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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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月摩挲著玉鐲緩緩搖頭:“不要緊, 宮宴都快散了,不會有人注意的。倒是表哥你,”她放下手, 抬頭問向謝初,“怎么出來了這么久?我在殿里等了好久都不見你回來,舅舅說你喝多了, 出來吹風(fēng)醒酒,是真的嗎?” “醒酒?”謝初一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他爹為他的離席找的借口, 當(dāng)下含糊道,“差不多吧……喝得稍微多了一點(diǎn),所以就出來吹吹風(fēng), 又覺得這里的風(fēng)景很不錯,一時入迷,就忘了回去了。” 其實(shí)他壓根就沒喝幾杯, 來這里也只是為了舒緩下煩躁的心情, 但這些話都不能對沈令月說,因此也只能順著他爹編造的理由說下去了。 “是嗎?”沈令月有些懷疑,“可你剛剛不是一直都在低頭看鐲子嗎,而且之前我捂住你的眼睛時, 也沒有從你身上聞到什么酒氣……表哥, 你出來真的是為了醒酒?你不是在騙我吧?” 謝初沒想到她鼻子這么靈,噎了一下才道:“我……我在這吹了挺久的風(fēng)了,酒氣或許都被吹散了也說不定?!?/br> 不知道是他說話時的神情不對還是話里有什么破綻, 沈令月在聽了他的解釋后非但沒有放下疑惑,反而更加懷疑了:“真的?表哥,你可別撒謊騙我?!?/br> 謝初有些心虛地笑了笑:“我騙你干什么?” 沈令月轉(zhuǎn)過身去:“自然是為了花前月下,佳人有約了。表哥,你不是在背著我偷偷和哪位佳人相會吧?” 謝初低頭笑了:“佳人雖有,約卻未必?!彼锨耙徊剑拷松蛄钤碌?,“因?yàn)槲液湍俏患讶瞬皇羌s定好了在這里見面的,而是她自己跑過來的,你說,這算不算得上是佳人有約?” 沈令月面上一紅,又立刻繃緊了臉,沉著臉道:“別以為說這些話就能糊弄過去,快說,你到底是為什么才離開麟德殿的?難道我的及笄宴就這么無聊,讓你連一炷香的時辰都坐不住,等不及要出來?要是我不過來找你,你是不是就準(zhǔn)備在這里一直待到宴散,然后直接回家去?” “當(dāng)然不是。”謝初道,“我還要送你生辰禮呢?!?/br> 沈令月側(cè)過身不滿地看著他:“那你的意思是現(xiàn)在要回去了?” “自然也不是?!敝x初有些無奈,“我不過就是出來走走,你需要生這么大的氣嗎?” “需要!”沈令月瞪著他,“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又擔(dān)心了你多久?你就這么招呼也不打一聲地就離開,大半天都不回來,你以為我不會擔(dān)心、不會在意?” 謝初一怔,沒想到他的離席會讓沈令月這么擔(dān)心,霎時動容不已:“我……是我不好,我保證,下次不會再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我不過就在這附近轉(zhuǎn)悠一圈,能發(fā)生什么事?!?/br> “能發(fā)生的事可多了?!鄙蛄钤螺p哼一聲,“天這么黑,雖然有月光照著,可萬一你看不清夜路,或者一時岔了神崴了腳,掉進(jìn)池子里了怎么辦?” “……” 面對沈令月的冷嘲熱諷,謝初只得苦笑著接受,誰讓他自己理虧在先呢:“好了,是我錯了,我知錯,你別再生氣了?氣多了對身體不好,天氣這么熱,又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呢?”他從背后摟住沈令月的腰,討好地賠笑道,“最起碼我的中途離席讓你也跟了出來,不用我再費(fèi)心思找機(jī)會單獨(dú)見你、送你生辰賀禮了,也算是一件好事,是不是?” “這算什么好事?!鄙蛄钤虏豢斓孛虼?,“難道我不跟出來,你就不準(zhǔn)備送我賀禮了嗎?