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叔父道:“你的羅盤呢?用羅盤來判斷啊!” 袁重山道:“計老大、薛老大,你們到現(xiàn)在還不信我嗎?先放了我,我要取羅盤了!” 計千謀和薛笙白都看向許丹陽,許丹陽點了點頭,計千謀和薛笙白才都松了手。 袁重山站直了身子,甩了甩胳膊,朝我微微頷首,意有感激,然后又在口袋里一摸,拿出個巴掌大小的圓盤子,黑漆漆的好似一塊鐵,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些白色的字,中間有個玻璃罩,罩著的是根磁針——此時此刻,那磁針正滴溜溜的在玻璃罩中轉! 突然間,袁重山的臉色變了,環(huán)顧眾人道:“這林子里真有古怪!” 我也頗認識羅盤,知道那羅盤中間玻璃罩中的那根針是磁針,可辨別東、南、西、北的方位,有靈性的還可以分辨陰陽祟喜之地。但是此時此刻,那磁針亂轉個不休,卻是十分罕見的情形! 計千謀和薛笙白都對袁重山心有疑慮,聽見他說林子里有古怪,便更添敵意,那薛笙白冷冷的盯著袁重山,陰陽怪氣問道:“古怪在哪里?” “你瞧我這羅盤中針?” “針怎么了?” 袁重山道:“這林中必定是有股極強的氣,擾亂了我這羅盤中的磁針!” 計千謀道:“什么氣?” 袁重山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中任何一行的氣若有異常,便能擾亂磁針。此外,祟氣過重,穢氣過重,也會擾亂磁針?!?/br> 計千謀道:“那究竟是五行之氣還是祟氣?” 袁重山搖頭道:“無法判斷。甚或是……妖氣?” “呸!”薛笙白啐了一口道:“袁重山,我看你現(xiàn)在就是個妖怪!你少拿那羅盤嚇唬我們,我覺得就是你在搗鬼!是你自己把羅盤的針弄得轉個不停了?” 袁重山憤憤道:“你們要是不信我,我有什么辦法?!” 之前還是袁重山在提醒我叔父,讓我叔父小心一些,可是風水輪流轉,轉的實在是太快,現(xiàn)在竟是袁重山處處遭人懷疑! 計千謀盯著袁重山,道:“要我們信你也很簡單——你打頭,帶著我們走出這個林子就行了?!?/br> 袁重山低頭瞧了瞧手中的羅盤,又遠望了番黑壓壓的樹林子,遲疑道:“我可以打頭,但是并無十分的把握可以走出去……” “等等!”薛笙白道:“計老大,要他帶我們走太冒險了!誰知道他能把咱們帶到什么地方去?” 袁重山看向許丹陽,道:“許首領,你信不信我?” “我……”許丹陽猶疑不定,道:“袁老,剛才那陣笑聲,還有那喊聲,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聽到是你的。” “我真不知道!”袁重山道:“可是首領,我在五大隊里多年,為人如何,你應該很清楚的啊!” “嗯,只是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痹S丹陽應付袁重山了一聲,又低頭問邵如心道:“如心,你覺得呢?” 邵如心道:“我信?!?/br> 許丹陽道:“信袁老?” 邵如昕道:“嗯!” 許丹陽問:“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邵如心突然瞥了我一眼,道:“就像他說的,聲音能模仿的?!?/br> “哦!”許丹陽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袁重山大喜,道:“邵姑娘明鑒!” “許首領?!庇嬊е\道:“我覺得,有人模仿袁老大說話這種事情不太可能發(fā)生?!?/br> “哦?” “首領請想一想,咱們這許多人,各個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更何況還有陳相尊這樣修為的人坐鎮(zhèn)?