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石青從電梯里出來的時候,外頭雨已經(jīng)徹底停了,小區(qū)綠化極好,天空中仿佛有幾只小鳥略過,嘰嘰喳喳的。 磅礴大雨過后,又是一片嶄新的天地。 石青害怕他會追上來,又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追上來,她是絕對沒有勇氣在與他面對面的。 只一出了小區(qū),一時攔不到車子,恍然間,似乎看到了他的車子飛快的從停車口出來了,石青只忙躲進(jìn)了一旁的小賣部里。 她站在小賣部里,看著那輛大怪獸似乎有些不穩(wěn),似乎有些張皇失措的樣子,只轉(zhuǎn)眼,便消失在了視線里,怎么會呢,它向來威嚴(yán)霸道,就像它的主人一樣,何時何事會令它驚慌失措呢。 車子消失不久后,沒多久,便看到一道靚麗的身影從小區(qū)門口出來了,個子很高,很瘦,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穿著還是她衣柜里的衣服,雖然看不清具體面相,只瞧見了個模模糊糊的側(cè)臉,卻終歸逃不過一個美字吧。 匆匆地攔下了一輛車,就那樣隨著去了。 老板娘見她雙眼通紅,只關(guān)切的問著:“姑娘,小兩口吵架了罷,哎,這小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可千萬別往心里頭去,不然這往后幾十年的日子還怎么過啊,是罷···” 石青聽了,心中滿是酸澀不已。 只忽然之間覺得胃里有些難受,石青拍著自己的胸前,順著氣,只覺得胃里翻滾著,一時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看吧,一切不過皆是她自作自受罷了,如今,連著身體都在懲罰著她呢。 這幾日本就過得心思郁結(jié),因著學(xué)校里的那些事,本就有些筋疲力盡的,又加上冒雨前來,趕上這么糟心的一茬,石青只覺得有些心力交瘁。 包里的手機一直在不停地震動著,震動了許久,石青這才機械般的拿了出來,這才發(fā)現(xiàn)不過一會子,上頭已經(jīng)顯示了好幾個未接,都是他打來的。 正恍然間,電話又來了。 因著這幾日大部分時間都在學(xué)校,手機大多數(shù)是調(diào)的靜音,或者音量很小,石青低著頭,只咬著牙,看著手機上的屏幕泛著光,不知過了過久,又漸漸地變黑了,隨即又開始閃光,變黑,周而復(fù)始。 只有些鍥而不舍。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固執(zhí)而霸道的。 可是,石青鼻尖漸漸地又開始泛紅,發(fā)酸了。 她只覺得這一日,或者說遇到他的這一段時日,仿佛要將一生的眼淚都給流完了似的。 其實,她以前并不太喜歡哭泣的,最多只是在看電視時,偶爾看到了感人的畫面會忍不住灑落幾滴,其余的時刻,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哭過了。 又或者,這么多年以來,一直都是一個人,并沒有多余的人,多余的事能夠讓她落淚吧。 她以為,母親當(dāng)年的離去,已將耗光了她一生的眼淚。 卻不想,直至遇到了他,仔細(xì)想想,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哭泣。 他總是有辦法,也有那個本事將她弄哭,無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總歸是要斷了的,不是么? 他們中間隔了那么多,那么遠(yuǎn)。 她亦是個貪心的,她其實心里一直清楚明白的很,只她貪戀著,一直不愿,不舍得斷了罷了。 畢竟,他對她,一直也都還是不錯的。 就像她曾經(jīng)說過的,她一直不曾后悔,能夠遇到他,能夠與他在一起的這一段時日,是她生命中最為絢麗的時刻,一輩子,能夠遇到這樣一個人,石青便也已經(jīng)知足了,盡管不能夠走到最后。 誰與誰又能夠一起走到最后呢? 很少的。 就連親如母親那樣的,尚且都只能夠陪伴她一段路程,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生命中有人不斷離去的事實。 正因為習(xí)慣了,所以,她想,她是能夠看得開的。 有他陪著她走過這么一段,石青已經(jīng)感到非常幸福了。 人不能過太過貪心的。 況且,她與他之間的路,她早早的便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的,總想著到了那個時候,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 現(xiàn)如今不就是已經(jīng)到了時候么? 或許這會是一個很好的契機,無論他還有沒有別的女人,又或者是不是真的誤會了,石青都不愿再繼續(xù)想下去了。 既然已經(jīng)是時候了,那便就這樣了,若是有下一回,她怕她再也沒有了現(xiàn)如今這般的勇氣了。 石青站在原地,呆立了許久。 站在這個豪華的小區(qū)門口,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 恍然間,只忽然想起了此番前來的目的,她下意識的往小區(qū)里看了一眼。 