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管這叫小傷。”她拔開消毒藥水的蓋子，用干凈的毛巾浸濕了從邊上開始擦拭，“我本可以和你一起巡邏，或者至少在遇到棘手的情形時幫忙?！?/br>
    “哥譚是我的?！辈剪斔咕従彽卣f，“謝謝你的好意?！?/br>
    芙蕾雅在心底嘆了口氣。

    處理好傷勢，達米安向她道謝后就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的阿爾弗雷德收掉了馬克杯，他神色間沒有意外，更沒有試著勸說，只是腳步有些沉重。

    “你......”芙蕾雅剛想開口。

    “太晚了，你應(yīng)該去休息?！辈剪斔箍纯寸姳?，打斷了她。

    “你讓我等你，布魯斯，我情愿現(xiàn)在看到讓我等了一個晚上的緣由?！避嚼傺虐逯?。

    布魯斯猶豫了片刻，才短促地點了點頭。

    不知想到了什么，凝重從他眼中褪去了稍許，從深邃的海底泛起一種少見的淺色。

    “我給你做了點東西。”布魯斯的藍眼睛閃爍著，幾乎帶著點男孩式的得意，“覺得你會用得上?！?/br>
    “什么？”芙蕾雅問，不過直到她跟著對方走到蝙蝠洞中，都沒有得到回答。

    蝙蝠洞里靜悄悄一片，昏暗的燈光灑在冷色調(diào)的器械上，投下恐怖的陰影。這冷冰冰的工作室本該使人抗拒，但芙蕾雅環(huán)顧四周，卻感到一股像羽毛般浮動的暖意。

    與上次下來相比，蝙蝠洞的角落多了一個巨大的柜子，它被分成許多格，最左邊的長柜里現(xiàn)在正掛著一套紅藍相間的制服。

    布魯斯留意到了她的視線，挖苦道：“超人，總是那么天真，輕信，才讓盧瑟一次一次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間?！?/br>
    芙蕾雅瞥了眼制服下放得整整齊齊的小紅靴，打定主意不接話。但她臉上的笑意還是冒犯了黑暗騎士。

    哥譚守護者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徑直走到工作臺邊按下按鈕。一個玻璃柜從地下升起，冰冷的霧氣在其中環(huán)繞。

    在白色的氣旋中有什么東西若隱若現(xiàn)。

    “我剛做好沒多久。”他打開展柜，從挑高的支架上取下了一片半臉面具。

    面具通體金色，薄如蟬翼，隱隱還能看出上面奇異的紋路。它的邊緣被做成羽翼模樣，每一片羽毛都雕刻得極其精致。

    “真美。”芙蕾雅不禁脫口而出，她伸手碰了碰冰冷光滑的羽毛，“但是我——”

    “雖然看起來脆弱，但它的材質(zhì)其實很堅固，”布魯斯打斷了她的謙詞，“用來作面甲綽綽有余。”

    他在做贈予，卻語速飛快，宛如命令。

    芙蕾雅微笑了一下。

    “我相信它的耐用。”她順從地說，沒有再做爭辯，而是岔開了話題，“它上面的紋路有點像字符?！?/br>
    布魯斯似乎是松了口氣，他屈指彈了彈面甲。

    “這是一個魔文，如尼文，代表穩(wěn)固。這張面具永遠不會在你不愿意的時候被摘下。”

    “天才。”芙蕾雅感嘆，“那邊沿的羽毛呢？”

    “上次你送羅杰斯去醫(yī)院時被人拍下了照片?！辈剪斔勾鸬馈?/br>
    送史蒂夫去醫(yī)院。

    “啊，我明白了。”她恍然大悟，“翅膀?！?/br>
    “翅膀?！辈剪斔拐f，“金色的翅膀，那時的震驚被美國隊長遇刺的新聞壓下，后來才慢慢反彈。現(xiàn)在他們都叫你龍女?！?/br>
    “總比恐龍女俠要好?！避嚼傺糯蛄藗€寒顫。

