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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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螢又一次怔住。 沈斯年笑得有些無奈,“你們可是真的當(dāng)大哥腦子轉(zhuǎn)得沒有你們快?我雖有些迂腐,卻不愚鈍,就瀾清那脾性,除了越姑娘,我怕這天底下都沒有誰個姑娘家敢嫁與他,更妄說給他生孩子?!?/br> 說到最后,沈斯年的笑容里便全是和藹、寵溺與高興,“如此這般,倒也看得出來越姑娘是真心待瀾清,所以瀾清的婚事必須好好cao辦,萬萬不能委屈了千里迢迢從漠涼國跟著瀾清到咱們家來的越姑娘?!?/br> “大哥啊……”沈流螢忽地趴到沈斯年背上,抱著他的肩,像個小小姑娘似的,吃吃笑道,“原來你也知道你迂腐?。俊?/br> 這回輪到沈斯年微微一怔,敢情他說的話,他這小妹就只注意了這么一句。 “啊,是啊,有時候是有些,我懂的,不過難改了,便也這樣了,總歸你們?nèi)齻€不嫌棄我便行了?!鄙蛩鼓暝谏蛄魑灥氖直成陷p輕拍了拍。 若是沈流螢未出嫁前這般摟著沈斯年,沈斯年定該正色說她長成大姑娘了莫得還這般抱著他,可如今沈流螢嫁了人,他自己倒是時常懷念起他的這個小妹沖他撒嬌的模樣,是以眼下眉眼中只有愛昵寵溺,哪里還有什么正色。 “那要是大嫂嫌棄呢?”沈流螢逮著機(jī)會道。 “小妹不可胡言亂語。”沈斯年終是被沈流螢鬧得正了臉色,“哪里來的大嫂,莫胡說?!?/br> 沈流螢撇撇嘴,“總歸要有的嘛,現(xiàn)在沒有,日后也會有的嘛?!?/br> 沈斯年微微搖了搖頭,根本不愿意說這個問題,因?yàn)樗麖奈聪脒^這個問題,“好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倒是小妹你怎的瘦了不少,可是莫家委屈你了?” “怎么會,呆貨他對我很好,我只是懷著身子胃口不怎么樣,吃不下多少,所以就瘦了些?!鄙蛄魑炐闹袊@氣,看來要大哥這塊迂腐的木頭自己心想著娶一房嬌妻回來可真需要他們兄妹三人多多努力。 * 爆竹聲隆隆入耳,沈流螢緊緊捂著耳朵躲在長情身旁,看著一襲大紅衣裳清雋爽朗的沈?yàn)懬逵孟抵蠹t綢花的紅綾將頭頂紅蓋頭的越溫婉領(lǐng)進(jìn)喜堂,笑靨如花。 湊熱鬧的孩子一邊捂著耳朵一邊在爆竹燃燒的白煙中穿來躥去,蹦跶著高聲喊著:“娶新娘子咯!娶新娘子咯!” 沈流螢忽地抬起頭來,和身旁的長情開心地說著些什么,可是爆竹聲太大,完全淹沒了她的聲音。 她只是笑著,根本不在乎長情聽不聽得到她的是些什么話。 長情看著她因興奮而微紅的臉頰,看著她捂著耳朵的纖纖柔荑,看著她充滿螢光的眼眸,心也跟著歡喜了起來。 只要他的螢兒開心,他便開心。 突然,爆竹聲震耳,竟是十?dāng)?shù)根爆竹齊齊點(diǎn)燃,陡然拔高的爆竹聲驚了沈流螢一跳,下意識地往身旁長情的懷里鉆。 長情趕緊將她摟進(jìn)懷,同時抬起手幫她一齊捂上耳朵。 感覺到長情掌心的溫?zé)?,沈流螢抬起頭來,笑得露出了兩排整齊細(xì)小的皓齒。 長情喜瞧她姑娘家的模樣,所以即便嫁做婦人,沈流螢也鮮少將長發(fā)盤起,而還梳著出嫁前的發(fā)型,加上她現(xiàn)在小腹并不十分凸起,她如今這嬌俏的模樣哪里像是一個已經(jīng)懷了身孕的少婦,反倒像是偷偷到別人喜宴上來瞧熱鬧的鄰家小妹。 若非周遭全是前來賀喜的或沾喜慶的人,只怕長情已經(jīng)忍不住低下頭噙住了她的小嘴。 沈流螢似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抿嘴笑了一把,然后轉(zhuǎn)過身,將背靠在長情懷里,看向了喜堂。 沈斯年已坐在高堂上,面上是難以抑制的激動與喜悅,沈望舒站在旁側(cè),嘴角亦揚(yáng)著歡愉的笑。 沈?yàn)懬宕藭r已帶著越溫婉跨進(jìn)了喜堂高高的門檻,走到了沈斯年跟前。 沈流螢拉著長情的手,從人群外邊擠了進(jìn)來,擠到沈望舒身旁來。 