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第97章 第八彈 主角受不在服務(wù)區(qū) 宋觀和無憂匆匆忙忙趕到了武林大會的比賽地點的時候,比正式開賽的時間早了三日。 倘若要說沿途有什么收獲,這一路最大的收獲,大概是那被宋觀取名叫了小毛的令他覺得很是頭疼的不靠譜小毛驢它,被無憂調(diào)教得異常服帖。 小毛如今是等閑不敢放肆,無憂讓它往左它就根本不敢往右,更別提瞎搗亂什么的亂嚼東西了。 以前小毛那是一張嘴閑不下來分分鐘誤事的吃貨,如今是吃得少跑得多,勞模典范,短短幾日下來,真的是服服帖帖的,讓本來起了要將此毛驢賣掉心思的宋觀,都覺得此刻的小毛真是一頭勤奮賣力的好毛驢,簡直好得沒得挑。 至于被無憂調(diào)教到簡直堪比一夕之間進化的小毛,它眼神是如何日漸深邃憂郁的,此處暫且不表,倒是原本同宋觀約好了的顧長老,在武林大會開始后的第三日,仍是遲遲未到。 宋觀不知道顧長老是為何沒出現(xiàn),顧長老平日里做事,也通常是不怎么靠譜的,是動不動就搞一下“失聯(lián)”,所以這事就很有點讓人心里不上不下的,說不擔(dān)心吧,當(dāng)然不可能,但說擔(dān)心吧,擱在顧長老身上,就又有一點像是搞笑。 不過,誠然顧長老綜合戰(zhàn)斗力指數(shù)是不錯,但他們畢竟是在武林大會的舉辦地點,雖說這種時候各方勢力都會來湊個“熱鬧”導(dǎo)致局勢魚龍混雜的,但畢竟此處還是白道勢力管轄下的腹地,凡事不怕一萬就萬一。于是宋觀就還是有點心里不是很踏實,暗地里聯(lián)系好了他們圣教在此的勢力,怕的是到時候出了事沒個準(zhǔn)備就措手不及了。 這期間無憂一直陪在宋觀身邊,兩人著實稱得上是形影不離。 此刻宋觀正湊在房間正中桌子的蠟燭邊上,看著一封教中的書信,前日里剛經(jīng)由此地暗中駐扎的圣教之人轉(zhuǎn)手。室內(nèi)燭火盈盈,無憂坐在窗口,窗戶未開,看不見外頭景色,“她”只是習(xí)慣坐于這個位置。一頭潑墨的長發(fā)沒了簪子的束縛,如瀑布一樣鋪散了下來,襯得一張臉瑩白如玉。 無憂白日里一直面上蒙著紗,只晚間的時候才將面紗取下??看暗淖腊干蠑[著今日游街時宋觀給“她”買的小面人,無憂用手指撥弄著它們,一邊側(cè)過臉不動聲色地看著宋觀發(fā)呆。 屋外的風(fēng)吹過窗子發(fā)出輕微漏風(fēng)的聲響,因為近期武林大會的緣故,各家客棧都是人滿為患的節(jié)奏,宋觀是動用了手上的關(guān)系,才找到這兩間不怎么好的房間,不然真是分分鐘睡大街的節(jié)奏,偏偏又還是不敢挑選好一些的房間的,好的房間又貴又難得到,就算得到了他一個人占了那么好的房間,身份不明又不是什么白道世家子弟,簡直可疑到飛起,可以想象一旦宋觀被人發(fā)現(xiàn)身份,那真是分分鐘會被白道眾人沖上來圍攻,屆時大家有逼的撕逼,有蛋的撕蛋,被迫一起撕撕撕起來可真是要人好看了。 還是不要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比較好。 此時的宋觀正在看信件,他手上的這封信說的正是顧長老的事情,說是顧長老現(xiàn)在人在距此地十里之外的長留山上,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顧長老絕逼和喬家的人扛上了,而且好像是因為“喬家望舒”的事情。然此一事的事態(tài)發(fā)展探聽不到什么更深的消息,寫下報告的這位同志委實不知為何顧長老會和喬家的人說干就干上,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職,很是不安,不過心里頭隱約有點頭緒。 這位寫報告的同志,雖了解一些過去內(nèi)部消息,知道顧長老和喬家頗有牽連,可寫報告這種東西,他又不能憑自己想法寫個猜測,因為寫報告要講求事實說話,他若是想到什么寫什么,那他還不如去寫話本。