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已經(jīng)從地面的影子上大概猜出了是什么東西，為了配合方睿軒假裝猜不來地?fù)u了搖頭。

    “猜一下，猜中了有獎勵?！狈筋＼幑膭盍?。

    “琴譜？”柳生會故意這么猜，是因?yàn)樽詮慕淌诹鷱椙俸?，方睿軒有意識地將前世聽到的一些名曲，例如高山流水，漁舟唱晚之類的，還有一些現(xiàn)代的流行金曲編成琴譜保存下來。

    這些琴譜一來可以哄媳婦兒高興，二來可以糊弄小徒弟，三來可以當(dāng)做傳家寶增加日后方家的底蘊(yùn)，方睿軒對此十分滿意。

    “不對，再猜一次?！狈筋＼幚^續(xù)鼓勵柳生，卻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小媳婦兒耍著玩兒。

    “我猜不出來，夫君告訴我?！绷鷮χ筋＼師o辜地眨著眼睛。他夫君最吃清兒撒嬌賣乖這一套了。

    方睿軒被柳生的心神一蕩，完全忘記了要逗弄小媳婦了，傻乎乎地將身后的皮影拿了出來。

    那是用柳生的q版全身像做的皮影，三頭身的身體配上柳生萌噠噠的樣子，十分的惹人喜歡。

    柳生從方睿軒的手中接過，愛不釋手地玩了好久，才戀戀不舍地將它和之前的小面人放到了一起。

    方睿軒注視這柳生眼睛里都是笑意，“你要是喜歡，日后我把咱們?nèi)疫€有明兒宣兒他們的畫像都做成皮影給你玩?！?/br>
    “好，對了，夫君，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是高于谷粒的婚事?！?/br>
    “谷粒的婚事，他這么快就找到媳婦了，我記得谷穗是長子，哥哥還沒有成親，他這做弟弟的怎么跑到前頭去了?！?/br>
    “谷穗在家鄉(xiāng)曾經(jīng)訂過一門親事，逃難的時候和那一家人走散了?！绷忉尩溃八胍鹊壬蟽赡?，若是能遇上那家人不管婚事成不成，總要有個交代才行?！?/br>
    而谷粒則是因?yàn)闉榉郊饮urou鋪?zhàn)硬少Irou類，和一個養(yǎng)鴨的女孩子看對了眼。他們兩個好了一段時間，私下里經(jīng)?；ハ嗨蜄|西送吃的。

    事情不知道怎么的被女孩子的父親發(fā)現(xiàn)了，他為了女兒的名節(jié)，要求谷粒盡快上門求取。

    可是，那個女子的家中雖然不是很富裕，但是一家人勤快能干的衣食總是無憂的。他們不愿意女子嫁到別人家中做下人，生下的孩子還是賤籍，要做伺候人的活兒。

    這件事情就這么僵持了下來。

    谷粒聽說女子的父親打算為她另外相看人家的時候，慌了神，趕緊到谷大娘處求救，而谷大娘求到了柳生處。

    “谷大娘的意思，是要為谷粒贖身?”方睿軒問柳生。

    柳生搖了搖頭，“并不全是。”

    對于谷大娘一家，在這白水縣本就無依無靠的，土地、糧食、房子、戶籍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在方家做下人，還能有個庇護(hù)，離了方家卻是什么都不是。

    親事就更不用提。那家愿意把閨女嫁給谷粒，是看中了谷粒為舉人老爺辦事?？墒枪攘Ｓ制莻€賤籍，讓他們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

    “那就是既想贖身，又想留在方家的意思?！狈筋＼幱行┟髁肆恕Ｈ糁皇勤H身，柳生就不會這樣覺得為難了。

    “嗯，就是這樣。谷大娘說愿意一輩子留在方家當(dāng)下人，希望咱們能照拂一下谷穗和谷粒?！?/br>
    “咱們家你做主，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狈筋＼帉Q定權(quán)交給了柳生，他的小媳婦兒也該學(xué)著用自己的本事去管教這些下人。

    “我的想法是，答應(yīng)谷大娘的請求，給谷粒贖身。但是要簽一個十五年的雇傭契約，給咱們家做十五年的長工?！绷?。

    剛出了杏兒的事情，柳生覺得不能一味地對這些人好，否則他們可能覺得主人家性子軟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他也該給這些人定一下規(guī)矩才是。

    沈夫人之前教他對待下人要恩威并重，既要給予恩惠讓他們感激你，同時也要按照規(guī)矩辦事，有功了賞賜，犯錯了按照規(guī)矩懲處，才能讓他們敬你。

    “好，就按照你說的辦吧?！狈筋＼庂澩?，媳婦兒的決定他還是要支持的。況且這谷粒也算是一個人才，他正好有件事情能用到他。

    “谷粒，聽說你的親事訂下了，恭喜你呀?！狈筋＼帉⒐攘＝械綍恐械?。

    得了柳生的回信后，谷大娘立刻將贖身定親的事宜辦了下來。

    谷家母子三人在方府，都有固定的月例。谷大娘曹大娘幫柳生做鹵rou，還都有一份額外的不錯的工錢。谷穗谷粒每天幫著來往縣城送鹵rou，也有個跑腿費(fèi)，所以才能這么快地位谷粒贖了身，將親事也給訂了下來。

