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真羨慕左顏啊?！彼絿仯半y受了就說出來，糾結(jié)了嘴巴上還敢說后悔，心里實在過不去就躲起來偷偷哭，有時候還特么想尋求我的支持干脆放棄任務(wù)……雇主就是任性啊，想不做就不做，我可是靠任務(wù)吃飯的，都做到這一步了，我能攛掇雇主說不行心里過不去要不別做嗎？她越糾結(jié)，我只能比她更堅定；她越業(yè)余，我只能比她更專業(yè)……要不然我們吃什么？”

    “你沒做錯。”

    “我當(dāng)然沒錯，我們誰都沒錯。連秦檜和趙構(gòu)都沒錯，或者說大家都犯了一種錯，就是慫?！?/br>
    青山挑挑眉，理解后，又笑起來。

    “就是慫啊，怕亡國，怕失勢，怕死，怕改變……然后有一個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多輕松?！?/br>
    “如果不死，也能解決呢？！”葉斯突然抬頭反駁，“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么，但如果岳將軍死才能成功的事，會是對的嗎？”

    鶴唳努力思索了一會兒，攤手：“反正我是壞人，岳將軍也已經(jīng)嗯嗯了，所以隨你說好了?！睕]等葉斯橫眉張嘴，她緊接著補上，“倒是你！我留你這條狗命是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葉斯一怔，他垂頭不語，緩緩的搖頭：“他已經(jīng)沒法對你們做什么了，我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匆獨⑺矣X得你們沒仇，如果可以，不要再繼續(xù)了好嗎？”

    “行啊，我問個問題，男的女的？”

    “……女的。”

    “嘖！”鶴唳下意識的表達(dá)了一下不屑，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后望著天不動了。

    許久，狠狠的揉了下眼睛，狠聲道：“媽的，怎么可以這樣！”

    “怎樣？”

    “死??！為什么是男的死啊！”

    “女的就該死嗎？！”葉斯怒了，“我告訴你們，你們別得意，雨歇說了，如果你們要找她，就讓你們找，她無所謂！是我自己不愿意你們?nèi)フ宜?，她已?jīng)夠可憐了！”

    “她哪里可憐了？”

    “行尸走rou！哪里不可憐??？”他抬高聲音，“我們被兀術(shù)圍的晚上，你走了以后沒多久，雨歇就潛進(jìn)來救人……主要為的還是風(fēng)聲，可兀術(shù)是誰，這狗真不愧是金國的戰(zhàn)神，他親自布的陣，哪是那么容易出去的？風(fēng)聲已經(jīng)戰(zhàn)至力竭，絕無逃出去的可能，我本已放棄，見雨歇實在心系風(fēng)聲，便打算豁出去也成全他倆，卻不想臨到頭來，卻是風(fēng)聲把我推了出去……”

    聽到風(fēng)聲戰(zhàn)至力竭這兒，鶴唳的右手抽動了一下，青山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

    “雨歇居然肯自己走？”鶴唳定了定神，語氣復(fù)雜。

    葉斯毫無所覺，低落道：“雨歇當(dāng)然不肯走的，然后，風(fēng)聲就和她說……”

    “停！我猜猜他說的什么。”鶴唳打斷，輕笑道，“他是不是說，雨歇我欠你太多了你要的我給不了只有這條命能給你了，是不是？”

    葉斯目瞪口呆：“是，是的?！?/br>
    “就這套路?！柄Q唳一臉嫌惡，“自以為情圣，自以為俠客，自以為公主……整個門里就沒個正常人！哦除了我?！?/br>
    連青山都斜視著她。

    鶴唳面不改色：“所以雨歇是不是就很乖但是很生無可戀的走了？”

    “……恩?！?/br>
    “好了，帶我們?nèi)フ宜??！彼呐娜~斯的頭。

    葉斯瞪著她。

    “我警告你葉斯，你別侮辱她。雨歇根本沒想躲，你憑什么不讓她面對我們？你以為她求死？她死都不怕了怕什么？”

    葉斯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會殺她嗎？”

    “啊，這個嘛，怎么可以說殺呢……”鶴唳撓撓頭左右看，“頂多是幫幫忙，對不對？”