沈望舒瞧著,小聲著問:“小螢方才跑哪兒去了?” “到外邊看二哥怎么把二嫂領(lǐng)進(jìn)來的,順便沾沾喜慶的爆竹聲?!鄙蛄魑炐τ?。 沈望舒看一眼她與長情始終交握在一起的手,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在管家十四大叔高唱完“禮成”時,沈斯年的眼中竟是驀地有水光山洞。 沈流螢用手肘杵杵沈望舒,抿嘴笑道:“三哥,我怎么瞧著大哥快要哭了的模樣?!?/br> 沈望舒小聲回沈流螢道:“小螢出嫁那日,大哥可不就是也哭了?” 沈流螢笑得更開心。 沈流螢本還想在沈府留到夜晚鬧洞房的,沈斯年卻是下了圣旨般的讓長情將她帶回莫府去了,道是她如今可不再是自己一人的小姑娘,不可自己玩鬧而不顧腹中孩子,沈流螢雖然很想抗議,可沈斯年說得就是在理,她根本就沒有反駁的理由,她自己也確實(shí)有些擔(dān)心忽鬧騰到肚子里的孩子,便將綠草留下來“看情況”,明日好好給她稟報,她這才不情不愿地跟長情坐上馬車回莫府去。 馬車?yán)?,沈流螢?xí)慣性地窩到長情懷里,盡管是夏日。 “螢兒可是不開心了?”長情撫著沈流螢的發(fā),輕聲著問。 “倒也說不上,就是沒能鬧二哥的洞房,有些遺憾?!鄙蛄魑瀸㈩^靠在長情肩上,悶悶道。 長情正要想著用什么話來逗他的小媳婦兒開心,卻聽得沈流螢忽然緊張道:“呆貨,我想起一件事情!大事!” 沈流螢說這話的同時猛地坐直了身,驚了長情一跳,以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趕緊問道:“怎么了螢兒?” “我忽然想到了二嫂的天生神力,這要是和二哥洞房一時激動得沒注意的話……”沈流螢眉心微擰,一副著實(shí)緊張的模樣,還做了一個東西在手里被掰斷的動作,“不會把二哥的命根給坐斷了吧?。俊?/br> 沈流螢手上的掰斷動作嚇了長情一跳,使得他不由得繃直了身子。 坐斷……這也……太可怕了吧? 長情將沈流螢還呈掰斷動作的手按了下來,想了想,一臉認(rèn)真道:“二哥的二哥應(yīng)該不至于那么脆。” 長情這一個“二哥的二哥”的說法把沈流螢逗笑了。 就在這時,她眉心的赤紅芍藥陡現(xiàn)! 伴著長情心口的帝王血印一并出現(xiàn)! ☆、350、真是個難磨的夜!【一更】 “喂,沈?yàn)懬?,我問了流螢洞房是什么樣兒的感覺,流螢讓我今晚自己問問你,你給我說說?”紅燭搖曳的喜房里,沈?yàn)懬宀庞贸訔U挑起越溫婉的蓋頭,將將瞧見她薄施粉黛的臉,正心想這狗皮膏藥其實(shí)這樣打扮起來還挺像那么個小家碧玉,挺俏麗招人疼的,誰知他心中才這么想完,越溫婉便來了這么一句大煞風(fēng)景的話。 沈?yàn)懬遒康貙⒓t蓋頭和秤桿扔到一旁,紅亮的火光中,越溫婉竟辨不明他的臉色究竟是明還是暗,只聞得他身上酒味濃重,倒也不嫌棄,只是又問道:“你喝了不下十壇子酒吧?” 不然可不會有這種程度的酒味。 誰知她的話音才落,沈?yàn)懬灞阃蝗话醋∷珙^,將她推倒在撒著棗生桂子的床榻上。 越溫婉頭上的步搖猛晃,叮當(dāng)作響。 越溫婉被床榻上的棗生桂子硌得后背難受,一邊撐起身一邊困惑地盯著沈?yàn)懬澹吧驗(yàn)懬迥愀墒裁???/br> 沈?yàn)懬逭驹诖查角埃靡环N越溫婉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眼神盯著她看,“你不是問我洞房是什么樣兒的感覺?耳聽不如力行,我這就告訴你?!?/br> 沈?yàn)懬逭f完,右腿一抬,將膝蓋架到了床沿上,同時身子往前一傾,雙手撐在越溫婉頸邊兩側(cè),就這么撐著身子死死盯著身下她看。 越溫婉睜大了眼,吐著嫣紅口脂的嘴微微張開,看著突然覆到自己身上來的沈?yàn)懬?,一副驚詫的模樣。 沈?yàn)懬逡詾樗o張害怕了,正要說“你現(xiàn)在反悔也沒用了”,只見越溫婉忽然猛坐起身—— “咚——!” 一聲悶響! 越溫婉的腦門直直撞在了沈?yàn)懬迥X門上,竟是給沈?yàn)懬遄渤鲆环N眼冒金星的感覺來!