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直逼得天樞殿殿主,有正道第一人之稱的離祁真人丟盔卸甲,要什么給什么。 他沒法不寵著那個孩子。 當(dāng)初會收下安于歌,并非他本意。 但相處時久,想要寵著安于歌,卻是出自他本心。 前世發(fā)現(xiàn)安于歌的心思時,離祁真人感到的不是失望憤怒,亦不是恍然欣悅,而是茫然無措。 他自修煉開始,走的就是無情道。那不是他主動追尋的道,而是在修煉的途中,順理成章地走出了無情道。沒有斷情絕愛的痛苦,只有水到渠成的平靜坦然。 他天生契合無情道。 修真界中,傾慕他的修士不少,甚至還有女修為他瘋癲入魔,但離祁真人始終不曾動容半分。 情愛一事,本就是兩情相許。單方面的癡狂,哪怕再讓外人動容,也撼不動當(dāng)事人的心。 離祁真人只覺得這樣的人可笑。 作者有話要說: #818那個有些心酸的師尊# 離祁真人:徒弟弟不愛我了嚶嚶 安于歌:跪求師尊吃藥 林弟弟:嗯吶,師祖快點吃藥吃藥吃藥 *** 話說,師父父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挺高興地領(lǐng)盒飯了= = ☆、第119章 111 將自己的心情牽系在他人的身上, 為之喜而喜, 憂而憂, 甚至因為得不到回應(yīng)而自傷自損。離祁真人只想問,這么脆弱的道心, 他們是怎么渡過元嬰期的心魔劫的。 離祁真人不懂, 也不屑懂。 他的道, 無需向任何人解釋, 也無需任何人的理解。 他一直是這樣想的,直到他在安于歌的身上栽了跟頭。 安于歌不是其他人,是他養(yǎng)大的徒弟,是他在漫長的歲月中漸漸放在心里的人。所以,在發(fā)現(xiàn)安于歌暗藏的心思后,離祁真人舍不得將他趕出天樞殿, 舍不得對他冷眼以對就像是漠視其他追求者一般,而是在慎重地考慮了一個月, 翻閱無數(shù)話本,最終決定用著和風(fēng)細(xì)雨的方式, 讓安于歌放棄對他的執(zhí)念。 于歌值得更好的, 他看著微清珣就挺不錯。本就是青梅竹馬,資質(zhì)悟性還相當(dāng),日后結(jié)為道侶之后, 還能夠相互扶持。 于是,在接下來的弟子大選中,離祁真人打破了當(dāng)時對安于歌玩笑般的承諾, 收下了那個禍害。 一步錯,步步錯。 當(dāng)看到安于歌的本命燈熄滅的時候,離祁真人整個人都懵住了。 每一個入門的弟子都會點燃一盞本命燈,安于歌這一盞,是安于歌六歲的時候,離祁真人抱著他,親手點燃的。每一次安于歌外出的時候,離祁真人便會時不時地過來瞧一瞧。 燈火無恙,則安于歌無恙。 燈火熄滅,則意味著,安于歌隕落。 離祁真人趕到的時候,他只拿回一把山河扇。還有那群滿口仁義道德的修士,信誓旦旦地說安于歌入魔,他們這是幫著離祁真人清理門戶。 這一次,涌上心頭的,是殺意。 道修也好,魔修也罷,那都是他的安于歌。這些人憑什么,要代替他來清理門戶? 離祁真人第一次,將手中的劍對準(zhǔn)了這些出身正道宗門的修士。 宰了便宰了,他們的血,與魔修,其實也無甚差別。 那一刻,在心底高高筑起的城墻,終于轟然倒塌。曾經(jīng)被離祁真人有意無意壓制下來的情感,終于瘋狂地涌了出來。 由魔入道,千難萬難,迄今無人能夠做到。 但由道入魔,只需一念,便能夠破道心而成魔心。 入魔,也沒有什么不好,最起碼,讓他看清楚自己當(dāng)初有多愚不可及。 于歌明明就是他的,他那時純屬是腦袋修煉傻了才想著往外推。師徒又如何,于歌可是他養(yǎng)大的,是他的。 清清冷冷的黑眸陡然銳利起來。 昆侖鏡逆轉(zhuǎn)時間,這已經(jīng)是不可復(fù)制的奇跡。要是他還猶猶豫豫,想要抓住的人抓不住,那他還真不如當(dāng)日就隨安于歌一起死了算了。 重來一回,可不是給他猶豫徘徊的。 他的猶豫,已經(jīng)讓安于歌選擇了《紅塵劍典》,七情斷絕其五,安于歌變成曾經(jīng)無情道的自己只是時間問題。但正像是清微說過的,《紅塵劍典》的主人與先代掌門尊者是道侶,《紅塵劍典》未必會是無情道的功法。 不過,對于他而言,縱是安于歌走上了無情道,他也會守著他。 他已經(jīng)不想再失去了。 下定了決心,離祁真人霍地轉(zhuǎn)身,大步走向安于歌。 清微真人:“………………” 兩派會盟,清微真人有心請離祁真人出面,哪怕什么都不說,往那里一坐便是無形的威懾??伤鼇碓絹碓饺涡缘膸熓鍓焊炊紱]看他一眼,轉(zhuǎn)頭就沖著小于歌去了。 只留給他一個無情的背影。 可當(dāng)清微真人看到自家?guī)熓寰湍敲茨刈叩桨灿诟璧纳砗?,硬是將跟安于歌說話的散修盟女修給“看”得手足僵硬而主動致歉告辭,而他可憐的安小師弟還以為他師尊有話要說,老老實實地束手立在離祁真人面前等待訓(xùn)話,結(jié)果師徒倆相顧無言便是大段大段的沉默時,清微真人心里那點心塞忽然就煙消云散了。 不要以為他沒長眼睛,沒有看出來之前安于歌對離祁真人什么心思,而現(xiàn)在離祁真人對安于歌又是什么心思。