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分了家,老三只做他家的主,他覺得沒什么,你三弟妹不答應(yīng),他便想著拒絕了。”田地是莊戶人家的命根子,親兄弟都有翻臉的時(shí)候,何況是和外人,劉氏是婦人,想事情自然會謹(jǐn)慎些。 周士武點(diǎn)了點(diǎn)頭,“三弟妹想法是對的,劉青性情耿直,沒有歪心思,他媳婦手里不差錢也沒那么多主意,但他媳婦的娘家人就不好說了?!?/br> 他和那幫子人打過交道,說話滴水不漏,看著好相處,實(shí)則不然。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田地上謹(jǐn)慎些是對的。 母子兩聊著家常,不一會兒菜苗就移栽完了,明天灌一遍肥就夠了,明日作坊休息,周士武要外出買米,和黃菁菁說起秋收的事宜,家里人手不夠,秋收只得請人,不請吃飯,給工錢就夠了。 秋收是劉家人來忙活的,劉大在作坊做管事,工錢比幫工多,劉家人對黃菁菁感恩戴德,干活是有多少力出多少力,只鄭氏看見后,冷言冷語嘲諷了幾番,劉二既已休妻,鄭氏和劉家就沒關(guān)系了,且劉家人多軟弱,對鄭氏的指桑罵槐只充耳不聞。 黃菁菁聽了些,鄭氏的話難聽,但她身為局外人不好多言,私下安慰了劉大媳婦幾句,讓她別往心里去,鄭氏舊態(tài)復(fù)發(fā)無非仗著王麻子對她百依百順,女子在夫家地位如何,全看丈夫的作何反應(yīng),鄭氏若不懂珍惜,以后的日子不見得好過。 鄭氏罵罵咧咧兩三日,但劉家人無甚表情,她自己覺得無趣,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雙小雙不如米久聽話,天天到處亂竄,片刻離不得人,老花去菜地施肥,她就帶著大雙小雙在家,三個(gè)孩子,鬧騰起來鬼哭狼嚎,尤其是小雙,年紀(jì)小,大家多讓著他,習(xí)慣了,但凡有不順心的地兒就扯著嗓門哭,黃菁菁耐性不如老花,心煩意亂便罵人,弄得小雙有些怕她。 這不,看米久不給他吃綠豆糕就又開始哭了,米久慢吞吞掰了一點(diǎn)給他,小雙不肯,要全部,黃菁菁立即拉下臉來,“小雙,過來。” 小雙察言觀色,站在原地不肯動,米久把手里的綠豆糕全給他,朝黃菁菁解釋,“奶奶,給,弟弟......” 小雙眨巴著眼睛,顯得分外無辜,不到兩歲的孩子,走路不是很穩(wěn),小雙轉(zhuǎn)身,歪歪扭扭朝屋里跑,邊跑邊喊花花,花花,小腿邁過門檻,噗通聲摔了跤,頓時(shí),哭聲更是響亮,要把房上的梁都哭塌似的,黃菁菁上前扶起他,臉上沒有絲毫松動,一歲多的孩子,話不清楚,但心思通透著呢,這毛病就是老花慣出來的,吃了自己的一份還盼著別人的,不給就哭。 她也不哄,等小雙自己哭得差不多了,她才拉著他到墻角說話,“糕點(diǎn)是米久哥哥的,小雙自己的呢?” 小雙左右看了兩眼,老老實(shí)實(shí)指了指自己嘴巴,“吃,吃?!?/br> 黃菁菁語氣放溫和了些,“你自己吃完了,米久哥哥還沒吃呢,你拿了米久哥哥的,米久哥哥吃什么?” 小雙紅著眼眶,雙手老老實(shí)實(shí)背在后邊,指著米久手里的糕點(diǎn)道,“要,要。” “那下回小雙也把吃的給米久哥哥,不給的話奶奶打屁股?!比龤q看老,有些習(xí)慣不能由著孩子來,黃菁菁轉(zhuǎn)頭讓米久把手里的糕點(diǎn)吃完,回屋拿了個(gè)糕點(diǎn)出來,只給小雙,等小雙咬了口后,她拿過來掰成三塊,米久大雙各分了塊,見狀,小雙扁著嘴又要大哭,黃菁菁不信邪,故意把剩下的糕點(diǎn)往自己嘴邊湊了湊,威脅道,“小雙要是再哭,奶奶就把糕點(diǎn)給吃了?!?