不僅如此,她甚至撞得沈?yàn)懬鍌?cè)身跌坐在床上,她自己則是站起身就跑開。 沈?yàn)懬瀹?dāng)即抬手捂上自己疼得不行的腦門,忍不住怒火咧咧嘴罵道:“越溫婉!你腦門鋼鐵做的啊你???你要起來就不能先說一聲!?你這是要把我的腦門撞開花???” 他到底娶了個什么樣兒的女人!一個不高興就會給他下蠱不說,還力大無窮一巴掌就能把他拍到地上去,現(xiàn)下又來個鐵頭功,人家娶媳婦兒是要人,他這娶媳婦兒簡直就是要命! 他就是哪根筋沒搭對所以才松口說要娶這塊狗皮膏藥! 哎唷!可真是疼死他了! “沈?yàn)懬?,喏,給你,這是你的?!迸荛_的越溫婉這會兒回到了床榻前來,回到了沈?yàn)懬迕媲皝恚捳Z里帶著歡喜,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 沈?yàn)懬鍛崙嵦ы?/br> 只見越溫婉貝齒微露,嘴角上揚(yáng),笑得開心,雙手各拿著一只酒盞,正將其中一只朝他遞來。 沈?yàn)懬逯皇强粗綔赝?,并未接過她遞來的酒盞。 在外闖蕩六年,什么樣的女人沈?yàn)懬宥家娺^,或清純或美艷,或婉約或嫵媚,有的如熱情的牡丹,有的如羞人的薔薇,有的如冷艷的碧蓮,卻從沒見過眼前越溫婉這樣的。 皆說女人如花,可在沈?yàn)懬逖劾铮綔赝窀揪筒皇且欢浠?,她壓根就是一棵草,扔哪兒都能活的狗尾巴草,而且還會撓得人煩。 但這會兒,看著雙頰微紅的越溫婉,他第一次覺得這個總是讓他煩得很的女人也像一朵花。 含苞待放的茉莉。 不驚艷,卻極為芬芳。 這是北方?jīng)]有的花,這塊狗皮膏藥應(yīng)該沒有見過,不如……找個機(jī)會帶她到南方去看看? 越溫婉見沈?yàn)懬逯欢⒅l(fā)怔卻未接過酒盞,竟是有些著急道:“哎呀沈?yàn)懬?,你干嘛不接我要酒杯?我自己喝這酒可就沒有意思了?!?/br> 沈?yàn)懬暹@才從怔怔中回過神,然后坐起身從越溫婉手中接過了她遞來的那只酒盞。 他當(dāng)然知道越溫婉想要做什么。 越溫婉見他接過酒盞,不由笑得更開心,將曳地的厚重喜裙往上一提,便在沈?yàn)懬迳砼宰讼聛?,笑得開心道:“清幽跟我說了,你們這兒成婚要拜天地,然后要喝合巹酒,喏,就是你我各拿一個小杯,倒?jié)M酒,然后你我交叉著手臂來喝酒,喝了合巹酒才可以洞房?!?/br> “剛剛你不是要和我洞房?可我們還沒有喝合巹酒,先喝了再洞。”越溫婉朝沈?yàn)懬遄酶诵?/br> “……”沈?yàn)懬逵X得,他要收回剛剛把這塊狗皮膏藥比作茉莉的想法。 “沈?yàn)懬?,我又沒在杯子里吐口水,你干嘛不喝?”越溫婉以及抬起了手臂,沈?yàn)懬鍏s遲遲沒有理會她,是以她盯著沈?yàn)懬鍐枴?/br> 沈?yàn)懬逄裘伎此?,“你怎么就不認(rèn)為我是后悔娶你了才不想喝這合巹酒的?” “我又不是傻子。”越溫婉輕哼一聲。 “和你傻子不傻子的有什么關(guān)系?” “傻子才認(rèn)為你不想娶我后悔娶我啊?!痹綔赝竦赖每隙?,“所以我才不是傻子?!?/br> “你就這么肯定?” “嗯。” “所以你這些日子沒見我也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我逃婚了?” “你說過娶我那就會娶我的啊,我干嘛要擔(dān)心?”越溫婉反問沈?yàn)懬澹澳悴粫_我的?!?/br>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會騙你?” “不知道?!痹綔赝翊浇菗P(yáng)得高高的,開心極了的模樣,“直覺。” 沈?yàn)懬蹇刹幌氤姓J(rèn)她這直覺還挺準(zhǔn)。 只聽越溫婉又催他道:“哎呀沈?yàn)懬?,這合巹酒你到底喝不喝了?你要是不喝的話我可不和你洞房?!?/br> “你以為我稀得和你洞房?”沈?yàn)懬搴莺莅琢诵Φ瞄_心的越溫婉一眼。 可他嘴上說著不給臉面的話,拿著酒盞的手卻是抬了起來,繞過了越溫婉早已經(jīng)抬起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