沒啥，咱以后拼實(shí)力就是，還叮囑何子衿，“你爹回來不許說秋闈的事，知道不？別惹你爹煩心?！?/br>
    “知道啦！”何子衿大聲應(yīng)下，她根本不覺著父親有什么煩心的，不中才正常好不好，她爹在念書上也就是個(gè)中等偏上水準(zhǔn)。

    何老娘道，“去廚下叫周婆子明天買些羊rou來，你爹愛吃羊rou?！?/br>
    何子衿道，“我想吃牛rou?！?/br>
    “牛？哪里有牛？殺牛要坐牢的！”這年頭，牛是耕作牲畜，每頭牛在官府都有記錄，殺牛犯法。市面兒上極少見牛rou，偶爾有牛rou賣，都是出事故死的?；蚴抢纤啦∷烙晒俑?yàn)明正身的牛才能賣牛rou吃。

    何子衿笑瞇瞇地，“早上周嬤嬤跟我說的啊，東邊兒集市上有牛rou賣，這牛是不小心跌死的，才是兩歲的牛，rou正好吃哦?！彼龔膩聿怀圆∷琅；蚴抢纤琅５膔ou的。

    何老娘略一盤算，心下舍不得，黑臉道，“牛rou貴的很，有羊rou吃你就知足吧。沒見鬧饑荒的時(shí)候，人們連觀音土都吃！行啦，吃羊rou！”死丫頭消息怎地這般靈通，以后得交待周婆子，不能什么事都碎嘴的跟丫頭念叨！

    不再理會(huì)何子衿，何老娘掰著手指算兒子歸家的日子。

    何老娘心心念念的盼著兒子回家，也好安慰一二，誰曉得一盼四五日，還沒見兒子的影兒，不由心焦。倒是同去的一位姓劉的落榜秀才上門說話，笑對(duì)何老娘道，“阿恭托我給您老帶個(gè)信兒，讓您別急，他要與弟妹腳程要慢些，估計(jì)得晚上那么一兩天。”

    何老娘忙問，“可是有事？”兒子不是那等貪玩兒的人，就是沈氏，也還算有分寸。知道家中有老母幼兒，怎會(huì)在外頭耽擱呢？何老娘心下著急。

    劉秀才笑，“好叫您老知道，可是大喜事，阿恭又要做父親了，您老要做祖母了。弟妹有了身孕，不敢走快，故此阿恭與弟妹慢慢趕路，托我回來先跟您說一聲，就是怕您著急呢。”

    何老娘立刻轉(zhuǎn)急為喜，臉上的笑簡(jiǎn)直止不住，“阿彌佗佛！”老天保佑媳婦有了身孕，她馬上就要抱孫子了，老何家也要有后了！連忙謝過劉秀才，請(qǐng)劉秀才吃茶，還安慰劉秀才幾句，“你們都年輕，這次不成，下次再去。恭兒考秀才也考了五六年呢，我想著，考功名，文章要好，也得有運(yùn)道。兩樣齊全了，保準(zhǔn)能中。”再留劉秀才用飯。

    劉秀才道了謝，委婉辭飯，“我這也是剛回來，家里母親惦記著呢。怕您老著急，先來您老這邊說一聲。這就得回去，待您老閑了，我來給您請(qǐng)安。”

    何老娘忙令余嬤嬤送劉秀才出去，還送了劉秀才一籃子香梨帶回家。

    劉秀才一走，何老娘眉開眼笑的跟何子衿道，“丫頭，你要有小兄弟了，高興不？”

    何子衿很會(huì)給何老娘潑冷水，“興許是meimei哩?！?/br>
    “個(gè)死個(gè)頭片子，你就不會(huì)說兩句好聽的。”何老娘斥何子衿一句，往地上“呸呸”兩口，雙手合什，面兒朝東，嘴里念念有詞，“小孩子家，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菩薩保佑我得一男孫，延綿我何家香火……”

    何子衿：……

    何老娘對(duì)著菩薩念叨片刻，當(dāng)即立斷，與剛送完劉秀才回來的余嬤嬤道，“明兒咱們?nèi)ボ饺厮吕餆?，好求菩薩保佑子衿她娘能給子衿添個(gè)弟弟?！庇謬?yán)厲叮囑何子衿，“以后不許提meimei的話，知道不！”

    何子衿嘟嘟嘴，何老娘道，“你聽話，給你買好果子吃?！?/br>
    何子衿剛想說，總是弟弟弟弟的，倒叫她娘壓力大。她話還沒開口，何老娘已道，“去跟周婆子說，買些牛rou來堵這饞丫頭的嘴?！?/br>
    如此意外之喜，何子衿自然照單全收，她奉承何老娘兩句，“祖母真好，我給祖母捶肩吧?！币笄诘慕o何老娘敲背。何老娘得知沈氏有孕這等喜事，也不與何子衿計(jì)較，笑，“以后有了弟弟，你就是做jiejie的，可得疼他?！?/br>
    “像姑媽那樣唄。”