    葉斯：“……”

    雙方大眼瞪小眼對峙半晌，葉斯嘆了口氣：“她就在這?！?/br>
    “恩恩？”

    “我們養(yǎng)好了傷就來了，她繼續(xù)休養(yǎng)，我過來聯(lián)系雁鳴?！比~斯有點垂頭喪氣。

    “順便還找了丁清華和莊喬做幫手？”

    “……恩，要不然呢？我一個人對你們倆？”

    “他倆在找我們?！鼻嗌皆谒筝p聲道。

    鶴唳挑眉，她都快忘了這兩個人了，現(xiàn)在想想好像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便繼續(xù)問：“那那些一起去劫大理寺的……”

    “是雨歇聯(lián)系的，風(fēng)聲曾經(jīng)的屬下，也屬于岳家軍。”一旦開了話頭，葉斯便知無不言了，可說多了又醒悟過來，“你審問我？！”

    “我還拷打你呢，什么審問，你想得真美?！柄Q唳笑了，“行了，帶我們?nèi)ヒ娪晷?，其他人都別管了?！?/br>
    葉斯嗯了一聲，又給岳飛墓磕了個頭，起身往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會兒雙更，宋朝結(jié)尾

    ☆、第135章 葉不葉斯

    江南的冬天陰冷濕寒, 連風(fēng)里都帶著股森森的陰氣，鶴唳站在花佑堂前吹著風(fēng), 有點回不過神。

    “你是說, 這幾個月, 她一直住這兒？”

    “……恩。”葉斯點頭, 眼神憐憫。

    “所以, 左顏鬧場的時候……”

    “她就在里面?！?/br>
    “……” 鶴唳看了青山一眼, 有些無言，她第一次對此行的目標(biāo)有了一些猶豫, 這么想起來, 雨歇還真是有點慘。

    她可以肯定, 依照雨歇的能力, 如果當(dāng)時左顏在外面醫(yī)鬧，她親自出面，是完全可以處理干凈的。

    可她卻躲在里面不出來, 眼睜睜看著左顏毀了自己在這兒的事業(yè)。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啊？”她低喃，“怎么辦，這樣就太沒挑戰(zhàn)了?！彼镏煸陂T口捻手指, 像小狗似的巴巴的探看著里面。

    花佑堂早就已經(jīng)跟倒閉沒什么兩樣，大門緊閉，只留著一扇小門進(jìn)出，此時門口被青灰的棉帳遮著，看不到里面。

    這下輪到葉斯不耐煩了，他等了會兒等不到動作, 干脆一馬當(dāng)先往前走，掀開棉帳走了進(jìn)去。

    鶴唳鼓著腮幫子糾結(jié)了一會兒，結(jié)果被青山一把也拉了進(jìn)去。

    “她到時候如果讓我殺她，我殺不殺??？”鶴唳跟在他后面小聲問。

    “如果她和死了沒兩樣，殺不殺有什么差別？”

    鶴唳仔細(xì)想了想，還是搖頭：“不行，就算一時心死，人也是會恢復(fù)的，等到恢復(fù)，她還是一個在南宋的現(xiàn)代人，我可擔(dān)不起這個風(fēng)險?！?/br>
    青山不置可否，兩人跟著葉斯路過一個小院，進(jìn)了一個里屋，對門就是一個屏風(fēng)，里面點著爐子，暖香怡人，很是舒適。

    隔著屏風(fēng)，就聽到雨歇的笑聲：“啊，我小師妹來了，諸位勞煩回避一下?！?/br>
    鶴唳一頓，繞過屏風(fēng)，正和出來的兩人對上臉，丁清華和莊喬。

    莊喬對她視而不見，只是和青山點頭示意了一下，徑自出去了。倒是丁清華似笑非笑：“鶴唳姑娘可是壯志得酬啊？”

