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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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老子干的!”朱大年瞪著一雙怪眼叫道:“好漢敢作敢當(dāng)!” “呸!” 我實(shí)在是忍不住心頭的怒氣,朝著朱大年就啐了一口,罵道:“就你這畜生也配做好漢?。俊?/br> 那口水正中朱大年眉心,他登時(shí)大怒,再也忍耐不住,劈面一刀就朝我腦袋剁了過來。 刀勢(shì)威猛,又快又直,確實(shí)是其人有些本事。但是我哪里會(huì)把這三腳貓功夫放在心上? 眼見刀光來,我迎著去,不退反進(jìn),斜身沉肩,一步搶入朱大年的懷中,他的刀早已經(jīng)劈空,不由得驚愕,我卻將右側(cè)肩頭往上一磕,正中他胳膊肘上的麻骨,左肩又一送,擊在朱大年的胸前,只聽他“嘶”的一聲倒抽冷氣,身子往后跌倒,右手也拿捏不穩(wěn),刀已經(jīng)往地上墜去。 叔父搶上一步,腳尖輕點(diǎn),那******還未落到地上,便又飛起,在半空中時(shí),叔父又踢了一腳,擊在那刀把上,******立時(shí)閃掠而出,恰好朱大年從地上爬起來,那******便迎著他的面門而去! 只見刀光一閃,血花絢爛,朱大年“啊”的一聲慘叫,奮力捂住了半邊臉——他右側(cè)鬢角處的血已經(jīng)從他的手指縫中滲了出來。 ******與一只耳朵同時(shí)落在地上。 叔父出手,不,他不愿意用手去碰那把刀,只用腳踢了兩下,便削掉了朱大年的右耳朵,出腳不可謂不狠毒。 我本來還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了一大半。 只見叔父往前走去,一腳踹翻朱大年,又踩在他受傷的右側(cè)臉頰上,使勁磋磨。 朱大年哪里忍受得?。款D時(shí)凄聲嚎叫起來,兩只手奮力去搬叔父的腳,卻如蜻蜓撼石柱,哪里能搬得動(dòng)? 叔父冷笑道:“不愧是殺豬的出身,連殺豬時(shí)候豬的叫聲都學(xué)的惟妙惟肖,恁么像!” 朱大年臉上的血越流越多,把地上的草都染紅了一大片,看上去觸目驚心。 叔父兀自不松,我怕叔父激憤之下,腳上稍微用些力,再把那朱大年的腦袋給踩碎了,可就有些不妥了,便連忙上前去拉叔父,叫他別踩了。 叔父“哼”了一聲,才把腳從朱大年的臉上移下來。 那鞋底板上已經(jīng)沾染了不少血,叔父一邊拿腳在地上蹭,一邊說道:“朱大年,你找的這地方好啊,四面荒,人光光,你就是再叫喚,都不會(huì)有人聽見?!?/br> 朱大年頓時(shí)不叫了,卻嚇得渾身發(fā)抖,道:“你,你們,你們是不是想要錢,說個(gè)數(shù),我給!我就算給不起,還有我兄弟,我兄弟是革委會(huì)……” “抬你兄弟嚇我?!”叔父不等朱大年把話說完,便瞪眼道:“我不要你的錢,就想要你的命!” 朱大年哀嚎一聲:“大哥,咱們沒仇??!” 叔父不屑道:“就憑你這本事,能殺得了刀客?” “不能,不能?!敝齑竽暾\惶誠恐的搖頭,右側(cè)臉上全是血,左側(cè)臉卻又偏偏慘白的毫無血色,看上去又詭異又滑稽。 叔父厲聲道:“那刀客是怎么死的?!” 朱大年哆哆嗦嗦道:“是,是我找?guī)褪指傻?。?duì)了,你們要是跟那刀客報(bào)仇,不,不能找我,我可沒有殺他?!?/br> 叔父道:“那是誰干的?” 朱大年道:“是,是,是我兄弟!他,他有。” 我瞧朱大年的神色,就知道他說的不是實(shí)話,這明明是要把責(zé)任推到他兄弟身上,好叫我和叔父知難而退。 叔父卻道:“好,那我先殺了你,再去殺你兄弟!” “別??!”