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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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蕭戰(zhàn)庭身子已經(jīng)無礙,她是不是就可以隨著回去燕京城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輕盈柔軟。 這腳步聲踏在他的心坎,他知道這是誰。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jīng)記住了這姑娘的腳步聲,從不會錯認。 “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鄙砗竽侨斯蛳铝?。 他深吸口氣,握了握拳頭,終于緩慢地回過身去,垂下眼,望向地上跪著的那個人。 多日不見,倒是清瘦了些,在這青山綠水間,仿若一根細竹,纖弱單薄。 “平身吧?!睌?shù)日之后的相見,她竟是這般生疏,他也就面上泛起冷來,深吸口氣,壓下胸膛里蕩漾的柔軟和酸澀,他挑眉,淡聲道:“蕭國公身子如何了?” “還好,殘毒已清,只是總需要些時日慢慢恢復?!笔捙彗衿鹕?,恭敬地這么道。 “那就好?!?/br> 在這聲“那就好”后,兩個人之間相對無言,只有晨間的風吹過周圍郁郁蔥蔥樹木時發(fā)出的沙沙聲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究是劉凝忍不住了,苦笑一聲,溫聲道:“你過些日子,也該回去了?” 蕭佩珩此時,胸口仿佛被千斤之重的巨石壓著,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皇上的意思。 皇上特意跑來云夏山,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擺在她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跟隨在外祖父身邊,潛心學醫(yī),有所建樹;另一條則是跟著皇上進宮,坐上皇后寶座,執(zhí)掌鳳印,也為蕭家富貴保駕護航。 她心里是有眼前這個男人的,夜晚時分,每每想起,也是揪心般疼痛,只是平時忍著罷了,故作云淡風輕。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不過是個尋常女子,若是陪在他身邊,憑了什么,這堪稱絕色的容貌,還是蕭家的權(quán)勢? 這個男人長她十二歲,她對這個男人,有愛慕,但是那種愛慕卻總帶著些深思后的冷靜。 為什么? 蕭佩珩想過這個問題,翻來覆去地想,最后隱約明白,或許是自己太年輕,而他又太過持重深沉。 他總是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心思,極少外露。 便是自己,也很難看破他的心思。 這使得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不敢太過投入,也不敢太過放縱。 “怎么,你還要留一些時日?” 劉凝見她微微低著頭,遲遲不語,以為是有什么為難,也是心里焦急,便出言催促??杉幢闶切睦锝辜?,他說出的話,依然是盡量的輕淡,隱隱有著帝王的倨傲和疏遠。 蕭佩珩在這糾結(jié)間,已經(jīng)越發(fā)肯定了自己原本心中的想法。 人活不過百年,是禁錮在宮廷之中陪著皇太后說說話,再料理后宮雜事,還是游蕩在這山清水秀之間,跟隨著外祖父學醫(yī)救人,該怎么選,她其實早已經(jīng)明白了。 她喜歡過霍行遠,也愛慕過眼前的男子。 也許是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反而把這情愛之事看淡了。 外祖母說了,夏家的女子,并不是只有嫁人一途,許多女子,留在宗族之中,也有一番建樹。 她……為什么不可以做另外一種人? “啟稟皇上,臣女怕是……不會再回去燕京城了。” “什么?”