    何老娘聽的喜笑顏開，“對(duì)，對(duì)?！庇X著沒白給何子衿買牛rou吃，又回憶起兒女少時(shí)的趣事，絮絮叨叨的同何子衿說了半日。

    何子衿同何老娘拜完菩薩，直待第三天，何恭方與沈氏到了家。

    何恭是挽著沈氏的手進(jìn)門的，甫進(jìn)何老娘的屋，二人剛要見禮，何老娘已道，“不用這些禮數(shù)了，恭兒，還不扶你媳婦坐下，可不許站著，這一路車馬勞累，快歇歇?！庇址愿烙鄫邒撸敖o子衿她娘端杏仁茶來。”接著便是一通噓寒問暖，委實(shí)令沈氏受寵若驚。

    何子衿偷笑，“祖母念叨小弟弟好幾天啦?！焙卫夏锛s摸是盼孫子盼的太久了，沈氏終于有孕，何老娘也顧不得再擺婆婆排場(chǎng)。

    何老娘聽到“小弟弟”三字就不由歡喜，覺著那二斤牛rou的錢沒白瞎，又抱怨沈氏，“你素來是個(gè)細(xì)心人，怎么這次倒大意起來。這么遠(yuǎn)的道，叫你跟著去州府，幸而祖宗保佑，不然若有個(gè)萬一，可怎生是好呢?！?/br>
    一朝了身孕，沈氏自也喜悅，笑，“不瞞母親，這一二年，好幾回倒險(xiǎn)些弄錯(cuò)了誤會(huì)。這回我也沒入心，不料竟真的是有了。”閨女都這樣大了，沈氏也盼著再生孩子，悄悄吃藥調(diào)理不說，也偷偷請(qǐng)大夫把過脈，好幾次險(xiǎn)鬧烏龍，幸而沈氏沉得住氣。這些事，以前自不會(huì)叫何老娘知曉，如今有了身孕，再說說便無妨了。

    何老娘笑，“還是州府風(fēng)水好，你看，一去州府就有這樣的好消息。”又問，“幾個(gè)月了，胎相可還好？”

    沈氏含笑望向丈夫，何恭笑，“快三個(gè)月了，大夫說胎相穩(wěn)固，只要多休息，無甚大礙。”秋闈失利啥的，早被妻子的懷孕之喜所取代。

    以往何老娘若是瞧見沈氏與兒子這般眉來眼去，定要心里來火的，如今沈氏有了身孕，何老娘別一番思量，暗道，還是得小夫妻和睦，才能多生幾個(gè)孫子出來，給他們老何家旺一旺香火。這般想著，何老娘格外的和顏悅色，笑，“那就好，還是請(qǐng)平安堂張大夫過來給你媳婦把把脈，我也安心。我這里還有些燕窩，恭兒這考完了，不用再吃這個(gè)，你拿去吃，補(bǔ)一補(bǔ)身子?！?/br>
    沈氏連忙道，“大夫說我身子挺好的，母親留著吃吧，我這又不老又不小的，哪里用吃這樣貴重物?！?/br>
    何老娘笑，“不為你自己，也得為我孫子想一想。這也不是給你是，是給我孫子吃的?！?/br>
    何子衿重重的咳嗽兩聲，頗為不滿的表示，“孫女還在這兒的??！”

    一屋子人俱是笑了，何老娘笑，“我這里有好果子，你想吃什么，只管開口，就是不準(zhǔn)去貪嘴吃燕窩，你小孩子家，不能吃那些滋補(bǔ)的東西，當(dāng)心流鼻血。”還小小恐嚇何子衿一回，“上次你姑祖母來不是說了么，你大表叔就是吃燕窩，流了半宿的鼻血呢?！?/br>
    真當(dāng)她傻呢，何子衿翻白眼，“姑祖母說的是大表叔吃人參燉雞湯吃的流鼻血?！?/br>
    何老娘板起臉，不打算再跟何子衿講理，“話忒多，再不聽話給你縫上?！?/br>
    何子衿趴在何老娘耳畔，嘀嘀咕咕說了兩句，何老娘拍她屁股一下，“知道了，忒個(gè)啰嗦。”

