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母親’怎么了?”程禮問道。 向大夫因著阮芷娘的事情,對程謝氏十分厭惡,說病情的時候自然輕描淡寫:“她沒有大礙,不過是受了打擊,心情沉重罷了。像失眠心悸之類的,都是老人常見的病癥,你們也不用太擔(dān)心。” “那就好?!崩钣駜盒Φ?。 縣衙,謝三娘雖不聰明,但被審問的時候,還是堅(jiān)決的否認(rèn)了殺人的事情,只說是無心之過,不小心推了一下鄒大娘。 方二丫對鄒大娘也有幾分感情,自然不愿意輕易放過,堅(jiān)持謝三娘是故意殺人。 對于殺人的罪名,知縣審案的時候自然要鄭重,又招了方家程家當(dāng)時在場的人來作證,所有人都說謝三娘是故意推的,且事后還放惡言,沒有悔過之心,必是事前就有謀殺之意。 一般碰到這種各執(zhí)一詞情況模糊的大案,官員們?yōu)榱瞬挥绊懣荚u,都是大案化小,小案化了。但這個案子是程禮寫了帖子過來,知縣就重視了些,畢竟他當(dāng)初一力要把程阮氏寫進(jìn)縣志,就是為了巴上吏部尚書,總不能這樣功虧一簣。 知縣想了想,把程禮請過去,置了一桌酒席,給他訴明難處。 程禮也知道,歷來謀殺案件,都會經(jīng)過刑部再三審核,他本來也不打算這樣置謝三娘于死地,便不再為難知縣。 知縣得了程禮的答復(fù),當(dāng)即把案件呈交給府衙。 這一下子,整個通州府都知道了這起案子。 ☆、第216章 繼室問題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 一件被告上衙門的殺人大案足以引起通州府的轟動。 不久, 謝三娘殺人的事情, 就在大街小巷流傳開了。 這個案子在流傳過程中還演化出了好幾個版本:有說是謝三娘囂張跋扈力大無窮, 直接把鄒大娘打死的;有說是謝三娘想做程禮的繼室, 迫不及待的害死了照顧程禮女兒的鄒大娘的;也有人說, 謝三娘不是故意的……。 不管是什么樣的版本, 謝三娘殺人這個案子徹底的引起了通州府人的注意。本來就落魄的謝家人, 突然又成了眾人的焦點(diǎn), 現(xiàn)在走到哪里都開始被指指點(diǎn)點(diǎn)了。 “老爺,三娘還在衙門里該怎么辦???”謝家老夫人一聽說了謝三娘的事情,便整日垂淚。 謝家老太爺一看到老妻哭哭啼啼的樣子, 就煩躁:“她帶累我們?nèi)胰硕疾桓页鲩T了, 不把她沉塘都是仁慈的了,誰還管她?!難道臉還沒有丟夠嗎?” “沉塘?!”謝家老夫人聽得亡魂皆冒,忍了幾十年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要沉塘,去沉你那個好jiejie??!如果不是她把我的三娘帶到清河鄉(xiāng)去,三娘會進(jìn)衙門?” 謝家老太爺也有些怨恨程謝氏, 不過他們家還要仰仗程謝氏的身份,當(dāng)即喝止謝老夫人道:“是她自己立身不正, 還怪的上我那jiejie?我家jiejie是好心好意要給她牽紅線, 誰知她這么不中用!” “立身不正!你謝家的人還好意思提立身不正?!敝x老夫人怒火大作, 當(dāng)即罵道。 不管謝家的人再家里再怎么爭吵埋怨,都影響不到桓壁縣的程家。 “程謝氏醒了?”李玉兒對正房里的人還是有幾分關(guān)注。 方大妞道:“是的,向大夫走了沒多久就醒了, 只是現(xiàn)在臉色還蒼白著,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 “她也會失魂落魄?”李玉兒想著以前程謝氏的跋扈,有點(diǎn)驚奇。 彩鳶捂嘴笑道:“她怕是把我嚇?biāo)脑挳?dāng)真了?!?/br> 李玉兒聽了也不由笑了出來,程謝氏這個外命婦雖然是廢后封的,但旨意也是在命婦院留了檔的,只要她不作大死,上面的人誰想得到她?會來難為她一個小小的命婦?偏她還真被彩鳶的話嚇到了。 “這樣也好,她以后應(yīng)該沒那么囂張了?!辈束S笑道。 李玉兒搖頭:“本性難移,她怕是改不了了?!?/br> 正說著,李玉兒就看著方石帶了個差役進(jìn)來。 彩鳶問道:“方大哥,這是?” “這位差役大哥是知府老爺派來請我們老爺?shù)摹!狈绞掖医榻B了,就進(jìn)門去找程禮。 那位差役一見李玉兒就連忙行禮。 李玉兒見他這態(tài)度,就放下了心,叫起之后問道:“袁叔叔要請姐夫去做什么?” 