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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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先行進了門。 “艾艾,你有話跟我說嗎?”蕭嘉宥怕帕子小心疊好,遞還姜艾,她沒接,抬手放上去一個東西。蕭嘉宥眉梢一揚,將質(zhì)地細潤、晶瑩無暇的白玉虎拿在手中把玩,愛不釋手。 “這是送我的嗎?”他難掩驚喜。 姜艾點頭:“父親從江陵帶回來的,說是宮里的物件,但我想大約是對方哄騙他編的故事,不過這玉料倒是極好。你喜歡嗎?” 蕭嘉宥猛點頭:“怎會不喜歡,太喜歡了!這是艾艾送我的,我一定好好收著。” 姜艾笑了一笑,心中卻嘆道,只愿這次不會再退還給她。 蕭維識回到郡王府為了迎接他特意修葺過的谷風(fēng)堂,立刻叫來侍衛(wèi),詢問:“今日郡王府里可有什么事?” “倒沒什么大事。東瀾郡王在雪宿樓看上一名歌姬,砸了數(shù)千兩銀子,郡王妃為此惱火,夫妻二人起了爭執(zhí),郡王昨夜未歸?!笔绦l(wèi)如實稟報,頓了下又想到主子曾提過留意表姑娘,便補充道,“對了,表姑娘今日發(fā)了水痘,郡王妃打算將她送到莊子上去。” 今日發(fā)水痘,姜艾便來了。倒是巧。 星星點點的臘梅在身后悄然盛開,蕭維負(fù)手立在樹下,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起來。抬手折下一枝花,捏在指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繼而道:“查一查姜家?!?/br> …… 隨后的幾日風(fēng)平浪靜,姜艾卻過得十分煎熬,擔(dān)心郡王妃會不會查到什么,丹翠會不會將她供出??ね蹂鷮钏妓家暼缂撼?,若是知曉一切都是她的授意,怕是不僅會懷疑她的人品,更會與她心生嫌隙。她是姜艾敬重的長輩,更是未來婆母,婆媳離心是姜艾最不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 幸而丹翠很快遞來消息,說郡王妃雖然查到她外出時接觸過水痘患者,但只小小懲戒一番,并未懷疑。姜艾總算安下心。 但蕭維登門拜訪,卻完全在她預(yù)料之外。 老太爺姜學(xué)林乃秀才出身,年輕時也是一代才子,只可惜脾氣固執(zhí)不懂變通,用已故太夫人的話說就是:讀書讀壞了腦子。先皇在位時,姜學(xué)林曾在京城為官,任戶部給事中,雖然品階不高,卻是在先皇跟前都說得上話的言官,因剛正不阿的品性深得先皇賞識。無奈先皇越老越糊涂,寵信妖妃jian宦,放任其干預(yù)政事,搞得前朝后宮皆是一團糟。他屢次勸諫無果,一氣之下甩手不干,辭官歸鄉(xiāng),當(dāng)起了教書先生。 姜學(xué)林為官時蕭維尚年幼,只有過幾面之緣,并不曾有過多交集,如今也并不想再有什么牽扯,是以上次郡王府大宴,他并未出席。不想今日昱王竟特意屈尊前來。 姜學(xué)林匆匆率姜家眾人跪拜迎接,“恭迎御王殿下。不知昱王大駕,有失遠迎,還望恕罪?!?/br> “姜大人請起,不必多禮?!笔捑S上前,親手扶起姜學(xué)林,滿面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微笑?!懊懊燎皝?,叨擾了姜大人的清靜,您別怪罪于我才是。幼時曾承蒙姜大人指點學(xué)問,受益匪淺,得知您歸隱在此,潛心編書,本王正有一困惑無從得解,因此特來拜會,還望姜大人不吝賜教。” “不敢當(dāng),鄙人才疏學(xué)淺,王爺實在是抬舉了。” 