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jié)
祁門老三,假扮成易餌,又找了個人假扮自己,做他的傀儡,他在暗中指揮,這樣既能不露聲色,又能保護自己的安危,到最后,出其不意,更能致勝。 他可真是個厲害的角色! 我也不說破,只等他上前來,便起掌打他,沒想到我中毒之后,真氣消散的厲害,那易餌又狡猾,對了一掌抽身便走,我怕體內的毒氣往上蔓延,不敢再提氣去追,便只好站住不動。 我又用真氣逼出一絲毒氣來,只不去理會易餌。 躺在地上的那“祁門老三”沖易餌喊道:“三爺,快來給我止住血吧!陳弘道中了毒,真氣渙散,只能調動來去護住心脈,逼迫毒氣下行,他是不敢說話的,也不敢動身動手,他就是個活靶子了,不用擔心他能弄出什么幺蛾子來!” “這次你用苦rou計,立了大功啊?!币尊D走上前去,沖那“祁門老三”笑了笑,道:“三爺該怎么賞你?” 那假的祁門老三“嘿嘿”笑道:“給三爺效勞,那是咱應當應分的,不要獎賞。只求三爺趕緊止住咱的血,這會兒,頭暈的厲害……” “你不要獎賞啊?!逼铋T老三“嘖嘖”嘆道:“真是忠心可嘉??墒?,既然真的三爺出來了,假的三爺還能活嗎?” 那假的祁門老三一驚,忙道:“三爺,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你——”話還沒有說完,那易餌將手一揮,只聽“嗤”的一聲響,我瞥見一枚銅板劃過那假祁門老三的咽喉,此人當場氣絕身亡。 此人歹毒如斯!我看的暗暗心驚。 那易餌,即真正的祁門老三,回過頭來,沖我說道:“陳弘道,你既不敢說話,也不能動身,還能活嗎?” 我仍不理他。 祁門老三試試磨磨,想要到我跟前來動手,但終究還是不敢,道:“你這小賊jian猾!我也不近你跟前,且瞧我怎么對付你!” 祁門老三把手一伸,不知道怎么弄的,又是一枚銅板飛了出來,來勢也是奇快,“噗”的一聲,便釘在了我的心口之上!卻又“當”的一聲落了下去——我身上穿著寶甲,刀槍不入,銅板哪能貫穿得透?祁門老三要是只有這種手段,我倒是不懼了。 “是了,是了?!逼铋T老三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道:“我先前還奇怪呢,怎么那么多的暗器打你,你都毫發(fā)無損,現(xiàn)在才算是明白了。你的身上一定穿著什么寶貝護甲,并非是練成了什么金剛不壞的護體神功。哼,毒氣逼迫,什么護體神功也得破了——所以之前那些暗器打你你才不怕?!?/br> 我還是不做聲。 祁門老三道:“你身上有軟甲護著,那你的脖子呢?” 祁門老三又飛起一枚銅板,朝著我的咽喉打來! 我覷的真,看的準,瞥其手勢,看聽其風聲,便知其來路,其落處。 我不慌不忙,輕輕地把雙腳斜著移動了半寸,幾乎不費什么力氣,脖子也偏了半寸,那銅板便沒打中。 “好眼力勁兒,好靈活的身手!”祁門老三又擊不中,反倒是笑了起來,道:“看來老夫不拿出點手段來,還真是治不住你這jian猾小賊了!” 那祁門老三又捏著銅板,卻不打我,而是在自己的左掌掌心中一劃,溢出血來,右手伸出食指蘸著,又伸出舌頭,用那手指頭在舌頭上寫字,我也不知道他寫的是什么,只看見他在片刻間,縮舌回到口中,然后便翻著白眼,張著鼻孔,喃喃的念誦,模樣丑陋兇悍之極,驀然間,祁門老三大喝一聲:“起!” 我早覺腦后一陣陰風起來,那股盲蛇的腥臭味又透入鼻子里了。 原來剛才那假祁門老三控制黑臉漢子的尸身不過是裝腔作勢,真正施展邪術的,是藏在眾賊之中的此人! 