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展現(xiàn)在林凈面前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林凈聽著夭夭的吩咐臉色越來越冷，等到夭夭說完，他身上已經(jīng)結(jié)了好幾層的冰霜，用刀刮一下都能做刨冰了。

    七七遇害一事本來是林凈負(fù)責(zé)的，這舉世皆知，在調(diào)查暫時沒有進展的現(xiàn)在，夭夭把這件事情交到了身有嫌疑的徐逸卿手里，這無異于在全世界人民面前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如果是別的臣子也就算了，陛下的命令不可違逆，但偏偏是林凈。

    他鋒利如刀的視線落到夭夭身邊，赤|裸裸的譏誚，“就照陛下說的辦，我立刻叫人把所有相關(guān)資料轉(zhuǎn)交給副君?！?/br>
    說完，他甩袖就走了。

    “哎……”夭夭想叫住他，剛一出聲又忍了下來。

    “陛下不用擔(dān)心，林凈就是這樣的脾氣，臣會向他解釋清楚的。”徐逸卿一副十足十的好人模樣。

    夭夭無力的擺手，“隨他的便?！?/br>
    事情解決了，夭夭也累得不行，神情委頓下來，軟軟的靠在床上打了個哈欠，“副君沒事兒的話先退下吧?！?/br>
    徐逸卿看著姜衍走到夭夭身邊服侍她睡下，又過來送自己離開。

    “我可以和你聊聊嗎？”走出寢宮大門時，姜衍正準(zhǔn)備折返，聽到徐逸卿突然開口。

    他回頭，站著沒動，回答：“副君有什么吩咐？陛下說不定會叫我?！?/br>
    “姜衍，父母還健在嗎？”徐逸卿一副關(guān)心下屬的模樣。

    “不在了?！?/br>
    “還有親人嗎？”

    “有，但沒有聯(lián)系?！?/br>
    “哦——”這很正常，國安嘛，被注銷身份信息的人，不可能還和親人有聯(lián)絡(luò)。

    “有兄弟姐妹嗎？”徐逸卿繼續(xù)問。

    “有一個弟弟?！彼苷\實，“陛下身邊不能離人，如果副君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先過去了?！?/br>
    徐逸卿微笑搖頭，看著他消失在宮殿巍峨的大門內(nèi)。

    有個弟弟，和徐逸卿調(diào)查出來的內(nèi)容相符，姜衍沒有撒謊。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可信。

    無論是直覺還是理智都告訴他，這個姜衍不簡單。

    上任第一天，就能自由出入陛下的寢宮，誰會相信他只是個普通人？

    徐逸卿回到家，脫完衣服準(zhǔn)備睡覺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命令下屬：“調(diào)查一下七的身份背景，著重在年齡相仿的男性親人上?！?/br>
    自那天夜里林凈把與七七遇害相關(guān)的資料移交給徐逸卿之后，他就自夭夭的視野中消失，夭夭問過幾次，答案統(tǒng)一是林將軍好像生病了，暫時不能出面。

    夭夭主動到他家去過，但卻不得其門而入，只能無功而返。

    一周內(nèi)，夭夭去了三次，全都被趕了回來。這是第四次。

    天可憐見，在第四次的時候，她終于有幸得見林將軍的那張臉。

    夭夭被帶到射擊場，場上只有一個人，正端著槍在練習(xí)，靶子如飛，快速移動，帶出一道道的殘影，他根本不用看，完全憑感覺就能槍槍命中，而且無一例外都在十環(huán)之內(nèi)。

    啪啪啪。

    夭夭鼓起掌來，贊道：“林將軍好槍法。”

    林凈不急不慢的把最后一個靶子打掉，這才回頭，隔著防護鏡，目光落在夭夭身上，淡淡的瞥了一眼，道：“陛下?！?/br>
    他這樣子像是生病了嗎？

    他也絲毫不介意隱藏他并沒有生病的事實，就差舉起一面旗子，上書“我很生氣 ”幾個大字昭告天下了。

    射擊場上還有幾個服務(wù)人員，夭夭走到他面前，輕聲問：“我可以和林將軍單獨聊聊嗎？”

    林凈或許是長大了，也或許最近夭夭的表現(xiàn)“太好”，讓他忘記了以前不愉快的經(jīng)歷，竟然真的揮手讓那些人都下去了。

    林凈為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這畢竟是他的地盤，夭夭連侍衛(wèi)都沒帶，只有一個人，他還能怕她？

    更何況，她的心思都在七身上……

    林凈帶夭夭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椅子前擺了一張小圓桌，上有一組高腳杯，一瓶冰鎮(zhèn)的紅酒。

    林凈只是冷冰冰的坐著，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夭夭只好自己開了酒，幫他斟上，又給自己斟了半杯。

    “我來……是向你道歉的。”夭夭舉杯，笑容有些勉強，“為我少不更事時的冒犯，還有前幾天的行為?！?/br>
    林凈沒動，眼神冷冰冰的，“陛下不必……如此。”

    他話沒說完，夭夭就一口喝盡杯中酒，他卡了一下，最后兩個字就有些弱氣。

    雖是紅酒，但度數(shù)不低，是他平常自飲的，一眨眼，夭夭臉上就浮出粉色，眼睛也亮了起來……

    不對，不是因為酒精。

    林凈驚訝的發(fā)現(xiàn)，她眼里的亮光源自于漸漸浮起的水霧。

    夭夭放下酒杯，站起來道：“那我就不打擾林將軍了?！闭f完，她轉(zhuǎn)身就走。

    林凈盯著桌面上的水滴，是剛才她轉(zhuǎn)身是從眼瞼掉落的。

    腳步聲越來越遠，仿佛是在催促他快些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