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的事，娘娘的事，我的事，孩子的事，你都不用cao心。”

    付巧言嚴(yán)肅說道。

    榮錦棠終于忍不住同她交換了一個甜蜜的深吻。

    “還好有你在。”

    如果沒有你，我又當(dāng)如何？

    第142章 孕吐

    大軍出征, 馬不停蹄趕往邊關(guān), 前朝暫時便沒那么忙, 只榮錦棠每日還要處理軍報，便也不能經(jīng)?；睾箢^。

    恩科所取的那些進(jìn)士們開始陸續(xù)出仕, 榮錦棠點(diǎn)了幾位早就看好的人選，直接選于翰林院供職。

    他從來不是慣于等待的人，一旦手里有得用人，便馬上開始改革早朝與閣批制度，或許是因為外敵入侵的緣故，又或許前朝的閣老們是他一手提拔上來，這兩件事竟推行順利。

    這樣一來他就輕松許多，隔三差五能回到后頭看看巧言, 同她說說話。

    七月初，大軍剛行至半路, 邊關(guān)告急。

    胡爾汗一刻都沒有等，他直接領(lǐng)兵出潁州，想要強(qiáng)取漢陽關(guān)。

    從收到軍報的那一刻起, 榮錦棠面沉如墨。

    按照路程，最早七月中旬大軍才能抵達(dá)邊關(guān)，胡爾汗先行出兵, 就只有溧水駐守的邊軍可以一戰(zhàn)。

    在經(jīng)過勤政殿商討一夜之后，榮錦棠終于下旨，八百里加急派軍報趕去溧水靖王府以及溧布政使司、溧水指揮使司。

    榮錦棠授命靖王為主、以溧水指揮使沈伽為輔統(tǒng)領(lǐng)邊關(guān)五萬大軍，務(wù)必守住溧水防線。

    無論如何, 這封軍報都必要派出。

    圣旨一下，榮錦棠就屏退眾臣，獨(dú)自一人在勤政殿坐了許久。

    這一場猜測靖王忠心和私心的豪賭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國難當(dāng)頭，溧水哪怕有再多他的人都沒用，只看這一個月到底如何。

    也看靖王心中到底孰重孰輕了。

    直到日落西山，榮錦棠才從勤政殿緩步而出，他沒有回乾元宮后殿，直接去了景玉宮。

    付巧言現(xiàn)如今是將近五個月的身孕，肚子仿佛吹了氣一般鼓起來，已經(jīng)顯懷了。

    她一開始不太適應(yīng)，總覺得腰腹上沉甸甸，干什么都不太方便。因為多了個小寶貝在肚子里，她還老想方便，整個人都很不爽利。

    近來幾日她又開始孕吐，吃什么都不是滋味，聞到一點(diǎn)不對付的就要惡心，整個人瞧著都憔悴下來。

    榮錦棠現(xiàn)在盡量不在乾元宮耽擱太長時間，下午處理完政事就趕緊回去，不時刻盯著她實在不能安心。

    他抬頭望望天色，不由有些著急，便加快了腳步。

    榮錦棠身高腿長又練過武，走起路來步下生風(fēng)，張德寶苦著臉追在后面，差點(diǎn)跑起來。

    等到了景玉宮，一進(jìn)去就聽見付巧言的干嘔聲。

    榮錦棠皺起眉頭，大步進(jìn)了正殿。

    她現(xiàn)在不耐煩在寢殿里待，嫌屋子里憋氣煩悶，只能在正廳里或者院子里坐坐。

    下午日頭太大，榮錦棠又擔(dān)心她曬著，特地叫織造居給在后院搭了涼棚，好叫她隨時能在外面散散心。

    長信宮里頭夏日悶熱，榮錦棠又不敢隨便挪動她，就只好把乾元宮的甄姑姑給臨時調(diào)過來，特地伺候她這一胎的生產(chǎn)。

    原來在石榴殿付巧言每次瞧見甄姑姑都覺得她十分嚴(yán)肅，這一到景玉宮就仿佛換了個人，每日里盡心盡力指導(dǎo)晴畫怎么照顧她，一點(diǎn)都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榮錦棠一進(jìn)正殿就看付巧言在那里順氣，晴畫取了一把圓扇給她扇風(fēng)，叫她舒服些。

    “怎么？又難過了？”榮錦棠皺眉問。

    付巧言回頭，見他面色發(fā)白，就知道前頭事很急，他這兩日就又沒怎么歇息。

    “陛下今日想用什么？該用晚膳了?！彼龥]問前頭事，只叫晴畫扶著她緩緩起身，用很奇怪的姿勢往門口走。

    她個頭在女子里已經(jīng)不算矮，加上身材修長，肚子其實看起來并不大。

    只她實在有些瘦，瞧著只有肚子上有rou，叫人看了就心疼。

    榮錦棠快走幾步，一把扶起她，盡量講俏皮話給她聽：“怎么還跟個小鴨子似得?！?/br>
    原本付巧言正吐得昏天暗地，可一聞到他身上的龍涎香味，竟突然覺得舒服許多。

    “陛下再這樣說，我要生氣了的。”付巧言嘴上說著，嘴角卻微微揚(yáng)起，顯然是很高興的。

    她穿著松軟舒適的九支香云紗襖裙，身上一件多余的首飾都無，因為身體不適而面色發(fā)黃，在榮錦棠眼中卻依舊美麗如昔。

    榮錦棠嘆了口氣：“沒有娃娃的時候盼著，等好不容易有了又要遭罪，真是……”

    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他們身份這樣重要，承擔(dān)著榮氏延續(xù)的責(zé)任，付巧言哪怕再辛苦，都要把孩子好好生下來。