/br> 下眼睫毛還滴著淚,小雙抽泣兩聲,立即止住了哭聲,舉起手,要拿黃菁菁手里的糕點(diǎn),黃菁菁這才給他。 待老花回來,黃菁菁少不得又說起這件事,兄弟友恭是好事,但小雙的舉動明顯就是使性子,絕對不能縱容他繼續(xù)。 老花聽得一臉悻悻,小雙吃東西狼吞虎咽,吃完了就盯著他們手里的,他總不能不給吧,傳出去,還以為他不給孩子吃呢。 但黃菁菁的話他是不敢忤逆的,故而下次大家一起吃東西,小雙吃完自己的再問他要,他便躲起來。 兩三次后,小雙吃東西自然而然慢了下來,看得老花嘖嘖稱奇,不得不說,還是黃菁菁有法子,整個(gè)周家,就沒她治不了人。 周士武回來分糖葫蘆給他們被小雙慢條斯理的吃相吃了驚,問黃菁菁小雙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周士文正是忙的時(shí)候,萬一大雙小雙有個(gè)好歹,他哪兒能專心辦事。 趙吉瑞他們?nèi)缤R话憧钢状舆M(jìn)作坊,聞言瞅了眼小雙,雙胞胎穿著同樣的衣服,容貌,神情,動作如出一轍,這么久了他都分不出誰是大雙小雙,偶爾聽著哭聲會辨別,哭得厲害的是小雙,眼下人好端端的,完全看不出來,他笑道,“你是不是看錯(cuò)了,沒準(zhǔn)是大雙呢?” 黃菁菁搖頭,解釋,“是小雙,我治了他一回,讓你花叔不準(zhǔn)順著他,老實(shí)多了。” 小雙聽出大家在議論他,斜著眼珠翻了個(gè)白眼,竟是瞪著趙吉瑞,看得趙吉瑞哭笑不得,“小雙,沒說你,我說大雙呢,小雙最聽話了?!?/br> 小雙舔了口糖葫蘆,躲到黃菁菁身后去了。 周士武去桑鎮(zhèn)的次數(shù)多了,不用幾人作陪,常常和趙吉瑞兩人前去買米,趙吉瑞扛著米袋子進(jìn)去,很快就有好些人出來幫著扛米袋,黃菁菁的視線不經(jīng)意瞥過牛車,卻看邊上站著位天青色長袍的男子,看著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周士武順著她的目光瞅去,倏然想起還有話沒說完,進(jìn)村后遇著里正說了幾句話,把這件事給耽擱了,他指著旁邊的屋子道,“聞三,那就是你娘在村里的住處了,你過去看看吧?!?/br> 話完,他交代了趙吉瑞兩句,扶著黃菁菁往新屋走,說起聞三的事情來,遇著聞三時(shí),他正被一群人拳打腳踢,趙吉瑞看不下去呵斥了兩句,救下人之后才認(rèn)出是來過家里的聞三,趙吉瑞心腸熱,得知聞三是黃三娘兒子當(dāng)即答應(yīng)帶人回村,他不好說什么。 換作他,鐵定是沒有心思理會別人的事情的。 黃菁菁沒有多說,從周士仁他們搬去鎮(zhèn)上,黃三娘明里暗里巴結(jié)她們,黃菁菁當(dāng)作不知,和黃三娘并不親近,至于聞三,大不了不往來就是了。 剛到門口,便聽著黃三娘家的院子傳來震天的哭聲,夾雜著黃三娘的罵聲,河邊洗衣服的婦人循聲而去,周士武斂目沉吟了片刻,說道,“聞三說四弟入贅別家了,日子過得不錯(cuò),有生之年估計(jì)不會回來了?!?/br> 他沒有特意詢問周士義,聞三主動說起的,覺得還是和黃菁菁說聲比較好。 “嗯?!秉S菁菁眸色平靜無瀾,叮囑前邊只顧著舔糖葫蘆的小雙道,“看著路,摔著有你哭的?!?/br> 三個(gè)孩子同時(shí)轉(zhuǎn)過身來,張著嘴,訝然的望著黃菁菁,表情呆滯了似的,黃菁菁嘴角微揚(yáng),好笑道,“回屋坐著吃?!?/br> 米久畢竟大些,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朝屋里喊了聲花花,聲音稚嫩,灶房傳來道低沉的回應(yīng),老花滿手是面粉的走了出來,臉上帶笑,“花爺爺手臟,米久自己慢些啊?!?/br> 昨天大雙和小雙搶玩具從臺階上摔了下來,米久怕是還記著,經(jīng)過臺階就分外小心翼翼,此刻站在臺階下,指著地道,“疼,弟弟,疼。” 