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同何子衿說了說心中郁悶，何子衿又寬慰了她，三姑娘也寬心不少，但看著人家大寶拿了學(xué)里獎勵的二十兩銀子，這可是第一名才有的獎勵，三姑娘便是有座銀山，也十分羨慕這二十兩。

    大寶是個細致人，平日里銀錢啥的從不亂花，更不是重陽那大撒手，散漫慣了的，大寶一向很有計劃。不過，這次得了學(xué)里獎勵，重陽帶著一群小的要他請安，大寶也不一毛不拔，很大方的去一品齋請客，請重陽哥還有弟弟meimei們吃好吃的。飯菜隨便點，花銷都算他的。

    大寶要請客，長輩們隨他們小孩子玩耍去。只是孩子們還小，不叫他們?nèi)ネ忸^吃，讓點好菜送家里吃，省得雞骨頭魚刺的扎著卡著的。

    故此，江仁阿冽回來的時候，正趕上孩子們不在家，去一品齋點菜去了。

    江仁聽說兒子得了學(xué)里獎勵，高興道，“這可真是祖墳冒青煙了，我那會兒念書很是念不下去，大寶倒是念書不錯。沾媳婦的光。”江仁自認為不是個念書胚子，倒是岳家不招人喜歡的道學(xué)小舅子挺喜歡念書的。外甥像舅，他兒子讀書這上頭，比小舅子還強些。

    江老太太微笑頜首，“我也這般說?！?/br>
    江太太很想強調(diào)自家基因的優(yōu)良，連忙道，“你那會兒念書也不笨，就是不能塌下心學(xué)習(xí)。要是認真學(xué)，再差不了的?！?/br>
    江仁忍笑，說他娘，“你這可真是孩子是自家的好?！庇謫栂眿D，“大寶呢？怎么二寶也不在家？”兒子考得好，他正好獎勵兒子一二。

    何琪道，“大寶說明天請客，今兒個孩子們?nèi)ヒ黄俘S定菜單了，定好菜單，明兒一品齋送過來?！?/br>
    江仁直樂，道，“難得見鐵公雞拔毛啊?！?/br>
    何琪推丈夫一下，笑道，“盡胡說，大寶無非就是花錢有計劃，并不摳門。”

    江仁笑，“等大寶回來我得跟他說，這怎么請客光請小的不請老的啊，我們就不請啦。”

    何琪忍笑，“你這么一說，大寶得心疼銀子?！?/br>
    江仁又問重陽考得如何，何琪連忙道，“可別提這個，重陽沒考好，把三jiejie氣得夠嗆，還打了重陽一頓。”

    “哪至于啊，不就是考試么，我小時候念書也不成?！苯实?，“我喜歡重陽那孩子，性子好，人也逗?！?/br>
    “也沒使勁兒，就打了幾下?！?/br>
    “你們女人家，就是心窄，條條大道，哪條走不得，難不成都要為官？”

    何琪道，“做父母的，誰不盼著孩子出息。為不為官，能有為官的本事，還是為官的好。不然，就是做生意，也得有靠山哪?！?/br>
    江仁嘆道，“不說做生意，為官也沒你想得那般容易，一樣得有靠山?！?/br>
    將這些事拋諸腦后，江仁就盤算著怎么打劫兒子了。

    大寶回家后見他爹回來了，也很是高興，先給他爹見了禮，又問他爹路上如何耽擱了，一長一短的，甭提多有孝心了。只是他爹一提讓他請客一碗水端平的事，大寶就有些傻眼。何止是心疼銀子??！遇著他爹這種不會過日子的，大寶簡直肝兒疼。

    大寶強調(diào)，“就是我們小孩子瞎樂一樂，也不是請客。”

    比臉皮，大寶哪里比得過他爹啊，他爹搖頭晃腦的，“無妨，我們也就隨便瞎樂一樂。你也不用重新點菜了，把那一品齋的上等席面兒叫幾桌就是，咱家一桌，你子衿姑姑家一桌，你三姑姑家一桌就行啦?！?/br>
    大寶一聽多出三桌上等席面兒，心疼的直抽抽，臉也僵了，見著他爹的興頭勁兒也沒啦。大寶道，“那個，我跟重陽哥他們是在咱家吃。這樣一算，子衿姑姑家也就剩，子衿姑姑、江姑父、阿冽叔、和何家曾祖母了。咱家就爹和娘、祖父祖母、曾祖父曾祖母六個人，三姑姑家就她和胡姑父，一席那些菜，也吃不了啊，多浪費?！?/br>
    “沒事兒，吃不了，我們留著吃個下頓。”江仁一句接一句，頂?shù)脙鹤臃翁邸?/br>
    大寶不愧是班級頭一名，腦子轉(zhuǎn)得就是快，看他爹這老厚的面皮，還不知算計，他不請客是不成了。大寶道，“不如把長輩們都請來咱家吃飯，多熱鬧哪?！边@樣他頂多定兩席，還能省下一席的錢。