蕭維笑道:“是姜大人太自謙了。您才學(xué)廣博,精通治國之道,父王在世時便時常念及您,頗多惋惜。” 提及先皇,姜學(xué)林深深嘆了口氣,除了當(dāng)初意氣辭官時的憤怒,也有幾分緬懷。 姜寅忙將昱王讓進上房堂屋,女眷們拜見過貴客便相繼散了,姜艾跟著母親身后,心中疑竇叢生。 前一世蕭維也曾來姜家拜訪,但是在她與嘉宥與婚事作廢之后,不知為何這一世竟提前了。更令她不安的是,上一世蕭維來的那日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之后他隔三差五便會來姜府走走,不久便正式提親。 好不容易將楊思思支開,可別在蕭維這里出什么差錯了。 蕭維被請入上座,與姜學(xué)林談及為他的畢生心血《智道》一書,相談甚歡。晌午姜府用最上乘的菜肴招待貴客,席間蕭維說起這一路來的奇聞異見,忽而不經(jīng)意問向姜寅:“聽聞姜大人前幾日從江陵回來?” …… 姜艾愁眉不展,采芙便叫采薇去煮了爽口的糖水來,四下無人時悄聲問她:“小姐,您還擔(dān)心什么呀?楊姑娘已經(jīng)被送到莊子上,您和世子成婚之前怕是回不來了,到時候您嫁過去,即便她回來,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了。反正她也到了嫁人的年齡,您和郡王妃商量著給她尋一門親事,打發(fā)出去不就妥了?!?/br> 頓了頓,見姜艾沒反應(yīng),又壞笑著道:“瞧您這魂不守舍的,莫不成是害相思病了?” 姜艾繃不住笑了,嗔道:“就你機靈!” 采芙笑嘻嘻地吐舌頭。 是夜。姜艾梳洗過后上床休息,明明一切已經(jīng)按照自己期望的方向發(fā)展,不知為何卻有些心緒不寧,總擔(dān)心計劃會再次出差錯,翻來覆去睡意全無。 三更的梆子敲過,姜府異乎尋常的靜謐。 姜艾心中郁郁,掀開被子下床,將蕭嘉宥送她的那枚虎頭紋玉佩拿出來握在手里,再次躺下時,總算是心靜了一些。 幽靜的深夜,針落可聞。 倏然一聲極輕微的響動,將姜艾剛剛養(yǎng)出的一點瞌睡驚走了。 聲音似乎是從外間傳來,像是門栓發(fā)出的動靜。大約是采芙她們起夜了吧,姜艾想著,正要閉上眼睛,卻隱隱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飄飄忽忽極淡薄,像是某種花草。 姜艾不禁感到驚異,外頭冰天雪地,怎會有花香? “采芙?”姜艾下床,叫了一聲。 卻無回應(yīng)。 微弱的光輝透過窗紙投進室內(nèi),一門之隔的外間,采芙昏睡在榻上,對周遭一切毫無所覺。 一個黑影一閃而過,被內(nèi)室忽然響起的喊聲所驚,悄無聲音隱到墻根。 腳步聲漸近,輕巧翩然,在人眼前展現(xiàn)一副女子輕移蓮步的婀娜姿態(tài)。 幾息之后,門從內(nèi)室打開,微弱如豆的燭光先闖進了黑暗的空間,隨之便是一道纖瘦的身形,只著素色中衣,空氣浮動中送來一縷幽香。 “采芙?”姜艾看著毫無反應(yīng)的采芙,微微皺眉。怎么會睡得這么死? 怪異的感覺漸漸從周遭聚攏而來,不知怎的,姜艾突然覺得脊背發(fā)涼,霎時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下一刻頸后鈍痛襲來,姜艾眼前一黑,意識瞬間消散。 第9章 09 夷陵城西邊有一片連綿廣闊的山脈,其中以望云峰最為雄偉挺拔,因峰頂云霧繚繞得名。望云峰地勢險峻,難于攀登,常年人跡罕至的山上卻有個黑熊寨,養(yǎng)著一窩……土匪。 深山氣溫有如寒冬,天際微亮,校場上萬籟俱靜,隱隱能聽到嘶嘶破風(fēng)之聲,一道黑色身影矯健如游龍穿梭,手執(zhí)鋒利長劍,騰轉(zhuǎn)挪移,在空中揮出一道道寒光。 