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他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柯祺和王文吉完全可以省略很多試探，直接進入主題。柯祺拿出了自己這些日子的心血，遞給王文吉說：“師兄不妨看看整個?！彼@一聲師兄當(dāng)然是跟著謝瑾華叫的了。

    王文吉已經(jīng)很清楚柯祺的能力，所以不敢小看柯祺拿出來的東西，就先把手邊的茶杯推遠(yuǎn)了些，免得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把紙張弄濕了，然后才翻開第一頁慢慢看了起來。王文吉這一看就看住了。

    柯祺根據(jù)現(xiàn)代的體育博彩提出了一套為國庫摟錢的方法。

    現(xiàn)代的博彩體系當(dāng)然是不能被直接照搬到這個時代來用的?？蚂髦皇墙栌昧它c現(xiàn)代博彩的概念。他交給王文吉的策劃案中的具體內(nèi)容都是他在過去的幾個月的時間里一點點構(gòu)建出來并加以完善的。

    不過，想要在安朝推行體育博彩，這里存在著一個嚴(yán)重的問題，那就是安朝并沒有成熟的體育競技活動。盡管此時的人會打馬球，會玩蹴鞠，甚至還會打高爾夫球（捶丸），民間也偶爾會有相應(yīng)的友誼型比賽舉行，但這些比賽都不成規(guī)模。廣大人民群眾也還沒有對這些運動爆發(fā)出濃烈的激情來。

    也就是說，博彩之花缺乏相應(yīng)的土壤。

    但這個問題是很好解決的。

    此時的人相當(dāng)缺乏娛樂活動，因此只要宣傳到位了，點點星火就能燎原，群眾的激情很快就會被調(diào)動起來了。而身為《秋林文報》背后的男人，柯祺還怕搞不定輿論嗎？至于體育競技活動本身的不成熟，只要朝廷方面愿意在這一塊投入精力，各類的球隊、運動員以及重大比賽很快就能準(zhǔn)備到位。

    當(dāng)然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王文吉確實看好柯祺的策劃案，并且開瑞帝也看好這個策劃案。

    “我只有一點點私心……”柯祺微笑著說，“如果最終真能成事，和金錢有關(guān)的部分當(dāng)然要由戶部負(fù)責(zé)，但和競技相關(guān)的部分，我覺得朝中的眾位大臣完全不必插手，或者就算要插手也只用負(fù)責(zé)把握一下大方向就好了，具體的事務(wù)比如說組建運動隊伍，不如就讓各家族中那幫不成器的紈绔們?nèi)ジ惆?。?/br>
    紈绔們擅長吃喝玩樂，他們或許沒有別的本事，但一定把“玩”這一件事弄好。

    而誰家沒有一兩個紈绔呢？偏偏紈绔之所以會是紈绔，往往是因為他們是家里最受寵的大孫子或小兒子。至少，謝三身邊圍繞著的那群紈绔大都是這樣的。如果能給這些紈绔找點正事做，他們背后的大家長就很可能會對博彩這新事物持肯定態(tài)度。這樣一來，博彩業(yè)務(wù)就能夠相對順利地推行開了。

    再有一個，謝三在他那幫紈绔中的號召力是很強大的。柯祺等于是給謝三創(chuàng)造了一個機會。如果謝三愿意，他完全可以抓住這個機會開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如果謝三不愿意……嗯，他媳婦會讓他愿意的。

    謝三現(xiàn)在每天都跟著他媳婦練武，這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如果謝三有一些運動天賦，他說不定可以成為安朝版的科比或安朝版的羅納爾多。而就算他沒有運動天賦，只負(fù)責(zé)競技背后的工作，也未必不能成為安朝版的奧林匹克委員會主席?；蛘呦茸隹票龋笞鲋飨?，這也行。

    繼大哥之后，柯祺也開始為這一家子cao碎心了。

    并非是因為柯祺太有奉獻精神，但若是能共贏，又何樂而不為呢？此時的家族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既然慶陽侯府中并沒有什么藏污納垢的事，它就是謝瑾華的堅強后盾，柯祺愿意為后盾加固。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以王文吉的眼光來看, 柯祺給出的這份東西具有很高的可行性。

    前朝留給百姓們的陰影已經(jīng)漸漸遠(yuǎn)去了，安朝開國已有二十年, 而這是休養(yǎng)生息的二十年。對于官員們來說，開瑞帝是一個鐵血的皇帝, 但對于老百姓們來說, 開瑞帝卻是一位仁君。因為他們現(xiàn)在能夠吃飽了飯, 手里還有余錢了, 這在前朝的末后幾十年是不敢想的。有了余錢，就想要追求娛樂。