    江仁心里要樂翻了，沒為難兒子，想想道，“那也成，你看著辦吧，反正明兒我得吃頓好的?！?/br>
    大寶忙又打發(fā)人去一品齋定了兩桌上等席面兒，還親自去兩位姑姑家請人明兒去他家里吃飯。何子衿還好奇呢，“怎么連我們也要請啊？”

    大寶不說是他爹逼他請的，努力擺出一幅不是很心疼銀子的真摯臉來，道，“我想著，不能光請重陽哥他們，也得請長輩們一道樂一樂。席都定好了，姑姑，你跟姑父、曾祖母、還有阿冽叔，明兒可一定得過去啊?！?/br>
    何子衿高興應(yīng)了，“成，明兒我就不張羅午飯了，都去你家吃?！?/br>
    大寶說了會兒話，又去重陽家請三姑娘胡文，胡文笑瞇瞇地，“要是你爹請我，我都不一定賞臉。大寶請客，一定得去。”

    大寶把人都請到了，就回家跟他娘說了，請他娘幫著安排宴賓客的屋子。江仁道，“小小人兒，還挺講究。”

    大寶道，“做，當(dāng)然就得做好?！彼y子都花啦，就不能叫銀子白花。

    大寶請客這事兒，可是叫長輩們夸了又夸，都說大寶讀書好，人也懂事，得了銀子還想著請長輩們吃飯啥的。因為受到諸多夸獎，大寶那心疼銀子的心方好受了些。

    待到把客請完，一品齋那里結(jié)了賬，其實，上等席面兒也就二兩銀子一席，大寶請了三席，花了攏共不到五兩，主要是他們那一桌都是自己點的菜，小孩子們吃的東西，沒花多少錢。學(xué)里獎勵還剩下十五兩，大寶很是高興，在自己的小賬簿子添上一筆，又點了一遍自己銀匣子里的銀兩，方細細的把銀匣子鎖了起來。大寶想著，念書可真是件再好不過的差使啊，這念書得的銀子，比他過年時得的壓歲錢不少。

    于是，從此之后，大寶便越發(fā)上進啦！

    ☆、第358章 北昌行之四十六

    第358

    大寶請客之后，年也就到了。

    年前, 大家都忙得很, 如胡文江仁除了鋪子里的分紅事宜，也要請一請鋪子里的掌柜, 畢竟大家辛苦一年了。再者，伙計們多是萬里迢迢自老家跟過來的, 離家這老遠的，怎么也不能虧待了大家伙。過年的年貨, 還有過年的紅包, 都要發(fā)下去，讓大家過個熱鬧年。就是學(xué)徒們, 按理這年頭學(xué)徒都是沒工錢的, 工錢不好發(fā), 畢竟是行規(guī), 但學(xué)徒們過年也得了一份年貨與過年紅包。

    就是三姑娘與何琪也請了請繡坊的娘子管事，那些時常接了活家去做, 還有就在繡坊做工的，再有就是繡坊買下來的小女孩子們，雖不一而同，但各人也都有一份, 如小女孩子們，起碼過年能買支花戴。

    何子衿與段太太把胭脂鋪子的賬對出來，至于鋪子里分紅的事，則是段太太出面兒了。何子衿主要是忙家里的事, 年下的準(zhǔn)備采買，還有年后的戲酒預(yù)定之類。好在，每年皆如此，何子衿也是做熟了的。

    還有就是，年前阿冽帶著何老娘興哥兒回北昌府過年，阿念想著阿冽到底年少，盡管阿冽一直說人手夠了，阿念仍是不放心，派了兩個侍衛(wèi)給他。待阿冽回家，沈氏早盼得望眼欲穿了，一面迎了何老娘屋里去，一面道，“我在想著，老太太臘月初也就回來了，阿冽他爹也念叨好幾回，老太太再不回來，就要去接老太太了。”

