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博衍呼了一口氣, “外婆年紀大了，每每想到我mama的事她都這樣, 不是針對你?！?/br>
    朝雨伸手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肚子上。因為他平時經常鍛煉, 肚子硬邦邦的。靠著他，她才有安全感。“我知道。”她明白他們的心情, 到了席家，她的歉意也更加的深了。

    許博衍輕撫著她的后背, “好了, 想不想看我以前的照片？”

    朝雨忙不迭地點頭。

    兩人窩在房間里看了一個多小時的相冊?，F(xiàn)在人習慣了手機拍照, 也很少再洗照片。上回她的電腦突然壞了，里面的照片統(tǒng)統(tǒng)丟了, 她就決定以后要定期洗照片。

    朝雨一張一張翻看著。照片都是他和他mama的居多。

    她笑著：“你小時候可真嚴肅, 拍照沒幾張不笑?！?/br>
    許博衍抿抿嘴角：“小時候不愛拍照?！?/br>
    “你的照片比我多多了?！?/br>
    “我媽喜歡, 有時間就拉著我去拍?！?/br>
    難得翻到一張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許父穿著軍裝, 挺著背脊站在妻兒身旁, 真是漂亮的一家三口。席溪頭歪在許父的肩頭，嘴角浮著淺淺的笑意，眼底滿是愛意。

    “伯母一定很愛伯父?！?/br>
    許博衍笑笑，沒說什么。

    “咦——這是曉曦？”她認出來了，沖著許博衍挑挑眉。

    許博衍聳聳肩，“這照片還是曉曦給我的。”

    她低著頭看著照片，喃喃道：“真好。”其實如果當年沒有那場意外，席溪阿姨還活著，說不定他和曉曦就成一對了。

    這樣的話也是一個好結局。

    許博衍從她手中抽回照片，“好什么？胡思亂想。走，下樓去?！?/br>
    朝雨莞爾：“有人在轉開話題?。　?/br>
    許博衍由著她打趣。

    那一天，朝雨在席家吃了午飯。席母親自下廚，“聽說你喜歡吃鱸魚，今早我去買的?！?/br>
    朝雨內心感動，“謝謝伯母。”

    飯桌上，有席哲在，氣氛不算冷漠。

    她第一次上門，老太太給了她一個玉鐲子。“這是博衍mama留下的，我代替她交給你。以后博衍就靠你照顧了。”

    朝雨收下了鐲子，她重重地咬了一下唇角，她知道她的出現(xiàn)讓老人傷心了?！巴馄?，我會的?！?/br>
    老太太點點頭。

    朝雨回到家，朝爸朝媽都圍上來，問個不停。

    “怎么樣了？席家外婆身體還好嗎？”朝媽不敢多問。

    朝雨喝了一口水，回道：“都挺好的?！?/br>
    “他們家沒說什么？”

    朝雨默了一下，從手腕上褪下鐲子，“媽，幫我保管好?！?/br>
    “席家給的？”

    “恩，外婆給的。”

    朝媽掃了一眼玉鐲，成色好，就知道是席家的寶貝。“既然給你了，你就自己收著。”

    “我怕我弄壞了，你先幫我裝著?！?/br>
    朝媽見她臉色有些疲憊，眸光閃爍，心里有幾分疑惑?！澳呛?，我先幫你裝著。你也是，平時工作也不能戴，給你磕到哪兒這鐲子鐵定碎了?！?/br>
    朝雨勾勾嘴角：“那我去洗澡先休息了?！?/br>
    看著女兒進了房間，朝爸問道：“這是怎么了？不高興?。　?/br>
    朝媽把玩著鐲子：“席家人就是再寬容大量，一條命豈是輕易能過去的?！?/br>
    “那怎么辦？”朝爸緊張地問道。

    朝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夜晚九點光景。席家客廳的燈光敞亮。

    老太太和老爺子坐在陽臺上，席父和席母在一旁。四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老太太望著前方，院子里的薔薇花隨風搖曳著?！澳銈冇惺裁聪胝f的？”

    席母看看自己的丈夫，席父輕輕嗓子：“媽，順其自然吧。博衍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br>
    老爺子搖著手里的蒲扇，“怎么偏偏是她呢。”

    老太太收回眼神，起身站起來，邊走邊說道：“算了，不想了?！彼粗?，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多歲，步履緩慢。

    “怪誰呢？這事只能怪老天?！彼а?，心里憤憤不平，她的女兒還那么年輕，老天怎么就舍得要了她的命。

    老太太走了幾步，突然之間失了重心倒在了地上。

    “媽——”席父席母大喊著，連忙抱著老人躺下?！跋?，快出來——”