    只是這樣一來，銀子花的也差不多了，谷穗贖身的事情則要拖上一兩年。

    “這要多謝老爺夫郎大恩大德?！惫攘Ｕ~媚地道。

    “我聽說你最近在發(fā)愁買地蓋房子的錢，老爺這里有一件事兒，給你支五十兩銀子，你給我辦成了，這銀子剩下多少都?xì)w你?！?/br>
    谷粒聽了方睿軒的話，心中一動，馬上答應(yīng)了下來。

    方睿軒讓他附耳過來，將要辦的事情，交代給了他。

    第38章 游玩

    二月末休沐的那天，三個徒弟都沒有回家。去年胡志宣一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才回一次家，沈家兄弟今年開始有樣學(xué)樣。

    從胡志宣露出的口風(fēng)跡象中知道，在休沐的時候，不僅有師父的小灶，爬床還不被禁止后，沈家兄弟都很是愿意留下來。

    方睿軒趁著這大好春光帶著柳生和三個小徒弟還有護(hù)院方亮小廝沈栓胡力，一行八個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徒步到到河灘放風(fēng)箏。

    這還是方睿軒不想將游玩搞得像出遠(yuǎn)門一樣興師動眾，有意控制下的人數(shù)。

    兩個小廝職責(zé)所在，不能不跟著來，方亮則是用來保護(hù)幾個孩子安全的。至于還在愛玩年紀(jì)的桃兒李子，方睿軒只能選擇無視了。

    這條河流沒有名字，它流經(jīng)柳家村周圍的幾個村子，上水村、下水村分別在河的上下游而得名。雙水村名字的由來則是因?yàn)閵A在了這兩個村子中間。河床不是很寬，周圍大都是一些碎石，少數(shù)幾個地方形成了河灘。

    柳生的風(fēng)箏是最簡單的蝴蝶狀，但是做的精致，五顏六色的十分好看。在方睿軒幫著他將風(fēng)箏送上天后，他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哪兒玩。

    以前是小孩子的時候，沒有享受過這些玩樂童趣的東西，現(xiàn)在做了人的夫郎，卻慢慢都補(bǔ)回來了。柳生心中有些感慨，也充滿了歡欣。

    他看了一眼正拿著黑炭說是要給他們畫畫的方睿軒，手和臉都弄得臟兮兮的還不自知，眼中滿滿的幸福與堅(jiān)決。

    偶爾有村民路過，駐足觀看一會兒，就各忙各的去了。

    他們地里面還有好多活兒要干呢，哪里可以像舉人老爺和這些小少爺們這般悠閑度日。

    一些小孩子眼巴巴地望著天上的風(fēng)箏，終究懂事地沒有上前。

    “大老鷹來抓小蝴蝶了?！鄙蚧萸屣L(fēng)箏還沒有放得多好，就開始琢磨新玩法，用風(fēng)箏追逐捕捉其他人的風(fēng)箏。

    他第一個下手的對象選中了看起來十分美麗柔弱的小蝴蝶。

    “清兒，不要離師母的風(fēng)箏太近了，一會兒風(fēng)箏線絞到一起，就不好分開了?！鄙蚧菝饔昧ψе约旱幕㈩^風(fēng)箏歪著腦袋提醒沈惠清道。

    “我小心點(diǎn)，沒事的?！北揪筒粦押靡獾纳蚧萸?，根本沒有把哥哥的話放在心上。

    柳生不大樂意自己的風(fēng)箏和沈惠清的風(fēng)箏糾纏在一起，分開的時候麻煩不說，一會兒沈惠清哭了，還要他哄，他帶著他的小蝴蝶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沈惠清的大老鷹。沈惠清人小，步子小，追不上柳生，看著小蝴蝶越飛越高，有些喪氣。

    等他回過神要繼續(xù)追小蝴蝶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一只大蜈蚣不知不覺地靠近了他的大老鷹。

    “宣哥哥，我是鳥兒，你是蟲子，你打不過我的，乖乖被我吃掉吧。”一邊說著話，沈惠清一邊就迎了上去，讓老鷹去啄大蜈蚣的頭。

    “這可不一定，我的蜈蚣可比你的老鷹大多了。”做這風(fēng)箏耗費(fèi)了胡志宣好幾天的時間。

    物種相克是自然的規(guī)則，但是到了放風(fēng)箏的時候，可就不管用了。

    沈惠清和胡志宣斗風(fēng)箏的最后結(jié)果是風(fēng)箏線纏在了一起。而纏在一起后，胡志宣的蜈蚣體積大，飛得穩(wěn)，直接制住了那只老鷹，讓老鷹只能跟著蜈蚣飛。