于是寫報告的這人有點苦惱,最后思來想去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就是在信件末尾的地方,補充了一下“前情提要”,將有關(guān)顧長老和喬家過去的恩恩怨怨的寫上了,以供參考,全憑教主判斷。 正是這一段關(guān)于過去的恩怨描寫的文字,糊了宋觀一臉狗血。 信尾說,顧長老當(dāng)年長得是那一個叫貌美如花,且那風(fēng)姿一般人想學(xué)的都學(xué)不來的,屬于那種氣質(zhì)特別矛盾,給人感覺清純又好像很放蕩,莊重又似乎很輕佻。很多時候美人在骨不在皮,倘若長得好沒有相應(yīng)的氣質(zhì)作為襯托,那么那個人長得再美也只會是美得越來越俗氣。這顧長老長得不見得就是最美的,但那風(fēng)情是青少年期的男孩子看了根本都把持不住的,只見顧長老榴裙下跪到萬千少男,那時的喬家大公子——如今的喬老爺子,就是其中一個。 喬大公子被顧長老迷得神魂顛倒,非卿不娶,可惜顧長老完全看不上對方。喬大公子苦戀多年不得,最后是被父親打斷了腿,強壓回去同族中安排好的姑娘結(jié)了婚,這一直是當(dāng)時江湖上一樁娛樂大八卦。 后頭喬大公子還偷跑出來找過顧長老,不過被顧長老冷嘲熱諷地奚落回去了,據(jù)說很是傷情,之后再沒找過顧長老,和家中夫人關(guān)系傳言里一直屬于相敬如賓的類型,然后又生了一個娃,本來以為這事到此差不多就結(jié)了吧,偏偏后頭又生事端——還扯到顧長老的女兒。 沒錯,顧長老是有女兒的。但圣教的人只知道那孩子是顧長老的女兒,卻不知道孩子的生父的是誰。顧長老的容貌一直不曾老去,沒人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曾老去,但她帶回孩子的時候,年紀(jì)按理說應(yīng)該是不輕了的,具體看那位和顧長老同輩的喬老爺子。 圣教內(nèi)部一直各種猜測,有人說顧長老的女兒,是顧長老通過煉蠱煉出來的,有人說那是顧長老自己生的,也有人說那孩子是顧長老撿來的,不管怎么樣,后來這個孩子長大了,偏偏這女娃長大之后居然看上了那位姓喬的。 當(dāng)年的喬大公子已經(jīng)變成了喬老爺子,并且連大孫子都有了,偏偏那女娃還就看上了人家,而且還趁著顧長老一個沒注意直接偷跑出去,連名分都不要就只要跟著喬老爺子,后頭顧長老發(fā)現(xiàn)這情況的時候,這姑娘都已經(jīng)瞞著諸人跟喬老爺子生了娃,當(dāng)時找到那姑娘和孩子,顧長老氣瘋了,直接掌斃了自己的女兒,若不是當(dāng)時被一個喬家的侍從舍命攔住,大概她連自己的外孫一并打死—— 看到這里宋觀已經(jīng)有不詳?shù)念A(yù)感,果真往后翻去接下來他就看到這么一行字,顧長老的外孫被喬家人救下,其生母的身份一直未對外公開,只養(yǎng)在嫡母名下,是為喬家“望”字輩最小的公子,正名喬望舒。 正是好大一灘狗血! 這種“當(dāng)年追你沒追成,等你女兒長大了我就跟你女兒在一起”的故事,實在是讓人不知作何感想,而且顧長老居然那么兇殘,說拍死自己女兒就拍死自己女兒,也不知道當(dāng)中有什么隱情,沒準(zhǔn)其實顧長老當(dāng)年和喬老爺子搞不好有一腿,女兒的生父其實是……宋觀想到此處趕緊打住,覺得真是想想可怕極了。 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的主角受,居然和圣教還有這樣的關(guān)系,竟然是顧長老的外孫,而大綱對此一字都沒提到。眼下顧長老跑去和顧家的人杠上,宋觀委實覺得不妙,當(dāng)下敲定主意絕不能放著顧長老不管。 手中已閱的信件湊近了燭火被燃燒成灰燼,宋觀略思索了一下,轉(zhuǎn)頭和無憂說了自己接下來想去長留山的打算。無憂在宋觀轉(zhuǎn)頭回來的那一刻便垂了眼簾,“她”低頭握著手里的小面人,就好像此前自己一直盯著對方看的事情并未發(fā)生一樣,她軟聲細(xì)語地應(yīng)了一聲“好”。 