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許布宣不打自成招
里間,原本還站著不出聲的李瑞清忽然抬起了頭。 覺得怎樣?他這是什么意思? 掀開簾子一角,李瑞清臉色鐵青,使個(gè)眼色示意趙向零趕緊讓這個(gè)毛頭小子快些滾蛋。 趙向零瞧著他半個(gè)身子都快要站出來,忙示意他往里頭藏藏。像什么樣子?在別人家里也這樣猖狂。 “那個(gè),jiejie,你看我能不能修仙?”許問渠眨眨眼,抬頭望著她,“你看看,我有沒有仙根?” 趙向零:“......”得,先前撒下的謊,這回惹了個(gè)小麻煩。 她笑瞇瞇道:“沒有,你大概得活到七老八十,再無疾而終?!?/br> 要是大人聽見這樣的話,大概會欣喜得很,可許問渠聽見這話,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他垂頭,默默道:“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 “沒有。”趙向零回答的果斷,莫須有的事情,就不要留給任何人任何希望。 “那就算了?!痹S問渠垂頭喪氣,轉(zhuǎn)頭離開,沒有再為難趙向零。 既然她都已經(jīng)說得這樣清楚,那再纏著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他轉(zhuǎn)頭的那一瞬,趙向零瞧見他眼底有水光。她微微一怔,想起多年前的自己。 當(dāng)初希望趙向晚留下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垂頭喪氣? “怎么?心軟?”李瑞清不知何時(shí)走到趙向零身側(cè),語氣聽得出來nongnong的不悅。 “沒有?!壁w向零斂了神色,換上同平時(shí)一樣的笑臉,“我就是想到許布宣那家伙老jian巨猾,咱們還是沒有落著實(shí)質(zhì)證據(jù)?!?/br> “會有的?!崩钊鹎迦嗳嗨念^,“走吧,先出府再說。” 趙向零點(diǎn)頭,剛想拉著他胳膊離開,聽得不遠(yuǎn)處似乎隱隱有哭聲傳來。 她停住腳步,朝聲源處望去。 “想要去看看?”李瑞清瞧她是想要去的模樣。 趙向零搖頭,卻怎么也邁不開步子。她是想要去的,但這是在織造府,隨意走動沒準(zhǔn)會招惹不小的麻煩。 李瑞清看出她的想法,笑道:“想去看看就去罷,橫豎我在這里。” 他指指房檐,上頭火語坐在那里,正朝趙向零招手在笑。 火語在這里,意味著還有人候在此處。 不說保證安全,跑總是能跑得掉的。 “那我豈不是可以捅破天?”趙向零笑道。 李瑞清也笑,拉著她往聲源處去:“那恐怕不行,我并不認(rèn)識一個(gè)叫做女媧的人?!?/br> 趙向零搖頭。李瑞清還同以前一樣,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絕不會開半點(diǎn)玩笑。 雖然他的話聽上去像極了玩笑。 === 哭聲來自于距離這里不遠(yuǎn)的一座水亭里。 趙向零遠(yuǎn)遠(yuǎn)望著,是許問渠趴在一個(gè)成年男子膝蓋上哭。 從背影來看,是許布宣無疑。 藏在一處雨廊轉(zhuǎn)角處,趙向零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水亭中的情況,隱約還能聽見里頭父子二人的對話。 許問渠抽噎:“父親,為何孩兒最想要的東西總是得不到?” 趙向零凝神。這個(gè)問題,似乎聽上去有些耳熟。 許布宣慢慢拍著他的背,低聲又不失穩(wěn)重:“世上的東西那么多,哪里能樣樣都得到?問渠又喜歡什么了?說出來讓爹爹聽聽?” 許問渠仍舊是哽咽:“不能說,天機(jī),天機(jī)不可泄露。” 趙向零:“......”這是她不久前和府管說的話,想來是府管偷偷告訴了他。 果然,世上根本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世上的墻個(gè)個(gè)透風(fēng)。 她剛告訴府管,府管轉(zhuǎn)頭就說給了別人,以后可能還會說給更多人。 可見,旁人信誓旦旦說絕對守口如瓶的保證,是萬萬不能相信的。 “問渠?!痹S布宣將許問渠拉起來,要他坐正,“爹讓你學(xué)武,是希望你有自保的力量。你不愿入官場,爹爹也從未說過什么,甚至覺得這算是一件幸事?!?/br> 許問渠眼睛紅彤彤的,一邊擦著自己臉上的眼淚,一邊委屈看著許布宣:“爹爹。” “你性子軟弱,爹不指望你成大事,只求你平平安安長大。爹能給你的,都會盡量給你。” 許布宣嘆氣,搖頭道:“也不知爹爹還能陪在你身邊多少年?!?/br> “爹爹!”許問渠忽然止了淚,大聲,“爹爹要陪我一輩子,不,三輩子,下輩子你還是我爹爹!” “世事難料?!痹S布宣并沒有因?yàn)檫@樣的話而有半點(diǎn)開心,相反,他的愁容更重了,“問渠,你已經(jīng)是男子漢了,日后要是爹爹不在,你要照顧好你娘,知道么?” “不知道?!痹S問渠尖叫,“我不知道!” 說著,他尖叫著,跑開了。 許布宣望著他跌跌撞撞的背影,悄悄嘆了口氣。搖頭,他離開了此處。 趙向零靠在漆紅色木頭柱子上,若有所思。 看許問渠的反應(yīng),許布宣應(yīng)該不止一次說過這樣的話,要不然他不能這樣激動。 如此說來,許布宣究竟在做什么,許問渠很有可能會知道。 要利用他么? 趙向零看向自己手,沉默了許久。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 李瑞清安靜站在旁邊,只默默看著她。瞧見她回神,才開口道:“要留下來?” 他太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知道自己想要從最好下手的許問渠開始動作。 斂眉,趙向零沉默了又一會,才慢吞吞道:“不了,我們走。” 許問渠還是個(gè)孩子。一個(gè)無比幸福的孩子。 趙向零看見他,忽就想起了遠(yuǎn)在京城的孫無念。他們都是一樣啊,家中的掌上明珠,無憂無慮。 “瑞清,你知道么?其實(shí)我很羨慕那些可以任性,有小脾氣的人。”趙向零同李瑞清并肩走在雨廊上,朝府外漫步而行。 “嗯?”李瑞清偏頭,很認(rèn)真的在聽。 趙向零笑,笑容里總有些說不明的苦澀:“因?yàn)槿涡缘娜?,一定有很多人喜歡。” 許問渠可以任性,可以肆意去討好,訓(xùn)斥府上的人,是因?yàn)樗械胤娇梢钥蓿梢员话参俊?/br> 但自己不行。 趙向零想,自己其實(shí)從來都沒有真正任性過。 頭上一痛,是李瑞清曲指彈了一下她的腦袋:“我瞧你這傻愣愣的樣子,就知道你又在瞎想?!?/br> 趙向零吃痛,揉揉頭嗔道:“李瑞清,你最近的膽子是不是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