    “人們普遍認為這是兩個人，”布魯斯嘴角蜷曲，“不過也有社評人推測她們是同一個人的兩種形態(tài)。這是好事，芙蕾雅，聯(lián)盟被推出的時候你會需要一個代號?！?/br>
    “好吧。比起蝙蝠俠或超人，我似乎沒什么好抱怨的?！避嚼傺烹p手抱臂，“蝙蝠男和超級男人，人們的想象力總是令人失望?！?/br>
    “你知道在聯(lián)盟公布之前我仍可以更改對外公布的英雄代號吧？”布魯斯說。

    “蝙蝠俠很酷。”芙蕾雅立刻糾正。

    布魯斯給了她一記蝙蝠的死亡射線，沒有抓住不放。

    “試試它。用你的力量。”

    他雙手拿住面具舉到半空。

    芙蕾雅后退一步打量自己的位置。

    她右手張開，流光閃過，五根長長的利爪頓時從指間生出。這些暗金色的爪尖帶著彎曲的弧度，通體發(fā)烏，如匕首一般泛著凜凜寒光。

    “小心，”如果布魯斯有些驚訝，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是半開玩笑地說，“別削掉我的手?！?/br>
    芙蕾雅瞪了他一眼，食指落在面具上順勢滑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咦？”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金龍揮動手臂，能削金斷鐵的指爪自上劈下與面具相交?；鸸鉃R射。

    布魯斯的手臂訓(xùn)練有素地往下一沉，卸去了力道。

    待火星散盡，這張薄薄的面具依舊毫發(fā)無傷。

    “是什么？”芙蕾雅把爪子化形成手指，不再試驗。

    “振金。”布魯斯的眼睛里滿是笑意，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造物抗住了外星人猛烈的攻擊。

    振金。

    黑豹對吸音鋼的介紹言猶在耳。

    芙蕾雅嘆了口氣?！斑@太貴重了?！?/br>
    “我為聯(lián)盟造了瞭望塔，而你卻覺得這一小塊振金貴重。”布魯斯笑道。

    “瞭望塔是給聯(lián)盟的，而面具是給我的?！避嚼傺盘а劭此?/br>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藍眼睛像發(fā)著光。

    “它是給你的?！彼致暣謿獾卣f，“我過去沒造過類似的東西，不過至少它管用，無論如何拿著就是了?！?/br>
    “我不能更喜歡它了?！避嚼傺艔乃脑捳Z里分辨出了隱藏其下的問題，笑著搖頭，“謝謝你，布魯斯，一萬次。”

    布魯斯?jié)M意地把面具掛回了支架上。

    他在電腦上cao作了幾下，解除掉剛剛彈出來的一個黃色警告，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一般調(diào)出了一個加密文件夾，打開其中的照片。

    “你的翅膀，”布魯斯端詳著照片說，“它們看起來很強健，顯露翅膀和不顯露翅膀?qū)δ愕膽?zhàn)斗力有影響嗎？”

    “有。它使我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強?！避嚼傺劈c頭，“但因為你明白的原因，我在地球的五年除了初來乍到的時候，只還原過一次翅膀?！?/br>
    布魯斯放大了那張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

    “這些羽毛的邊沿看起來很鋒利?！?/br>
    “它們的強度可以被控制?！避嚼傺耪f。

    “還有尖端的指爪，它——”

    “你想看看嗎？”芙蕾雅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不是每天你都能讓一個經(jīng)歷過很多的年長男性流露出孩童般惴惴又迫切的求知欲。

    布魯斯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很是個非常冒犯的要求。

    “總要看到的?！避嚼傺虐参康卣f，“來吧，這不是什么難做到的事。”