    可明明對這一點(diǎn)心知肚明，榮錦棠還是心疼她。

    每次看她茶飯不思，肚子倒是鼓起來，像個小軟枕一樣挺在身前，人卻比以前瘦了許多，他就總是擔(dān)心她撐不下去。

    可付巧言卻比他堅韌。

    十月懷胎，母子連心，她心心念念著與他的孩子，無論多大的磨難都要咬牙挺過。

    更何況，就連李文燕都說她這已經(jīng)算是很順利的了。

    付巧言笑笑，拉著他的手印在自己的肚子上，孩子已經(jīng)會動了，總是不經(jīng)意間提醒母親自己的存在。

    “陛下今日還沒跟娃娃問好呢。”

    外面金烏西落，大廳里宮人們正在布置晚膳，榮錦棠怕她聞到味又不舒服，就扶著她小心翼翼往后院走去。

    “寶貝今天晚上也要乖，不要叫母親不得安眠。”榮錦棠輕輕撫摸她的肚子，沉聲道。

    付巧言就跟著笑。

    年幼時不懂什么叫伴侶，不懂什么叫夫妻，也不懂什么叫相知相許。

    等到他們一起攜手走過幾百個日夜，又到如今共同孕育子嗣，那一份細(xì)密的溫情便如陳年老酒，越發(fā)香醇。

    古詩有云：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或許他們都沒對對方親口說過什么，可這份相思已刻骨銘心。

    兩人剛走了一會兒，付巧言突然哎呦叫了一聲：“陛下快來，娃娃動了?！?/br>
    榮錦棠一手?jǐn)堊∷难硪恢皇志洼p輕貼在她圓滾滾的肚皮上。

    隔著柔軟的紗衣，他清晰感受到娃娃在她肚子里翻了個身，弄得付巧言的肚子都變了個形狀。

    那大概是孩子同父母打的第一聲招呼。

    榮錦棠只覺得心口溫?zé)?，就像第一次感受到胎動時的表現(xiàn)一樣，他彎下腰在付巧言臉上親了一下。

    然后他輕輕拍著付巧言的肚子：“乖寶寶，快些睡?！?/br>
    五個月大的娃娃已經(jīng)會動了，付巧言有時候半夜總被他弄醒，肚子里翻天覆地，不知道又在玩些什么。

    付巧言雙手托著肚子，很是沒有緩過神來，小寶貝翻了個身，她就要難受很久。

    榮錦棠又有些心疼，扶著她在原地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走起來：“希望他早點(diǎn)出來，再這么折騰下去你可要吃不消?！?/br>
    付巧言搖了搖頭，笑道：“一天里也就偶爾這樣，大部分時光他都乖巧極了，我倒是不想叫他早點(diǎn)出來，足月才好。”

    雖然她初次做母親，到底母子連心，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是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在茁壯成長。

    無論如何，她都希望他健康平安。

    榮錦棠嘆了口氣，扶著她在后院轉(zhuǎn)了好幾圈，等付巧言覺得透氣夠了，才回到大廳。

    晚膳寡淡得很。

    在景玉宮的每一頓膳食都貼著她的口味走，前些時候她喜歡吃酸的，小廚房就連著做了好幾天酸辣臊子面，后來她又愛食甜的，便做了幾次蜂蜜水果羹。

    輪到這幾日是酸甜辣咸都不愛吃，只能用的進(jìn)去沒什么味道的小米粥，榮錦棠怕她聞到別的味難受，也跟著喝粥。

    他并不是很難伺候的那種人，一小碟花生米、鹽水豆腐、咸菜玫瑰絲就是配菜，他用了一大碗小米粥并兩個銀絲卷，就將將飽了。

    可付巧言跟前那碗小米粥卻只用下去一半，還在慢條斯理磨蹭。

    她真的從來都沒這么矯情過，可就是吃不下。

    寶寶就頂在她胃上，咽東西都難受。

    即使這樣，她還要cao心榮錦棠的身體：“陛下只吃這個有什么營養(yǎng)，每日那么辛苦總要用些rou蛋魚蝦的?！?/br>
    她皺著眉正要吩咐，榮錦棠就先擺了擺手：“再上一碗rou末蒸蛋，這個沒什么味道，朕用了便是?！?/br>
    付巧言就眉開眼笑了。

    晚上付巧言已經(jīng)沒什么精力讀書了，她現(xiàn)在偶爾擺弄一下給孩子準(zhǔn)備的小衣裳，時不時問榮錦棠一句。

    他現(xiàn)在會把不太要緊的折子帶回來批，那么十來份按照閣老的條子迅速批完，就能陪著她早些安置。

    等兩個人都沐浴更衣，榮錦棠就摟著她上了床。

    榮錦棠是既怕她熱又怕她冷，便叫晚上把冰山擺在寢殿外面的小廳里，還不叫擺太大的，清晨天氣涼爽些之前就得化沒，正好能叫寢殿舒適適宜。

    剛一躺下，付巧言就覺出他有些不同來。

    她又蹭了蹭，換來榮錦棠深深吸了一口氣。

    付巧言就小聲問：“陛下是否要……”

    榮錦棠打斷她：“不用你，乖，好好睡?！?/br>
    孕中正是最敏感的時候，付巧言一聽這話，竟委屈了：“陛下不用我，便是要找別人？”

    若是往日，她定從來都不會這樣撒嬌，倒是因為有了寶寶，才能直爽說兩回心里話。

    榮錦棠心里五味雜陳，卻把她摟得更緊：“傻姑娘，再說這話朕要不高興了，也需你哄呢?！?/br>
    付巧言立馬就高興了，扭來扭去換了個舒服姿勢，沉沉睡了過去。

    留榮錦棠低頭往下瞅了兩眼。

    兄弟，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