其實可以說,無憂的這一聲好,和宋觀說的內(nèi)容全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大概無論宋觀說什么,“她”的回答,總歸都會是一個“好”字。 燭火“噼啪”了一聲,宋觀偏過頭看向無憂,“女孩子”說話聲是細(xì)細(xì)軟軟的,漆黑的頭發(fā)也是細(xì)軟的,連面容也是溫溫柔柔的乖巧模樣,無害而聽話的樣子。這氣氛是在太過溫情脈脈了,連燭火都是剛剛好的亮度,宋觀一時仿佛受了蠱惑,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揉了揉對方的腦袋。 手指穿過發(fā)絲觸摸到溫?zé)岬念^皮,是一種隱秘的溫存,不明顯的親昵,無憂被宋觀微涼的手指激得整個人都輕顫了一下,不過宋觀一點都沒有察覺。“她”依然是一副乖順的模樣由著宋觀來摸頭,就像一只小老虎翻轉(zhuǎn)了身子,心甘情愿地袒露著肚子讓人任意來摸一樣。 這一天晚上,可能是因為睡前心里頭始終惦念著主角受的事,這份不怎么明顯的焦慮便一直延伸到了夢里,宋觀睡得并不大安穩(wěn),再加上這幾年被裘長老調(diào)教出來的警惕感,外頭動靜稍微大一點他也就醒了,于是宋觀夜里反復(fù)醒來好幾次,尤其一次仿佛有什么重物倒在屋外走廊里的聲音,宋觀實在是在睡睡又醒醒的過程里憋了一肚子火,媽的蛋,全都大晚上精神這么好地跑來跑去,真以為沒人會揍他們嗎?結(jié)果披了衣服怒氣沖沖把門一開,沒想到的是他就看見無憂站在門口。 無憂披了一件淺綠的衣裳,一頭青絲一直垂至腳踝,“她”聽到宋觀開門的動靜正抬起臉來,腳邊上躺著一個人,是個男的,宋觀一瞥之下只是覺得眼熟。原本一肚子火,宋觀開門出來見到是無憂,那一肚子火一下子就像一個吹得鼓起的氣球被扎了針一般漏氣下了下去,一時有種全身是力卻無處使的感覺,宋觀嘆了一口氣,胡亂拉扯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看了看無憂,又看了看無憂腳邊昏迷過去的人,最后他望著無憂,聲音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地被刻意放輕柔了,問:“怎么了?” 無憂看到宋觀出來也是一怔,“她”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后指了指腳下被自己踩著的人,抬眼輕聲道:“他往我房間放迷藥,被發(fā)現(xiàn)后想跑,我便下手重了一些……我吵到你了?” 應(yīng)該是疑問的語句說得同肯定句一般,神色是自責(zé)的歉意,宋觀看著無憂,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半晌說:“沒有……我本來也就沒怎么睡著。”說話的時候他低頭看了一眼無憂腳邊的那個男人?;璧乖诘氐哪腥舜┲簧硪剐幸?,一張臉長得其實挺英氣,但是鼻子長得很奇怪,倒不是說丑,不過樣子特別特別,讓人覺得像是在哪里見過。 宋觀盯著人看了一會兒沒反應(yīng)過來,隨后猛然醒悟過來這個人他的確是見過的,不過不是見的本人,而是在紙上。這人上過通緝令,還他媽的是個臭名遠揚的采花賊。 沒錯,他這回出來見到無憂之前,就是被人誤認(rèn)成了是這個采花賊,于是被一個神經(jīng)病一樣的雞血少俠追了整整一路兩個城池,一路跑得他都快崩潰了有沒有。 這人是采花賊,如今還在無憂房間放迷藥……其邪惡用心簡直不用多說,宋觀上前踹了這貨兩腳,半夜三更爬起來他腦袋還有些暈乎,連帶當(dāng)初被那莫名其妙的雞血少俠虐成死狗的憤懣情緒一并轉(zhuǎn)嫁移情,大概算得上新仇舊恨,只是光踹兩腳實在不算事,宋觀回屋子里翻出一段繩子,將人捆成了一個非常羞恥的樣子,這種事別人沒教過他,他是自由發(fā)揮,能發(fā)揮到這個水平著實只能稱是天賦技能,完全沒得說。 宋觀衣服也沒給這采花賊留多少,直接將人掛到了客棧院子里。