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也握住門把，正打算打開時(shí)，翔太突然叫了一聲：「等一下。」

    「怎么了？」

    翔太沒有回答，走向店鋪。

    「他要干嘛？」

    敦也問幸平，但幸平偏著頭沒有回答。

    翔太走了回來，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

    「你在干甚么??？」敦也問。

    「又來了，」翔太說著，緩緩舉起右手，「好像是另外的人?！?/br>
    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牛皮紙信封。

    第二章／深夜的口琴

    1

    坐在接待訪客柜臺前的，是一個看起來超過六十多歲的瘦男人。去年沒有見到他，可能是從公家單位退休后來這里的?？死捎悬c(diǎn)不安地向他自我介紹：「我叫松岡?！鼓莻€男人果然問他：「請問是哪里的松岡先生？」

    「我是松岡克郎，今天來這里慰問演奏?！?/br>
    「慰問？」

    「圣誕節(jié)的……」

    「喔?！鼓莻€男人恍然大悟，「聽說有人要來演奏，我還以為是樂團(tuán)，你是一個人吧？」

    「是，對不起?！箍死擅摽谙蛩狼浮?/br>
    「你等一下喔。」

    男人不知道打電話去哪里，和電話中的人聊了兩、三句話后，對克郎說：「請你在這里等一下?！?/br>
    不一會兒，一個戴著眼鏡的女人走了過來?？死梢娺^她，去年也是由她負(fù)責(zé)派對的事。對方似乎也記住了克郎的長相，笑著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見了?！?/br>
    「今年也請多關(guān)照?！箍死烧f。

    「也請你多關(guān)照?！古苏f。

    女人帶他去了休息室。休息室內(nèi)放著簡單的茶幾和沙發(fā)。

    「表演時(shí)間大約四十分鐘，和去年一樣，流程和曲目都可以由你來決定嗎？」負(fù)責(zé)的女人問。

    「沒問題。曲目以圣誕歌曲為主，另外還有幾首我自創(chuàng)的曲子?！?/br>
    「是嗎？」女人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也許她在努力回想，去年的自創(chuàng)曲子是甚么。

    距離演奏會還有一點(diǎn)時(shí)間，克郎繼續(xù)留在休息室。桌上有寶特瓶裝飲料，他倒在紙杯里喝了起來。

    繼去年之后，這是他第二次來「丸光園」孤兒院。這棟四層樓鋼筋水泥房子建在半山腰，除了起居室以外，還有食堂和浴室，幼兒到十八歲左右的青少年都在這里過團(tuán)體生活?？死扇ミ^幾家孤兒院，這里的規(guī)模算是中上。

    克郎拿起吉他最后調(diào)音，稍微練習(xí)了一下發(fā)聲。沒問題，今天的狀況很不錯。

    剛才的女人走了進(jìn)來，說差不多該表演了?？死捎趾攘艘槐瑁耪玖似饋?。

    演奏會的會場在體育館。院童都端正地坐在排列整齊的鐵管椅上，大部份都是小學(xué)生，當(dāng)克郎走進(jìn)體育館時(shí)，他們用力拍著手?？赡苁侵笇?dǎo)員指示他們這么做。

    院方為克郎準(zhǔn)備了麥克風(fēng)、椅子和樂譜架，他向院童鞠了一躬后，坐在椅子上。

    「大家午安?！?/br>
    「午安?！乖和黄鸹卮稹?/br>
    「這是我第二次來這里，去年也是圣誕夜來這里。因?yàn)槊看味际鞘フQ夜來這里，所以有點(diǎn)像圣誕老公公，很可惜，我沒有禮物。」說到這里，他笑了笑，「但是，和去年一樣，我要用歌曲當(dāng)作禮物送給大家?！?/br>
    首先，他彈唱了〈紅鼻子麋鹿魯?shù)婪颉?，院童都聽過這首歌，所以在中途一起唱了起來。

    接著，他又唱了幾首大家耳熟能詳?shù)氖フQ歌曲，在唱歌停頓時(shí)，也穿插著和他們聊幾句。院童們都很高興，隨著音樂用手打拍子，氣氛還算不錯。

    克郎在中途開始注意其中一個女孩。

    她坐在第二排的角落，如果是小學(xué)生的話，應(yīng)該已經(jīng)讀高年級了。她的視線看向其它方向，完全沒有看克郎一眼。不知道是否對音樂沒有興趣，她的嘴巴完全沒有動。

    她隱約帶著憂郁的表情吸引了克郎，散發(fā)出一種不像是小孩子的女人味?？死膳υ噲D讓她看向自己。

    童謠可能太孩子氣，那個女孩不感興趣。于是，他唱了松任谷由實(shí)的〈圣誕老人是戀人〉。這是去年當(dāng)紅的電影《帶我去滑雪》中的插曲，嚴(yán)格來說，在這里唱這當(dāng)歌違反了著作權(quán)法，但應(yīng)該沒有人會去檢舉吧。

    大部份小孩子都很高興，那個女孩卻仍然看著斜前方。

    之后，克郎又演奏了幾首那個年紀(jì)的少女喜愛的樂曲，仍然沒有效果。她對音樂沒有興趣。他只能告訴自己放棄。

    「接下來是最后一首樂曲。那是我每次在演奏會結(jié)束之前，必定會演奏的一首曲子，請大家欣賞?！?/br>
    克郎放下吉他，拿出口琴，調(diào)整呼吸后，閉上眼睛，緩緩吹了起來。他已經(jīng)演奏過幾千次，根本不需要看樂譜。

    他花了三分半鐘演奏完這首曲子，體育館內(nèi)鴉雀無聲。克郎在吹完口琴的前一刻張開眼睛，頓時(shí)愣了一下。

    因?yàn)槟莻€女孩專注地望著他，她的眼神很認(rèn)真，克郎一把年紀(jì)了，忍不住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