    為什么現(xiàn)在戲班子越來越多了，為什么有說書人的茶館總是爆滿，為什么街上多了很多賣玩具的攤子……因為百姓們的日子好起來了。解決了溫飽問題以后, 人類總會下意識地要去追求精神文明。

    想要推行博彩，就需要先組建各類專業(yè)的運動團隊并且要將比賽制度規(guī)范化。而這些都是需要時間去做的。整個大框架鋪下來, 最起碼還要再耗上兩年。在這兩年中, 整個國家還在繼續(xù)欣欣向榮。

    王文吉把冊子合攏，推回到柯祺手中，說：“你的想法很好，可是……”

    因為這想法很好, 所以王文吉不懂柯祺為什么能這么輕易就把它拿出來了。如果等柯祺自己入了官場以后再提出這個想法, 那么大部分功勞就是柯祺自己的。柯祺這是要把一份功勞讓給王文吉??！

    王文吉很心動，但他很重視慕老, 連帶著很重視謝瑾華，也珍視他和柯祺的友誼。所以，他想要和柯祺好好說一說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他不能把柯祺的付出當(dāng)作是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雖說柯祺也提出了他的要求, 想要讓謝三成為其中的關(guān)鍵人物，但這個要求相對于整份功勞來說是不值得一說的。

    柯祺把策劃案重新推到了王文吉的面前，說：“既然師兄覺得可行，那么這事宜早不宜遲。”

    王文吉急需要一份功勞讓他能爬到尚書之位。謝三急需要一份差事讓他能發(fā)揮自己的才能。而柯祺自己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王文吉難道會獨吞整個想法，在皇上面前半點不提柯祺嗎？他不會。

    王文吉心中暗嘆了一聲，這柯祺明明是像他兒子那般大的年紀(jì)，卻比他更能沉得住氣。

    柯祺又笑著說：“既然我厚顏叫您一聲師兄，日后肯定還有需要倚仗師兄的地方。難道那時師兄就不愿意管我了？”上位者最不愿意看到官員們拉幫結(jié)派，然而對于官員來說，互幫互助是必不可少的。

    王文吉不再猶豫，笑道：“既然你舍得，我便卻之不恭了?！?/br>
    他們兩人都是爽快人，別人是在酒桌上談?wù)?，他們卻是在酒菜上齊之前就把正事談完了。憶仙樓是柯祺自家的酒樓，柯祺身為東家肯定有點特權(quán)。在他們這里，二師兄愛吃的辣條能無限量供應(yīng)。

    飯吃到一半，隔壁的包間中鬧出了一些動靜?？蚂鞔嬷虏魂P(guān)己高高掛起的心，別管隔壁的人在玩什么，反正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可是，沒過多久，店小二卻在外頭敲響了柯祺他們這個包間的門。

    店小二進來后，先為難地看了王文吉一眼。

    “但說無妨。出什么事了？”柯祺問。

    店小二這才恭敬地回話，道：“謝大人在隔壁包間，已是喝醉了?！?/br>
    柯祺第一反應(yīng)是謝家大哥喝醉了，大哥那么有自制力的一個人，怎么會在外頭喝醉呢？他愣了兩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店小二說的其實是謝瑾華，要知道如今謝瑾華在外頭也會被人尊稱一聲“大人”了。

    如果謝瑾華是一般的客人，店小二肯定不會多這個嘴。但因為他知道謝瑾華和柯祺之間的特殊關(guān)系，再加上謝柯二位還是酒樓的東家，所以他才會特意過來提醒柯祺，這也是為了要給柯祺賣個好。

    柯祺立刻站了起來。

    王文吉很是理解地說：“你快去看看小師弟吧?！敝x瑾華那點酒量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柯祺抬腳走出了包間，他怕謝瑾華被人欺負(fù)?。「舯诎g的門虛掩著，站在門口就能聽到里頭的動靜?？蚂髡鹃T邊聽了一會兒，抽了抽嘴角，伸手敲了敲門。聽見有人說請進后，柯祺才推門而入。

    柯祺正要進行自我介紹，葉正平就搶著說：“哎！柯賢弟，你也在這里，真是太好了！快，文賢喝醉了！”他對柯祺說完了話，又趕緊為其他人介紹了一下柯祺的身份。柯祺全程只用保持微笑就行了。