星朗月舒,院子里掛臘條似的掛著這么一個人,風(fēng)吹過后還晃兩晃,這情景瞧著還有點叫人覺得可憐,且先刨去造型不說,至少露胳膊又是腿的浸在那春寒料峭的夜風(fēng)里,讓人看著了就覺得冷得慌。 不過也是這么鬧過采花賊一事之后,宋觀難得睡了一個好覺。次日醒來,他下樓,就看到院子里赤條條掛著的采花賊,正遭受著被一大波路人圍觀的“禮遇”。 昨夜將人這么掛起來,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一時沖動,沖動完了現(xiàn)在看到這么一個破廉恥的“杰作”掛在這里,簡直讓人不忍直視,宋觀下意識捂了捂臉,隨即反應(yīng)過來其實大家都不知道這是誰干的,便十分淡定地走到大堂里用餐,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無憂同他一起,兩人用完了早餐,那個采花賊猶自掛在院子里供人“瞻仰”。也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大家圍觀了半晌也沒人上去把人放下來,不知道是因為顧忌自己出手會引來麻煩,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總之就這么始終任其像根臘條似地掛著。一直到宋觀和無憂離開了這家客棧,這位采花賊也始終這樣倒掛著,仿佛生來就一直被掛于此處,風(fēng)吹“臘條”動,凄凄慘慘戚戚。 采花賊之后會被人怎樣,宋觀自然是沒興趣管的,他和無憂兩人匆匆忙忙地趕往長留山,兩人趕到之時,正是雙方對峙劍拔弩張的時候,一方為首的是個頭發(fā)全白的女子,面容也是深刻了歲月橫紋的,而另一方自然是以顧長老為首,依舊是往日里盛裝的模樣,手中長劍出鞘,劍光冷冷,映照得那平日里風(fēng)情萬種的眉目,都染上一股陰冷之意。 宋觀和無憂出現(xiàn)得如此突兀,兩邊人馬均是立刻都注意到了二人的存在,只不過反應(yīng)截然不同,顧長老看清宋觀和無憂的那一剎,那原本滿是肅殺之意的臉上,明顯地就是那么表情一滯。 白頭發(fā)的女人一直注意著顧長老的一舉一動,自然不會錯過這一點。她不知道宋觀和無憂是誰,但那又怎樣,這并不妨礙她迅速做出下一步行為的判斷。輕輕一抬手,女人對身后的那些人比劃了一個動作,聲音冷冷的,無比果決的一句話:“先殺了那兩人。” 于是才剛剛趕到,連話都沒說出一句呢,宋觀和無憂兩人便不得不面對由白發(fā)女子組織起來的,重點關(guān)照他倆的攻擊。在逼近的殺意跟前,無憂出手遠比宋觀更為反應(yīng)迅速,在宋觀才剛剛摸上劍柄的時候,“她”已經(jīng)碧玉笛分段出鞘,一刀斬殺了最先靠近上來的兩個人,甚至因為出手太快,刀光在空中只落下了一個殘影,伴著死人頸間噴出的鮮血,那場景簡直帶一種魔性。 無憂一刀將人斃命,便輕輕一個旋身退開,“她”面上仍舊覆著面紗,讓人看不清表情,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瞳仁黑得仿佛見不著底,就這樣古井無波一般看著倒地的尸體。 瑩白的指間握著青翠欲滴的笛身,殺人殺得這樣輕描淡寫,無憂從始至終身上血跡未曾沾上一星半點,干干凈凈地仿佛不沾一點血腥殺氣。 她后退一步,握著碧玉笛立在宋觀之前,神色依然淡淡的,卻明顯是個一定會將身后之人護到底的姿態(tài)。 這一刀直接斃了兩命的開場,一時震懾了后頭所有正欲靠近的人,宋觀也很震驚好嗎,他從來沒有見過無憂出手,沒想到無憂居然身手diao炸天成這個樣子。 白發(fā)的女人有些意外,顧長老便先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一直都是相當(dāng)動人的樣子,眼角都暈染著笑意,實在是挑釁拉仇恨的一把好手,直看得白發(fā)女人氣得臉色發(fā)青。 女人身后有兩個年輕人,一個錦衣的娃娃臉,另一個穿著一身白。