    席母在掐著老太太的人中，老太太完全沒有反應。

    席哲匆忙出來看到這樣的情景：“奶奶怎么樣了？”

    席父比較鎮(zhèn)定：“去拿藥，叫救護車，送醫(yī)院。席哲，你給博衍打個電話?！?/br>
    “好?！毕芑艁y中撥通了許博衍的電話，他知道奶奶這次暈倒或許不是那么簡單。

    許博衍剛剛洗完澡，接通電話。

    “哥，奶奶突然暈倒了?！?/br>
    “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們準備去醫(yī)院。”

    “我馬上過來。”他擰著眉，一邊拿過衣服。

    許博衍半個小時后趕到醫(yī)院。

    老太太剛剛從急救室回到病房，還在昏迷中。大家都圍在病床周圍。

    他一臉緊張，“外婆怎么樣了？”

    席哲搖搖頭：“心臟病發(fā)了，突然就暈了。”

    老太太原本心臟就不好，又有低血壓。一番檢查下來，醫(yī)生說的很委婉：“不要給病人太多壓力，盡量保持平穩(wěn)的情緒?！?/br>
    席家人心里都有數(shù)，為什么老太太會突然暈倒。

    許博衍掐著掌心站在病房里，眉宇中夾雜著說不清的痛楚。

    醫(yī)生離開后，大家靜默片刻。

    席母開口：“你們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這里?！?/br>
    許博衍搖搖頭，“你們回去吧，外公一個人在家?！?/br>
    席父拍拍他的肩頭，“別擔心?！?/br>
    席母看著他，“我和博衍守著，你們走吧。”

    夜深了，病房里一片安靜，只留了一盞燈，微弱的光照亮著昏暗的角落。

    席母和許博衍靜靜坐在一旁。

    “博衍，這事意外，你不要有心里壓力?！?/br>
    許博衍抬首，“舅媽，這回是我讓外婆難受了。”

    “不是你的錯?！笔翘煲馀恕Ｏ肝兆∷氖?，自從大姑去世后，她是真心待他的，把他當自己的孩子?！斑@事暫時先別告訴朝雨。免得她擔心。你外婆并沒有反對你們。我們都希望你們幸福?！彼呐乃氖?，安撫著他。

    可這幸福卻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光線打在許博衍的側臉上，他的神色晦暗不明，隱隱約約只看到他發(fā)紅的眼眶。

    漫長的一夜終于過去了，天邊露白。

    許博衍一夜未睡，早上席哲過來，見他沉著臉，他小心斟酌話語，“奶奶這是年紀大了，老毛病，你也別太擔心了?！?/br>
    許博衍擰開礦泉水瓶蓋，喝了一大口水，卻沒說什么。

    席哲舔舔嘴角，“哥，昨晚爺爺發(fā)火了?！?/br>
    許博衍身形一僵，抬著眼皮看了他一眼。

    席哲決定全盤突出，“爺爺也是擔心奶奶，他也不是反對你和朝雨?！彼行┰?，昨晚上他爸回去也是一言不發(fā)。

    許博衍掏出煙，熟練地點燃，含在嘴角。一根煙的時間，他慢慢冷靜下來。

    “我回去一趟，上午這里你看著點。”

    “哥，朝雨哪里怎么辦？”

    許博衍默了一瞬，“暫時不說?！?/br>
    因為愛，我們畏首畏尾，生怕讓所愛的人受到傷害。

    周一，天氣悶熱。因為是星期一的關系，大家都有些提不起勁。

    朝雨上交的稿子出了三處錯。主任氣的直拍桌子，這要是登上去了，報社得丟多大的臉?！澳闶窃趺戳耍恳巧眢w不舒服回家休息去！”

    朝雨一臉自責，“抱歉，我這就去改?！?/br>
    “朝雨——”主任叫住她，“談戀愛了，工作也不能松懈。不然怎么給新人做榜樣?！?/br>
    “主任，我知道，下次不會了。”

    “行了，回去吧。下次不要再犯這么低級的錯誤了?！?/br>
    朝雨從主任辦公室出來，錢景一臉擔憂?！俺?，是我的錯?！?/br>
    朝雨笑笑，“你寫的稿子，我沒檢查出來錯，就是我的錯。好了，沒多大事，趕緊改了?！?/br>
    錢景：“已經改好，發(fā)過去了。朝姐，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主任……”

    朝雨搖搖頭，“這兩天沒有休息好。沒事?！彼呐哪橆a，讓臉色多幾分紅潤，“我去泡杯咖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