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李淵第一時間想要搶，顧生玉白了他一眼還是交到他手里，“等他懂事后我會給他授課?！?/br>
    李淵連連點頭，“當(dāng)然，先生您就先住下吧，建成！”他一下子提起音量，叫來門口望著這邊探頭探腦的自家長子。

    李建成小跑過來，好奇的看了眼父親懷里的弟弟，然后恭敬道：“父親，有何吩咐？”

    “招待好你家二弟以后的老師，顧先生，咳，這是我長子李建成，剛剛沒來得及介紹，建成，還不見過先生?！崩顪Y抱著孩子努力嚴(yán)肅一臉，但是睡醒的李世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揪住了他的胡子，頓時威嚴(yán)盡散。

    顧生玉看向這名身高接近一米七的少年，李建成睜大眼睛，規(guī)規(guī)矩矩的施禮。

    “建成見過先生?！?/br>
    “嗯。”

    顧生玉回了一聲，拍拍他的頭，“個子長的挺高。”

    李建成瞪大眼睛，兩手下意識捧著頭退后幾步，一臉小獸一樣的警惕。

    顧生玉失笑，揮揮手，“看來很少有人對你做這個動作。”

    李建成氣鼓鼓的道：“父親在我六歲之后就沒做過了！”其他人就更別想！

    顧生玉這才想起，李建成在李世民出生前是李閥唯一的繼承人，以后統(tǒng)治李閥的人，自然不會有人去碰他的頭。

    但是顧生玉是誰?。可鹨恍┩嫘?，自然摸到李建成頭發(fā)散亂才罷休。

    咳，也沒那么過分，只是揉的起毛了而已，反正他爹在一旁看著都沒阻止。

    李淵抱著孩子沒一會兒就被夫人遣來的婢女要走了，也是這時顧生玉才知道，那個房子是連蓋三層的。

    生孩子那間在最里面，也就是內(nèi)堂，平時婦孺活動的地。

    杜如晦等大臣則呆在最外層的大廳，為了能夠第一時間得知戰(zhàn)況，李閥寥寥幾個文臣差不多都來了。

    在進(jìn)去看兒子的時候，李淵就將顧生玉的事情告知給了他們，如今這群忠臣在有了第一面的良好印象后，再靜心打量他更是越看越吃驚。

    人的氣質(zhì)是自身教養(yǎng)的一種體現(xiàn)，所謂居移體養(yǎng)移氣。

    長年累月的修養(yǎng)，才會出一個如顧生玉一般鐘靈毓秀，集天地靈氣于一身的人物。

    可以想見，在諸位大臣的腦補(bǔ)中，有著如此氣質(zhì)的顧生玉，絕對能將二公子教育的好好的！

    不知不覺中，顧生玉光憑臉就刷了李閥大半掌權(quán)人物的好感，剩下一半武將在見識到他的武力時就已經(jīng)心悅誠服。

    接下來在李閥的日子，顧生玉過的真是無比順心。

    夏日的酷熱，隨著蟬鳴陣陣而越發(fā)難耐。尤其是太原這個地方，天晴的時候熱得人恨不得把衣服都扒掉，雨大的時候又會嚇得人心驚。

    他來到李閥開始已經(jīng)經(jīng)歷三次驟雨。

    第一次三天三夜，第四天是十年難遇的大晴天，碧空如洗，他與畢玄決斗在青天之下。

    第二次的雨水則短促而急，多說下了十分鐘。但是那雨大如潑水，房檐上的雨幕接連不斷的跟小瀑布似的，看著也非常有當(dāng)?shù)靥厣?/br>
    第三次也就是昨夜，綿綿細(xì)雨下了一晚上，早上起來，可真是難得的涼意，他早飯都多吃了一碗，然而到了中午……

    蒲扇扇起，顧生玉熱得想死。

    “先生！先生！”

    光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顧生玉懶懶的掀開眼皮，深邃溫潤的眼睛每一次都看的李建成目不轉(zhuǎn)睛。

    顧生玉一扇子拍上去，“發(fā)什么愣？”