如果說有人潛伏在咱們附近,還模仿袁老大的聲音說話,咱們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更何況,那聲音就近在咫尺。” “計千謀!”袁重山也急了:“我看你今天最有問題!” 計千謀道:“我怎么了?” 袁重山道:“你先前一直主張要舍掉雷老大,現(xiàn)在又一心冤枉我!你的面相外寬內忌,面暖心寒,十足像是個jian細!” “嘿嘿……”計千謀冷笑道:“袁老大啊,你這話正中我的下懷,我一直主張要舍掉雷老大,事實證明我是對的,雷老大就是有問題!對于你,我可沒有冤枉,但凡你能拿出點證據,表明自己是無辜的,那我就信你。至于我的面相,這幾年應該沒什么變化?既然你今天能瞧出來我是jian細,以前怎么不說呢?” 袁重山恨恨道:“姓計的,你真是個毒人?。 ?/br> 計千謀道:“毒人不敢當,我姓計的只知道公家大局為重,私人感情要放在后頭。” “琪兄!”袁重山求援于叔父,道:“你還信我不信?” 叔父正要說話,計千謀便道:“陳相尊,一直以來都聽說您的六相全功出神入化,無論是目力,或是聽力,都早已經臻至化境。如果說有人在附近三丈之內潛伏著,你能聽到他的動靜嗎?” 叔父道:“只要有呼吸,或者有動作,我就能聽得見?!?/br> “著??!”計千謀拍手道:“剛才那笑聲,還有那喊聲,憑著嗓門的大小來判斷距離的遠近,我可以斷定,就在三丈之內!如果是別的人在假冒袁重山,陳相尊應該能發(fā)現(xiàn)?” “能的?!笔甯竾烂C的點了點頭。 “袁重山,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可說?”計千謀道:“連陳相尊都這么說了,你還要狡辯嗎?說什么別人冒充你,別玩笑了,這情況根本就不可能發(fā)生。” “這天底下就沒有不可能的事情。”我瞧著袁重山面如死灰的絕望模樣,實在是于心不忍,便開口替他說話,我道:“計前輩,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可是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你要袁前輩證明他自己是好人,這個很難,因為好人不需要證明,好人怎么證明呢?但是你非說他是壞人,那你可以證明他是壞人啊,你要是拿不出證據表面他是壞人,那他就是好人。” 我向來不太會說話,這次說的有點多,便局促起來,說完之后自己都覺得有點語無倫次,但是又自忖言語中的意思應該不難理解。 袁重山感激的看了我一眼,道:“這位陳世兄說的不錯!計千謀,你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壞人!我也沒有違法亂紀!” 計千謀還要再說話,許丹陽擺擺手,止住了話頭,道:“好了,現(xiàn)在大家同舟共濟,誰也不要懷疑誰,咱們先出這個林子,好?” 既然許丹陽已經這樣講了,計千謀和薛笙白即便是心中再怎么不爽,也不會再發(fā)牢sao。 不過,計千謀和薛笙白他們兩人卻仍舊是一左一右站著,把袁重山夾在中間,四肢蓄勢待發(fā),眼含敵意外露——袁重山雖然明白對方的意圖,卻也無奈。 可是,我們該怎么出這片林子? 張易的尸體突然出現(xiàn),袁重山的羅盤磁針又莫名其妙失了靈,夜色昏黑,林中死氣沉沉,悄無聲息的,任誰也不敢邁出離開的第一步。 很多時候,一步之錯,可斷生死。 第155章 來日大敵(七) “前輩?!痹S丹陽突然朝叔父一拱手,恭敬的說道:“您老修得五大目法之夜眼,可視黑夜如白晝。這黑暗中的情形,我們看不清楚,您看的清楚。所以晚輩斗膽,想請求前輩帶著我們走出去?!?/br> “恭維的話就不要說了,聽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叔父道:“這萬一我要是帶錯了路咋辦?” 