我心中計較已定,瞅準了祁門老三的位置,也不慌張,又逼出了一絲毒氣,也蓄了一口真氣,手掌一翻,捏了兩枚鐵釘在手,只等著那黑臉漢子的尸身來撲我。 祁門老三大喝一聲:“殺!” 腦后陰風撲將起來,我不用看,也知道那黑臉漢子已經(jīng)動了! 我手臂不動,真氣凝指,腕子一翻,立時把手中飛釘打出去,不打別處,只打祁門老三的雙膝! 祁門老三只留神看我全身動作,卻不料我的身體根本沒動,只手指動了,竟打出了兩枚飛釘! 猝不及防間,祁門老三被打了個正著——那兩枚飛釘洞穿他的兩個膝蓋而過! “??!” 祁門老三慘叫一聲,“噗通”趴到在地上! 就是趁著這時候,我縱身一躍,跳在祁門老三的背上。祁門老三掙扎著要起來,翻身打我,我又連忙跳走,落在一旁,轉過身來,恰那黑臉漢子被我引上來,正好跟半起著身子的祁門老三撞了個正著,把雙臂一張,又抱住了祁門老三! “起開!”祁門老三驚怒交加,喝道:“你撲錯人了!陳弘道在那邊,去殺了他!” 那黑臉漢子卻不管抱著的人是誰,張嘴就咬! 祁門老三“哇哇”大叫,喝道:“你敢不聽我的話了么!我頃刻間叫你魂飛魄散!” 那黑臉漢子仍舊不松手,只死死的抱著祁門老三的腦袋,胡亂的啃。 我都看得呆了。 祁門老三掙扎不動,便用掌大力去擊打那黑臉漢子,直打的“砰砰”亂響,但是那黑臉漢子既然已經(jīng)是死人,哪里還怕人打,渾身稀爛,也不丟手。 我又驚又喜又是心生懼意,心中暗忖道:“祁門老三這也真叫作繭自縛!” 啃著啃著,祁門老三的頭皮已經(jīng)被咬掉了一大塊,鮮血淋漓。祁門老三奮起一掌,把那黑臉漢子的腦袋打爛,剛松了一口氣,突然有一條纖細的小蛇從那黑臉漢子爛掉的腦袋里鉆了出來,閃電般一躥,便釘在了祁門老三的咽喉上! 祁門老三“呃”的一聲,急忙伸出手來將那細蛇給拽住,那細蛇極為靈動,身軀一扭,反過頭來,又在祁門老三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幾乎是同一時間,那祁門老三使勁一拽,把那細蛇扯成兩截,丟在了地上。 我看得驚心動魄,渾然忘了自己還中著毒! 就在這剎那間,祁門老三的臉上黑氣亂生,被細蛇咬到的手腕上,也有一股黑氣往上蔓延,祁門老三渾身哆嗦,喉中驀的怪響了一聲,前半身“撲”的倒地,慢慢蜷縮,與那黑臉漢子死在了一起,抱成了一團。 我不由得愣在當場! 我原本是想讓那黑臉漢子的尸體和祁門老三撞一下,相互傷害,好給我爭取一些時間,但是我沒想到他們兩個撲到一起之后,竟然會難解難分! 那黑臉漢子的尸體竟生吞活咬祁門老三,那毒蛇竟然與祁門老三同歸于盡! 自作孽,不可活,這恐怕就是冤有頭,債有主吧。 黑臉漢子是被祁門老三害死的,祁門老三想利用他的怨戾之氣來害別人,卻沒想到,縱然是死了,黑臉漢子也記得自己的真正仇人是誰。 起因者,必了結其果。 我和老爹共同殺了那盲蛇,老爹是因為盲蛇先要吞殺他而動手,可謂是以牙還牙,我卻是無因可尋,于是終究被蛇牙針的毒給傷到了。 一飲一啄,皆是前定,逃是逃不掉的。 忽然間渾身一麻,我再也支撐不住了——剛才強行蓄積的真氣已經(jīng)在剛才的一次飛釘,兩次跳躍中用盡了,祁門老三與那黑臉漢子混戰(zhàn)時,我也忘了蓄氣,此時緩過神來,雙腿一軟,也倒在了地上。 但好在四周已經(jīng)沒有敵人了,否則,我現(xiàn)在這樣子,是要到閻王爺那里銷賬了。 我知道,當務之急,必須解毒,解藥,一定就在祁門老三的身上。 我在遍是狼藉的地上緩緩的蠕動著,沖祁門老三的尸體爬去。 眼看就要爬到祁門老三的尸體旁邊了,忽聽見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我循聲一看,見先前那些逃下山去的賊人們,又重新上來了。 