這兩人都是他管不了也管不起的,比起胡亂插手惹人嫌惡,清微真人更希望的是這兩人能好好地捋一捋,別在這么折騰了。 就說說因為安于歌一腳踩進無情道后,天樞殿的陣法被他師叔踩爆了多少次!天華門的地脈之力再雄厚,也禁不起這么消耗啊。 清微真人捋須長嘆,雖然師叔天縱奇才,但在感情上,還真不如他這個不成器的師侄。當(dāng)年,他對清珣他娘一見鐘情后便鍥而不舍地追求了她五百年,最終抱得美人歸,不知羨煞多少人。 別看他現(xiàn)在這么一副須發(fā)皆白垂垂老矣的模樣,這都是他故意弄出來的——他又沒有壽元將近真元潰散,完全算得上是合體期修士的青壯年,他完全能夠保持著年輕的面貌,做一個俊美清逸的美男子。 但清珣娘早已死在了正魔戰(zhàn)場上,向他示好的女修又是絡(luò)繹不絕,他都不知拒絕了多少個偏偏還是有人往他面前湊,他嫌麻煩才出此下策。 這法子其實也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總有人以為清珣是他的孫女,而不是女兒…… 屁的孫女!誰特么敢對他家清珣出手,他絕對弄死那孫子! 清微真人面上表情瞬間扭曲,手一緊,直接扯掉了兩根又白又長的胡須。 深呼吸,清微真人轉(zhuǎn)頭看向楊毓忻。 雖然不知道楊毓忻用了什么手段將自己的修為堆到了這個境界,但不是大乘就是渡劫的修為著實好看,對于其他門派就是一個震懾。當(dāng)然,透支根基來提升修為的手段,天華門并不提倡,回頭還得聯(lián)系一下楊家家主,找來蒼雪樓的醫(yī)修給楊毓忻瞧一瞧。 可這么一看,清微真人又有些心塞了。 楊毓忻拉著林徽末,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他的眼前,只剩下一臉幽怨的林徽真。 林徽真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一出事就非得粘著親哥才睡得著的小孩子,可自己主動是一回事,被人以幽幽的目光脅迫是另一回事。要不是魔尊長得還行,將他哥迷得團團轉(zhuǎn),而且自身的武力值還高到離譜,他非得撲過去咬掉楊毓忻一塊rou不可。 那是他哥! 林徽真揉胸口,他此刻無比堅定了自己修煉的決心。不僅要好好修煉,還要聯(lián)合所有能夠聯(lián)合的力量,成為他哥無比堅硬的后盾。但凡魔尊敢對他哥有一點不好,他們就要一擁而上圍毆他。 林徽真扭頭去找這輩子的師父,然后死魚眼。 安于歌正在跟離祁真人說話。 安于歌實在是耐不住這久久的沉默對視,他的眼睫飛快地眨動著,心里已經(jīng)將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種種行事過了一遍,確定他并沒有辱沒師門和師尊名聲的行為后,他十分謹(jǐn)慎地開口道:“師尊,可是有話要訓(xùn)誡弟子?” 雖然他自認(rèn)沒有失格的行為,但師尊的訓(xùn)誡,要好好地聽著。 聞言,離祁真人怔了怔,攏在寬廣袍袖中的手指倏地攥緊。 必須說點什么,不能讓于歌誤會下去! 于是,離祁真人沉默良久,而后以著異常冷凝的語氣道:“療傷?!?/br> 安于歌愣了愣,“師尊已經(jīng)予了弟子丹藥?!?/br> 離祁真人的神情嚴(yán)肅極了,他伸出手,緩聲道:“大戰(zhàn)在即,不可輕忽。” 他這么一說,安于歌也嚴(yán)肅起來。他俯身行禮,“是,弟子領(lǐng)命。” 卻沒有看到自家?guī)熥鹉请p清清冷冷的眼眸中浮起的懊喪神情。 明明,并不想跟于歌這么生疏的。 不小心看到這一幕的林徽真:“………………” 一定是他想多了。 林徽真死魚眼,不能因為他哥被一個大尾巴狼給叼走了,他就懷疑原著里光風(fēng)霽月的師祖也是一個大尾巴狼。 這樣不好,不好。 * 諸天之上,星耀黯淡,漆黑的裂縫在天幕之上蔓延開來,破碎的聲音由幾不可聞到震耳欲聾,天地在微微震動,仿佛下一刻就會分崩離析。 他仿佛睡了很久,以至于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地偷換,一切都變了模樣。 他立足于虛空之上,神情寡淡。 他的身后,跪了一地的人。 或者說,是神。 “帝君!屬下無能,未能守住天極,致使界石落入魔帝湮羅之手。屬下,罪該萬死!” 他轉(zhuǎn)過身,靜靜地看向垂首跪在他眼前的諸神。 只一眼,他便明晰這幾人的身份。 十方天君。 “界石碎了?!彼降卣f道,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屬下該死!” 在神帝沉睡之時,負(fù)責(zé)執(zhí)掌神界,監(jiān)控諸天萬界天道法則運行的十位神界君上同時重重叩首,不敢直視帝君面容,更不敢求饒。 該死,是啊,確實該死。 界石是諸天萬界的基石,哪怕?lián)p壞一絲一毫,便意味著一方世界的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