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衛(wèi)圻吃了藥，身體好些了，商羊才尋著空檔跳出來。一跳出來就暈了過去，那是真暈——意識云是精神體的本源，被那么瞎攪和一通，它還能囫圇個地出來都是奇跡了。

    商羊是不知道別人家的精神體會不會被主體這么折騰，但它這輩子估計也逃不開這命了。

    暈了也好，當補覺了。可結(jié)果剛一睜眼，嘖，就看到這倒霉催的主體。

    商羊醒了，衛(wèi)圻就察覺到了。順便還察覺到了商羊的那股子嫌棄。

    ——這怎么個意思？他招誰惹誰了？

    衛(wèi)圻納悶，但身邊有人，臉上還是喜滋滋的，伸手就把商羊撈在了懷里。

    商羊可勁兒翻白眼：“你頭疼我理解，但你下次再不由分說給我扯意識云里，大兄弟，我真能跟你家藍瑟面前把你褲衩都抖摟出來！”

    衛(wèi)圻聽了，茫然：“我什么時候給你扯進去了？”

    商羊一口氣噎著了，半晌幽幽道：“……答應(yīng)我，咱今天就開始看書好嗎？知識才是一切的生產(chǎn)力啊。”

    衛(wèi)圻依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應(yīng)了：“成。”

    腦袋里聊著，衛(wèi)圻手上也不閑地把商羊抱到了梼杌跟前，笑道：“羊羊，桃桃?！?/br>
    商羊：“……桃桃又是誰？”

    衛(wèi)圻：“你媳婦?！?/br>
    商羊：“……”

    梼杌得了個“雅稱”，一點兒不覺得有損威風，還羞答答地把腦袋往商羊跟前湊。一湊過去，先在黑皮腦門上冒出了朵黑黢黢的花兒來。

    商羊瞪眼：“這啥玩意兒？”

    衛(wèi)圻：“菊花？”

    商羊：“沒問這個，我說這傻大貓是什么玩意兒？”

    衛(wèi)圻驚呆了：“少將的精神體、你的媳婦啊，你感覺不到？”

    商羊：“你家精神體……呸！你見過誰家精神體長這樣??？”

    衛(wèi)圻：“可少將就這么介紹的啊。”

    這倆都一頭霧水，腦袋一轉(zhuǎn)，都茫然地看向了塞恩少將。

    塞恩少將還沒說什么，就聽門邊突然傳來“噗”的一聲笑。衛(wèi)圻扭頭看去，是達姆。

    達姆靠在門框邊，嘴里還叼著個棒棒糖，看上去活像個未成年的小毛孩。見衛(wèi)圻看過來，他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沖衛(wèi)圻比了個拇指：“桃桃這名字起太好了！”

    塞恩少將淡淡斜了他一眼，沒說話。達姆也不怵他，就一個人瞎樂。

    衛(wèi)圻倒是記起來了，少將是說過讓達姆把梼杌送回來——送回來？等等，精神體能跟主體分隔那么遠？

    “梼杌是我的精神體，也是我的專屬機甲。”塞恩少將大概看懂了衛(wèi)圻的眼神，跟他解釋起來，“它現(xiàn)在的情況不太好，所以一直待在機甲的駕駛艙里?！?/br>
    衛(wèi)圻眨眨眼，然后眼睛直了。

    塞恩少將的專屬機甲，是整個帝國獨一無二的s機甲。生物維度合金打造，機甲形態(tài)有八十來米高，還能隨意變形，最小能折疊縮到耳釘那么大；合金外殼還有自我修復功能和記憶功能，據(jù)說它能復刻整艘飛船，完全以假亂真還能飛。但它要求的精神力級別太高，目前也只有塞恩家的人能夠駕馭。

    所以。s、級、機、甲！

    衛(wèi)圻把懷里的商羊往塞恩少將懷里一塞，然后自己往旁邊一扭，整個人撲到了大豹子身上，恬不知恥地抱著大豹子的腦門親了兩口，傻兮兮地笑：“羊羊給藍瑟，喜歡桃桃！”

    商羊：“……”要、點、臉！

    梼杌受寵若驚，黑皮腦門上“噼里啪啦”地開出了一個黑色花環(huán)，長有力的尾巴把地板拍得啪啪直響。

    塞恩少將嘴角噙了笑，一手抱著商羊，一手拉起衛(wèi)圻，說道：“嗯，讓它陪你。先起了去洗漱，我們下去吃早飯。”