朱大年怪叫道:“你,你先別殺我,你,你去我家里,我家里有好東西!” 叔父本就是嚇唬他,聽他這么說,便問道:“你家里有好東西?” “對(duì)對(duì)!”朱大年見有了希望,登時(shí)面有喜色道:“我家里有好東西,有寶貝!你饒了我,我?guī)闳ィ ?/br> 叔父譏笑道:“不會(huì)是那個(gè)又懶又饞的母豬?” “不是。”朱大年尷尬的一笑,道:“是,是我兄弟抄來的。有金佛,有青銅佛,還有木雕羅漢,都是寶貝……” 我和叔父面面相覷,臉色都沉重起來——我們都知道朱大年說的是什么意思了,所謂抄來的金佛、青銅佛像、木雕羅漢,必定是他兄弟帶人“破四舊”,在名剎古廟中拿走的古物。 陳家村距離嵩山少林寺不遠(yuǎn),少林下院更是在禹都境內(nèi),我聽說這兩處寺院早已經(jīng)被學(xué)生兵破壞的不成樣子了。 少林寺是千年名剎,禪宗祖庭,佛法源遠(yuǎn),武學(xué)流長(zhǎng),玄門五大正脈、四大副脈無不視之為圣地,因此玄門論道才選在嵩山——可即便如此,少林也不能幸免于浩劫,更何況其他廟宇? 思之令人黯然神傷。 只聽叔父問道:“你家里有多少佛像?” 朱大年道:“有三百多尊……” 我和叔父都大吃一驚,居然有三百多尊??? 朱大年看出我們上了心,知道自己的命暫時(shí)是保住了,便從地上爬了起來,道:“原本是有五百尊的,被學(xué)生兵毀了一百四十尊。” “一群敗家的信球玩意兒!”叔父罵了一句,又瞧瞧朱大年,突然走到那******旁邊,用腳踩住,口中說道:“去你家,你引路?!?/br> 話音未落,叔父往外踏了一步,而地上的那把******赫然已斷成兩半! 那刀百煉精鋼,割rou剁骨,實(shí)在是異常的結(jié)實(shí),可叔父不動(dòng)聲色之際便能一腳踩斷!朱大年固然是嚇得面如土色,我也是又驚又敬。 叔父道:“路上不要耍什么花樣,要不然我弄死你!” “知道,我知道?!敝齑竽赀B連點(diǎn)頭。 “諒你也不敢!”叔父道:“把臉上的血擦干凈!” 朱大年擦了臉上的血,在前面引路,我和叔父在后面跟著,一路上,他倒果然老實(shí),沒有耍什么花樣。 第105章 江浦鬼鴨(九) 一路無話,等到了朱大年家門前的時(shí)候,天色已經(jīng)黑暗。 朱大年住的是一處獨(dú)立的宅院,也不知道是買的還是巧取豪奪的——他打開院門,里面靜悄悄的,主屋、偏房也全都黑沉沉的,一點(diǎn)亮光也沒有。 我正奇怪,難道那菊梅不在家?如果在家,怎么連燈也不點(diǎn)? 朱大年掩上了院門,帶我們往里面走,剛走沒幾步,我便聽見屋里一個(gè)嗲聲嗲氣的女人嗓音響起,道:“大年,給我?guī)词呛贸缘牧搜???/br> 我不禁問道:“是菊梅?” 朱大年神色尷尬的點(diǎn)點(diǎn)頭。 “連燈都懶得點(diǎn)?”叔父罵道:“真是個(gè)豬!佛像在哪兒?” “在這邊?!敝齑竽觐I(lǐng)著我們不進(jìn)主屋,卻向一個(gè)偏房走去,剛開得門來,朱大年便突然往里一躥,大聲叫道:“師父救命??!” 我和叔父都吃了一驚,叔父罵了一句:“好畜生!”搶步往內(nèi),里面卻猛起一陣風(fēng)來,往外疾撲! 叔父悴不及防,見來勢(shì)不妙,不敢直迎其攖,急忙往后退,剎那間,一道黑影從屋內(nèi)閃了出來。 暗夜無光,我只分辨出那從屋子里閃出來的黑影是人的形狀,卻看不清楚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若是從剛才那陣風(fēng)聲來判斷,來者不善,是個(gè)中高手! 我心中驚怒交加——怪不得朱大年會(huì)求我和叔父來他的家中,原來是在家中埋伏的有幫手。 轉(zhuǎn)念之間,朱大年已經(jīng)在屋中喊道:“這兩個(gè)人可厲害的很,師父照死里打??!” 