直至天光大亮,喧嘩聲由遠及近,三三兩兩的青年結(jié)伴而來,瞧見校場中央驟如閃電的身影、凌厲逼人的劍招,說笑聲戛然而止。各個端正姿態(tài),恭敬叫道:“大當(dāng)家?!?/br> 不知疲倦的黑色身影這才停下來,利落收勢,肅殺恢弘的劍氣隨著利劍入鞘盡數(shù)收斂。 黑熊轉(zhuǎn)過身來,看也未看他們一眼,大步走過。 一群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立刻閃到一邊為他讓出通道,大當(dāng)家一張黑臉明顯心情欠佳,沒人敢上去觸霉頭。 回到寨子,黑熊徑直去了草堂。這兩天傷風(fēng)的人多,好幾份藥要煎,胡子花白的丁師傅早早就忙活起來了,院子里架了一排四個爐子,每個砂鍋中藥材都不盡相同。許是因為燒著火,院子里要比外頭暖和不少。 他正看著火候,回頭瞅了一眼,瞧見來人立刻把頭扭了回來,理都不理。還為昨日黑熊逼著他配迷煙生氣呢。 黑熊又絲毫不懂委婉,上來第一句話便是:“老頭,你那迷煙不頂用。” 丁師傅立時大怒,氣得胡子都抖了一抖,用扇火的蒲扇指著他:“胡扯!你逼著老夫做那迷煙去為非作歹也就罷了,竟還信口雌黃說不頂用!那配方可是老夫祖上傳下來的,迷昏一頭牛都不成問題,你要不是含著老夫給的那葉子,包你聞一下也立刻人事不知。” 一只毛茸茸的東西不知從哪里鉆出來,蹭到了黑熊腳邊,仰著小腦袋,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像個棕褐色的毛團子,背上五條花紋,蹲在那兒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 “它不是冬眠了?”黑熊問。這小東西是入冬時他從后山撿回來的,受了傷,差點被凍死,交給丁師傅醫(yī)好了傷,一直養(yǎng)在它的院子里。 冬眠又不是一直睡,總要醒過來晃蕩晃蕩補充食物。但是丁師傅生氣呢,懶得跟他解釋,哼了一聲道:“別打它的主意,它冬眠還沒結(jié)束?!?/br> 黑熊盯著腳邊那一團,小東西立刻像爬樹似的,扒著他的衣服刺溜刺溜爬上來,蹲在他肩膀上,顯然跟這個魁梧健壯的人類很親近。 丁師傅轉(zhuǎn)頭看了過來,黑熊立刻道:“你那藥真的不頂用,有人聞著依然活蹦亂跳?!?/br> “當(dāng)真?!”丁師傅狐疑地盯了他幾眼,見他并非說謊,立刻雙眼放大,猛地湊上前來,原先的惱怒不見蹤影,頗有幾分熱切地望著黑熊,“果真有此奇人?在哪里,可否帶來給老夫瞧一瞧?” 黑熊不答,只將剩余的幾管迷煙還回去,趁他仔細檢查的時候,伸手將肩膀上的小東西拿下來,揣進懷里。手碰到一個堅硬的物件,他拿出來看了眼,是那枚虎頭紋玉佩——黑燈瞎火中被他誤當(dāng)做了要找的東西。 “你祖?zhèn)鞯呐浞叫枰牧剂??!?/br> 言罷轉(zhuǎn)身就走,健步如飛,剛出門便聽到丁師傅大喊大叫起來:“個熊崽子,把松鼠還回來!” 回屋時剛巧遇上伸著懶腰出來的石頭,頂著一頭蓬亂的頭發(fā),瞧見他立刻跑上前,鬼鬼祟祟又滿含期待地問:“老大,找到東西了嗎?” 黑熊依然是話都懶得說一句,腳步未曾有一絲停滯,隨手拋給他一個東西:“拿去玩吧?!?/br> …… 姜艾從昏沉的夢境中醒來,剛一動,便覺頸后一陣酸痛,疼得立刻嘶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腫了,手指一碰就疼得厲害。 她想起來了,昨天夜里似乎有人闖進來,她被襲擊了。 心下一凜,她立刻坐了起來,環(huán)視一圈,房里一切與平日并無二致。姜艾皺眉,那歹徒無聲無息闖進她的房間,意欲何為?她低頭瞅了瞅身上蓋得好好的錦被,她不是暈倒在外面了嗎,為什么又會在床上醒來?采芙扶她回來的? “采芙?”她立刻揚聲叫人。 “小姐,您醒了?!