    “好～”衛(wèi)圻高興壞了，走路都恨不得用蹦的。

    下樓吃了早飯，羅蒙蒙就來了。這姑娘頂著一雙熊貓眼，但兩只眼睛卻往外冒著綠光。

    “少將，結(jié)果出來了！”羅蒙蒙手里拿著一沓紙，上邊還都是手寫的。她說完嘩啦啦地把紙整理了個順序，然后遞到了塞恩少將的跟前。

    塞恩少將接過來，看著上邊蜘蛛爬過一般的字跡沉默了兩秒，然后擱到一邊問羅蒙蒙：“你直接說吧?！?/br>
    羅蒙蒙也不在意，說道：“我也是運氣來了，第一個配對實驗就弄出來了。這藥的成分是這樣的……”

    衛(wèi)圻聽得云里霧里，干脆低頭繼續(xù)跟梼杌套交情。一會捏捏人家耳朵，一會摸摸腦袋，一會又讓梼杌抬起爪子貢獻rou球。他還給梼杌喂吃的，梼杌還慣著他，假裝吧唧了兩下，回頭偷偷把食物從下巴底下漏出來，掀開地毯埋了毀尸滅跡。

    商羊：“……”其實你倆才是一配套的吧？

    五分鐘后，羅蒙蒙做了總結(jié)發(fā)言：“這藥乍看是抑制成癮癥的，但是實際上卻是誘發(fā)意識云潛力的。吃了它，夫人的癥狀的確會眼看著平息下來，但是實際上，那只是扼制了夫人的感知，將夫人變得無知無覺。同時，它還會誘發(fā)意識云的暴動。所以每次吃藥，夫人看上去很平靜，但其實很痛苦。只是因為被扼制了感知，無法表現(xiàn)出來……除了前天那場……”

    塞恩少將擺了擺手，讓羅蒙蒙別提那茬。

    羅蒙蒙便換了話頭，繼續(xù)道：“也就是說，每次吃的藥，才是導致夫人如今這個狀態(tài)的原因。那藥的抑制作用能持續(xù)24小時，讓夫人一直看上去像是他們說的那樣。萬幸，這么久下來，夫人沒有被渙散了意識云，反而對那藥產(chǎn)生了抗性，不然……現(xiàn)在夫人恐怕早沒了。”

    塞恩少將的手猛地捏成了拳頭。

    羅蒙蒙趕緊又說道：“不過也有好消息。這藥的后遺癥是可以消除的。只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最多幾年功夫，夫人是可以恢復過來的。不過到底能達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說了?！?/br>
    衛(wèi)圻：“神助攻！”

    商羊：“不玩了？”

    衛(wèi)圻：“哎，桃桃沒毛，手感差點?！?/br>
    商羊：“……”

    得了這個消息，塞恩少將的臉上也放了晴。達姆也跟著瞎激動：“所以，夫人不是個傻子？”

    衛(wèi)圻適時扭頭看著達姆，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達姆笑了：“還生氣了。別說，這模樣跟當初我去接的時候還真不一樣。安少爺，你幾歲了?。俊?/br>
    塞恩少將看了達姆一眼，眼刀子嗖嗖的。

    達姆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只笑：“我其實之前也有些懷疑，他有時候的下意識舉動可不像個無知無覺的傻子。原以為是摩根那個老女人在搞什么鬼，沒想到居然是這么回事?！?/br>
    塞恩少將皺眉：“你怎么不說？”

    達姆也很無奈：“我不確定啊，而且您讓我?guī)サ尼t(yī)生都說他沒問題，我一個外行能怎么辦？”

    塞恩少將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頭拉起了衛(wèi)圻的手，一腔心疼無處發(fā)泄，只好又摸了摸衛(wèi)圻的頭。

    衛(wèi)圻抬頭看著塞恩少將，不情不愿的表情，臉上寫著“我不高興”。

    “怎么了？”塞恩少將也看著他，笑著問道。

    衛(wèi)圻瞥了達姆一眼，然后鼓著腮幫子說道：“藍瑟，我七歲了，我不是傻子?！?/br>
    商羊：“……”你心理年齡也就七歲釘死了。

    “嗯，我知道衛(wèi)圻不是，衛(wèi)圻很聰明?！比魃賹⒙犃诵l(wèi)圻的話，非常高興。今天起來衛(wèi)圻說話就要流利許多，不像昨天那樣一句話還要想一想。這時候更是“準確”報出了自己的歲數(shù)，這可是一大進步。