    這是一個大包間，屋子里坐著小二十人。

    柯祺是不認(rèn)識這些人的，他雖然仔細(xì)了解過謝瑾華的工作環(huán)境，清楚謝瑾華的同事中都有一些什么人，但他暫時還沒法把人名和人臉對上?？蚂魇莻€白身，眼下似乎低人一等，然而大家看向柯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救世主。其中有一人，當(dāng)柯祺進門時，他正對著自己的手吹氣，似乎在緩解疼痛。

    謝瑾華連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柯祺。據(jù)說已經(jīng)喝醉了的他正拿著雞毛撣子當(dāng)戒尺，表情嚴(yán)肅地盯著眾人，說：“下一題該誰答了？”哪里有人欺負(fù)他啊，這場景分明是謝瑾華在欺負(fù)屋子里的其他人。

    柯祺很清楚謝瑾華在醉酒時問出的問題會有多刁鉆。即使這間屋子里的都是些學(xué)富五車的人，誰的學(xué)問都不差，但他們的閱讀量比不過謝瑾華?。≈x瑾華曾在藏珍閣內(nèi)看過多少孤本——盡管柯祺并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都不用出什么難題，只考背書，就能難倒一堆人。大家都被他問得絕望了。

    眾人只想開心地聚個會，結(jié)果當(dāng)謝瑾華喝了一杯酒，輕松的氛圍就一去不復(fù)返了。喝醉的謝瑾華變得十分較真，逮著人就問題目，回答不出就揍，回答慢了也揍，逃避回答更要揍。他這種耍酒瘋的方式也是叫人聞所未聞。這才沒一會兒，大家已經(jīng)深受其害。然而，他們又不能真和一個醉鬼計較。

    “下一題該誰答了？”謝瑾華又問了一遍。

    離著柯祺近的人趕緊把柯祺推到謝瑾華面前。謝瑾華似乎已經(jīng)醉糊涂了，連柯祺都不認(rèn)識，沒有注意到其中的貓膩，見有人主動站出來了，就開始提問了。這問題很難，大家都等著謝瑾華揍柯祺。

    柯祺的目光閃了閃。他承認(rèn)這題確實很難，但他偏偏能夠回答得出來啊！因為前幾天他和謝瑾華聊天時聊到過這個問題！柯祺懷疑謝瑾華根本就沒有醉，于是現(xiàn)在是借機在給他創(chuàng)造表現(xiàn)的機會嗎？

    謝瑾華確實是這么想的。他的計劃中原本沒有柯祺，他只是想一勞永逸解決被人勸酒的問題。但當(dāng)柯祺出現(xiàn)，他忽然靈機一動，覺得這正是一個好機會。他一定要讓眾人知道，他的柯弟如此優(yōu)秀！

    夫夫倆不需要事前商量就能配合默契。

    柯祺當(dāng)然不會拒絕謝瑾華的好意，但是他卻在一瞬間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他走上前，扶住了謝瑾華的肩膀，說：“謝哥哥，這道題不是我們前兩天剛剛討論過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要再考我一遍了？”

    柯祺要是直接說出了答案，固然會得到眾人的驚嘆，但是也容易留下隱患。若是別人誤會了他和謝瑾華一樣有著六元及第的才華，他一旦被抬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日后說不定會下不來臺。而現(xiàn)在柯祺卻說他和謝瑾華前兩天討論過這個問題，這一句話中其實存在很強的暗示性，說明他們平時討論的都是這么高大上的題目哦，又說明他們在學(xué)習(xí)方面一直很勤勉哦，這當(dāng)然會給夫夫倆帶來好名聲。

    謝瑾華似乎認(rèn)出柯祺來了，任由他抽出了自己手里的雞毛撣子放在一邊。柯祺略有歉意地對眾人笑了一下，道：“既然他喝醉了，我這就把他領(lǐng)回家了，改日再向大家道歉。這頓飯就由我來請吧?！?/br>
    葉正平也幫忙打了個圓場，于是柯祺順利地扶著謝瑾華走了。

    坐進回家的馬車?yán)?，謝瑾華還在繼續(xù)裝醉，只為了能賴在柯祺的懷里不起來?？蚂髂罅四笾x瑾華的后脖頸。謝瑾華覺得有些癢，往旁邊躲了躲?？蚂鲄s樂此不疲地捏了起來。謝瑾華終于不裝醉了。

