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犯了難， 他思前想后也沒覺得自己做了什么惹她不痛快的事情。

    這邊僵持著兩人都憋屈， 沈琰覺得找她問個清楚， 死也要死個明白。

    晨會后，沈琰叫住悶頭往前走的秦司漫。

    “一會兒查完房來我辦公室一趟，有點事。”

    秦司漫以為是昨天上交的病例有問題，不疑有他，應(yīng)了聲好。

    沈琰還想跟她說兩句，可人根本不給這個機會， 直接走了出來。

    要有多果斷就有多果斷。

    鐘向文走過來， 見沈琰一臉愁容的站在原地發(fā)呆， 問道：“沈老師你怎么不走？”

    沈琰盯著秦司漫越來越遠的背影，問他：“你說一個女人無緣無故不理人了這是因為什么？”

    女人？

    鐘向文這些年一心向?qū)W哪懂什么女人。

    可面對上級領(lǐng)導(dǎo)的提問哪能有不回答的道理。

    鐘向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腦子拼命回想之前陪自家太后看過的肥皂劇。

    有了！

    鐘向文正色道：“實踐證明，這多半是因為吃醋了。”

    吃醋。

    吃哪門子的醋？

    沈琰挑眉，心里更加費解， 拍了拍鐘向文的肩膀， “走吧，準(zhǔn)備查房?！?/br>
    鐘向文撓了撓腦袋，不知道沈琰這個反應(yīng)是對答案滿意還是不滿意。

    今天不是大查房的日子， 只是普通的早班查房，沈琰走在最前面身后跟著秦司漫和鐘向文以及幾個他們手下的實習(xí)醫(yī)生，走進了他所管轄的病區(qū)。

    前面的進行的還算順利，走進最后一個單間病房的時候出了點小插曲。

    這個病人是昨天剛收入院的，今天準(zhǔn)備做白內(nèi)障手術(shù)。

    至于他為什么要單獨住一個病房，是因為這是個精神病患者。

    根據(jù)精神科的描述，他的日常行為存在一定的攻擊性，為了防止給其他病人造成安全隱患，只好單獨給他安排了一個病房。

    秦司漫作為他的首診大夫，經(jīng)過昨天被他無緣無故推翻在地的經(jīng)歷之后，看著這扇門都覺得有點煩心。

    她的尾巴骨現(xiàn)在還隱隱發(fā)痛。

    “注意說話方式，別刺激他?！?/br>
    沈琰在她開門前叮囑了一句，為避免給病人造成不安，只好讓其他人在門外等著，就他和秦司漫兩個人進去。

    秦司漫了然的點了點頭，“我知道。”隨后推開了門。

    男人在家屬的伺候下剛吃完早飯，正在擦嘴，一個人對著桌子傻笑，看起來詭異得很。

    家屬是他的母親，已經(jīng)年過半百，看見醫(yī)生進來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秦司漫放在病例，臉上掛著笑，試圖讓男人的注意力從桌子上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

    “今天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聽見外人的身影緩緩的轉(zhuǎn)過頭，看見是秦司漫，把手上的擦紙巾直接扔在她臉上，咧嘴大笑，“哈哈哈，蠢貨，不會躲不會躲?！?/br>
    秦司漫險些爆粗口，拼命忍了下來。

    接過沈琰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臉，耐著性子說：“精神不錯啊，我給你做一下術(shù)前檢查?！?/br>
    秦司漫的手還沒碰到他的衣服就被男人狠狠的拍掉。

    “嘶——”

    秦司漫沒有預(yù)料到他會動手，冷不丁的被他這么一打，手頓時紅了一大片。

    媽的，還用了狠勁兒。

    “好玩好玩，再來再來?！?/br>
    男人絲毫不覺得自己傷了人，坐在床上抖著腿，開心得直樂。

    “兒子你又發(fā)什么瘋，這是醫(yī)生！”

    老母親橫了他一眼，男人果然老實了不少。

    “對不起啊醫(yī)生，這真的太失禮了，我……我也控制不住他……”

    老母親對著秦司漫一個勁兒的道歉，秦司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你按住他，我給他快速的檢查一下，一會兒好安排手術(shù)。”

    “麻煩你了秦大夫。”

    沈琰本想出手幫秦司漫檢查，可看她這么不服輸?shù)臉幼樱K究還是忍了下來。

    對比幾個月剛來遼西戾氣滿滿的樣子，秦司漫現(xiàn)在用脫胎換骨來說也不為過。

    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在病人的投訴少了，對她以后的事業(yè)前程肯定是利大于弊。