穿白衣服的那個氣質(zhì)像一把開了鋒的劍,此刻一手平平遞出自己腰間的劍置于自己胸前的位置,另一只手握上了劍柄,他目光灼灼地看著無憂那個方向,只說了一句:“我過去?!?/br> 女人臉色依然難看,不過沒有攔他,錦衣的娃娃臉也望了望無憂那個方向,笑了一聲,而后開了口,他說話語速慢悠悠的,好像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情可以讓他慌張。錦衣公子不緊不慢地說:“姑姑,我同子平一同過去——那個姑娘,”他頓了一下,而后接著道,“似乎是很難對付的樣子?!?/br> 當(dāng)白衣人靠近到足夠讓人看清他的臉的時候,宋觀這一照面就在心里罵了一聲鏗鏘有力的“cao”。不為別的,就因為眼前這個人,正是當(dāng)初把他當(dāng)采花賊追了兩座城的雞血少俠。 不過這一回白衣人并沒有注意到宋觀,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無憂身上,并且不愧是把宋觀追得跑了兩座城池的人,果然有幾把刷子,不同于之前撞到無憂手上的炮灰,上來竟然也能一時和無憂打個難舍難分。 高手對局,實在是沒旁的人什么事情,就是宋觀想干點什么,也沒地方插手。好在后頭來了那位錦衣公子,宋觀總算是拔出了他那把劍。錦衣公子的注意力同樣也是在無憂身上,并不怎么重視宋觀,直到宋觀一劍刺了過來的時候,他才勉強將注意力分出來了放在宋觀身上。 一把鐵扇擋住了宋觀的攻擊,錦衣公子不太認(rèn)真地嘆口氣,像是很苦惱的樣子,自言自語般地一句:“唉,我倒是不太想和人動手呢。” 傻逼,我還不想和你玩呢。宋觀懶得理這人,直接上手打一頓再說。錦衣公子說話慢吞吞的,出手倒是利落。宋觀和他“你來我往”,他們這一廂還沒分出個高下結(jié)果來,無憂那邊就已經(jīng)先行告一段落。白衣人險險地避開了劃過胸口的那么一刀,但沒有完全閃開,仍舊受了傷,胸口中了一刀,有鮮血爭先恐后地滲出來,衣襟轉(zhuǎn)瞬便紅了一片。 最后兩方的對手掉了個兒,錦衣公子扶過了白衣人一把之后,自行對上了無憂,那一張娃娃臉,在對上無憂之后,滿是神經(jīng)病一樣扭曲的興奮感。 而宋觀對上白衣人,他對此就只想罵娘,又不是尼瑪?shù)奶鴪A舞,還順時針方向換個舞伴。白衣人沒什么興趣和宋觀動手,掙扎著似乎很不甘心就這樣被迫放棄和無憂對戰(zhàn)的機會,不過好歹也是注意到了宋觀。 宋觀這回沒有戴面具,易了容,不過兩人過招片刻之后,白衣人卻還是將宋觀認(rèn)出來,也不知道對方憑借的是什么,才能把他認(rèn)出來。 也是在這樣認(rèn)出來之后,白衣人的目光一下子之間就變得無比凌厲了起來,其目光之專注恨不得將宋觀活剮了模樣,是之前無憂都沒有享受到的待遇,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擠出四個字來:“是你。yin賊?!?/br> 宋觀:“……” 媽的,yin賊個蛋啊yin賊。簡直驚呆了,yin賊這稱呼真是酸爽到?jīng)]邊,宋觀眼角抽了兩抽,想怒罵回去,然,白衣人的招式已逼近面門,于是他只好暫且將罵人的話憋回去,專心應(yīng)付。 沒想到的是,這一刻的白衣人跟點燃的炸藥包一樣,在認(rèn)出了宋觀身份之后,接下來的出招,簡直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而且枉費本人那一派正氣的模樣,許多很猥瑣的,被一干白道人士嫌棄的打法,他居然也敢使的出來。宋觀險之又險地挨打了半天,也毛了,兩人打到后來簡直一個拼個你死我活的打法,最終以宋觀險勝一招將人掀翻在地為結(jié)局。 宋觀之前被人打得只能選擇掉頭就跑,還一跑就跑了兩座城池,這一回能贏這也和兩人原本的武藝高下沒什么關(guān)系,主要是白衣人胸口中了一刀。白衣人本身不屬于傷口易愈合體質(zhì),還瞎亂動,還一副氣血攻心的樣子,血流得更快了。