    何老娘到自己屋里，坐在熱乎乎的炕上，見屋里打掃的極干凈，收拾的也齊整，桌幾案上擺著新開的水仙與紅梅，心下就很是熨帖。何老娘接了兒媳婦奉上的花，笑道，“原說早些回來，興哥兒這不眼瞅著要到上學(xué)的年紀了嗎？我說讓他明年就去上學(xué)，咱們丫頭說讓興哥兒去蒙學(xué)班里考一考，要是考得不賴，干脆就別在蒙學(xué)班里念，反正蒙學(xué)也學(xué)過了，就跟著大一撥的孩子學(xué)四書五經(jīng)，正經(jīng)念書。就等著興哥兒考完了，我們才回來的?！?/br>
    沈氏忙問小兒子考的如何，何老娘一說這事兒就笑開了花，老臉笑的跟菊花似的，小瞇瞇眼更是笑的幾要看不到了，道，“要是跟同班的小學(xué)生們一道算，考得第五，能有五兩銀子的獎勵。不過，興哥兒是臨時加進去考的，就沒算在小學(xué)生里面，雖沒獎勵，咱也高興哪是不是。跟咱們丫頭定下來了，明年興哥兒就正經(jīng)去縣里學(xué)堂念書?！?/br>
    沈氏很是喜悅，家里也不差那五兩銀子，主要是，小兒子念書不錯。沈氏摸摸小兒子的頭，笑道，“成。明年我把筆墨紙硯給興哥兒備起來?！?/br>
    興哥兒道，“阿珍也跟我一起上學(xué)?！?/br>
    沈氏道，“阿珍比你小一些，你們也一道考了不成？”

    不待興哥兒說，何老娘就道，“阿珍那孩子，當(dāng)真靈慧，比興哥兒小一歲，考得比興哥兒還好些。他們一直是一道念書的，一起去縣里學(xué)堂，也是做個伴?！?/br>
    沈氏點頭，“很是?！庇终f，“阿珍那孩子，一看就靈秀?！?/br>
    何老娘在屋里坐了坐，就要去大孫子的新房看了看，屋子已是騰了出來，因是新糊裱裝修的，很是不錯。何老娘點頭道，“不錯，不錯。東廂就是比西廂敞亮。這窗子這是重新?lián)Q過了？”

    沈氏笑道，“當(dāng)時糊屋子的時候，匠人就說這窗棱有些陳舊了，不大配這屋子，我想著，新糊裱的屋子，弄個舊窗，確實不大好看。匠人那里正好有兩根上等紅木，阿冽他爹去瞧了，木材不錯，就定了兩根料子，不只阿冽這里換了新窗，老太太沒留意，您屋里的窗子也換了新的。如今時興的新花樣兒，阿冽這里是鴛鴦戲水的窗子樣式，老太太那里是喜雀登梅?！?/br>
    何老娘聽著就喜歡，道，“是好兆頭，咱家的喜事就在明年了。誒，阿冽這里應(yīng)當(dāng)換，取個好兆頭，我那里還換什么，白費銀子?！奔t木可貴了哩~

    沈氏笑道，“哪里就白費銀子了，就是阿冽這屋不換，老太太屋里也得換。”哄得何老娘喜笑顏開，何老娘與沈氏道，“待阿冽娶了媳婦，你也就能歇一歇了。家里的事就交給兒媳婦，你跟我一樣，閑了也去咱們丫頭那里住上幾日?！?/br>
    沈氏笑，“我倒是想去，只是哪里放心得下，俊哥兒每天上學(xué)，相公每天當(dāng)差，就他們倆，我便是去了子衿那里，我心里也是牽掛?！?/br>
    “有兒媳婦，把家里這些事交給兒媳婦就是?！?/br>
    沈氏笑道，“那也放心不下。”

    何老娘心下覺著媳婦懂事，就因有媳婦在家里，她才放心去孫女那里呢。何老娘心里美美的，嘴里還道，“你就是這般愛cao心的性子?！?/br>
    “這不是像母親你嗎?！?/br>
    何老娘笑呵呵地，“可別這么說，你哪里像我來著，我可沒這么放心不下?！?/br>
    年節(jié)轉(zhuǎn)瞬即到，沙河縣這里自有一番熱鬧，何子衿吃年酒就吃到正月十五，阿念過年是從來無休的，非但無休，縣里治安什么的，阿念十分警醒，然后……又抓了一撥人販子……

    北昌府何家，因著何家與巡撫大人家結(jié)了親事做了親家，故而，今年年下，何家收到的帖子格外多。何家一慣低調(diào)慣了的，以前怎么著，現(xiàn)下還是怎么著，并不因與巡撫家結(jié)親就驕狂起來。