    何恭笑，“娘同子衿真是投緣?！弊鎸O感情多么好??！

    何老娘一聽兒子的話，心道：兒子啥都好，就是眼神兒不好。

    沈氏：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第35章 何冽

    沈氏這有了身孕，立刻成了何家一級(jí)保護(hù)對(duì)象。

    非但何老娘對(duì)沈氏芥蒂全消，只消沈氏保養(yǎng)好身子生下兒子，何老娘如今是什么禮數(shù)都不講了。連陳姑媽聽說沈氏有孕，也送了許多滋補(bǔ)的東西來。沈氏去州府，也順道探望了小陳氏一回，帶了些家鄉(xiāng)土物給小陳氏，見著陳姑媽，又說了一回小陳氏的境況。

    陳姑媽嘆，“只要我的阿芳好，我情愿吃長(zhǎng)齋供奉佛祖。”

    何老娘跟著發(fā)愁，“寧家還是不同意給阿芳過繼嗣子么？”

    “過繼不是小事，阿芳說寧太太倒沒說什么，可至今選不來孩子，還不是白說?！标惞脣尦畹母裁此频?。

    沈氏沉默片刻，道，“我倒有個(gè)想頭，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說?！?/br>
    陳姑媽忙道，“這里哪有外人，侄媳婦有話，直說就是。”

    沈氏道，“表妹年紀(jì)還不大，若是不能改嫁，如今也沒嗣子，不是常法。寧家那樣的大宅院，我總想著，表妹得有個(gè)依靠，這日子才好過?！?/br>
    “可不是這話么?！标惞脣層质菄@氣，沈氏道，“既無嗣子，表妹能依靠的就是寧太太了。要依我說，表妹如今也不要總是念佛，青燈古佛，日子不好過。表妹是做媳婦的，倒不如多孝順婆婆。人心rou長(zhǎng)，天長(zhǎng)地久，就是看表妹這份孝心，寧家也得對(duì)她另眼相待?！?/br>
    陳姑媽道，“我聽阿芳說，寧太太規(guī)矩上并不嚴(yán)，待她也好，不令媳婦立規(guī)矩的?！弊瞿赣H的，總擔(dān)心女兒在婆家受苦。知道寧太太對(duì)女兒寬仁，陳姑媽背地里還念了好幾聲佛。

    沈氏笑，“寧太太寬仁是寧太太寬仁，可我想著，咱們小戶人家尚講究個(gè)規(guī)矩呢，何況大家大族。聽說寧太太出身待人都好，寧家也是州府有名望的人家，越是這樣，讓表妹在寧太太跟前陪著說說話，也能學(xué)著一二不是。時(shí)間久了，非但寧太太這做婆婆的能看到表妹的孝心，就是表妹，也可跟著寧太太長(zhǎng)些見識(shí)。人跟人，感情都是處出來的，有了情分，表妹的日子差不了?！?/br>
    陳姑媽有些猶豫，做母親的人，舍不得女兒去立那些規(guī)矩，像丫頭一樣的服侍別人?？山猩蚴险f，與其過青燈古佛那些沒滋沒味兒的日子，還不如尋些事情做。服侍寧太太怎么了，陳家為了鹽引都能把小陳氏做價(jià)賣了，服侍寧太太并不丟人。就是從禮法輩份上論，小陳氏是做媳婦的，服侍婆婆也是應(yīng)當(dāng)。

    尤其小陳氏在寧家這樣的大家族里，娘家這樣，小陳氏沒有依靠，更無捷徑可走，唯有下些笨功夫才是上策。

    何老娘素來疼惜小陳氏，也有些舍不得，道，“那豈不是太辛苦了?！?/br>
    沈氏細(xì)聲慢語道，“咱們族中，賢姑媽也是守寡的人，可，一則賢姑媽是在娘家這頭兒守的寡，她自己有宅子有地有產(chǎn)業(yè)，身邊有丫環(huán)婆子服侍，日子過得順心。這話，我只在家里說。二則，賢姑媽是自己主動(dòng)守的寡。表妹如今，是不能跟賢姑媽相比的，她離娘家人遠(yuǎn)，凡事就得靠她自己。母親和姑媽都是做婆婆的人，我如今在母親姑媽面前說這話，咱們是親近些情分深，還是面兒上客客氣氣的情分深呢？”

    陳姑媽道，“侄媳婦這話，也有理。等我再去州府，給阿芳念叨念叨?！笨傊裟苡懙脤幪珰g心，過繼的事肯定容易些。

    沈氏笑，“我也只這樣一說。我年紀(jì)才多大，見識(shí)也有限，姑媽定比我周全，若僥幸能幫到表妹一二，我就歡喜不盡了?！?/br>
    沈氏這樣盡心，陳姑媽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良久方道，“你是個(gè)好的，恭兒沒看錯(cu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