    “你是怎么騙過他們的？”柯祺問。

    “我提前和掌柜說好了，讓他在暗中做了準(zhǔn)備。我那杯酒中幾乎都是水，只稍微沾了點酒味。他們見我喝了一大杯，自然就相信我喝醉了?！敝x瑾華高興地說，“這以后，他們肯定不敢再讓我喝酒了?！?/br>
    誰讓謝瑾華喝酒，誰就是在找虐。沒有人想要被謝瑾華拉著考校問題，因為這也太傷自尊了！沒有人想要被謝瑾華用雞毛撣子打手心。估計日后就算謝瑾華主動想喝酒，大家都會想辦法攔住他了。

    柯祺覺得謝瑾華真是壞透了，然而他喜歡謝瑾華這一副壞透了的樣子。

    柯祺裝模作樣地對著謝瑾華拱了拱手，說：“厲害啊，謝大人！”

    謝瑾華回了一禮，也對著柯祺拱拱手，道：“一般一般，都是柯先生教得好?！?/br>
    “不不不，是謝大人您自己天資卓絕?！笨蚂髡f。

    “哪里哪里，柯先生這話真是叫在下受之有愧。沒有柯先生的細(xì)心教導(dǎo)，就沒有學(xué)生的今天啊?！?/br>
    這吹捧來得太浮夸了，柯祺直接把謝瑾華按進自己懷里，然后捏了個爽。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待到七月底, 謝六元的酒后怪癖就已經(jīng)傳得人盡皆知了。

    朝中的大臣是早就已經(jīng)知道的，因為謝瑾華這種耍酒瘋的方式真是太值得說了, 大臣們私底下也有喜歡說八卦的，一個個“來, 我給你說件趣事吧”就把這個事情傳開了。據(jù)說, 這個事情甚至都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謝瑾華窩在崇文館里修書, 不經(jīng)常面圣, 但他大哥謝純英身為小內(nèi)閣的成員，卻幾乎是每天都能見到皇上的?。?jù)說，皇上指著謝純英的鼻子笑了好一會兒，就因為謝瑾華這一怪癖。

    柯祺覺得, 說不定皇上大大就是被謝瑾華萌到了。

    不過，這個事情之所以能在在七月一下子大幅度地流傳開來, 卻和大臣們沒有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 主要還是因為七月的《秋林文報》上刊登了一篇由葉正平寫的散文。葉正平的文筆自然是不用說的，他寫的散文，從文字層面來說就是一篇佳作，更何況這散文還是一篇人物傳記, 寫的就是謝六元??！

    只要有了六首狀元這個名頭, 就注定了這篇文章不會被埋沒。

    如今書生中都流行戴木簪、著素衣，不就是因為據(jù)說謝六元喜歡這么穿嗎？別看謝瑾華因為被愛惜他才華的慕老重點盯著, 每日沉迷于修書，很少去外頭參加雅集了，可是外頭依然處處都有和他相關(guān)的傳說。就算謝瑾華從此泯然于眾人, 身為六首狀元的他，在未來十年都是書生們心目中的大大。

    “大大”這個詞是柯祺說的。

    “大大是什么意思？”謝瑾華好奇地問。

    “意思就是……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笨蚂髡f。

    “……那我真是太閃了?！敝x瑾華嘆了一口氣。

    繼續(xù)說葉正平的文章，他妙語連連將他和謝瑾華相識的過程娓娓道來。他說了謝瑾華沉迷于念書時發(fā)生的趣事，贊了他和柯祺之間的美好感情，又講了謝瑾華和柯祺一起聯(lián)手創(chuàng)辦報紙時的艱辛。沒有錯，這篇人物小傳記相當(dāng)于是把謝瑾華那一重《秋林文報》主編的身份揭開了。除了這些以外，葉正平還把謝瑾華醉酒后的怪癖說了，感慨道酒后露執(zhí)念，謝瑾華的執(zhí)念一定是好好讀書、研習(xí)學(xué)問。

    這期報紙真的要賣瘋了！加印了一次，結(jié)果又賣瘋了！

    有很多不識字的人，雖然看不懂報紙，但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在報紙發(fā)行后的幾天去茶館中聽說書人講故事的習(xí)慣。本以為這次會繼續(xù)講《從戎記》，卻沒想到說書人把講《從戎記》的日子往后推了，他們連著幾天說的都是謝六元的故事！說書人就好像身臨其境了一樣，把葉正平那短短幾百字的文章講得繪聲繪色，連謝六元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周圍人又是原先怎么不服氣后來怎么拜服的，說得一清二楚。