差役聽李玉兒對知府的稱呼,神情更恭敬了:“府尊大人是想請程三爺去詢問一下,前些天發(fā)生在貴府的案子?!?/br> “姐夫更衣可能還要一會兒?!崩钣駜盒闹杏袛?shù)了,又道:“你先坐下來吃盞茶吧。” 方大妞趕緊過來泡了茶,差役恭敬的推遲了幾下,才一飲而盡。 安排好了差役后,李玉兒想了想,對著彩鳶道:“我們也換身衣裳,去趟府城,看看酒樓現(xiàn)在怎樣吧?!?/br> “好,我馬上安排!”彩鳶頓時喜笑顏開。 程禮收拾好出來后,打算和差役一起去府城,沒想到彩鳶也在門口。 “玉兒也打算去府城?”程禮皺眉問道。 彩鳶知道程禮不想小姐摻和到案子里去,便開口回道:“小姐想去酒樓看看。” 程禮知道李玉兒是放心不下這個案子,但彩鳶用出這個理由,他也不好反駁,眉頭皺的更緊了。 不久,李玉兒就換好了衣裳出來了。 一身白色銀紋的衣裳,將李玉兒的身形凸顯的窈窕修長,高挽的發(fā)髻上只戴著幾個簡單大方的頭飾。 認(rèn)真打扮過的李玉兒像一個精養(yǎng)的世家貴女,當(dāng)她款款走來的時候,方大妞她們條件發(fā)射的就低下了頭,想到李玉兒以往的和善,隨即又抬起了頭,只是不敢再直視李玉兒,脖子耳根還有些發(fā)紅。 程禮也驚艷了一瞬,第一次清晰的認(rèn)識到李玉兒長大了,不再是以往的小丫頭了。 “要看酒樓也不急,還是過幾天吧?!背潭Y對著李玉兒輕聲道。 “姐夫放心,玉兒不會去衙門摻和的,只是去看看顏姨,去看看酒樓?!崩钣駜褐莱潭Y的顧慮,笑著解釋了一下。 程禮知道李玉兒的脾氣,見她打定了注意,想著府城有顏老板照料,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問題,也就同意了。 到了府城,李玉兒和程禮就分道了,程禮跟著差役去了衙門,李玉兒帶著彩鳶去了繡珍坊。 “你呀,真是個沒良心的。我不去,你就一直不過來!?!鳖伳镒哟林钣駜旱念^道。 李玉兒連忙搖著顏娘子的手求饒道:“玉兒這不是來了嗎,在清河鄉(xiāng)的時候也一直想顏姨?!?/br> “想我,卻不回府城?”顏娘子卻不輕易放過李玉兒。 說到這里李玉兒便嘆了一口氣:“我也是乘著程謝氏現(xiàn)在失魂落魄才敢稍稍離開,她的破壞力你也知道,我哪里放心的下安樂啊?!?/br> “你也不能一直幫程禮看著???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七了,再耽擱不得了,趕緊相看些青年才駿才是正經(jīng)?!鳖伳镒影欀紕竦馈?/br> 李玉兒最怕顏娘子說起這個話題,連忙岔開道:“我也不是一直看著,等程謝氏不能傷害安樂了再說?!?/br> “唉,也是,安樂是阮jiejie唯一的血脈了,不管怎樣我們得照顧好她。”顏娘子想著這個情況也有些愁眉。 這時,彩鳶插話道:“要不顏老板,您給程三爺說一門賢惠的繼室?” “這個注意可行?!鳖伳镒舆€是沒有舒展眉頭:“只是程禮這個條件,短時間內(nèi)怕是不太好找。畢竟他又沒有太大的家業(yè),好人家的女孩都不愿意做后娘的。” 李玉兒聽完顏娘子的話,慌亂的心才定下來。隨后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態(tài)不對,不能對那個家太過依賴了,一聽到姐夫要找繼室,要破壞阮芷娘給她經(jīng)營出來的家的氛圍,心里便有點(diǎn)不舒服,這種心態(tài)是不對的。 彩鳶看著李玉兒的神色不對,不停的對顏娘子使眼色,顏娘子看見之后,安排好了李玉兒,找了個借口帶著彩鳶出去了。 “什么事,不方便當(dāng)著玉兒的面說?”顏娘子問道。 彩鳶當(dāng)即把鄒大娘死前的話說給了顏娘子聽,顏娘子當(dāng)即大怒:“豈有此理!” “奴婢就怕小姐太過顧念感情,生了那個心思。”彩鳶急道。 對于這個說法,顏娘子當(dāng)即反駁了:“玉兒性子堅(jiān)定,不會輕易被影響的?!?/br> “但是小姐太重感情了!現(xiàn)在就放心不下安樂小姐,將來就能放下?”彩鳶又加重了語氣:“難道就讓小姐一輩子耗在清河鄉(xiāng)?” 彩鳶見顏娘子還在沉凝,又道:“東主太忙了,您一定要為小姐多考慮啊。即使是讓小姐不開心,也不能讓她走了彎路啊!” 彎路?顏娘子一下子想到了自己,那個人何嘗不是這樣勸她的,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別的路是直,但不是她選的,走著又有什么意思?