很是小心翼翼的抬起腳走了上去,不忘轉(zhuǎn)身叮囑大雙小雙。 周士武松開黃菁菁的手,左右手牽著大雙小雙上了臺階,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似的,和老花打了招呼后就去灶房幫忙,順便問起今年的收成。 種子是黃菁菁自己留的種,顆粒飽滿,收成比其他人家多些,劉家?guī)椭鴷窀傻竟若┏尚∶兹屩苁咳世ユ?zhèn)上了,老屋不怎么住人,周士武要么在作坊要么在這邊,故而糧食自然是堆這邊的,和他們一起吃,不差米,倒是劉氏她們住在鎮(zhèn)上,柴米油鹽消耗大。 天色漸漸灰暗,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一場秋雨一場寒,黃菁菁把米久他們的厚衣服找出來,小雙不管冷熱,看是新衣服,伸展手臂就要黃菁菁給他套,黃菁菁不給,在炕上打滾哭了場,隨后自己爬起來找大雙米久玩去了。 老花看得新奇不已,小雙挨著他的時(shí)間多些,換作他單獨(dú)在場,小雙不哭個(gè)肝腸寸斷不會收聲,哪像現(xiàn)在哭著哭著自己就好了。 他目光拂過低眉疊衣服的黃菁菁,昔日身軀肥胖的老婦人瘦了很多,臉上不見尖酸刻薄,盡是為人祖母的和藹慈善,那個(gè)開口就罵的黃菁菁已不復(fù)存在了,周士武說得對,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沒人愿意當(dāng)潑婦成天罵人,兒女弱則母強(qiáng),兒女強(qiáng)則母軟。 孩童時(shí),父母決定了兒女性情,成人后,兒女決定了父母成為什么樣的人。 他愣了會神,見黃菁菁望過來,略有詫異的看著他他才反應(yīng)過來,輕抿著唇,笑道,“我來幫你?!?/br> 黃菁菁往邊上挪了挪,將夏日的衣衫整理好,放最下邊的衣柜抽屜里...... 第二天,黃三娘帶著聞三上門時(shí),黃菁菁正在縫補(bǔ)米久去年穿過的衣衫,褲襠處裂了縫,補(bǔ)好后大雙小雙能穿。 兒子回家,黃三娘喜不自勝,哭久了,雙眼腫得老高,說是感謝周士武出手相救,還愿意帶他來,聞三不知鎮(zhèn)上的宅子被人霸占了,找上門,被人打得身上到處是淤青,要不是他下意識護(hù)著腦袋,估計(jì)周士武也認(rèn)不出他來。 “老二在作坊,什么話你們找他說去吧,我不管事了。”黃菁菁直白扯到了周士武頭上,什么話讓黃三娘跟周士武說去。 黃三娘料到是這么個(gè)結(jié)果,臉上倒不覺得失落,但仍然感激黃菁菁,要不是她把周士武教得還算好,周士武哪兒會告訴三兒她住在稻水村的事兒,沒準(zhǔn)還會落井下石。 黃菁菁淡淡一笑,聽著屋里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當(dāng)即蹙起了眉頭,朝屋里喊道,“小雙,小雙,干什么呢?” 防線針線,起身進(jìn)了屋子。 黃三娘拍了拍三兒手臂,帶著他去了作坊。 黃三娘唯一的兒子回來了,村里不少人打聽情況,得知是和周士義串通打周家生意的人,再看黃三娘一家,眼神就有些變了味,黃三娘籠罩在兒子歸家的喜悅中,對眾人的目光視而不見,從周士武嘴里聽來真相,對趙吉瑞是感激不已,豬rou雞蛋送了一籃子,黃三娘就差沒讓聞三給趙吉瑞磕頭了。 弄得趙吉瑞不好意思,盡量躲著黃三娘一家子人,老遠(yuǎn)見著了就要繞道走,知道內(nèi)情的人沒少打趣趙吉瑞沒有眼力...... 雨連續(xù)下了半個(gè)月,樹上的最后片樹葉凋零,漫山遍野浸染在枯黃的蕭瑟中,這昭示著,佐料粉的生意又到一年中最昌盛的時(shí)候了,周士武早出晚歸拉生意,天不亮就出門,常常天黑了才回家,身上彌漫著淡淡的酒味。 