    出門在外，誰要是不跟風(fēng)聊一聊謝六元，就好像是落伍了一樣。

    事實上，這篇文章是柯祺拜托葉正平寫的。當(dāng)然，這主意雖是柯祺出的，文章本身自然是葉正平自己寫的了。整篇文章看似在調(diào)侃老友，其實字里行間夾帶著大量的私貨，雖沒有明著說謝瑾華如何如何優(yōu)秀，但看完了全文的人都將會心一笑，對謝六元充滿好感，偏偏葉正平從頭至尾也沒有說謊。

    柯祺覺得葉正平真是一個人才啊。

    就這樣，謝瑾華厚積薄發(fā)，靠著他自己的實力，也靠著柯祺的手腕，終于奠定了他在文人心中的地位。之后，只要修書的工作順利完成，只要《秋林文報》始終保持逼格，這地位就不會往下降了。

    柯祺真替謝瑾華感到高興。

    謝瑾華卻有著自己的苦惱。

    在六元的精心雕琢下，《良緣記》已經(jīng)完成七個小故事，只差兩個前世和一個今生沒有寫了。然而，這出戲卻暫時不能投入排演。因為，在外人眼中，柯祺現(xiàn)在的身份和謝瑾華的身份是不對等的。

    謝瑾華寫《良緣記》的初衷是什么？他想要開個小號去秀恩愛。戲本是以夫夫倆為原型寫的，但主人公用的卻不是他們二人的名字。謝瑾華只是希望所有人在看完《良緣記》后都能聯(lián)想到他們夫夫倆身上，從此覺得他們確實是天設(shè)一對、地造一雙，最好再也沒有那種缺眼力的人給他們送小妾了。

    而在謝瑾華的心目中，柯祺當(dāng)然是最優(yōu)秀的。他太清楚柯祺心目中的山河溝壑了。所以，在《良緣記》中，以柯祺為原型塑造的那位主人公就是一位很聰明的人。這樣的柯祺配得上那樣的謝瑾華。

    然而，普羅大眾卻還不知道柯祺的優(yōu)秀。被守孝耽誤了的柯祺收斂光芒，一直藏在謝瑾華身后。

    所以，在這個時間點，《良緣記》不適合被拿出來給大家看。在《良緣記》中，謝瑾華把柯祺寫得太好了，但在柯祺沒有嶄露頭角時，人們不會覺得那位無比優(yōu)秀的主人公和柯祺有什么關(guān)系，硬要把他往柯祺身上扯，只會讓人心生諷刺，覺得是某些人眼瞎了。唯有柯祺徹底綻放光芒，等到那時，人們在看完《良緣記》后，甚至都不需要有人刻意引導(dǎo)，就能自然而然聯(lián)想到柯祺和謝瑾華的身上。

    所以，謝瑾華只能繼續(xù)等。

    好在柯祺一定不會讓謝瑾華等上太久的。別說柯祺已經(jīng)在皇上心中掛了號，與謝家交好的人也都知道這位少年不簡單，就說葉正平在《秋林文報》上寫的那篇散文，雖然文章主要是關(guān)于謝瑾華的，但因為文中也提及了柯祺，有識之士當(dāng)然能知道提出文報這個概念并將它創(chuàng)造出來的柯祺有多厲害。

    謝瑾華無比盼著下一科的科舉快點到來。科舉之后，柯祺就能正式進入朝堂了。

    七月的最后一天，皇長子榮親王新得了女兒。他是最年長的皇子，早就已經(jīng)成親了，這些年連兒子都生了好幾個，只不過都是庶子而已，所以就算多得了一位庶女，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這小女嬰出生的日子太好了。她竟然和她的曾祖母，也就是當(dāng)朝太后，是同一天生日，這就顯得不一般了。

    榮親王的母妃原本就是太后娘家的遠(yuǎn)房侄女。太后經(jīng)常會抬著侄女打壓皇后。榮親王特意進宮為女兒求了名字，還打算把女兒養(yǎng)在太后身邊。這個事情一傳開，現(xiàn)在外頭都在說著榮親王的孝順啊。

    柯祺覺得這里面的邏輯有點醉，榮親王怎么就孝順了？但榮親王確實通過這件事得到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