    蝙蝠俠堅決不承認自己對它們的好奇，只是宣稱自己要在聯(lián)盟超英檔案中多記一筆，未來好分析戰(zhàn)斗力。

    幾分鐘后他們順著蝙蝠車的通道向外走去，一直到湖中閥門漏下瀑布的龐大空間里。

    布魯斯警惕地站在了稍遠些的地方。

    芙蕾雅沖他點頭。

    她漂浮到空中，雙手握拳，手臂在小腹前交叉。

    起先是寂靜。

    旋即是充斥了整個空間的龐大聲響。

    “呼！”

    狂暴的風(fēng)向四面八方涌開，奔流的瀑布被劇烈的氣流托舉向上，逆行沖刷閘板。

    “呼！”

    布魯斯的臉頰緊緊貼著牙齒序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空氣的低沉爆鳴在耳朵里嗡嗡作響。

    一雙巨大的，金色的龍翼在芙蕾雅的身后出現(xiàn)。就像烈焰蔓延，又如熾陽勃發(fā)，遮天蔽日的龍翼高舉在空中，恢弘的光芒掃除了所有黑暗。

    水流從天而降，從羽毛細密的表面滑落。

    “哇哦。”好久，布魯斯才找回說話的能力。

    他走近了些，絞盡腦汁，最后卻一無所獲，只能又重復(fù)道——

    “哇哦?！?/br>
    第33章 真的是

    “‘我在一朵花中看見上帝’, ”布魯斯說，“過去我曾對此類詩句嗤之以鼻。但這個......”他上前輕輕地碰了碰羽翼的邊沿，嘆道，“這個, 它是神跡, 是藝術(shù)品?！?/br>
    “濟慈，”芙蕾雅咂舌，“我以為你會偏愛華茲華斯，至少也是拜倫?！?/br>
    “你在譏諷我？”布魯斯挑眉, “容我提醒你，女士, 在你面前的這個人雖然退了學(xué), 但他曾經(jīng)也是普林斯頓的一員?！?/br>
    早年間當(dāng)人人都在傳頌一些柔情的詩作時，布魯斯也曾拜讀過許多。那時他還很年輕，雖然心事重重，滿懷怨憤, 卻也不乏少年意氣。姑娘們都喜歡抒情的文字, 喜歡它們的溫情脈脈，喜歡它們的纏綿悱惻, 甚至在最激憤的詩篇里, 書寫者都吝于搬弄尖刻的話語，這和布魯斯的性格大相徑庭。為了達成目的，他耐著性子背下幾句討人喜歡的贊美就把書丟在了一邊。

    芙蕾雅笑了?！澳闶遣剪斔埂ろf恩，你的學(xué)位可能比我的鱗片還多?！?/br>
    “謝謝你的恭維。”布魯斯面不改色。

    芙蕾雅落到地上, 把翅膀完全伸展開。她展示了戰(zhàn)斗時羽毛收緊鋼化的樣子，就像形狀特殊的鱗片。

    “這對翅膀比當(dāng)時照片上拍下來的更龐大。”布魯斯說，“我是否可以揣測你現(xiàn)在仍然沒有顯露出它最原始的樣子？”

    “我可以這么做，前提是你迫不及待地想重建蝙蝠洞?！避嚼傺怕冻鲆粋€假笑，“至于完全體，我只在剛來地球的時候還原過一次，結(jié)果差點把航線上的飛機扇得暈頭轉(zhuǎn)向。那次半個機艙的乘客都在我潛入云層前看見一頭龍遠遠地滑翔過，雖然后來沒有官方機構(gòu)來查看，但我從此再不敢亂飛了。”

    “沒有查看？現(xiàn)代十大未解之謎第八，落基山脈的巨獸。謝謝，芙蕾雅，你又毀掉了一群怪獸學(xué)家的畢生追求?！辈剪斔拐f，“請告訴我你沒有去尼斯湖洗過澡?！?/br>
    “我沒有?！避嚼傺耪f，“別這么看我，布魯斯，我真沒有，尼斯湖水怪說不定是真的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