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劉婆子與毛婆子都聽到長寧所言，一時(shí)之間明白了她的用意，紛紛將目光投在榻上的肖氏身上。

    此刻一道微弱的女聲響起。

    長寧握住肖氏的手，肖氏因?yàn)槭а^多，指尖早已發(fā)冷，此刻被長寧握住，放佛在黑暗中拉住一絲光亮。

    “夫人，我現(xiàn)在要給您喝藥，服過藥后，您再努力試試?！?/br>
    肖氏努力想睜開眼睛，無奈眼皮實(shí)在太重，用盡最后的力氣握了握長寧的手。

    長寧將參湯盡數(shù)喂入肖氏口中，就朝兩名穩(wěn)婆使了個眼色。

    毛婆子走近一看，喜上眉梢“：血止住了！夫人用力！”

    肖氏喝下參湯以后，感覺原本麻木的四肢漸漸回暖，此刻聽毛婆子的話，也試探著使了把勁。

    下身傳來破體的疼痛，似有什么東西再極速向下墜。

    肖氏臉上血色褪盡，貝齒咬住嘴唇，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

    “郡…郡主?！?/br>
    “我在。”即使面臨現(xiàn)在這種情況，長寧依舊不見慌亂。

    左夫人的情況比她預(yù)想的還要糟，之前的出血已經(jīng)耗盡了左夫人的生機(jī)，眼下那碗?yún)颓宓さ乃幮Оl(fā)揮出來了也只能維持半個時(shí)辰。

    若是這半個時(shí)辰還是沒能順利生產(chǎn)……

    那就只能保一個了。

    肖氏似乎看出了長寧的想法，輕笑一聲，原本頹敗的容顏竟在這一刻生動起來。

    肖氏拉住長寧，手上似灌注了無窮的力量死死掐住長寧，恨不得將十指嵌進(jìn)長寧手中，一字一句道“：求你、保、住、他?！?/br>
    如果她真的無法平安將他生下來，那么保住他。

    說完這句話，肖氏似xiele氣，整個人重新重重癱倒在榻上。

    長寧輕笑一聲“：若是要死，帶著孩子一起去。本郡主是來幫忙的，哪能惹得自己一身腥，你這孩子不詳，若是因?yàn)樗木壒蕦Ρ究ぶ鞯穆曌u(yù)都影響，本郡主絕不放過他?！?/br>
    垂下眸子，長寧坐在榻前的桌上，竟然真好整以暇地喝著茶。

    肖氏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長寧，她看錯人了？

    “左夫人，我奉勸你一句，本郡主是未來的定安王世子妃，要碾死區(qū)區(qū)左府實(shí)在廢不了多少功夫?！鳖D了頓，長寧放下茶盞“：今日本郡主既然踏進(jìn)這個屋子，要么左夫人和小公子一起殞命，死了有這一屋子穩(wěn)婆丫鬟陪著，要么便是一起活，總不能詆毀了本郡主的名聲?！?/br>
    屋中的丫鬟面面相覷，忙跪下求饒“：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劉婆子也嚇軟了腿，強(qiáng)撐著不敢露怯。

    “都起來，夫人還沒死呢，你們急什么？”

    肖氏聞言，一雙澄凈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長寧并不答話。

    毛婆子一直觀察著，此刻見左夫人氣息漸漸穩(wěn)了下來，喊道“：夫人用力?！?/br>
    肖氏閉上眸子，雙手掐入錦被，開始用力……

    這是她和老爺?shù)膬鹤?，她不能讓老爺無后，不能……

    肖氏一口氣死死撐住才不至于疼暈過去，眼前發(fā)黑，似有金光。

    “八指了！馬上小公子就能出來了，夫人再使把力！”

    她已經(jīng)盡力了，好疼。

    眼皮越來越重，肖氏絕望了，她能感覺到肚子里的孩子漸漸沒了聲息。

    在她徹底墜入黑暗之前，右手被人握起，有暖流從右手傳入，流便她的全身，最后暖流在小腹處停住。

    肖氏嘴角無意識漾開一抹笑意。

    “開了！開了！”

    借著最后一絲氣力，肖氏猛地使勁，隨即脫力暈了過去。

    新生兒嘹亮的哭聲響遍產(chǎn)房。

    長寧見肖氏暈了過去，上前替肖氏把了脈，還好，只是累極暈過去的。

    “將小公子抱過來。”

    劉婆子與毛婆子對視一眼，她們先前也聽到郡主對左夫人說的話，料定是哄騙左夫人的，沒想到這孩子生下來真是小公子。

    毛婆子手腳麻利，用襁褓抱好小公子遞給長寧。

    剛出生的嬰兒嬌嬌軟軟的一坨，蜷縮在襁褓中，眼睛還睜不開，左手握成拳頭無意識地放在嘴邊。

    “隨我出去吧。”

    產(chǎn)房不通風(fēng)，窗戶全部閉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這血腥氣對嬰兒不好。

    長寧抱著嬰兒走出房門。

    左鋒與左冰雙正在屋外，他們都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可礙于產(chǎn)房忌諱并不能進(jìn)去

    此刻見長寧抱著孩子走出來，左冰雙徑直小跑到長寧身邊“：多謝郡主，多謝郡主。”

    今日娘親情況兇險(xiǎn)，連劉婆子都沒了辦法，若不是長寧及時(shí)進(jìn)去，她簡直不敢想。

    長寧將孩子交給左冰雙，左鋒相較起來沒有左冰雙激動，饒是如此他手心也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虛汗“：郡主，拙荊如何了？”

    “母子平安，恭喜左大人了?！?/br>
    “那就好，那就好。”

    長寧看了一眼師姐，開口道“：既然夫人已經(jīng)平安產(chǎn)下小公子，那我就不叨擾了，先告辭?！?/br>
    左鋒沉吟片刻“：今日多虧郡主援手，才保住拙荊與犬子，不妨請郡主替犬子取個名字吧?！?/br>
    左鋒想了許多，這些日子他在朝上與宋燁同進(jìn)同退，儼然已經(jīng)隱隱超脫于其他大人，并不急著站位。有這樣的情況都是拜長寧所賜，即使旁人不知她與宋燁的關(guān)系，可他是心知肚明的。

    五皇子忌憚宋燁在寧文帝心中的地位，遲遲不敢與他聯(lián)系，這也乘了他的意，從龍之功他并不多肖想，踏踏實(shí)實(shí)保住左府足矣。

    他對長寧到底心存感激，雖然明知道對方并不是有意要幫他，但她救了夫人是事實(shí)。

    長寧深深看了一眼左鋒，她明白他的意思，跟聰明人交流就是舒服。

    “取名就不用了，左大人的心思本郡主知道，若是不嫌棄，我便為小公子取個乳名吧?！?/br>
    左鋒聽得連連點(diǎn)頭“：不敢，不敢?！?/br>
    “曉字如何？”

    曉，明也。是希望的意思。

    “阿曉，甚好！”左鋒抱起阿曉，親了親阿曉的臉蛋“：多謝郡主?！?/br>
    長寧輕笑一聲“：無妨，舉手之勞，那我們就告辭了。”

    長寧拉著夜未央上了馬車。

    從方才起她就發(fā)現(xiàn)了，師姐一直悶悶不樂。

    “師姐，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