    “諷刺我啊？”鶴唳不痛不癢，“沒事，如果我倆真的立場對立，你越生氣我就應(yīng)該越開心，所以為了不讓仇者快親者痛，你接下來該對我說什么，自己掂量啦?！?/br>
    這么不要臉的回答丁清華也是第一次碰到，但鶴唳有一句說得對，事已至此，他再怎么也無濟(jì)于事，干脆搖搖頭，輕聲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鶴唳姑娘，你既行可恨之事，望你不是可憐之人。”

    鶴唳聳聳肩：“我知道我可憐，我現(xiàn)在還靠吃藥保持理智呢?！?/br>
    丁清華用無可救藥的眼神看了看鶴唳，冷著臉出去了，還拉上了葉斯。

    葉斯剛進(jìn)屋，身上寒氣還沒散，冷不丁被拉著往外，有些不情愿，他瞪著鶴唳，仿佛有千言萬語。

    鶴唳回他一句話：“放心，很痛快的?！?/br>
    葉斯：“……”

    門關(guān)上，氣流一斷，房內(nèi)猛地悶熱了。

    雨歇一臉病容，消瘦如骨，卻依然衣衫繁復(fù)華麗，妝容精，臉上帶著笑，像帶了個面具，她給自己倒了杯茶：“其他人都死了？”

    鶴唳在她對面坐下，老實道：“除了你，還有個驚蟄?！?/br>
    “哦，他呀?！庇晷α诵?，“挺棘手吧？”

    “不知道，要看看情況?！?/br>
    “你大概不關(guān)注天梯，去年他綜合實力剛剛排進(jìn)第一，”雨歇說著，看了看她，“不過這些對你來說都是浮云對吧，你最擅長的，不就是下克上嗎?！?/br>
    鶴唳聳聳肩：“我好奇，你們?yōu)槭裁炊家┰?？沒馬桶，沒搶，沒衛(wèi)生巾，連電都沒有，好玩嗎？”

    “不好玩?！庇晷o他們一人一杯茶，“我只是提議了一下，誰知他們都有興趣?！?/br>
    “你如果跟我提，我就不一定有興趣了啊?！?/br>
    “那如果我問你，到一個沒有風(fēng)聲的地方去，你去不去？”

    鶴唳愣了愣，深沉的思考起來：“啊，如果……嗯，一激動……可能……”

    “打比方吧，就說驚蟄，他排上第一名，靠的是殺了自己的搭檔。沒錯，只是任務(wù)而已，但你不會煩嗎？昨天晚上跟你一起吃大排檔，今天你提著他的頭去領(lǐng)錢了，而且……還是門里給的任務(wù)?！?/br>
    “不可拒絕?！柄Q唳輕喃。

    “不可拒絕?！?/br>
    “還有鶯歌燕舞，你一直以為她倆很自在吧，但她倆相愛，你知道嗎？你可以說在未來根本沒什么，可能在古代才會吃苦頭，但是偏偏在那兒，她倆在床上的照片被仇家拍了，散布在圈子里，沒有雇主敢雇傭她們，因為她們特征太明顯，整容都沒用……門里沒人愿意幫她們，也沒這個義務(wù)。而在古代，反而對她們沒有那么多限制。”

    “……啊，我好像看到過她們的船照，在工作平臺上?！?/br>
    “還要聽嗎？”

    “呃……總不會個個都有避世的理由吧，那簡直不是墨門了，是懦門，懦夫門派了。”

    “當(dāng)然不是?！庇晷獡芘枞~，“雖然不是個個有避世之心，但厭世，是肯定有的?！?/br>
    “……”

    看到鶴唳懵逼的表情，雨歇笑了：“你知道墨門十年淘汰了多少人嗎，你知道淘汰的人都去了哪嗎，你知道為什么我們都討厭你嗎？”

    “……總不會因為淘汰的人都是我害的吧。”

    “因為小雨，是你殺的唯一一個同門?！?/br>
    “哈？”

    “感謝雁鳴和風(fēng)聲吧，你在墨門唯一一個溫室中長大，恨他們吧，因為你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br>
    “自小在墨門訓(xùn)練，出了門才知道外面是法治社會，而我們的雙手卻早就個個沾滿血液，是社會中最黑暗的一群，洗都洗不清，就算你剛出來不知道，后來你也該懂了吧?！?/br>
    “……我之前就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