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他臉色又白了一分,不過為了不讓滕蕓擔(dān)心,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得沒有事:“這件事過后,他會不會罷手?” “不會,恐怕我還在這座城市一天,他就會想方設(shè)法找我麻煩?!彪|一直都清楚這一點。 “那……怎么辦?”畢竟是滕蕓的家人,這件事里,他受到了牽連,但不好隨意出意見。 一只灰色野鴨蒲扇著翅膀,一個猛烈俯沖,鉆進了湖面中,湖水被激起層層漣漪,漸次平靜下來后,野鴨沒有出來,過了十多秒,野鴨從數(shù)米遠(yuǎn)的地方冒出頭。 滕蕓看著湖面上游動的野鴨,表情在瞬間變得冷凌起來:“我讓了他十多年了,不會再讓了。” “小蕓!”仿佛是許從一的錯覺,在剛才的某個瞬間里,他竟然從滕蕓面上看到了一點滕時越的影子,一樣都冰冷而殘忍。 喔著滕蕓的手,許從一喚滕蕓,滕蕓眼眸閃爍了一下,那些冷殘迅疾地消逝,好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都是許從一的錯覺。 滕蕓晃了晃許從一的臂膀,燦然一笑:“知道你擔(dān)心我,放心啦,我沒滕仁建那么卑鄙,拍照片來栽贓陷害?!彼氖侄螘苯?。 許從一心里還是覺得擔(dān)心,不想滕蕓有事:“你如果有什么計劃,一定要提前告訴我。” “我會的。”滕蕓笑著,笑容里隱隱有一絲瘋狂的意味。 照片這件事,就這樣暫時掀過去了。 兩人間的隔閡消除。 時間一晃,十多天過去。 期間許從一都瞞著滕蕓他右臂受傷的事,就是宿舍內(nèi)的人,同樣都瞞著,借著他上課的時間,翹課去校外診所換藥。 這天,下著蒙蒙細(xì)雨,滕蕓和許從一都有課,在不同的教學(xué)樓,許從一舉傘送滕蕓先去五教,之后轉(zhuǎn)頭就從西北門出了學(xué)校。 沿著學(xué)校外側(cè)圍墻,朝診所方向走。 視線里已經(jīng)可以看到診所,只需要過一個紅綠燈,正好紅燈,許從一等在路口。 還有二十多秒鐘時間,許從一盯著快速減少的數(shù)字。 驀的,旁邊一輛車開過來,堪堪停在許從一面前,許從一以為車?yán)锏娜艘聛恚竺嫱瞬?,給人讓道。 但只是車窗玻璃被緩緩搖了下來。 副駕駛下來一人,面孔熟悉,數(shù)天前見過一面。 一身深色西服的男人兩步踏到許從一面前,低眉恭謙地道:“許少,請上車。” 許從一下意識地往車后面看,車窗嚴(yán)實閉合,玻璃暗黑,無法看清里面坐了誰,隱隱的,許從一感覺到有股凌冽的視線,甚至穿透過車窗玻璃,直投到他身上,讓他如芒刺在身,不舒服感讓許從一下意識就往后面退了兩步。 不需要去猜測,他知道里面坐的誰。 雖然他右臂上的傷是為了滕時越而受的,他不會挾恩圖報,讓他做選擇的話,他會有多遠(yuǎn),就離滕時越多遠(yuǎn)。 即便這人是滕蕓的父親,但這樣一類人,感情匱乏,什么事都遵從極端的理智,并不是值得接觸的人群。 “不好意思,我有點私事,不太方便。”許從一笑臉相道。 “許少,請!”男人像是根本沒聽見許從一的拒絕,右臂遙遙舉著,神情堅毅冷然,大有一種許從一不上去,就會強行動手的跡象。 這里不是學(xué)校門口,但人.流量不低,加之這會紅燈轉(zhuǎn)綠,斑馬線兩端的人都開始來往穿行,許從一不信男人會動手。 他微笑保持,甚至更溫軟:“兩點鐘我還有課,真不行,抱歉,我先走了?!?/br> 許從一點了下頭,算是道歉,筆直析瘦的長腿朝人群中快速走去。 因為緊張的緣故,心臟跳動得異常迅疾,許從一努力克制著回頭去看的沖動,等到走至街對面,進入一條小副街,接著一塊矗立路邊人高的廣告燈牌,許從一這才朝后方瞧。 綠燈轉(zhuǎn)紅,車輛來往奔流不息,剛才停在路邊的車輛已不見影蹤,激烈跳動的心臟緩慢落回原位。 到小診所,醫(yī)生已經(jīng)認(rèn)識許從一,笑容堆砌上面頰。 傷口愈合大半,只要平日多注意點,年輕人體質(zhì)好,不久就可以痊愈。醫(yī)生給許從一換好藥,纏上紗布。 將脫下的衣服重新穿好,許從一走出診所,看了下時間,用去二十多分鐘,一節(jié)課的時間都不到。 未做其他逗留,出來就是換藥的,離開診所后,就直往學(xué)校另一大門走。 依舊是穿過斑馬線,沿著三米多高的圍墻疾走。 在離南校門還有十多米遠(yuǎn)的時候,許從一猛然停下了腳步,他站在路邊一棵桂花樹下,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完全沒有道理啊,剛才不是都走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校門口,且看那樣子,好像是一直等在那里的。 那是輛豪車,許從一倒是對車輛一類的興趣一般,宿舍里有人特別愛好,經(jīng)常在寢室里討論,許從一耳濡目染,知道這車售價不下百萬。 周圍不時有路過的人往車?yán)锎蛄?,試圖看出點什么來。 許從一心間許多個念頭一一晃過,因為替滕時越當(dāng)過刀,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他覺得滕時越再冷漠,也應(yīng)該不會太為難他。一直避下去不是什么好法子,興許滕時越就是想見他一面,或許只是問問他的傷勢,懷揣這個念想,許從一微斂了心神,舉步上去。 走到車邊,駕駛位的司機下車,給許從一拉開后座車門,意識很明顯,是讓許從一坐后面。 滕時越坐在左側(cè),從許從一那個角度,僅能看到他半身,男人一身衣服漆黑,與同樣漆黑的真皮車椅幾乎融為一體,無端就給人一種不可靠近的危險感。 許從一進車,車門嗙一聲暗響中緊緊關(guān)上。狹小的空間瞬間變得更加逼兀,呼吸一下,氧氣都跟著減少一分。 “滕叔……”兩人間隔著幾拳的距離,但忽然的,許從一就想起胳膊受傷的第二天,他在滕時越懷里醒來的情景,加之滕時越沉甸甸的目光轉(zhuǎn)至他面上,如數(shù)根絲線纏繞上許從一身躰,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極想奪門而逃。 “開車!”滕時越目光在許從一那里停留了三秒鐘不到,隨后吩咐司機。 汽車從學(xué)校門口緩行,進入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