有人瞧見我,便叫道:“在這里!他在這里!” 眾賊個個歡喜,都沖我蜂擁而來。 我大驚失色,心中暗道:“這一回,恐怕是死定了……” 第372章 武極圣人 (九) 遙望見那些賊人去而復返,我心生一計,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假裝自己已經(jīng)死了,這樣子以來,說不定還可以躲過一劫。 同時,我把能提調的氣稍稍凝聚了一點,都擊中在掌上,以備不測。 那些賊人上來以后,亂叫亂嚷,有人喊道:“這里太黑了,有人拿燈沒有?” “沒有燈,火折子也好??!” “快點火把!地上躺著幾個人,看不清楚有沒有陳弘道相尊啊。” “廢話!陳相尊那么大的本事,能躺在地上嗎?仔細瞧瞧!” “……” 我心中稍稍詫異,怎么這幫賊人對我的稱謂又敬重起來? 先前不是喊我“jian賊”,就是叫我“小賊”,又或者直接提我名道我姓,怎么這會兒反倒帶上“相尊”了? 正在詫異,忽然有人湊近了。我閉著眼睛也知道他拿著火把在晃,突然間,他大喊一聲:“找到了,相尊在這里!” “呼啦”一聲,眾賊都圍了過來,然后一下子十分安靜。 有人低聲道:“是不是死了?” “這旁邊還有幾個尸體,祁門三祖爺也死了?!?/br> “這,這是同歸于盡了吧?” “壞事了,那咱們怎么辦?” “要不,大家伙一起哭吧?” “對對對,咱們都哭起來,或許能保住性命。” “人都死了,咱們哭也沒用,依他的性子,肯定要殺咱們泄憤!我看不如大家伙聯(lián)起手來,跟他拼了!” “嘖嘖……不知死活!那是能拼的過的事情嗎?陳弘道有多大的本事,你們又不是沒有瞧見,他可是教陳弘道本事的人!” “那,那咱們哭吧,萬一他發(fā)善心了呢?” “對,對,要顯得有點誠意,且有悔過之心,我瞧大家伙不如都跪下來哭?!?/br> “跪下來?這,這有點賤吧?” “你是要面子還是要命?就跪下來都不一定能保住命!” “那,那就跪吧……” “……” 我越聽越奇怪,怎么感覺這些人所說的話里話外都透著被逼迫的意思?而且逼迫他們的人是教我本事的人,那不是叔父嗎? 我正想不明白的時候,只聽“噗通”、“噗通”……眾人真?zhèn)€都跪了下來,接著便是“哇”的一聲悲切慘叫,然后那“嗚嗚”、“啊啊”的哭聲、嚎聲,也此起彼伏,頃刻間便響成一片。 這些人似乎是把我圍成了一圈,跪成了一個圓在哭,別說,這些人的哭聲真是難聽,攪鬧我感覺頭都快炸了。 這還不算,有人竟然還一邊哭,一邊念叨:“天下第一的武極圣人啊,您,您老人家怎么就這么走了啊啊啊,您長得這么英俊瀟灑,做人又是這么的風流不羈,娶的老婆還那樣的如花似玉,老天爺他可真是母的啊,他不公啊,他天妒英才,這么早就把您給帶走了啊啊啊……” 有人帶頭這么一念叨,下面就有許多人跟著念叨起來。各種溢美之詞,贊不絕口,層出不窮,幾乎還不帶重樣的,我趴在那里裝死,都覺不好意思,勉強提起來的一點點真氣,也幾乎被這些人的給喊散了。 突然一聲厲喝傳來:“老子讓你們找人,你們在這里鬼哭狼嚎干啥呢!?” 我一聽這聲音,不由得喜出望外,這聲音竟然是叔父的。 但剛才經(jīng)歷了祁門老三弄假那一事,我心中頗為謹慎,唯恐這聲音也是有人假冒的,便也不敢妄動,暫且還忍耐著。 正在嚎哭著的這一幫人明顯都被嚇了一跳,連哭聲都為之一顫。 叔父那聲音喝道:“都憋?。∪四兀??” 接著又有一道聲音:“大,您瞧那地上趴著的人,是不是有些像是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