劉凝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其實他來的時候,還有些后悔,覺得自己應該更穩(wěn)定些,何必她不回去,他就巴巴地追過來看呢?他完全可以穩(wěn)坐在帝王寶座上,等著她回去。 燕京城里誰家男子敢向她提親,他會先讓誰難看。 如此一來,蕭佩珩終究是他的。 可是現(xiàn)在,佩珩的話,卻是讓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竟不回去了? “是,皇上?!迸彗癞敿垂蛳铝耍Ь吹氐溃骸拔夷赣H已經(jīng)和失散多年的家人相遇,我外祖母便是夏神醫(yī)。他如今已經(jīng)打算把衣缽傳給我,我要跟隨在外祖父身邊,潛心學醫(yī),將來也好懸壺濟世,救死扶傷?!?/br> 劉凝緊緊地皺著眉頭,瞇起眸子盯著跪下的她。 “夏神醫(yī)?” 來之前他已經(jīng)查好了的,知道這所謂的夏神醫(yī),其實是當今夏家宗長的同胞弟弟,是正宗嫡系的夏家血脈。 不曾想,蕭杏花竟是他家丟失的女兒? “是,夏九寒,夏神醫(yī),那是臣女的外祖父。” 劉凝怔怔地盯著地上跪著的佩珩,只覺得腦中有一陣的混亂,他攥緊拳頭,當中有理清這一切的時候,忽然有些想笑。 于是他發(fā)出一個嘲諷的笑來。 “意思是,你認了外祖父,打算從此后潛心學醫(yī),不會燕京城,一時半刻,也不會考慮婚姻大事了?” “是?!笔捙彗耖]上眼,輕聲道。 “等三年后,你已經(jīng)二十有一,你還要嫁人嗎?” “不嫁原也沒什么?!笔捙彗竦暤馈?/br> 其實外祖母也曾說過,可以挑個族中子弟嫁了,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有了皇上,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便是未必為了皇上飛蛾撲火,可是卻也容不下別個了。 “你,你——”劉凝原本尚且溫和的面孔有一瞬間的崩裂:“你爹呢?他也同意?他怎么說?他允許你跟著去學什么醫(yī),愿意你終身不嫁?” “我爹如今聽我娘的,我娘聽我外祖父的。我娘是同意了的,我爹也沒說什么。”蕭佩珩低聲道。 劉凝聽聞此言,只覺得胸口有一團火,一下子炸開了,炸得腦中轟隆隆作響。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顧一個帝王的尊嚴跑來這云夏山嗎?你以為我是來乘涼納快的嗎?”劉凝咬牙道:“你輕飄飄一句話,就把我所有的期望都打碎在地上?當初你答應得好好的,如今呢,卻是矢口否認?” 天子盛怒之下,自有一番氣勢,周圍人等,紛紛跪下。 蕭佩珩兩肩微微瑟縮,不過還是硬著頭皮沉聲道:“皇上,一切都是臣女的不是,是臣女出爾反爾,還望皇上寬宏大量,恕我欺君之罪。我跟隨外祖父學醫(yī)三年,若有所成,必將為大昭百姓盡綿薄之力,為皇上千秋萬業(yè)祈福?!?/br> “那我呢?我怎么辦?” 來時,還有些猶豫,想著未必非要過來這一趟,誰知來了,卻是這等結(jié)局! “請皇上為了皇太后,也為了江山社稷,盡快立下后位,招納賢妃,為皇家開枝散葉。” 劉凝聽聞此言,拳頭幾乎握得格格作響,他泛紅的眼睛盯著佩珩,氣喘之下,半響才咬牙切齒地道;“好,好你個蕭佩珩……好……” 深吸口氣,他陡然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地上跪著的女子,面對著那山澗里縹緲的云,稀薄的霧,冷冷地道:“好,你今日既說出這般絕情的話,朕自然是記住了,會記一輩子!朕這就回去,回去——”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愣住,最后苦笑一聲,蒼涼頹廢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朕何必和你計較……” “皇上?” 劉凝卻再次深吸了口氣,定聲道:“讓你爹來見我吧?!?