一路滴滴答答地流著血跟人打架,不知道噴了多少cc的血量,都夠幾次獻血了,作得如此一手好死,就算處在憤怒狀態(tài)武力值飛速加成,那也是沒得聊。 宋觀氣喘吁吁地將人踹翻在地,他抬起頭來,最先是看到顧長老那邊,大概是因為那邊動靜最大,已經(jīng)掐架掐得亂七八糟得亂成了一鍋的地步了,而后是無憂,他是搜尋了一會兒才找到無憂的。無憂隔得離他很遠,長留山上悔過崖,無憂所處的位置已經(jīng)臨到了懸崖邊上。 聽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宋觀在看到無憂那副情形的時候,已隱約有了不好的預(yù)感。所有的事情都發(fā)生得太快了,沒有多余的時間去細(xì)想什么,不知道接下來確切的會發(fā)生什么,但卻非常確定地覺得自己必須得過去。 明明之前已經(jīng)打了那么長一場架,累得要死要活還喘得跟條狗一樣,可宋觀居然還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將輕功飆到突破平日里的速度。 不過還是晚了,晚了一步。錦衣的公子一匕首扎進了無憂的腹部。這個娃娃臉功夫比白衣人還差,他怎么可能會刺傷無憂?想想都覺得這怎么可能會發(fā)生,可是,確確實實的,錦衣公子的匕首刀刃就這么沒入了無憂的身體里,拔出來的時候帶出斑斑血跡。 宋觀趕到的時候,只來得及擋住娃娃臉的第二擊,并且因為之前輕功強行運用到極致,而導(dǎo)致了此刻一陣脫力,使得他根本無法抵擋住娃娃臉的第三擊。 這第三擊是直接劃爛了宋觀的臉,從左至右完全貫穿的一大道口子,直接貼著下眼皮底下橫過去,若是再上去一分,恐怕毀去的大概就是宋觀的兩只眼睛。 鮮血冒出來,錦衣公子臉上全是笑意,一張娃娃臉因為過度興奮的表情而變得無比神經(jīng)質(zhì)。他仿佛是越是見血就笑得越是高興,殺性上來了,一腳踹上宋觀的胸口,連帶著原本被宋觀擋在身后的無憂,全都一齊被一腳踢下了悔過崖。 “這個江湖能被稱為第一的只有我。” 身著錦衣的中二神經(jīng)病,說了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那張帶著神經(jīng)質(zhì)笑容的臉在下墜落崖的宋觀眼里,因為兩人間的距離陡然增大而迅速遠離成辨認(rèn)不清的樣子。 極速的下墜里,宋觀臉上火辣辣的疼得要死,還被踹得差點吐血,一口氣沒喘上來,眼前都是發(fā)黑的。 風(fēng)刮得臉生疼,他模模糊糊地想著,自己該不會就真的這樣死掉了吧…… 這周目他是來搞笑的嗎? 第98章 第八彈 主角受不在服務(wù)區(qū) 快速下墜的失重感使得一切都顯出一種扭曲的虛幻感,這種即將摔成rou泥餅升天的感覺讓人覺得一點都不真實,一切發(fā)生太快,宋觀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連將要摔死都摔死得這樣茫然,也是讓人滿醉的。 這種大腦好像停止運作的茫然,一直持續(xù)到他摸到了無憂的手。無依無憑的半空里,宋觀在急速的下墜里碰著了無憂的手,他下意識地緊緊握住了。女孩子的手纖細(xì)得可以被他整個握在掌心,柔軟的,嬌嫩的,很清晰的觸感,可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所以摸上去很涼。 是的,那么涼,涼得簡直就像是—— ——尸體一樣。 尸體。這兩個字驀然躍入腦海,像是逾至千斤重的錘子狠狠敲在了宋觀頭頂,敲得他茫茫然似乎飄起的魂魄都在一瞬間歸了位。倘若他真的再不做點什么的話,那他和無憂大概就真的要死了。半空里的身體動作變得非常艱難,宋觀握著無憂的手,他在這樣猛然回過神之后,愣是咬牙一個扭身將落于他身后一步的無憂給抱住了。 臉上的傷口被風(fēng)拉扯得變形,鮮血涌得更厲害了,尤其是面朝下的姿勢,有一部分血因為眼下這個姿勢的緣故,直接進了宋觀眼里。于是眼睛因為進了異物,而生理性地合上并且分泌出眼淚,宋觀強撐著睜開眼,在被血液浸潤的視線里,他瞥見了懸崖壁上長出來的一棵古松,極短的瞬間他一手扯開了自己的外袍,宋觀猛一用力將衣服拋起,在擦著松枝墜落下去一刻用給衣服纏住了古松。 