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鄭馳樂說:“那我們該做什么?” 吳棄疾說:“你什么都不用做,要是碰上了也別做多余的動作,交給我們來處理就好。我們就是告訴你這些情況,讓你心里有個底?!?/br> 鄭馳樂點點頭。 就在趙開平想要說點什么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響了吳棄疾的房門。 吳棄疾和趙開平對視一眼,站起來去開門。 等他看見門外的人時就頓住了。 說曹cao曹cao就到,門外站著的正是安藤御。 房里的空間不大,安藤御站在門口就把屋內(nèi)的趙開平和鄭馳樂看得清清楚楚。 安藤御說著一口東瀛話:“表哥,很久不見。” 吳棄疾說:“有事嗎?” 安藤御說:“你有客人?方便請我進去坐坐嗎?” 吳棄疾想也不想就拒絕:“不方便,你還是回去吧?!闭f完他就準備把門關(guān)上。 安藤御伸手擋住門板,臉上多了幾分冷峻:“母親很想你,她現(xiàn)在病得很嚴重,你就不愿意跟她說說話嗎?” 吳棄疾冷笑:“對于你們來說,任何動搖都會成為你們利用的東西,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不跟你們再扯上半點關(guān)系。” 安藤御收回了撐開門的手掌,靜靜地跟吳棄疾對視片刻,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安藤御回到落腳的地方時正好聽到有人說楊銓上門來拜訪。 他也忍不住冷笑起來。 這年頭什么人都有,有吳棄疾這種一旦看清了事實就軟硬不吃的硬骨頭,也有楊銓這種看到好處就上趕著湊上來的貨色。 要不是這人確實很好用,能最大限度地給他們挖來很多有用的情報,也能幫他們走私許多華國逐漸重視起來、很難再通過正常渠道大規(guī)模購買的戰(zhàn)略物資,他連多聽一次這人的名字都覺得污染了自己的耳朵! 要是換成平時,安藤御絕對會拒絕跟楊銓見面,因為楊銓對他來說不過就是給他辦事的走狗,用不著他親自去見。而且在楊銓那邊,他跟“幕后人”可是沒半點關(guān)系的!他可不想憑白暴露了這一層關(guān)系。 可剛剛見完吳棄疾,安藤御心里有點不平靜,他需要找點事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對下屬說:“讓那個楊銓來見我?!?/br> 楊銓聽到安藤御下屬的話時也有些詫異。 他本來都已經(jīng)做好了“三顧茅廬”的準備,沒想到安藤御居然這么快就肯見自己! 楊銓一直懷疑安藤御和吳棄疾有關(guān)系——就像他跟“幕后人”的關(guān)系一樣,否則沒法解釋安藤御特意往這邊跑的原因。 聽說安藤御都要結(jié)婚了,哪有在這節(jié)骨眼上往華東疫區(qū)跑的道理? 楊銓這次來見安藤御是有正當理由的,因為定海那邊的百貿(mào)大商場已經(jīng)落成,有好幾個專柜走的是高檔路線,正好要找東瀛那邊的門路。 別人知道他來找安藤御后也只當他想從安藤御這邊找突破。 商人逐利,最好的借口! 楊銓整了整衣服,跟著安藤御的下屬往里走。 安藤御正坐在客廳等著他進來,身姿坐得筆直,眼神也很銳利。 楊銓從在東瀛那邊弄回來的報紙上看到過安藤御很多次,可見到真人后還是有些認不出來。 平面上的照片,畢竟少了幾分“神韻”。 安藤御有著一雙能夠穿透人心的眼睛。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接掌了安藤家的家伙! 楊銓不敢大意,坐下就跟安藤御說起了“來意”。 安藤御一言不發(fā)地聽著,等楊銓聽完后才說:“這都是小事,你擬個合約給我的副手就行了?!?/br> 楊銓也沒有太急切,他禮數(shù)周全地道謝:“那就多謝安藤先生了?!?/br> 要不是見識過楊銓貪得無厭的嘴臉,安藤御還真有可能會被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中年人蒙騙過去。 安藤御冷淡地說:“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br> 楊銓居然真的順勢站起身來:“那好,真的很謝謝安藤先生,下次你到定海來我一定請你吃飯?!?/br> 對于楊銓來說,安藤御跟他簽訂個小合約已經(jīng)是個意外之喜,只要有一丁點兒聯(lián)系,他就有把握慢慢把它擴大。 楊銓跟安藤御道別后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楊銓的干脆利落讓安藤御覺得有些無趣。 他讓身邊的人統(tǒng)統(tǒng)離開,自己一個人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 這也許是他最后一次來華國,這次回東瀛之后他就要進行利益聯(lián)姻,以后安藤家就徹底地上了戰(zhàn)車,旗幟鮮明地站在反華的那一邊。 安藤御記得吳棄疾剛到東瀛的時候曾經(jīng)給他講過他家鄉(xiāng)的事,他說他遠在華國的家鄉(xiāng)有些地方有水草豐富的澤地,站在里頭隨手一摸就能摸出老大老大的魚;有些地方長著遼闊又茂盛的森林,在里頭迷路以后跑個幾天幾夜也不一定能跑出來,但是可以拿捕獸夾在那兒捕到各種各樣的獵物,跟同伴在空地里燒起一堆火烤著吃;有些地方一到冬天就白茫茫一片,但是可以在冰面少鑿開一個口子釣起被凍得傻愣愣的大蝦…… 也許是因為身在異國沒有別的同伴,吳棄疾什么都給他說,最后總是說這么一句“其實我真想家,我已經(jīng)很久沒回去了”。 安藤御不擅長安慰別人,只能用并不怎么標準的華國話說:“等你的學(xué)習(xí)結(jié)束了,我們可以一起去華國?!?/br> 吳棄疾總是鄭重地點點頭:“好,到時候我?guī)闳ネ鎯??!?/br> 年少時說的話,回想起來總是那么滑稽。 真是可笑至極。 