黃菁菁擔(dān)心他喝多了出事,讓趙吉瑞陪著他,趙吉瑞做事機(jī)靈,有他在,周士武有個(gè)照應(yīng)。 今年掙的錢多,黃菁菁讓周士武再買些田地囤著,忙不過來就租賃給別人自己收租子,應(yīng)酬少些的時(shí)候,周士武找里正又置辦了十畝田地,看在村里人眼中羨慕不已,才三年多光景,周家已成為村里最有錢的人家了。 奇怪的是,心底并無多少嫉妒,好似周家發(fā)達(dá)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周家人憑真本事掙錢,他們技不如人,怨得了誰? 想要掙錢,只得勤勤懇懇干活。 因而,縱使下了雪,天冷著,但作坊里干活的人依然熱血澎湃,冬季是作坊最忙的時(shí)候,平日只忙四個(gè)時(shí)辰,如今添到了五個(gè)時(shí)辰,工錢也漲了,一年到頭,掙的工錢比往年種地存下來的錢都多,如何不讓大家激動? 整個(gè)稻水村,不在作坊干活的人尚且都沒閑著,男男女女學(xué)了怎么編竹籃子,聚在作坊里編竹籃子,一邊閑聊一邊編,別提多熱鬧了。 寒冷無趣的冬,成為稻水村村民最向往的季節(jié),既能掙到錢,編出來的籃子還能得到外邊人的稱贊,身心上的愉悅和自豪,是秋收不能給于的! 漫天飛雪,天地銀裝素裹,黃菁菁很早就起了,老花比她更早,灶房傳來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燒的聲音,她穿好衣服,將大雙小雙的衣衫鞋襪收好放進(jìn)背簍,算著日子,又到老花帶大雙小雙去鎮(zhèn)上住的日子,她收拾好了,去灶房幫老花生火,說起去鎮(zhèn)上的事情。 “去鎮(zhèn)上沒人看著,你別凡事都由著他們,尤其是小雙,你現(xiàn)在叫大家都讓著他,以后呢?”比起大雙和米久,小雙確實(shí)有些驕縱了,好在這些日子糾正了些過來。 老花揭開鍋蓋,見雞蛋羹熟了,讓黃菁菁把灶眼里的柴退出來,回道,“我記著了,四娘,左右留在家也沒什么事,不如我們一起去鎮(zhèn)上住幾天?” 他想趁著集市熱鬧的時(shí)候,好好陪黃菁菁逛逛,手里有錢了,總該給她買些什么才好。 相處久了,黃菁菁哪兒不知老花想什么,沉吟道,“老二沒啥事了,你從鎮(zhèn)上回來,大雙小雙米久扔給他,我和你一塊趕集?!?/br> 被戳破心事,老花面上羞赧了一瞬,不過被鍋里氤氳起的煙霧蓋住了情緒,“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置辦年貨嘛,你就那么點(diǎn)心思,我哪兒看不出來?!敝苁课渌徒o她的鐲子大了些,前兩天晚上睡覺時(shí),他就一直比劃著她手腕,難道不是想給她買鐲子? 老花訕訕一笑,“成,我和老二說說?!?/br> 三個(gè)孩子早飯皆是雞蛋羹,他們則吃面疙瘩,昨晚燉的骨頭湯還有許多,煮面疙瘩正合適,這時(shí)候,屋里的小雙醒了,咧著嘴大哭,他把面疙瘩下鍋,匆匆忙回屋給他們穿衣服,三人看屋檐凝結(jié)了冰雪,新奇不已,小雙拿了牛老頭做的木鏟子玩具在臺階上鏟起來,老花擔(dān)心凍著他,把他抱進(jìn)屋,給了塊糕點(diǎn)先哄著。 這時(shí)候,院門開了,周士武一身藏藍(lán)子長袍走了進(jìn)來,手里提著大紅色鞭炮,不待老花細(xì)問,院外又跑進(jìn)來兩個(gè)半大的小女孩,頭上帶著絹花,晃著小辮子,眉飛色舞的喊著,“花爺爺,花爺爺,我們回來了?!?/br> 老花一怔,嘴角浮起笑來,“桃花梨花,你們怎么回來了?” 天霧蒙蒙的,兩人住在鎮(zhèn)上,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花爺爺,花爺爺,我也回來了?!