    壞的便是，受得委屈忍受的白眼也隨之增加了。

    沈琰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卻是無能為力。

    這是每一個醫(yī)生都要經(jīng)歷的東西，誰也無法代替。

    老母親摸著比自己大了好幾個型號的老兒子的腦袋，哄著：“兒子你乖啊，讓醫(yī)生做做檢查，一會兒mama給你糖吃?！?/br>
    “糖，我要糖！”

    “一會兒給，醫(yī)生先檢查?！?/br>
    秦司漫深呼一口氣，湊上前去，從兜里拿出手電筒，將男人的頭抵在墻上，正準(zhǔn)備摁亮開關(guān)，原本在母親懷里安靜如雞的男人突然發(fā)了瘋。

    掙扎起來，動作大到直接把秦司漫推了出來，所幸沈琰反應(yīng)快，從背后摟住了她的腰，靠著床兩人才勉強站穩(wěn)。

    “滾出去，滾出去！”

    男人發(fā)了狂，他的母親也沒法攔住他，被他推在了陪護床上，半天沒起來。

    男人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桌上還沒得來蓋上蓋子的保溫桶，里面還有沒喝完冒著熱氣的排骨湯，捧起來沖著秦司漫的方向直接潑了過去。

    沈琰余光瞟到，一個轉(zhuǎn)身把秦司漫壓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住了這半桶熱湯。

    饒是冬天的衣服厚也耐不住湯汁濺到**著后脖頸上。

    秦司漫翻過身，急紅了眼，“沈琰你沒事吧??？”

    “沒事?！?/br>
    沈琰來不及多關(guān)心自己，男人那邊并沒與消停下來，看樣子還準(zhǔn)備去拿水果刀，“蹭”的一下站起來，動作麻利的架住男人的手鎖在背后，用腳絆住他的腿，受慣性影響直接把他撲在了床上，暫時無法動彈。

    “快去拿鎮(zhèn)定劑！”

    秦司漫點了點頭，沖出房門直奔護士站。

    這男人體格比沈琰大，他堅持不了多久，只好坐在他身上努力控制住他防止再亂來。

    秦司漫將鎮(zhèn)定劑吸進針管，快跑回病房。

    沈琰壓著男人的手讓他無法動彈后，轉(zhuǎn)頭對秦司漫喊道：“來，快動手！”

    秦司漫拿過床頭柜的消毒棉簽消了個毒，來不及多猶豫，把針扎了進去。

    隨著液體的不斷注入，男人的動作漸漸小了下來，最后睡了過去。

    看秦司漫拔下針頭，扔進腳邊的垃圾桶，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這個狀況看樣子今天是沒辦法進行手術(shù)了。

    沈琰跟家屬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交了個護士去找精神科的大夫過來會診，才和秦司漫出了病房。

    “你別動，我看看你有沒有燙傷?！?/br>
    好不容易走回沈琰的辦公室，秦司漫一腳踢上門，直接把沈琰按在沙發(fā)上，扒下毛衣的領(lǐng)口，看見脖子上紅腫的一片，心疼到不行。

    “都腫了，我給你上點藥吧。”

    沈琰渾身都是排骨湯的味道，他自己難以忍受，對秦司漫擺了擺手，“我先洗個澡，洗完再上吧，你幫我個忙?！?/br>
    “什么忙？”

    沈琰摸了摸秦司漫的手算是安撫，起身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的車鑰匙，“去車上拿身換洗衣服過來吧?！?/br>
    秦司漫一把接過，“好，你先去洗吧，脖子后面別碰水。”

    話音剛落，打開門就跑沒了影。

    沈琰關(guān)上門來到衛(wèi)生間，快速的脫了衣服，對著鏡子看了眼脖子后面的燙傷處。

    不疼是騙人的。

    可潑在他身上總好過讓秦司漫受著。

    這么一想，沈琰竟覺得輕松了不少，傷處好像也沒那么疼了。

    秦司漫為了避人耳目，選擇了走樓梯。

    畢竟拿衣物這件事還是比較私。密。性的，遼西人多嘴雜，被人難免不議論。

    秦司漫趁著走廊上沒什么人的空檔，摸出沈琰前幾天給她的辦公室鑰匙直接開了門。

    “衣服我拿好了，你……”

    秦司漫一轉(zhuǎn)身，看見下半身只裹了條浴巾的沈琰，突然失了聲。

    沈琰的身材有多完美她早就料到了，眼下讓她說不話的并不是讓人垂涎三尺的美男出浴圖，而是……

    他腰間一條如蜈蚣一般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