安藤御安排好接下來的工作后就乘上了返回東瀛的飛機。 回到本家后他大病未愈的母親就把他找了過去。 他母親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不是不想結(jié)婚?你這時候去華國,對那邊非常不尊重?!?/br> 安藤御說:“我當然很愿意結(jié)婚,也很尊重我未來的妻子?!?/br> 他母親銳利的目光掃視著他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推翻自己的懷疑:“是因為你‘表哥’吧?” 安藤御堅決地否認:“不是?!?/br> 他母親說:“我不過問,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好。” 安藤御跟他母親告別,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老照片。 那張照片是許多年前他跟吳棄疾一起照的,那時候他們感情好得很,吳棄疾當他是東瀛這邊最好的朋友,他也喜歡極了這個表兄,心心念念要去看看他掛在口上的“家鄉(xiāng)”。 想到在華東時吳棄疾那冷漠的神色,安藤御突然覺得照片上的笑臉有些刺眼。 天真的快樂和單純的情誼,他們之間都不可能再存在。 安藤御將照片反扣起來。 照片背后卻還寫著一行字。 安藤御仔細一辨認,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那是他跟吳棄疾頭抵著頭寫下的一句話。 ——一世兄弟,兩不相負。 而在此時,遠在定海的田思祥正在給自己的第二任妻子穿鞋子。 他的第二任妻子長得有點兒胖,他卻應(yīng)對得很有耐心,這樣他岳父一家都很滿意。 更重要的是他在妻子面前愿意做任何在別人看起來很丟臉的事,做起正事來卻又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這更讓他岳父看重。 他岳父由著田思祥給自己女兒穿完鞋后才說:“艷艷,你先出去,我跟思祥談點事情?!?/br> 等妻子出去后,田思祥馬上正襟危坐,變成了工作時的樣子。 他岳父點點頭,很是滿意:“這次讓你過來是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你跟我來。” 這是座民國時期的老宅,格局上很有古意,田思祥的岳父把他領(lǐng)到書房,找到了一個隱藏的開關(guān),引著田思祥進入一個更隱蔽的暗室。 他岳父說:“你在楊銓手底下干了那么久,很多東西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清楚了。我要跟你說的事就跟楊銓有關(guān),我跟楊銓其實是雙線關(guān)系——他有“幕后人”,我也有“幕后人”。我們做的事情是一樣的,但楊銓是為了一己之私,但我不是!我是為了光復(fù)我們家過去的榮光才借助東瀛那邊的力量。事實上我成功了,定海省的第二把交椅我都坐上去過,總算可以無愧于祖先了?!彼L舒了一口氣,“我現(xiàn)在唯一的心事就是我只有這么個女兒,我是這樣想的,我把我這條線交給你——你看看楊銓,明明只是個流氓卻能走到現(xiàn)在這地步,都是因為他懂得借力!到時候你也好好利用這層關(guān)系,等你和艷艷的第一個兒子出生后讓他跟我家姓就好?!?/br> 田思祥問:“那我們要向那邊借力,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他岳父說:“代價不是從我們身上出的,不用擔心,我會一步一步教你。” 田思祥知道自己這個“岳父”的出身,在民國之前他們家可是清王朝的高門大戶,換句話說就是開國初被清掃過“封建殘余”。對于這樣出身的人來說,要他心里揣著國家、一心為國,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這樣的論調(diào),聽起來總讓人不太舒服。 幸而田思祥混跡在楊銓、劉賀這些人里頭久了,心態(tài)有沒有變不好說,面上功夫卻早就練出來了。 他面不改色地點頭應(yīng)是,并且積極地向岳父表態(tài),表示自己一定不會辜負岳父的期望。 他岳父笑呵呵地打量著他,對這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 田思祥應(yīng)付完自己的岳父,又跟妻子說了幾句甜蜜話,然后開著車往外走。 開到無人的林蔭道時,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扁平盒子。 他是學(xué)物理出身的,早年西方那邊的錄音技術(shù)就已經(jīng)漸漸發(fā)展起來,他有幸跟著大學(xué)導(dǎo)師拆解過一回,大致了解過想要錄音應(yīng)配備的構(gòu)造。 這幾年互聯(lián)網(wǎng)出現(xiàn)了,田思祥匿名在網(wǎng)上詢問了許多人,終于琢磨出了手上這個相對來說比較小型的錄音器。 田思祥從里面拆出一卷磁帶,拿出放在車上的錄音機播了起來。 經(jīng)過片刻的雜音后,他“岳父”的聲音就從里面?zhèn)鞒觥?/br> 很好,它是有用的。 田思祥閉上眼聽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反胃。 他拆出磁帶收進口袋,準備找個地方把它放置好。 光這樣的話,還不夠。 第97章 角色 在鄭馳樂等人還在華東省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時,葉盛鴻已經(jīng)跟耿老爺子一起南下定海省。 這是葉盛鴻的第三個目標省份,由于華東疫情而耽擱了幾天,抵達時間比預(yù)計要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