    待過了上元節(jié)，這回何老娘只是把三孫子興哥兒送去孫女那里念書，自己就沒去孫女那里，而是留下來幫著兒媳婦預(yù)備孫子的親事。

    阿冽送興哥兒去的jiejie那里，何子衿見著阿冽還說呢，“你怎么也來了，家里正是忙的時候?！?/br>
    阿冽道，“現(xiàn)在并不忙，我提前半個月回去就成?！?/br>
    何子衿想想自己當(dāng)年成親的時候，倒也沒有提前三五個月就忙活的，事實上，提前一個月張羅，都是早的。弟弟也不必就留在家里等成親，這么想著，何子衿也就沒說什么。

    這一年春，就是阿冽成親的喜事了。

    阿冽成親的喜服的衣裳都是托何琪給做的，這里有個講究，新娘子的喜服自然是女方自己張羅，多是新娘子自己繡的。新郎的衣裳，男家一般或是托繡坊或是在親戚里尋個全福人給做，全福人得是指公婆爹娘一應(yīng)俱全，夫妻恩愛，兒女雙全的。當(dāng)然，何琪就倆兒子，沒閨女，不過，在兒女雙全這一條上，世人要求就放寬了，沒閨女可以，沒兒子是一定不成的。

    全福人這個算下來，也就是何琪了。何子衿其實勉強也算個全福人，只是，她公婆雖活著，卻是不知去往何方了。何況，公婆的情況也比較特殊，最終還是托了何琪，何琪針線也好。

    阿冽來了，何琪正好把做得的喜服拿出來給阿冽試一試，甭說，阿冽這一二年，個子長得頗快，而且，阿冽在個頭兒上絕對是青出于藍，比何恭要高半頭，身量高大秀挺，極是襯衣裳的。阿冽這一穿，都說俊。胡文笑著打趣，“也就比我當(dāng)年略遜那么一二罷了?！?/br>
    三姑娘揭丈夫老底，“我就不說你當(dāng)年那花里胡哨的樣兒了?！?/br>
    阿冽也說，“阿文哥頭一回去我家里，穿的那衣裳，五彩繽紛的?！?/br>
    江仁想到這事也樂，笑道，“是。那會兒阿文哥提著禮上門，我還是特意出去打聽了一回，我還以為不好打聽呢，結(jié)果一打聽就知道，闔縣就阿文哥穿得那樣花哨?！?/br>
    何琪聽了也是抿嘴直笑。

    胡文道，“年輕時，就得鮮亮，要不，三meimei如何相中我的，就因我會打扮?！?/br>
    阿冽道，“虧得重陽穿衣裳不像阿文哥?！?/br>
    “你哪里知道重陽的苦喲?！焙男?，“上回重陽見著一塊兒孔雀藍織金線的料子，喜歡的了不得，想著做件袍子，你三jiejie硬是不肯?！?/br>
    三姑娘道，“我再不能叫重陽亂穿衣的?！?/br>
    說來，幾個孩子里，阿曄阿曦二寶二郎不說，這幾個年歲小，衣裳的確鮮亮的居多。重陽年紀比弟妹們都大，如今穿衣裳還是偏愛鮮亮，很是遺傳了他爹的一些審美。就是，他娘不肯給他做鮮亮的，成天就是寶藍啊、竹青打扮他，甭提多老氣啦。當(dāng)然，這是重陽對自己衣衫的評價。

    因著阿冽今年成親，孩子們也是要去參加阿冽哥或是阿冽叔或是阿冽舅的婚禮的，于是，紛紛要求家里給做新衣。三姑娘何琪都說，“小小年紀，也不知怎地這般臭美?！眳s也都同意了給孩子們做新衣的事兒。

    阿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馬上就要成親了，每天都是笑呵呵的，給阿念哥打下手也干得分外起勁兒，讀起書來極是用心。羅大儒都說，“這眼瞅要成親了，就格外知道上進了。”

    阿冽在沙河縣只呆了半月，沈氏就打發(fā)小子過來叫他回去了，無他，余家送嫁的人到了。送嫁的是余姑娘的一兄一弟，大哥余峻二弟余岫，大小舅子都來了，阿冽自然得回家?guī)椭泻簦笮【俗勇?lián)絡(luò)一下感情啥的。于是，阿冽帶著喜服回了家，余峻余岫都是念書的人，余岫比阿冽還小些，阿冽上科秋闈失利，余峻則是榜上有名。故此，余家人并沒談秋闈，倒是阿冽沒大在意，知道大舅子中了，很是恭喜了大舅子一番。余峻道，“我聽祖父說，你文章火侯也差不離了，下科必中的?！?/br>
    阿冽笑道，“中不中的，必是得用功功讀了。今年不中還能說是第一次下場試水，再努力三年，再中不了就沒面子啦?！?/br>
    余峻聽得一笑，覺著這個妹夫單純又實誠。