許丹陽笑道:“前輩怎么會帶錯?就算是偶有失誤,我們也肯定是無怨無悔的。如果前輩答應了,出去林子以后,五大隊必有重謝!” “重謝不用了,我也想出去,順道兒帶你們。”叔父環(huán)顧四周,前后左右都仔仔細細觀望了一陣,然后鎖著眉頭問我道:“道兒,你約摸著咋樣?” 我實話實說道:“大,我心里沒底兒?!?/br> 叔父“嗯”了一聲,又問道:“那你說咱們是走?還是不走?” 我道:“要不,等天明了再說?” 雷永濟自己出走,跑了一圈回來,莫名其妙就死了,還弄了一臉的rou蟲……這讓我心中實在是瘆的慌! 叔父道:“為啥等天明?” 我道:“我想想雷永濟的下場,心里頭發(fā)憷,天明了也能壯壯膽子?!?/br> 叔父口頭上嘟囔了句:“這孩子沒出息?!眳s扭頭沖許丹陽說道:“我心里沒底兒,還是等天明了再說。” 許丹陽愕然,道:“前輩,這……” “別這啊,那啊的了,老老實實的待著最踏實?!笔甯刚f:“羅盤都玩不轉,我就是有雙好眼,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亂跑亂動?!?/br> “嘁!”薛笙白道:“大名鼎鼎的相脈閻羅也不過如此!” 叔父翻著怪眼道:“那你去探探路?” 薛笙白不吭聲。 叔父罵道:“有膽子就滾蛋,沒膽子就憋住!成天就你的歪嘴話多!” 薛笙白大怒,只喘粗氣,不敢還嘴。 許丹陽賠笑道:“前輩,咱們真的不走了?在這里待一宿?” “不走了,等會兒都找個樹杈子睡**?!笔甯傅溃骸澳阌泻鹊?、吃的東西沒有?拿出來分分,快渴死、餓死了!” 許丹陽道:“水我這里沒有,吃的東西,我有些特制的壓縮餅干,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慣?!?/br> 叔父道:“拿來,我不挑食?!?/br> 我因為餓得很,便狼吞虎咽吃了一包巴掌大的壓縮餅干,給噎了個半死。 袁重山看見,說道:“陳世兄,我這里有水,要么?” 我翻著白眼,連連點頭。 袁重山背了個綠色的軍用水壺,看著不大,卻很容物,我喝了個舒暢,又給叔父喝,輪番幾次都沒喝完。 許丹陽、計千謀、薛笙白只慢慢吃餅干,卻不喝一口水,嘴唇都干的起皮了。 邵如心既不吃,也不喝,就釘子似的矗在那里,冷冷的看著我們。那眼神,帶點不屑,還有些悲天憫人,看的我一陣陣心寒,不禁暗忖:這小妮子長大了得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許首領,把這張易的尸體給化了?”薛笙白吃了陣兒東西,一抹嘴,突然說道:“一直留著他,我怕再生什么變故,也不知道那rou蟲留了卵沒有。” 許丹陽道:“好,化了?!?/br> 薛笙白朝計千謀使了個眼色,示意讓計千謀看好袁重山,計千謀點頭領會。袁重山察言觀色,也知道兩人的勾當,只是嘆氣苦笑。 薛笙白拖著張易的尸體到一棵樹下,翻藥兜,撥動藥粉,準備往那尸體上倒,那尸體卻突然傳出一聲喊:“塊給我藥!” “哎呀!”薛笙白嚇得一蹦三尺高,白著臉就躥了回來。 我們也全都驚得失色! 那聲音是張易的,張易的尸體是要異變了么?!因為什么?!又怎么會這么快?! 薛笙白喘著粗氣,喃喃道:“怎么會異變?怎么會異變……”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去看,黑暗中也瞧不清楚,只有叔父看了片刻,詫異道:“沒動靜啊?!?/br> 張易的尸體一動不動,除了剛才那聲突如其來的喊叫之外,再無別的異樣變化。 “可是剛才他就是說話了?!毖习左@慌的環(huán)顧我們,道:“你們都聽見了?” “你們都聽見了?” “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