我聽得大怒,身形一晃,便往屋中撲去。想來那黑影自有叔父料理,我先抓了朱大年打他一頓出口惡氣再說。 不料剛搶到門口,頭頂突然掠過一陣輕微掌風(fēng),卻是那黑影陡轉(zhuǎn)身子,舍了叔父,反手來拍我腦門。 那掌風(fēng)來勢(shì)極快,要躲閃已經(jīng)不及,我急忙把右手翻起,迎著掌風(fēng)來處,打出了一記“太虛掌”——不求傷人,但求化解對(duì)方的掌力。 兩掌相交,黑影拍出的那掌勢(shì)大力沉之極,只聽“啪”的一聲輕響,頃刻間我胸口血?dú)夥瓭L,身子劇震,不由得悶哼一聲,整條手臂都酸麻起來。 那黑影“咦”了一聲,道:“果然不弱!” 我心中登時(shí)駭然,這人拼斗掌力之際還能說話,功力恁的深厚,比袁重渡還要高出一籌!朱大年一個(gè)老**,從哪里請(qǐng)來這樣的高手師父?” 我情知敵不過他,急往后撤手,但他手掌上卻另有一股黏力,叫我無法可撤!顯見是逼著我與他硬拼掌力,置重傷于我。 正暗自悚然,“啪”又是一聲響,那黑影的手掌立時(shí)松開,且“蹭、蹭、蹭”的往后連退數(shù)步,直到后背撞到墻上,才止住。 原來是叔父跟他另一手對(duì)了一掌,將他逼退。 我手上力消,松氣之余,渾身癱軟,幾乎摔倒。 叔父趕緊上前扶住我,急問道:“咋么樣?” 我胸口淤積的血?dú)庖粫r(shí)間難以平復(fù),胃也翻了幾翻,惡心的幾乎嘔吐出來,好半天才說話道:“沒事。” 那黑影被叔父一掌擊退,也不敢再往前,叫道:“大年,什么對(duì)頭,好厲害!” “是那陜西刀客的朋友,要替他報(bào)仇殺咱們!”朱大年在屋里喊道:“師父可要拼全力宰了他們!不然咱們可就活不成了!” 菊梅也在屋里嚷道:“大年,么事啊?。俊?/br> “沒么事!”朱大年道:“你別叫別動(dòng)!” 叔父見我無事,扭頭冷笑道:“原來是個(gè)和尚,呸!出家人不做好事,不供奉佛祖,偏偏跑來給殺豬rou的惡棍**看家護(hù)院做師父,不怕死后去不了西天反下地獄?!” 那和尚吃驚道:“黑漆嘛唔的,你怎么知道我是和尚?” “你頭上的香疤我也瞧得見!”叔父罵道:“禿驢,你跟著朱大年害了多少人命,說!?” 黑暗中我瞧不清楚,叔父是夜眼,視物卻是無礙。 忽的屋內(nèi)閃出一道亮光,極其耀眼,飛快的朝著我和叔父掃來。 **********待的久了,眼睛已經(jīng)漸漸適應(yīng),卻不提防這亮光猛然一照,登時(shí)雙目刺痛,無法忍受,急忙閉了眼睛。 叔父也罵道:“作死哩!” 就在此時(shí),只聽見“嗤、嗤、嗤、嗤”連響,一陣破空之音朝著我和叔父呼嘯而來。 黑暗中不知道來的是什么暗器,我和叔父都不敢接,各自聽聲辯位,慌忙躲閃,但聽“噗噗”幾聲悶響,那暗器像是都打到了院中的樹干上。 和尚的手勁兒不弱! 心驚之余,我剛剛站穩(wěn)身形,猛地又是一陣亮光掃來,眼睛再次刺痛,情不自禁的閉上,連帶著淚水都出來了。 不過在那一晃眼間,我已經(jīng)瞧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來是朱大年在屋中抱著一盞手電筒,一開一關(guān),專用亮光刺我和叔父的眼睛,那和尚卻趁機(jī)放暗器。 “嗤、嗤、嗤、嗤……” 又是幾聲破空之音,我和叔父只好再次往后閃躲退避。 暗器打空,朱大年的手電筒卻又開了,強(qiáng)光登時(shí)閃來,叔父怒極,臟話脫口而出:“我日恁八輩祖宗!” 在朱大年的大笑聲中,暗器又來,我和叔父幾乎都快退到院子大門口了,我正想開門出院而去,叔父卻突然往前,反手迎著破空之音抓去,我急忙喊道:“不敢啊大!” 叔父道:“不礙事,是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