    李建成回過神，馬上拉過一旁的馬扎和顧生玉一樣坐下去，看向顧生玉面前的石頭棋盤。

    說起來這棋盤的來歷也是真嚇人。

    當(dāng)時顧生玉完全過上養(yǎng)老的生活，日子就變得有些無聊。他尋了塊石料，以指做刀，不帶絲毫內(nèi)力，僅憑巧勁，就在上面畫下縱橫十九道圍棋經(jīng)緯。

    李建成湊巧趕上，看的是整個人都驚呆了！

    然后顧生玉就被纏上了。

    像是今天，李建成鐵定是提早搞定了課業(yè)，過來上他這里湊近乎。

    顧生玉想，八成也是教導(dǎo)李建成的那些老師開后門。不然身為李閥未來的掌控者，那里來的那么多時間和自己一起悠閑。

    雖說與一個未來注定會是大宗師的強(qiáng)者處好關(guān)系，也算是合情合理的解釋。

    修長如玉的手指捻起一塊圓潤的白石子，落到黑白交錯，大龍盤踞整個棋面的棋盤上。

    “啪”清脆的一聲響聲，比不得玉石清脆悅耳，卻音質(zhì)清亮樸實，聽的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顧生玉下的“圍棋”，從棋盤到棋子都是他親自動手做的。

    將遍地都是的普通石料區(qū)分出顏色相似的黑白兩色，然后以指用力，將它們統(tǒng)統(tǒng)磨成棋子的模樣。

    做棋盤用了不到半分鐘，做棋子卻足足耗去三天。

    成品的棋子珠圓玉潤，比的上那些上好的玉石。表面質(zhì)感略有磨砂，但拿在指尖，卻有種不同的力量感。

    像是將大山拿在手中，因為山本也是石壘成的。

    李建成歪頭努力記下顧生玉的走勢，回頭要給杜先生擺出來。要不是有這個任務(wù)在，教導(dǎo)李建成的杜如晦才不會那么簡單讓他去顧生玉哪兒呢！

    自從偶然遇到過一次顧生玉的擺譜，嗜好棋道的未來杜相驚為天人。他不好意思開口管顧生玉要譜，只能差李建成偷學(xué)。

    李建成自己也抱著能接近顧生玉一次是一次的想法，就這么默認(rèn)了這個任務(wù)。

    接著每天，顧生玉身邊就多了條小尾巴。

    李建成兩手搭在腿上，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陣，在顧生玉拿起一旁茶盞喝茶的時候，他歪過頭，眼中綠樹茵茵，樹下斑駁漸次的光影為顧生玉本就天人一般的俊容籠上一層凡間的細(xì)膩和煦。

    李建成突然就這樣呆住了，回過神來，低低呢喃道：“先生，我可以娶你嗎？”

    第51章

    顧生玉笑容溫潤，仿佛玉石發(fā)著光, 嘴角噙著暖夏的愜意, 怡然自得的拍拍李建成的腦袋。

    “孩子, 不要發(fā)傻，要娶也該是我娶你?！?/br>
    李建成張口無言：“……”他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將心里想的話說出來了還沒等窘迫, 顧生玉一句話憋死了他剛冒出的那點兒初戀苗丫。

    “先生?！庇脑沟穆曇?。

    顧生玉可不負(fù)責(zé)照顧小孩子的心理狀況，甭管他未來的三觀是黑化還是正直都和顧生玉無關(guān)，不過出于人道主義, 顧生玉還是給李建成提了個小小的建議。

    “找喜歡的人, 別選我這樣的?！?/br>
    李建成不明所以：“為什么？”明明先生看起來這么美, 這么好，好似神人一般！

    選喜歡的人怎么也要挑這種完美無缺的類型吧？

    顧生玉看出李建成眼中的迷茫, 嘴角淺淺的勾勒起一抹弧度, 眼底一瞬間閃過太多復(fù)雜的情緒, 最后盡皆被黑沉沉的眸光吞沒, 像是一條世紀(jì)巨蟒吞掉了那些美好的事物自私的用來成長自己似的。

    揉亂他的額發(fā)，沒等李建成仔細(xì)辨別出先生的情緒, 顧生玉低低的聲音已經(jīng)在他耳邊傳達(dá)出一種莫名寂寞的情緒。

    “孤高的人必自傲, 完美的人必自私, 兩者皆不是的人, 那才是凡人。”

    “而人啊, 只有和凡人在一起才幸福。”