片刻后。 石青立在門口站了許久,這才推開了門走進(jìn)去,她復(fù)又上了樓,在這一日,已是第二次將這間屋子的門給打開了。 房間里已經(jīng)徹底安靜下來了,仿佛從未有人來過一般,好似方才的那一幕只是一場幻覺。 除了地板上還散落了一件他的浴袍,方才還披在他的身上的,這會子已被隨手仍在了地板上,似乎仍得有些急,一半落在地毯上,一半落在了沙發(fā)上。 石青走過去,只下意識的拾了起來,搭在了沙發(fā)上。 視線又在客廳四處粗略略過,她并不敢細(xì)看,生怕看到了什么令人不敢看的畫面。 最終還是沒忍住,走進(jìn)了臥房。 本以為會是一片狼藉 卻不想···確實也是一片狼藉。 只不過是··· 石青微微一愣。 看到了床上,地毯上散落了許多衣服褲子,皆是他的,不止只有一兩件,只將整個衣柜都弄亂了。 他該是匆匆換的衣服吧,衣服散落四處,想是在緊急間尋找著什么似的,他定是找不著自個的衣服了。 有點兒好笑,在自己家里,連自己的衣服都找不到。 也是,他向來被人伺候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只要他樂意,定是有排著隊的人樂意過來伺候著他的。 石青只蹲下,默默地將床上,地毯上,地板上的衣服一一拾起了,又整理好放到了衣柜里,她想著,這或許便是最后一次在為著他這般打轉(zhuǎn)了吧。 石青在客廳的地毯上尋到了自個原來的那個包包,只將里頭的資料,及包包里幾樣必要的用品拿了出來,放回到了現(xiàn)在的包包里頭。 所幸,在這里住的時間并不長,便是屬于她的東西,都不算必要的,可有可無。 慶幸當(dāng)初真的沒有搬過來,不然這么快又要搬回去,還真是折騰呢。 石青只將手里的房間鑰匙放到了茶幾上,最后看了一眼整個屋子一眼,然后決然的離開了。 ☆、晉|江文學(xué)城 石青心里有些亂。 從他家里離開后, 石青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 末了, 走著走著竟然隨著人群,走進(jìn)了地鐵, 待微微回過神來時,人已經(jīng)在地鐵上了。 竟是她熟悉的地鐵線路。 石青竟然來到了自己曾經(jīng)的母校。 這里,是唯一與他有些牽連的地方。 卻不想, 竟然下意識的回到了這里。 石青回憶著上回, 那個時候恰好處在寒假里,人煙稀少,那個時候, 整個校園里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似的。 不像現(xiàn)在,整座學(xué)府里熙熙攘攘的,哪里還有半點當(dāng)時的寧靜??! 石青瞧著這般熟悉而陌生的人流,只覺得過往的那一幕, 好像僅僅只是一場錯覺似的。 這日,石青將上回兩人一起攜手走過的路,一個人又重新走了一遍。 待從校園里出來時, 整個人已經(jīng)徹底靜了下來,淡定了下來, 亦隨著從容了下來。 外邊的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 一時摸到了手機,石青頓了頓, 末了,只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未接來電上的數(shù)字, 確實是嚇了一跳。 她的手機上,還從未這般熱鬧過。 石青慢慢的放緩了步子,只輕輕地將未接來電點開了,除了一通趙然的,其余的全是他打來的。 他怕是癡狂了吧。 還從未見過他如此一面呢。 怕是氣得不輕,竟這般轟炸著。 石青看了許久,心中輕嘆了口氣。 手機快要沒電了,恍然間,電話又來了,只是這一回,是趙然打過來的。 石青順手便接了,剛一接通,趙然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只問她在哪里,怎么還沒有回來。 石青還未來得及說話,那邊趙然便又搶先一步道著:“那個,石青,我與你說,我在咱們小區(qū)樓下看見你們家那位···那個誰誰誰呢,我原本是想要替你討討公道,想要上前替你質(zhì)問他一番的,不過···不過···不過后來想想,怕一時沒有搞清楚狀況,反倒將事情給攪黃了便不好了,尋思著還是等你回來自個處理吧?!?/br> 末了,語氣緩了緩,似乎帶著一絲試探,問著:“你···你今天去哪里呢,那個誰,好像在樓下等了許久了···你們倆該不會是吵架了吧···或者談崩了···” 石青聽了,許久,只問了一句:“他···一直在樓下么?” 趙然說:“嗯,這會子好像還在呢,好像···待了整整一下午?!?/br> 她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天黑了。 與往日一樣,還轉(zhuǎn)到了超市里買了些東西。 快走到小區(qū)附近的時候步伐頓了頓,果然瞧見了他的車子。 就那樣堂而皇之的停放在了小區(qū)的大門口處,那樣龐大的車子,那樣顯眼的位置,過往的居民無不回頭張望。 他要找到她,無非是輕而易舉的,在這座舉目無親的城市,她就只有這樣一個小窩,他要找她,直接來堵人便是呢。 她根本就是避無可避。 兩人遠(yuǎn)遠(yuǎn)地對視著,均是一動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