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用火語提醒，他也記得這件事。

    趙向零知道勸他也無用，遂笑道：“那你到時(shí)候等我一等，我有件事要同你講?！?/br>
    “現(xiàn)在講不成？”

    “不成！”趙向零神秘兮兮，“你先去，待會就知道了?！?/br>
    李瑞清沒有多想，抬步往外頭去。

    堂上，司寇黎端著兩本書，掂掂又放下。

    他不喜歡念書，比起念書，他更喜歡去外頭溜達(dá)?？上?，今兒不成，他得乖乖在這里等人。

    “火語，要不然去催催你主子？”司寇黎不知是多少回問火語。

    火語滿面嚴(yán)肅：“少閣主和少夫人還未起，您還是再等一等?！?/br>
    司寇黎嘆氣，繼續(xù)掂他的書。

    但聞腳步聲，他立刻抬頭，果見門口一襲白衣。司寇黎歡快地站起來，大聲：“李兄，你可算是來了?！?/br>
    李瑞清應(yīng)了聲，在座首坐下：“你等了許久？”

    他掃過司寇黎手下的兩本書，不禁望向火語。那是他的書，而且今日火語并未喚他。

    火語望著鞋尖，如背書一般流暢：“少夫人說，您和他還沒起，讓我給兩本書給司寇公子，讓他候著?！?/br>
    “嗯。”李瑞清收回看向火語的目光，轉(zhuǎn)頭過去，唯有耳尖稍稍有些紅。

    司寇黎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堂上只有他們?nèi)?，不禁湊近李瑞清低聲道：“李兄，不是我說你，就算是新婚燕爾也不能這樣，況且咱們今日還有正事，斷不能被耽誤。”

    李瑞清的耳尖更紅了。他甚至面上有些僵硬。

    不用想，他也知道這話就是趙向零說出來的，但其中深意，她未必明白。

    這丫頭，從來不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能亂說。

    “李兄！”司寇黎見李瑞清半晌沒有反應(yīng)，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別再想了李兄！”

    李瑞清回神，輕咳兩聲：“咱們還是說說今日去織造府須得注意的......”

    這回輪到司寇黎走神。他望著門口，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李瑞清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呼吸微微一滯。外頭站著的是趙向零。

    她換了身丫鬟的衣服，將頭發(fā)挽成雙環(huán)髻，低垂眉眼，頗有幾分柔弱的意味。

    趙向零極少有這樣柔弱的一面。

    哪怕她昨夜疼成那樣，也沒有給人一點(diǎn)柔弱的感覺。

    似乎她天生就威武，無需任何人憐惜。

    還沒等李瑞清接著往下想，趙向零頗具氣概的一句話就蹦了出來：“這裝扮，不賴吧？”

    司寇黎猛地咳嗽，被趙向零嚇了一跳。他訕訕道：“少夫人，你穿成這樣做什么？”

    說話間，他偷偷瞄了趙向零一眼，又瞄她一眼。

    “換掉。”李瑞清比司寇黎要直接的多。

    趙向零穿成這個(gè)樣子，除了要和他一起去許府沒有第二種可能。

    “不換！”趙向零的態(tài)度更為強(qiáng)硬，“這件事，我說了算?！?/br>
    她留在劍影閣里得多無聊。況且有些事情，還得她親自出馬才好。

    畢竟和鏵王接觸最多的人，可是她。沒準(zhǔn)她能認(rèn)出趙瞬來。

    “太危險(xiǎn)，不行?！崩钊鹎鍞Q眉，不肯松口。

    旁邊司寇黎不明就里，雖不知道為何李瑞清會說危險(xiǎn)，卻還是跟著勸道：“這生意上頭的事情復(fù)雜得很，少夫人還是不要同我們?nèi)楹??！?/br>
    至于危險(xiǎn)……買賣而已，何來危險(xiǎn)？司寇黎不以為然。

    “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偷偷去?！壁w向零瞇眼，威脅道，“雖說如今力氣使不出三成，但想要出這個(gè)劍影閣，不是難事?！?/br>
    劍影閣沒能敢同她真動(dòng)手，況且趙向零隨時(shí)能召回東林眾人。她想要出去，也僅僅只是一句話的事。

    “你！”李瑞清氣惱，卻又無可奈何。他總是拿趙向零無可奈何。

    “我怎么了？還不都是你逼我的？”趙向零理直氣壯，“再者，還有地方比你身邊更安全？”

    李瑞清：“......”話雖這么說，但是......好像也沒什么問題。

    火語默默轉(zhuǎn)身，裝作什么都沒有聽見。

    司寇黎低頭，覺得這二人的話怎么聽怎么不順耳。為何總覺得心里酸酸的，不想聽他二人講話？

    “快點(diǎn)！你到底是帶我去，還是我自己偷偷去！”趙向零站到李瑞清身旁，再度威脅。

    李瑞清嘆，終究還是沒能拗過她：“不許亂跑，不許離開我身邊。”

    “嗯嗯！”趙向零笑，對李瑞清的妥協(xié)非常滿意。

    司寇黎看著他二人，心上不舒服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完了，現(xiàn)在他看見他們兩個(gè)人站在一起都覺得不舒服。

    要不下次離他們兩個(gè)遠(yuǎn)一點(diǎn)為好。

    司寇黎默默打定主意，覺得此主意甚好。

    因?yàn)槊髅嫔现皇钦勆?，李瑞清等人輕裝上陣，并未攜帶武器，也只帶了火語一個(gè)侍從。

    司寇黎素來是自在慣了，身邊沒有侍從和婢女，就這樣背手走進(jìn)許府之中。

    李瑞清走在他前頭，后頭跟著個(gè)低眉順眼的趙向零，和邊走邊忍笑的火語。

    走著走著，火語沒忍住，笑了出來。

    趙向零湊頭，小聲：“火語，你再笑，回去該吃閣主的罰?！?/br>
    火語唇不動(dòng)，同樣低聲：“這不是瞧見主子吃癟，心里痛快？”

    普天下的主仆，大約能像火語這樣口無遮攔的，也只有劍影閣一家。

    “回頭我可不保你?！壁w向零站正，瞧著前頭李瑞清如常，似乎什么都沒有聽見。

    但他沒聽見才有鬼。

    “別介。”火語笑，“您一句話可抵得上咱們十句，好姑娘，我今夜能不能活著，全靠你了。”

    趙向零笑而不語。

    望著前頭李瑞清身上的寒意，趙向零覺得他能活過現(xiàn)在，就算是個(gè)奇跡。

    里頭有人出來迎，是上回被捅刀子的府管。他的傷口本就不算深，如今養(yǎng)了一日，竟好的差不多了。

    他笑著迎出來：“司寇公子，這邊請?！?/br>
    抬手躬身，是標(biāo)準(zhǔn)的禮儀。

    趙向零沒忍住多瞧了他兩眼，覺得此人身形總有些眼熟。

    不過她沒多想，也僅僅只是多看了兩眼而已。這個(gè)人實(shí)在相貌平平，即使見過，大抵也只是在人群中撇過幾眼。

    幾人在府管帶領(lǐng)下穿過假山，又走上回廊，在主堂前停下。

    府管笑道：“里邊請?！?/br>
    他站在堂前，沒有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