    李建成費力的從顧生玉手下掙脫出來，認(rèn)認(rèn)真真的道：“先生不是凡人嗎？”

    顧生玉一愣，彎眸之中透出淡淡的遺憾, “也許……已經(jīng)不算是了?！彼麤]有再像過去那般堅持的認(rèn)定自己是喝酒吃rou賭兩把的普通人。

    時間的威力，雖然不顯眼，但也確實將他磨礪成了另一番模樣。

    望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心緒亂糟糟的團(tuán)在一起卻又涇渭分明，沒等他往深了思考，掌心上突然多了一只略小的手掌。顧生玉訝異的看過去。

    李建成雖然稚嫩但異常沉穩(wěn)的說道：“我會娶先生！先生如果和我成為一家人就會變成凡人了吧？”

    顧生玉：“……誰告訴你的？”

    李建成奇怪的道：“我從母親那邊兒的婢女處聽來的，她們應(yīng)該也不是故意說給我聽，只是平時聊天時談起了七夕故事?？椗囊路慌＠赡米吡?，失去天女羽衣的她不就從天人變成凡人了嗎？”

    然后變成凡人就要被娶走是吧？

    顧生玉不是滋味的道：“你知道嗎？這話要是對個小姑娘說，你被人家爹打死都不奇怪?！?/br>
    李建成一臉問號。

    顧生玉搖搖頭，目色柔和些許，深沉的眸子平添幾股夜的靜謐，他淡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著娶老婆，再有，我和你是沒有可能的，放棄吧！”

    李建成張張嘴：“先生……”

    顧生玉道：“你應(yīng)該娶的是個貌美如花的夫人，然后你負(fù)責(zé)在外掙錢養(yǎng)家?！?/br>
    “先生也可以貌美如花啊，不如說先生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貌美如……”花了。

    李建成瞧見顧生玉雖然沒什么變化，但莫名感到危險的笑容識趣的閉上嘴。

    顧生玉笑得眉眼彎彎，卻透出大夏天也會覺得凍人的涼意。

    “建成啊，你不想以后被人套麻袋，趁早改改你的說話方式。”

    太欠揍了。

    李建成歪頭，突然機(jī)敏的回道：“沒事，先生會保護(hù)我?！?/br>
    賞了他一蒲扇，顧生玉咋舌道：“你們李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黏上我了是不是？”

    你爹拜托我?guī)椭铋y，你弟未來的大唐皇帝……既然是皇帝了，鐵定讓他cao心不少，而現(xiàn)在你也要貼上來……怎么的？看我好說話是嗎？

    挨揍的次數(shù)太多，李建成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習(xí)慣先生沒事就動動手的習(xí)慣了，被揍了也一臉平靜。

    他爹偷偷告訴過他，自家這位先生平時陽春白雪的厲害，能讓他動手的都是武尊畢玄那種人物，自己能挨他揍還不被拍死，可是不知道多少人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而且他娘也說了，努努力，說不定能通過挨揍得個眼緣。在弟弟已經(jīng)確定會是宗師徒弟的情況下，他再借助這種方式成為宗師二弟子，那么更能維護(hù)顧生玉和李閥之間的關(guān)系。

    畢竟弟弟還不會叫人，等到他成長起來拜師顧生玉培養(yǎng)師徒情，還不如從現(xiàn)在就開始努力。

    至于以后輩分問題，亂點就亂點兒吧！眼前利益更重要！

    李建成顯然是個挺聰明的孩子，這么復(fù)雜的事情他居然都聽懂了，并全力到顧生玉身旁找存在感。

    暑氣難耐，顧生玉又是個怕熱的，自然會由于他出現(xiàn)的忒頻繁，而被心浮氣躁的某人削兩下。

    鳥雀蟲鳴不絕于耳，山西的夏天燥熱但也明媚。黃澄澄的太陽高掛天上，碧空中除了偶爾飄過幾縷浮云，就是幾只展翅高飛的鳥兒橫過長線，斜入遠(yuǎn)處山峰勾勒出的起伏之中。

    李建成悶悶的說道：“弟弟的天賦就那么好嗎？”

    兩只袖子都挽到手肘散熱的顧生玉正仰頭納涼，驟然聽到他的話懶散的睜開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