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節(jié)
我吃了一驚,見張元清又已經(jīng)走近,索性便豁了出去,大喝一聲,縱身撲上,也不看他,憑著耳朵和心相,將“太虛掌”一掌快似一掌的打出來, 拼了命的強攻,也不顧自己有無破綻露出來。 那張元清一面躲閃,一面說:“不行,打不著,打不著,打不著……” 張元清身子左搖右擺,飄忽不定,比之從前,身法不但更快,而且更加詭異了。 我心中暗暗駭異,吸收掉殘魂以后,竟然能把道行提升到如此之高的地步么? 眼見掌力始終無法及上張元清的身子,我自己又越打越累,便收了勢,提一口氣,猛地雙手齊揮,“嗖”、“嗖”兩聲破空之音,兩枚飛釘快若流星,徑取張元清的雙眸而去! 張元清把身子往下一折,嘴里仍然念叨:“打不著,打不著……” 我也沒盼著那兩枚飛釘打得著張元清,只是為自己爭取時間而已! 飛釘打出的瞬間,我已經(jīng)拔地而起,半空中斜身疊步連環(huán)踢出,使的正是“七星步”! 那張元清本是折腰仰面之狀,見我腿法如此之快,情知不能起身,否則即便以他的功力,也要被我踹斷幾根骨頭來,便索性把腰馬之力卸了,整個人仰面躺倒在地上,等我雙腳掠過以后,張元清又把腰一擰,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身而起! 恰就在此時,我回手連拍四掌,卻不是打張元清,而是打張元清腳下之地,用的手段則是“懸空掌”! 所謂“懸空掌”,其用力之巧,用力之怪,近乎“隔山打?!保袄系眠@掌法開棺,手擊棺材蓋子,四角的鐵釘盡數(shù)跳出,就連蔣赫地也敬佩不已。 我連擊四掌,都打在張元清腳下的地上,一時間,枯草塵土如遭雷擊,紛紛爆起,裹了張元清一身! 我趁勢上前,一掌“塌山手”印在他胸膛上,這一下打了個真真切切,正正著著! 我心中大喜,暗想你終于也中了我一招! 冷不防張元清劈手也是一掌,也印在了我的胸膛上! 剎那間,就好似萬斤巨錘猛然砸在我的心上! 我兩眼一黑,往后便飛,落地時,才覺得疼痛至極,險些暈死過去! 我勉強保持著清醒,但胸中氣悶,腹內(nèi)惡心,幾欲作嘔! 張元清捂著胸口,揉了揉,便放下了手,他朝我緩緩的走了過來,齜著牙齒,還能瞧見些牙縫里的血跡,顯見他也受了傷,只見他笑道:“你還真打著我了啊,怎么,你打我一掌,我打你一掌,我沒有什么事,你卻站不起來了?嗯!?” 我身穿軟甲,其實并沒有受什么傷,或許還不如張元清被我打的那一掌受的傷重,但是他的掌中陰氣太濃,透過軟甲,浸入我的肌膚,激的我?guī)滋幋髕ue都麻痹了,血rou發(fā)僵,我一時間難以動彈,不得不提氣運功,來化解那寒氣。 “嘿嘿……”張元清笑著,道:“你不起來,那我就再打你一掌吧?!?/br> 眼見張元清抬起手,要沖我劈下,半空中一道灰影忽然落將下來,朝張元清撲去,張元清猛地伸手往上撩去,在空中一劈,我rou眼可見一股黑芒劃過,那貓頭鷹慘叫一聲,血霧四散,左翅已被張元清斬斷!貓頭鷹也斜斜的墜落在地上,沒有再起來。 “混賬!”明瑤大怒,口中嗚咽有聲,須臾間,便聽見草叢中“窸窸窣窣”的亂響,張元清低頭四顧時,十幾道白影忽然從草叢中躥起來,跳到了張元清的身上,正是那些花鼠! 這些花鼠或咬張元清的胳膊,或者咬張元清的腿腳,或者咬張元清的耳朵,或者爬上張元清的腦袋,或者鉆進他的衣服……上躥下跳,“吱吱”嘶叫。 張元清也發(fā)起狂來,伸手一抓,便搦死一只,渾身一震,便又跌落幾只,他抬腳便踩,把花鼠都踏成rou泥! 我怒提一口氣,沖散最后一絲寒氣,飛身沖張元清撲上,半空中一記“秋風(fēng)旋斬荷”,正中他的脖頸! 只聽“咔”的一聲,張元清的腦袋往右一歪,我正慶幸自己的大殺招打中了他的要害,卻見他又把腦袋往左一歪,“咔咔”兩聲響,復(fù)歸原位,又伸手拍死最后一只花鼠,沖我冷笑道:“你還有別的本事么?” 我脊背一寒,只覺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這張元清正面受我“秋風(fēng)旋斬荷”一擊,居然恍若無事?! 他現(xiàn)在到底是人還是鬼?! 這樣的話,我們哪里還能打得過他? 眼見張元清沖我走來,我意氣消盡,竟連打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砰!” 