彼ㄗ哟┲鴮笠\子,五官清秀,人長高了,看著愈發(fā)穩(wěn)重,不似以前跳脫了。 老花眨了眨眼,以為自己出現(xiàn)錯(cuò)覺了。 “花叔......”只看院外又進(jìn)來三人,周士文拎著大包小包東西,周士仁和劉氏走在最末,劉氏在鎮(zhèn)上,除了按捏那天,日子還算清閑,一年下來,人胖了些看著白了很多,他有些發(fā)懵,“怎么都回來了?我還說今天帶大雙小雙去鎮(zhèn)上呢?!?/br> 小雙聽到周士文的聲音,扒著門框跑了出來,爹爹喊著,聲音清脆洪亮,聽得周士文面色一軟,“爹爹在呢?!?/br> 黃菁菁顧不得鍋里的面疙瘩,走出來瞧個(gè)究竟,和老花同樣納悶,“咋都回來了?” 周士武舉起手里的鞭炮,眉開眼笑道,“娘,您莫不是忘記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您的生辰哪,大哥和三弟原本昨晚就要回的,誰知東家有事走不開,這不一大早就回來了嗎?” 這件事,他是早知情的,說好今年陪黃菁菁熱鬧熱鬧,誰知臨時(shí)走不開。 栓子跟著點(diǎn)頭,小大人似的道,“對啊,娘都幫我向書院請假了,奶奶,您生辰咋不早說啊,我就有更多的時(shí)間準(zhǔn)備禮物了?!?/br> 黃菁菁站在門口,臉上的笑有些蒼白,瞅了眼周士武,她生辰的事兒只和周士武說過,如何大家都知道了? 周士武心領(lǐng)神會,放下手里的鞭炮,嗅了嗅鼻子,“娘,鍋里煮什么,是不是粘鍋,都糊了?!?/br> 黃菁菁這才想起鍋里的面疙瘩,急忙轉(zhuǎn)身回到灶前,拿勺子攪了攪,下邊果然粘鍋了。 “娘,您信不信緣分,記憶里我娘從來沒過過生辰,我們也沒問過,還是問聞三娘才知道,原來她和您是同天的?!辈恢螘r(shí),周士武站在她身后,言語有些哽咽,“往年不曾放在心上,今年開始,這一天可得好好陪陪您?!?/br> 黃菁菁聽得心頭一暖,恰逢老花進(jìn)屋,她笑著接過話,“那可就說好了,往年都回來,我和你花叔住在這習(xí)慣了,哪兒也不去了,我生辰,你們回來。” 周士武喉嚨一滾,跟著笑逐顏開,“必須得回來,逢年過節(jié)咱都要回來?!闭f到這,他笑著指了指作坊方向,笑得有些jian詐,“您和花叔哪兒都不去更好,我啊,每天都能蹭吃蹭喝?!?/br> 周士文和周士仁住在鎮(zhèn)上,他得守著作坊,黃菁菁他們在村里再好不過了。 黃菁菁把手里的勺子遞過去,“別想好吃懶做,早飯自己做?!?/br> 周士文和周士仁走了進(jìn)來,都是來幫忙的,早上趕著回來,都沒吃早飯,周士武想一出是一出,要給黃菁菁做長壽面,周士文揉面,周士武洗鍋,周士仁生火,留下黃菁菁和老花當(dāng)甩手掌柜。 “娘,您去堂屋坐著,保管您吃了面條長命百歲......” 黃菁菁沒說掃興的話,“成,那我就等著了。” 一家人,整整湊了一桌,大雙小雙先吃過了,在炕上拆著周士文買回來的禮物,黃菁菁和老花坐在上首,忽然這么多人,看著有些不太習(xí)慣,逢年過節(jié),偶爾逢劉氏給人按捏,偶爾逢周士文鋪?zhàn)佑惺拢淳褪侵苁课渫獬鰬?yīng)酬去了,說起來,今年還是頭回坐在一起吃飯。 “奶奶,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栓子是長孫,他雙手作揖,離開凳子下地要給黃菁菁磕頭,桃花和梨花有樣學(xué)樣,黃菁菁忙攔著他們,“心意奶奶收到了,坐著吃面條,可別興太多規(guī)矩,你們磕了頭,你們爹娘還不得磕頭,一圈下來,面都糊掉了?!?/br> “娘,磕頭是應(yīng)該的,是您教給我們做人的道理?!敝苁课洳逶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