    看來果真是卡麗妲的藥的緣故。

    羅蒙蒙也很高興，這證明她的結(jié)論是對的。但有些事還是要提醒一下：“少將，夫人的情況最開始這幾天恐怕還不會太穩(wěn)定，所以還請您不要著急。”

    “我明白。”塞恩少將點點頭，說道，“等衛(wèi)圻情況穩(wěn)定些后，你給他做個檢查。”

    羅蒙蒙：“是。”

    達姆想到了另外的事，便說道：“要告訴阿曼達嗎？她之前氣得跑出去，這次不知道又是哪個要倒霉?！?/br>
    塞恩少將笑了笑，說道：“這事兒暫時不能外傳。至于阿曼達，隨她去吧，總比留在這里添亂的好。”

    達姆想了想，點頭：“這倒是。對了，我這里有些關(guān)于夫人的小道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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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設(shè)定】

    精神體的可視度。

    不限定于哨兵向?qū)?。只要有足夠精神力的人都能看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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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問：炸了小魚。吃不完。沒有微波爐和烤箱。下次吃的時候怎么熱？（再炸就焦了）

    第20章 綠唧唧鬼半京

    達姆帶來的小道消息，正是衛(wèi)圻被多次動過手術(shù)的消息。是從安家莊園里的一個退休仆人那里打聽來的。但那仆人年紀大了，說話顛三倒四，如果不是剛才先聽了羅蒙蒙那一茬，達姆恐怕還得再去驗證一下才會告訴塞恩少將這邊?？扇缃裰懒税布医o衛(wèi)圻的藥有問題，達姆也就“粗心”一回。

    衛(wèi)圻：“又是一位神助攻！”

    衛(wèi)圻本就想把這事兒抖摟出來，但被成癮癥打斷了。正愁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呢，瞧，達姆把枕頭就遞到跟前來了。

    于是，當達姆的話音剛落，衛(wèi)圻像是一只驚弓之鳥，騰得一下站了起來。

    衛(wèi)圻的眼睛里蓄積了眼淚，情緒說來就來。他急促地呼吸著，尖聲大叫道：“不要手術(shù)！我聽話，不要手術(shù)！好疼的，不要！”

    商羊見衛(wèi)圻又戲精上身，它干脆眼睛一閉，在沙發(fā)上裝暈——不然主體都那樣了，它個精神體還在一邊看戲，精神分裂嗎？

    屋里其他幾人見狀，也都立刻站了起來。

    塞恩少將最為著急，但是他才一靠近，衛(wèi)圻就驚慌地躲開了，同時還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然后淚流滿面、語無倫次地嘟囔著什么。

    塞恩少將都這待遇，其他人就更別想靠近了。

    “嗷！”梼杌見自家主體也沒法靠近衛(wèi)圻，又見商羊也暈了過去，于是急得嗷嗷叫。

    梼杌對著塞恩少將發(fā)出催促的吼聲，但是塞恩少將卻依舊沒有前進一步。梼杌暴躁地把地毯都抓爛了，最后忍無可忍地朝著衛(wèi)圻走了兩步，然后它發(fā)現(xiàn)衛(wèi)圻并不排斥它。

    梼杌高興地叫了一聲，立刻跑到了衛(wèi)圻跟前。它都大腿中節(jié)高的高度了，還轉(zhuǎn)圈地裝小貓蹭衛(wèi)圻。

    不過這種賣萌方式很有效，衛(wèi)圻漸漸安靜了下來。

    屋里寂靜得落針可聞，只有衛(wèi)圻間斷的抽泣聲，如擂鼓一樣敲在人的心臟上。

    剛才跌宕的情緒似乎已經(jīng)褪去，衛(wèi)圻抬起頭，表情已然恢復了平靜。不止是平靜，那還濕漉漉的眼睛里卻是肅然的神色，那雙眼炯炯有神，透著一股子堅毅，哪里是之前那個軟軟的、讓他恨不能碰到心口疼的衛(wèi)圻。

    塞恩少將一愣，蹙眉看著他：“衛(wèi)圻？”

    “少將?！毙l(wèi)圻神情淡然，但是說話的時候微微皺著眉，似乎在忍耐、又或者在努力回憶什么，“我記不太清，但是我知道現(xiàn)在怎么回事。我……我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向?qū)?。少將，您會幫我的，對嗎？?/br>
    達姆幾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衛(wèi)圻此時的表現(xiàn)，跟一個正常人有什么區(qū)別。

    塞恩少將臉上的驚愕一閃而過，隨即他鄭重點頭：“我會。衛(wèi)圻，現(xiàn)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