忽然一聲槍響,張元清身軀一顫,肩頭開始汩汩的冒血。 我精神一震,回頭看時,見是老二站在屠夫的身旁,手里正拿著屠夫的那把手槍,喜不自勝的跳了兩下,叫道:“老子打中了!老子打中了!讓你個獨眼龍猖狂!” 張元清回頭說了一聲:“打得好?!?/br> 當(dāng)即舍了我,拔足飛身朝老二奔去。 老二嚇得哇哇亂叫,轉(zhuǎn)身就跑,我也急忙追張元清而去,老二本來就不會騰挪之術(shù),哪里能逃得過張元清,眼看張元清追近,老二又把槍亂打起來——老二的準頭一直就有限,剛才應(yīng)該是暗中瞄準張元清了半天,這才打中的,現(xiàn)在一慌張,又沒有時間進行瞄準,哪里能打得中張元清? 不但打不中張元清,有幾次還險些打中我! 片刻后,子彈也打完了,張元清也到他跟前了,老二忽然把槍一扔,雙手舉過頭頂,“噗通”一聲,跪倒在張元清跟前,可憐巴巴的說:“張連長,國際慣例,繳槍不殺,我投降!” 張元清一愣,我正跑的快,看見這情形,也差點摔一跤。 張元清伸手去抓老二,老二猛地伸手朝張元清背后一指,叫道:“看,吳明!” 張元清便扭頭去看,老二起身就跑,剛好迎上我,躥到了我的身后,那張元清也發(fā)覺上當(dāng)受騙,又扭過頭來,老二便開始破口大罵:“獨眼龍,你個信球,想打你二爺我,做你奶奶的癩蛤蟆夢!你來呀!你來呀!” 張元清托的跳過來,老二尖叫一聲,飛快的跑了。 我心中思忖,張元清左肩受傷,臂膀應(yīng)該不好用力,本事也大打折扣,這樣還可以一斗!便硬著頭皮又上前。 明瑤在那邊喚了袁重山許久,也不見他醒過來,只好自己飛身過來幫忙,我二人聯(lián)手搶攻,明瑤仗著身法靈動,閃展騰挪間,多施虛招,來擾亂張元清的耳目,我則打?qū)崳徽幸皇?,都力求傷到張元清?/br> 明瑤一邊酣斗,一邊說話,口中道:“張元清,你母親是活尸吧?能活到現(xiàn)在,全仗了你父親吧?那就是說其實是她害了你的父親,你母親害了你的父親,你心中怎么想?” 張元清自然不答。 明瑤又道:“你母親已經(jīng)被我們制住,如果等到天亮,太陽出來,就算你母親道行再高,恐怕也要不好過吧?” 張元清叫道:“我母親已經(jīng)修成了天尸!不怕太陽!” 明瑤道:“那她怕什么?” 張元清喝道:“你閉嘴!” 我知道這是明瑤一貫的招數(shù),上次在太湖東島跟那袁重渡打的時候,明瑤便是如此來攪亂袁重渡的精力,分他的神。 張元清本來就神智不清了,被明瑤一攪纏,更加混亂,明瑤哪里肯閉嘴,又說道:“張元清,你知道自己是個不祥之人么?你克死了自己的父親,害了自己的meimei,現(xiàn)在又連累了自己的母親,你還要逞強做惡,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慚愧之心么?” 張元清怒道:“放屁!放屁!” 明瑤道:“你meimei呢?你把她藏在哪里了?我瞧見她已經(jīng)中了吳明的槍,而且受傷很嚴重,她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張元清吼道:“閉嘴!” 第347章 千殺之地(三十一) 明瑤的法子已經(jīng)湊效,我絲毫不受她的影響,張元清卻漸漸露出了許多破綻來,幾次都差點被我擊中,我心中暗暗歡喜,這樣下去的話,遲早會讓我抓住機會! 只聽明瑤又說道:“你就算不告訴我她在哪里,我也知道,倪家祁就在這附近對不對?剛才我的花鼠就是循著她的血,找到這里的?!?/br> 張元清忽然舍了我,轉(zhuǎn)身朝明瑤而去,明瑤見狀,飛身就跑,我也連忙跟上。 張元清好像是發(fā)了瘋一樣,根本不顧他后面還有我,只是狂追明瑤! 明瑤的身法雖然靈動,但究竟氣力不如張元清,奔的時間一久,便被張元清給追上,我在后面看的焦急,奮力提氣,飛身跳起,半空中大喝一聲:“張元清,吃我一掌!” 張元清連看也不看我,雙手連催,隔著半丈遠的距離,朝著明瑤“呼”、“呼”、“呼”、“呼”打出四掌來,掌風(fēng)重疊,剎那間,黑氣濃郁,寒意徹骨,明瑤正奔跑之際,忽然悶哼一聲,“撲”的倒在地上。 就在此時,我一記“塌山手”也劈落下來,張元清毫無防范,這一掌便正中他后背的“大椎xue”! “咳咳!”張元清劇烈的咳嗽了一聲,又“哇”的一口,狂噴鮮血,身子往前趔趄了四五步,終于緩緩坐倒在地上。 “大椎xue”是人體要害,我剛才用盡全力,打中了張元清的大椎xue,若是換做常人,早已身死斃命,但是張元清竟只是咳嗽吐血而已,真真令人駭然! 