    阿冽帶著余家兄弟逛一逛北昌府，何家也設(shè)酒款待了一回兩位舅爺與過來送嫁的余峻之妻唐氏，何恭一向性子溫和，同小輩說話也沒什么威嚴架子。至于何家，何家人口簡單，一眼望到底的人家。余峻之妻唐氏私下同丈夫道，“親家人口少，幾位長輩也十分和氣，大meimei嫁過來，定十分輕省?！?/br>
    余峻點頭，道，“我看阿冽也是個實誠人，錯待不了meimei?！?/br>
    唐氏笑道，“說來，我娘家祖上就是蜀中人，與何親家還算是同鄉(xiāng)。我有一回回娘家去祖母那里請安，說起meimei的親事來，小嬸子還知道何親家一家呢?！?/br>
    余峻有些意外，道，“這倒是稀奇?！碧萍姨勒晌痪觾?nèi)閣首輔，十分得今上看重，就是唐家，也是經(jīng)年世族。何家，嗯，親事已定，余峻當(dāng)然不會說這親事不好，何家人口簡單，家風(fēng)也不錯。只是，依著余家家世，meimei想尋一門更好的親事，也是十分容易的。當(dāng)然，現(xiàn)在余峻當(dāng)然不提這話。倒是何家這樣新晉官宦之家，如何就同唐家相識呢？

    唐氏笑，“我小叔你也曉得，天生愛結(jié)交朋友，帝都城里，半城人他都認識。小叔同何家妹夫的舅舅，就是那位開班授課，人稱‘死要錢’的沈翰林相識。那位先時帝都城都有名的菊仙姑娘，先帝極愛她養(yǎng)的綠菊，就是何親家的嫡長女，何妹夫的大jiejie。這位何姑娘嫁的是先帝在位時最后一屆的探花郎江探花，這江探花又是沈翰林的義子。反正都是相近的親戚，我小叔小嬸子都說何家不錯，那位菊仙姑娘還同我小嬸子開了間烤鴨鋪子，咱家不還吃過么，就是那蜀中烤鴨。”

    余峻點點頭，“原來如此，你要不說，我竟是不曉得?！?/br>
    唐氏笑，“我也是要來給meimei送嫁，去看祖母時說起這話來，小嬸子跟祖母都見過何家大姑娘，說是極和氣的人。我這才知道了。要不，先前說菊仙姑娘，我是曉得的。沈翰林的名頭，也聽說過。要是聯(lián)一起，就不曉得了，還是祖母同我說，我方曉得?！?/br>
    余峻笑，“帝都城里的人，少有小叔不認識的?！碧萍倚∈逄棋\，要余峻說起來，真是個奇人。這是太岳丈唐相的老來子，據(jù)說少時十分的紈绔，奈何運道夠好，自今上還做藩王時，這位唐小叔就跟在今上身邊了。后來更有運道，還拜了北嶺先生江北嶺的弟子，如今的吏部尚書李九江為師。唐小叔現(xiàn)在于朝中內(nèi)務(wù)司任職，品階已是正四品，于帝都不算高官，架不住背景夠硬啊。就是家里父祖說起唐小叔來，都說是個有福分的人。

    “可不是么?！碧剖闲?，“要是打聽個人啥的，問小叔再沒錯的?！?/br>
    一想到何家能跟首輔家搭上關(guān)系，當(dāng)然，關(guān)系深淺不論，但唐小叔娶妻鐵氏，鐵家更是不得了，前左都御史之家，亦是帝都有名望的人家。鐵氏也是個極有見識人，如何家風(fēng)評，一人說好不算好，但如鐵氏與唐老太太這樣有見識的內(nèi)眷都說何家不錯，可見，這門親事是當(dāng)真還不錯的。

    余峻與唐氏都十分盡心，畢竟是大meimei成親大事，何家又是知禮人家。

    何家也很歡喜，尤其招待過余家舅爺舅奶奶，都是極通情達理的人。這年頭成親，嫁妝等大件都要提前抬過來的。何家預(yù)備是東廂，北昌府氣侯冷，屋子都不大，余家是長女成親，打的家俱頗是不少。屋里放不大開，唐氏笑道，“家里給大meimei攢了十幾年，撿幾件大meimei喜歡的收拾出來，其他的親家找?guī)组g屋子，先存里頭是一樣的，到時什么時候愿意拿出來使，再拿就是?！?/br>
    何家自是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