/br> 誰也不知道蕭戰(zhàn)庭和皇上到底說了什么,一番深談后,劉凝回去了,回到了他的燕京城,回到了他的皇宮中,回到了他的金鑾殿。 皇上劉凝走得那天,佩珩站在山頭上,遙望著那個逶迤在遠處的一行人。 她知道那些緩慢移動著的人中,必然有一個是他,只是不知道哪個是罷了。 她不知道父親和他說了什么,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是否還帶著失望和怒氣。 可是她知道,他終究是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也許終其一生,她都看不到這個人了。 佩珩仰起臉來,望向蒼茫的天空,就在起伏的山巒之上,是高遠遼闊的天。 一隊秋雁展翅,行經(jīng)在天際間。 她想起,當自己告訴他說,以后再也不會回去燕京城時,他的目光就是望向那么遙遠的地方。 在那一刻,他看的是什么,又想的是什么? 佩珩不得而知,一輩子也無法知道了。 “如果你實在覺得難受,還可以反悔,我和你爹帶著你,再回去燕京城。至于你外祖父這里,不必擔心,娘去和他說?!?/br> 雖說這個爹性情古怪吧,可是蕭杏花卻明白,爹是要聽娘的,娘要聽自己的。 便是娘不說話,自己撒撒嬌,看起來這個爹也馬上就認了。 “不用了,娘。”佩珩緩慢地收回目光,對著自己娘笑了笑:“我認了,這事怪我自己?!?/br> “如今你爹和我的意思,是離開燕京城,打算辭官還鄉(xiāng)的,皇上已經(jīng)應允了,但是朝中還有你兩個哥哥在,你既不必怕皇帝忌諱我們蕭家勢大,也不必擔心進了宮孤立無援,無人撐腰。倒是不如成全自己,也成全他,豈不是干脆?” 佩珩卻搖搖頭:“只能說,事到臨頭,當有另外一個選擇擺在我面前,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會退回去?!?/br> 嫁給皇帝,當個母儀天下的皇后,需要付出多少,她約莫也明白。 皇帝答應她的話,能堅持到何時,卻是誰也說不清的。 “如今就這么給自己一個了斷,也給他一個了斷,從此后我沒了牽掛,一心跟著外祖父學醫(yī),將來懸壺濟世,救死扶傷,也未嘗不是一件快事。” 蕭杏花望著自己女兒良久,最后道:“也行,隨你自己。只是你要記住,既踏出這一步,便沒有回頭路。他是什么人,是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他不可能等著你。離開這片云夏山,回到金鑾殿,他馬上就會招妃嬪,定后位?!?/br> 佩珩垂眸:“娘,我知道的。” 蕭杏花嘆了口氣,牽起女兒的手:“罷了,事情既已如此,多想無益,咱們回去,你外祖父還等著你回去,也好一起用膳。” 這幾日,蕭戰(zhàn)庭身子已經(jīng)大好,也該時候處理下繁瑣雜事了。其實隨氏的意思,是先帶著女兒一行人,前往南疆,也好讓女兒早些認祖歸宗,順便感謝前宗長當年卜卦之恩。 只是蕭戰(zhàn)庭這邊,因為身有要職,況且兩個兒子以后還是要在朝中為官的,總該回去遞個辭呈,交割一番,也算是善始善終了。 夏九寒好不容易見著女兒,真是恨不得寸步不離才好,哪里舍得就此又被蕭戰(zhàn)庭帶走,最后還是隨氏做主,夏九寒這才勉為其難點頭同意了。 不過兩個兒子隨著蕭戰(zhàn)庭回去燕京城,佩珩則是留下跟在祖父母身邊孝敬。待到蕭戰(zhàn)庭這邊燕京城中俗事交割妥當,再給兩個兒子延了假,帶著蕭杏花并小兒子過去南疆去正式拜見岳父母家,同時也讓蕭杏花認祖歸宗。 告別了父母和女兒,蕭杏花踏進馬車里,慵懶地倚靠在夫君身上。 她笑望了眼馬車外兩個器宇軒昂的兒子,忽然就想起,最初他們認了這個爹,跟隨著蕭戰(zhàn)庭進燕京城的情境。 那個時候兩個兒子就連騎個馬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唯恐摔下來,平日言行更是小心翼翼,分外拘謹。如今才幾年功夫,兩個兒子都仿佛長進了許多,言談舉止,已經(jīng)是大家公子氣派,便是騎馬行進間,也是隱約有了蕭戰(zhàn)庭這馬上將軍的威儀之感。 乍一看,都不敢信,那就是自己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