    沈惠清拽著風(fēng)箏線滿頭大汗，廢了好大勁兒，發(fā)現(xiàn)風(fēng)箏始終不受他控制后，就有些急了。

    “師母，哥哥，我被宣哥哥抓住了，你們快來救我。”沈惠清哭嚎著求沈惠明和柳生幫忙。

    沈惠明雖然想要幫忙，卻是有心無力。

    那兩根兒不知道已經(jīng)纏了多少匝的風(fēng)箏線，哪是他的光有一個虎頭的風(fēng)箏可以解開的，當(dāng)然即使有手有腳也弄不開。

    “我也分不開。這個只能一會兒將風(fēng)箏弄下來后動手解?！鄙蚧菝鞯馈?/br>
    柳生搖了搖頭，將自己的風(fēng)箏給了沈惠清。

    “清兒別傷心，我的小蝴蝶給你玩兒。”

    沈惠清高高興興地接過柳生的風(fēng)箏，郁悶地將大老鷹的線塞到胡志宣手中，就不管不顧了。

    大老鷹好沒有用呀，打不過蜈蚣不說，還沒有小蝴蝶跑得快。下次讓十三哥哥給做一個更厲害的才行。

    “還要不要再來一次?！焙拘婚_始控制兩個風(fēng)箏有些手忙腳亂，在胡力的幫助下將兩股線搓成一股后，就勉強(qiáng)可以應(yīng)付了。他斜眼看到旁邊玩兒柳生風(fēng)箏玩得歡樂的沈惠清覺得有些刺眼。

    這次他有兩個風(fēng)箏，抓了那只小蝴蝶輕而易舉。

    沈惠清覺得那個虎視眈眈注視著他的宣哥哥，此刻就像一個大魔王，不把他的風(fēng)箏都弄到自己手中就決不罷休，急忙拽起風(fēng)箏往外跑。

    而他這一跑根本沒有看路，一旁照看他們的柳生沒有防備，直接被撞到了地上，來不及剎車的沈惠清踩到了一塊小碎石頭上雙腳一滑摔倒在了柳生的肚子上。

    “少爺，你慢點(diǎn)跑?！弊吩谏砗蟮纳蛩R后炮地叫喚著。

    沈惠明和胡志宣追了上去，將柳生和沈惠清圍了起來。

    一直注意著他們動靜的方睿軒，以為只是摔了一跤，沒什么大事情，就沒動身子，揮筆開始描繪這幅場景。等畫畫好了?，F(xiàn)在有空沒空的可以糗糗夫郎，徒弟長大了，有空沒空的還可以繼續(xù)糗徒弟。

    “老爺，夫郎起不來身了?！痹谏蚧萸逅さ沟臅r候，方亮就已經(jīng)沖上來打算扶人了。只是這柳生是老爺?shù)姆蚶?，他一個外男還是要避嫌的。

    “師父，你看師母這是怎么了?！鄙蚧萸逵行@恐，師母不會被他砸出個好歹吧。

    胡志宣和沈惠明擔(dān)憂地看著柳生。

    方睿軒一聽這話，哪里還坐得住，直接小跑了過去。

    看到的是柳生一臉難受地忍受著什么，左手緊緊抓著地面，有著使勁兒捂著肚子。

    “阿生，你怎么了，沒事吧?！狈筋＼幰贿厯?dān)憂地問著，一邊直接抱起了柳生。

    柳生卻是疼得沒有力氣說話。

    這河灘距離方家有二里地，他們來的時候，就走了那么一小會兒。

    方睿軒雖有鍛煉，但只是為了身體健康。本身是沒有多少力氣的，若是這樣抱著柳生走，走不了幾步路，就沒有了力氣

    他坐在為了作畫從方家?guī)淼淖酪吻?，將柳生摟在懷里，幫他揉肚子，為他擦拭額頭上因?yàn)樘弁疵俺鰜淼睦浜?，吩咐方亮回去讓谷穗將牛車趕來。

    沈惠明也趕緊讓沈栓去請大夫。

    三個徒弟圍著方睿軒和柳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師母看上去很痛苦。

    而師母會這樣，卻是他們造成的。

    罪魁禍?zhǔn)咨蚧萸迮吭诟绺缟蚧菝鞯难劾餆o聲地流眼淚。方睿軒注意到了徒弟們的情況，卻是分不出精力來安撫他們。

    第39章 有孕

    沈栓先將村中的赤腳大夫請到了方家中。又和谷粒駕好另一輛牛車，去縣城請濟(jì)和堂的坐館大夫出診。

    赤腳大夫名柳田，柳家村人，幼年時曾經(jīng)在藥鋪中給人當(dāng)過學(xué)徒。出師后，一直在周圍的幾個村落中行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