他們兩人掉落懸崖許久,墜勢自然很急,如今這樣強行停下,自然帶來極大的反作用力,宋觀只覺得自己抓著衣服的手都快斷了,他抱著無憂綴在古松底下在半空里停了兩秒,只來得及喘上一口氣,便又聽到了衣料那令人心顫的無比清晰的撕裂聲。又是一段下墜,所幸間隔不遠的正下方還有一株枯樹,宋觀摟緊了無憂,將自己墊在底下,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這猛地砸上枯樹,心里雖有所防備還是砸得他眼冒金星了一陣,五臟六腑都好像被顛了出來。 也多虧了這么一陣緩沖,兩人被枯樹架著了停了好一會兒,宋觀顫顫巍巍地伸手摸出了自己藏在鞋里的匕首,正巧趕在枯樹再無法在承接他們兩人的終于折斷之前,將削鐵如泥的匕首脫了鞘后一把扎進一旁的懸崖壁上。 做完這一切宋觀一頭冷汗,全是疼的,因為全身上下都是疼,所以疼到后來也說出上具體是哪里疼了。 他抱緊了無憂,無憂在他懷里早就昏迷過去,沒有一點力氣地被他摟著,鬢發(fā)凌亂的,一張臉蒼白得,比新漆的白墻面還白上幾分。宋觀低頭看著無憂緊閉雙眼的臉,心里慌亂一片,無憂的氣息微弱得近似于無,又也許真的是氣息全無,他暫時騰不出手去細(xì)看,也不敢再細(xì)看。這懸崖高得離譜,宋觀借著這一把匕首,艱難而又緩慢地終于一點點捱達了崖底。 宋觀身上都是血,有他自己的,還有無憂的。雙腳觸及地面的那一剎,他心神一松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下。 無憂傷勢還未處理,宋觀強撐著打起精神,他們掉落的地方不遠處便正好有一口寒潭,并且他還在無憂身上找到了好些傷藥。 無憂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像是個死人,宋觀探到了“女孩子”那微薄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脈搏,“她”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是真的如同一個死人。 這幾年宋觀處理傷口等一些列醫(yī)療救急手段學(xué)得算很好,但他對無憂這樣的傷勢也沒有把握,只能說是拼盡全力放手一搏。此時正值正午,可陽光照在人身上一點都沒叫宋觀覺出半分暖意,手腳都是冰涼。 給無憂處理傷口的過程中,他不慎用匕首割傷了自己的手,傷口處鮮血落到了無憂的傷口上,他并未察覺到兩者的交融。血液混到一處,他自然是看不到——也不會想到,自己落下的那些血液,仿佛有了生命般,正在細(xì)細(xì)密密地滲入無憂的傷口。 顧長老尋到宋觀同無憂的時候,宋觀正閉目坐在無憂身旁,鞋子踩斷地上枝椏的聲響將他一剎驚醒,手握上匕首是預(yù)備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的姿態(tài),而在看清楚顧長老面容后,宋觀慢慢放松了繃緊的身體。 顧長老看著宋觀,看著無憂,她平日里出現(xiàn)在人前,從來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可此時見著竟顯出狼狽模樣來。顧長老望著宋觀,望著宋觀面上橫貫了整個臉容的傷口,猙獰外翻的樣子,都已見了骨。她看著,而后就這樣緩慢地跪了下來,前額抵著了冰涼的地面,顧長老說:“請教主責(zé)罰。” 宋觀很木然地看著顧長老跪下,因為極度疲憊,大腦也就跟放空了似的。進了山洞的也就顧長老一個人,其余人都跪在外頭,一眼看去,人雖然來得也不多,但并不怎么寬敞的空間里齊刷刷的跪了一片,也是挺給人視覺沖擊力的。 好半晌,顧長老才聽到宋觀平似無波的聲音:“無憂傷得重,你先……過來看一下她的傷勢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