此人的身子到底與常人有什么不同? 難道活尸與活人所生的后代,就會有這種優(yōu)勢么? 我已經(jīng)沒時間想這些問題了——剛才那一掌,幾乎耗盡我的全力,現(xiàn)如今,我的手臂已經(jīng)軟了。須得慢慢聚氣,才能重新再來打過。 我緩緩走到明瑤身邊,見明瑤的臉色慘白如紙,渾身瑟瑟發(fā)抖,正不停的低聲咳嗽,我頓時心慌意亂,問道:“明瑤,你怎么樣?” 明瑤顫聲道:“你先別跟我說話,我要運氣把那陰氣給逼走……” 我連忙道:“好,好!” 如果此時我真氣充沛,自然能助明瑤一臂之力,幫助她驅(qū)走陰寒,可惜現(xiàn)在的我,連走起路來都費勁兒,我也只好坐在明瑤身旁,歇著恢復(fù)體力。 那邊,張元清也是端坐不動,他之前被貓頭鷹抓傷過一次,而后中了我兩掌,都打在要害,又中了我一腳,也是踢在要害處,還有老二的一槍,打在他的肩頭……他即便是不死,也是強弩之末了,終究不是神仙,也需要重新調(diào)息運氣。 此時,老二緩緩的朝我走了過來,道:“大哥,你咋樣,沒事兒吧?” 我看見老二,精神猛地一震,道:“你快去,把張元清打……打成重傷吧,千萬別讓他再起來?!?/br> 我本來想說讓老二殺了張元清,可終究還是下不了這個決心,所以只說讓老二把他打成重傷。 老二卻道:“槍里沒子彈了,要是有子彈,別說把那獨眼龍打成重傷了,就是殺了他也不在話下啊?!?/br> 我道:“那正好……你去搬個石頭,把他砸暈?!?/br> “咦,這主意不賴!”老二歡天喜地的四下里亂看,去找大石頭,不多時,搬了一塊,搖搖晃晃的朝張元清走去,半道里忽然又丟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罵罵咧咧道:“真他娘的沉!累死老子了!算了,搬不過去了,老子再去找個小的……” 我:“……” 老二跑了幾步遠,提了個磚頭回來,朝著張元清奔過去,臨到跟前,大喝一聲:“孽畜看打!” “砰!” 老二一磚頭蓋在張元清的天靈蓋上,那磚頭變得粉碎,張元清腦袋上又淌下血來。 張元清抬頭看了老二一眼,幽幽的說道:“打得好……” 老二嚇了一跳,趕緊把張元清腦袋上的碎磚屑給擦掉,訕笑道:“張連長,我知道您有鐵頭功,故意來試試您的,嘖嘖……你的本事真高!您,您沒事吧?還起不起得來?” 張元清沒搭理他,繼續(xù)閉眼,凝神用功。 老二見狀,知道張元清起不來,膽子便又大了些,四下里看了看,沒尋到什么好的武器,忽然把手槍打了出來,道:“這槍也挺沉的?!?/br> 說著,便舉槍在張元清的頭上砸了一下,張元清一動不動,老二又砸一下,張元清還是紋絲不動,老二“咦”了一聲,道:“老子還不信了!”雙手高高把槍舉了起來,口中喊著號子,就準備砸下去,不料張元清忽然一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老二的臉上! “哦!”老二怪叫一聲,側(cè)身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吭吭哧哧的,半天都沒爬起來。 我嘆息了一聲,只好趕緊調(diào)自己的息。 張元清剛才也是在蓄氣,但是被老二反復(fù)攪纏,難得集中,打了老二一掌,前功盡棄,需要從頭再來,但好在落得清凈。 如此一來,倪裳被我制住,不能動彈,袁重山、屠夫都傷重暈死,不省人事,老二也給打的頭重腳輕,嚇破了膽,再難起來,只剩下我、明瑤和張元清三人,看誰最先能恢復(fù)功力了——若是我和明瑤其中一人能先起來,那張元清就完了,如果是張元清先起來,我和明瑤可能就性命不保了。 但即便是如此,我更要平心靜氣,不能躁動。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感覺氣息快要平和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嘿嘿”的笑了兩聲,不覺睜開了眼睛,見天色已經(jīng)漸漸發(fā)亮了,有個人影正緩緩朝明瑤走去,定睛一看,正是張元清! 剎那間,我汗流浹背——張元清到底先比我和明瑤恢復(fù)! 而且張元清真是恨極了明瑤,非要先拿明瑤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