感情上的事,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好了,不用說了,玉兒看著聽話,但在大事上都有自己的堅(jiān)持,我們支持就行了,不用過多的干涉?!鳖伳镒拥?。 彩鳶急道:“可是……” “沒有可是,你好好的服侍玉兒就行。其他的自然有我和你東主兜著,不會讓她吃太大的虧的?!鳖伳镒訐]手打斷了彩鳶的話。 彩鳶也是個聰明的人,雖然沒達(dá)到目的,但得了顏娘子這句話也勉強(qiáng)放心了:“也是,有東主在后面撐腰,小姐即使走岔了路也沒關(guān)系?!?/br> 李玉兒不知道顏娘子和彩鳶的對話,她因?yàn)檐囻R疲倦在顏娘子給她備著的房間里小睡了一下。直到午飯,彩鳶來喊,才清醒過來。 “小玉,你覺得程禮找什么樣的繼室好?”飯桌子上,顏娘子又說到了繼室的問題,狀似無意的問了這么一句。 李玉兒毫無防備的捏緊了筷子,發(fā)現(xiàn)自己心態(tài)不對,又強(qiáng)迫自己放松下來:“能夠照顧好安樂;能夠關(guān)心姐夫;能夠和哥哥處好,維系著兩家關(guān)系不斷絕;能像jiejie一樣善良……” “停!你姐夫能娶到阮jiejie已經(jīng)是他的福氣了,還想再……”顏娘子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看著李玉兒道:“這個也說不定。” 程禮是沒有太大的家業(yè),不過一直把他當(dāng)親人的李玉兒還是要為這句話報(bào)不平:“姐夫?yàn)槿艘埠芎??!?/br> “我自然知道他為人好,不然東家不會和他結(jié)交,但女子選婿可不只是看為人了?!鳖伳镒哟笥猩钜獾目粗钣駜海骸澳軌蛑贿x為人的,那都是有底氣的人家的女子,但那樣的女子又為什么選他呢?況且‘為人’可不是見一兩面就能看清的?!?/br> 李玉兒聽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只咬著唇低聲道:“是這樣,可鄒大娘說的話也不錯,安樂不能沒有娘親教養(yǎng)?。 ?/br> 雖然李玉兒是覺得沒有后娘更好,但這個世情就是這樣。 ☆、第217章 判處 李玉兒并沒有在繡珍坊待多久, 吃完飯后就提出要去酒樓。 “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 要去酒樓是因?yàn)槟抢镫x府衙近吧?”顏娘子笑著搖頭道。 李玉兒倒也沒有否認(rèn):“姜家在府城盤踞了這么多年, 又和姐夫有過節(jié), 還曾膽大妄為在府城燒過房子, 實(shí)在是不能讓人放心?!?/br> “放心, 你姐夫不是當(dāng)年了?,F(xiàn)在他老師也來了時運(yùn)進(jìn)了部堂, 他本人又和曹大人有姻親關(guān)系, 姜家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手腳的, 不然袁知府都不會放過他們?!鳖伳镒涌隙ǖ?。 李玉兒也同意顏娘子的說話,但她還是想最快的知道這個案子的結(jié)果,告辭了顏娘子離開了繡珍坊, 又坐著馬車到了酒樓。 “東家 , 你過來了啊!”楊盼兒一看到馬車,就笑著出來迎接。 一聽到楊盼兒的聲音,周囡囡也跑了出來。 李玉兒下車見桂香她們也想過來,但看著酒樓里的客人還是對著她們搖了搖頭:“你們先忙,不用管我?!?/br> “這么久, 你都沒有過來,我以為還要一陣才看得到你呢。”周囡囡驚喜道。 看著周囡囡毫無雜質(zhì)的笑臉, 李玉兒的心情也開朗起來:“程謝氏現(xiàn)在沒力氣作了, 我也松和些, 就過來了。對了,你這陣子在學(xué)掌廚,學(xué)得怎么樣?” 周囡囡在陶廚娘手下學(xué)了將近十年了, 李玉兒覺得她手藝已經(jīng)不錯,再加上她一直很喜歡做菜,便想把她安排到一個新開的食鋪里掌廚,就先讓她在蘇廚娘的手下學(xué)掌勺。 “有蘇大娘指點(diǎn),倒沒出過錯,就是還有些不熟練?!币徽f起這個,周囡囡還有些不好意思。 李玉兒看著周囡囡笑道:“要快點(diǎn)練出來哦,那邊的鋪?zhàn)佣际帐昂昧?,就等你這個主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