辈绍胶芸焱崎T而入,像平日一樣,笑盈盈端著熱水進來。“夫人一早就來過了,老爺今日休沐,說要帶小姐和小少爺去西山看梅花呢。” 姜艾此刻卻完全沒有游玩的心情,擰眉看著采芙:“你昨夜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小姐聽到了什么了?”采芙驚訝,“奴婢昨夜睡得特別香呢,什么都沒聽到,連夢都沒做?!?/br> 姜艾疑惑更甚,總不會是她做的夢吧,哪有這么真實的夢。她低頭,將頭發(fā)撥到一側(cè)肩上,露出天鵝一般纖細白皙的脖頸:“你看一眼,這里……” 話未說完,采芙便驚呼出聲,瞪大了眼睛盯著她頸后那道觸目驚心的淤青:“天吶!小姐不小心撞到哪里了嗎,怎么會這樣?” 那便不是夢了。 姜艾立刻道:“你仔細檢查一遍,屋里可少了東西?” 采芙不明所以,依言將放置貴重物品的柜子和箱子打開,一一清點;又親自去小庫房看了一遭,確定沒有任何東西遺失,才來回稟。這個消息反而令姜艾的心更沉了幾分,那樣一個躲在黑暗中連氣息都讓人無法察覺的高手,一不圖財,二不貪色,恐怕懷揣的是更大的目的。 緊接著她又猛然意識到——嘉宥送她的玉佩不見了! 昨晚被她拿在手里,此刻已經(jīng)沒了蹤影。 這事簡直匪夷所思。且不說那塊玉佩只是嘉宥的隨身之物,并非值得那樣一個高手大費周折的名貴寶物,除了她、阿麟和嘉宥,再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那塊玉佩在她手里,那人又是如何得知? 越想越惴惴不安,姜艾梳洗完,立刻去找父親母親。 姜寅本打算趁著休沐帶妻兒一起出去賞花游玩,女兒馬上就要出嫁,一家人能在一起的機會不多了。已經(jīng)派人去學(xué)堂給姜麟告好了假,不想女兒卻睡起懶覺遲遲不起,夫妻倆都是極縱容她的,不舍得擾了她的美夢。反正西山不遠,晚些起程便是。 姜艾急急忙忙跑來時,姜寅和沈氏正在玩你畫畫來我題詩的游戲,夫妻兩人其樂融融,姜麟則一個人趴在另一張桌子上,安安靜靜地畫自己的畫。 “jiejie!” 姜麟完成時,剛好看到j(luò)iejie從院子里進來,立刻便將自己的畫作拿給她看。姜艾心急如焚,被弟弟一攔還是停了下來,接過他舉起的畫,耐心欣賞。 八歲的孩子畫工稚嫩,但線條簡潔明了,能辨認(rèn)出是綠草蔥翠的河堤上,一男一女兩個人并肩而立,頭頂柳枝蔓生,隨風(fēng)輕舞。 畫的是她和嘉宥吧。姜艾心頭軟軟的,抱了抱弟弟,溫柔夸他:“阿麟畫的真好?!?/br> 姜麟不好意思地抿嘴笑,身后那兩個為人父母的,一個忍俊不禁,一個則毫不掩飾地朗聲大笑。 姜艾讓采芙領(lǐng)阿麟出去玩,接著掩上門,將昨夜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父母。然而他們第一反應(yīng)都是不信的,昨夜府里風(fēng)平浪靜,一早起來也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若是有賊上門,那么多貴重東西不拿,怎會偏偏偷走一個年輕男女定情的玉佩? “艾艾莫不是睡迷糊誤將噩夢當(dāng)真了吧?”姜寅道。 姜艾也知道這事聽起來太過荒誕,但頸后隱隱的疼痛絕非她的幻覺?!拔翌i后的傷痕還在,爹娘若不信,一看便知?!?/br> 沈氏大驚,立刻查看她頸后的傷痕,只見白玉一般的肌膚上一片呈長條狀的青紫,的確像是被人手刀砍出來的,而且下手不輕!這樣重的痕跡,若真是睡夢中不小心撞到,早就把人給磕醒了。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臉色均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