每次都是這樣,你自己一人走得瀟灑,換我眼巴巴地跟在后頭……” “我什么時候走得瀟灑過了?” “上次的宮宴也是這樣!” “上次?上回的宮宴我雖然也半途離開了,可那一次你不是沒來?還在半路上撞見了你,一道來了這碧漣池旁呢?!?/br> “不是上回,是四月底孟邑來使那一次。”沈令月道,“那次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你還——還跟她在一塊,真是要?dú)馑牢?。?/br> 謝初想起來了:“那一次?”他苦笑,“那一次受到打擊的明明是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那句‘不會’給了我多大的打擊?我整個人都直接懵了。” “那是你自找的?!鄙蛄钤碌偷秃吡艘宦暎罢l讓你問出那種蠢問題來,又跟別人糾纏在一起,我沒直接扔下一句不會直接掉頭就走已經(jīng)算好的了?!?/br> “是,多謝公主殿下大發(fā)慈悲,在最后松了口給了微臣一個解釋,沒有讓微臣陷于萬劫不復(fù)之地,微臣銘感五內(nèi),無以為報?!?/br> 他的話把沈令月逗樂了,沈令月忍了又忍,還是忍俊不禁,露出兩個梨渦笑了開來。 謝初雖然看不見她的笑容,卻也感受到了她情緒的變化,當(dāng)下跟著笑道:“不生氣了?” 沈令月立刻收了笑:“本來就沒有在生氣,我是那么小性的人嗎。” “好,沒有?!敝x初低下頭蹭著她的臉頰,“既然出來了,就一起繞著池邊走走?上一回來了沒多久就被人打斷了,另外一頭都沒去看過呢,那邊有個亭子,我們不如去那里坐坐?” 沈令月握住謝初摟在她腰間的手,低頭輕笑:“好啊?!?/br> 兩人便并肩去了池中亭,途中沈令月招呼知意去附近的小安居拿些魚食過來,等他們到亭子后不久,知意就捧著瓷罐回來了,沈令月從她手中接過瓷罐,又讓謝初拿了留香手中的燈籠給她照池子,就命二女退守至池邊,自己靠著亭邊的石欄撒起魚食來。 碧漣池里放養(yǎng)了不少錦鯉,都只有兩三寸來長,顏色也是五彩斑斕的,顯得小巧又精致,魚食一撒下,很快就引來了一堆錦鯉爭搶,沈令月從亭子這頭撒到那頭,看著一群錦鯉在燈籠昏暗的燭光下?lián)u擺著尾巴聚集在一處,興致很是高漲,看得謝初失笑不已,暗道果然是姑娘家,這點(diǎn)事情就能吸引住她全部的注意力。 他跟著沈令月看著池里的錦鯉爭搶魚食半晌,忽然來了興致,問道:“你只想著喂它們,有沒有想過把它們烤了吃會是什么味道?是比尋常魚rou難吃呢,還是好吃?” 沈令月分撒魚食的動作果然一僵:“表哥!” “說笑而已。”謝初這才笑開,“這些魚這么小,光是去鱗取膽就夠麻煩的了,閑得沒事干才會放著大魚不吃來烤這些小魚,逗你玩的?!?/br> 沈令月沒好氣道:“無聊?!膘o了片刻,又道,“你要吃我也不攔著你,就是這些魚都是用來養(yǎng)福氣的,你吃了以后倒大霉可不能怪我?!?/br> “那還是算了吧?!敝x初笑著搖搖頭,“我今年已經(jīng)夠倒霉的了,再霉上加霉我還活不活了。” 沈令月皺眉怒視:“碰上我很倒霉?” 謝初含笑道:“蹲天牢很倒霉?!?/br> 沈令月神色一變。 她像是一下沒了喂魚的興致,收回了手轉(zhuǎn)身回到亭子中間,把陶罐放在石桌上,沉默不語。 謝初收了笑:“怎么了?”他上前柔聲道,“讓你想起不好的事了?” “我有什么不好的?!鄙蛄钤聬瀽灢粯返?,“一天到晚都待在鳴軒殿里,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不用在潮濕的牢里度日,也沒有被禁足,更沒有……父皇甚至還為了我及笄而大赦天下,天底下還能有女子比我過得更好嗎?我好得很?!?/br> 謝初慢慢斂了神情:“你在為誰不開心?太子殿下?蜀王殿下?” “還是……顧審言?” 沈令月低著頭:“都有。” 謝初道:“你不想他死?” 他沒有說那個人是誰,但沈令月知道他在指誰,畢竟這三人中只有一人被判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