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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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這季云黎傅蘭君認識,不但認識,而且自打穿開襠褲的時候便認識。 傅蘭君打小是養(yǎng)在她外公——趙太傅的家里的,直到八歲才接回傅本家。季云黎大她五歲,在當(dāng)時那一堆熊孩子是里名副其實的“大哥哥”。 只是傅蘭君對季云黎的印象可不是怎么好。那時的她還是個扎著倆小揪揪,行為軌跡也十分可疑的混小子,即便有好幾個丫鬟乳母給她整理儀容,不到半日也會將自己弄的灰頭土臉滿身泥垢。 季云黎大她五歲,自然不會跟他們這些小孩子在一起打鬧。偏偏他又自幼乖巧懂事,心智遠勝于常人,與他同歲的孩子還在“人之初,性本善”的時候,他早就四書五經(jīng)讀完了。 他這么出類拔萃,自然少不了讓別的夫子父母念叨:“你們看看季家大公子,再看看你們自己!”傅蘭君也沒少讓自己夫子這么訓(xùn)斥。于是在傅蘭君還沒見過他的時候,便對他十分嗤之以鼻。 她初次見到季云黎的時候,是外祖母帶著自己去拜會他祖母的時候。那時他正好去請安,他祖母十分喜愛傅蘭君的機靈活潑,便叫季云黎帶著她玩。 這么多年下來,傅蘭君雖對他頗有微詞,卻還是忘不了當(dāng)初見他時的那驚鴻一瞥。他當(dāng)時不過十一二的年紀(jì),還未束冠,進來時不知他的隨從說了什么,惹的他稍勾了唇角淺淺笑著。似芝蘭玉樹,朗月清風(fēng)。 她那時只道,她還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物,比自己母親還好看。 要知道當(dāng)時自己心里的母親還是仙女兒一樣的,讓自己覺得比母親還好看,顯而易見他長了一副怎樣的容貌。 她當(dāng)時看看他那一身整潔的衣衫,再低頭看看自己的短衫,搓了搓手,十分自慚形穢。季云黎倒沒注意到她的小心思,看她也是個野孩子愛鬧騰,便領(lǐng)著她到校場,讓她跟著師傅學(xué)劍。 傅蘭君倒是對舞刀弄槍十分感興趣,可那日不知怎的,竟覺得沒半點意思。校場上有三四個和她一般大的小孩子,不過半個時辰,傅蘭君心里便煩悶異常。之后又不知何故和一個混小子起了爭執(zhí)。 等季云黎將他二人拉開的時候,兩人都已經(jīng)頭破血流了。 傅蘭君還覺得自己頗有理,便等季云黎給她撐腰,誰知季云黎竟將她訓(xùn)斥一頓,十分嚴(yán)厲,嚇得她大氣也不敢出。 傅蘭君長到那么大還從沒怕過什么,這一幕顯然在她印象中十分深刻,以致后來季大公子還親自給她傷口上上藥一事,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今多年過去,可季大公子余威仍在,傅蘭君見被誤關(guān)了的人是他,登時便覺得頭皮發(fā)麻,強笑了笑,“別來無恙啊?!?/br> 季云黎將書合起來擺正,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塵,看著她極淺淡的勾了勾唇,“別來無恙?!笨礃幼右舱J出她來了。 如今傅蘭君變了那么多,甚至從“男子”變成女子,季云黎倒還是那個樣子。 傅蘭君看著從小到大都是這宛如山間皓月立于云頭不落凡塵的人物,“呵呵”笑了兩聲,問:“季太史怎么有空到柳城來了?” 季云黎自五年前——便是他弱冠之年——便在朝中任太史,編纂史書,三年前又在國子監(jiān)掛職,教公主皇子念書。 任兩個職位怕是沒大有空閑的??杉炯覟樗拇笫兰抑祝驹评璧拈L姐為皇后,傅蘭君想著他的職位大半是只個掛名不做實事而已。 她心里覺得他只任閑職,說這樣的話也不知是嘲是諷,反正語氣是十分誠懇,還補上一句,“陛下可是十分仰仗季太史,如今季太史離了京,陛下怕是十分惦念。” 她這話說的就真了,說起來季云黎先前是當(dāng)朝皇帝的伴讀,后來又多了一層親,情誼確實非比尋常。 季云黎聽了她的話卻皺了皺眉,“伯母未曾與你說嗎?” 傅蘭君思量著他口中的“伯母”怕就是自己的母親,可聽他的語氣,這回他來柳城,是自己應(yīng)該知道的嗎? 他看傅蘭君呆愣的樣子,眼神變了一變,低聲問道:“那你來牢中是為何?” 傅蘭君張了張嘴,她自然是來審問犯人的,只是誰能料到這“犯人”是他?她覺得好不尷尬,只擺了擺手賠笑著:“都是誤會,誤會,府尹見識短,不識得貴人,我這不是來賠罪了嗎?” 她身后獄卒聽的臉色都綠了,分明是你傅家做的好事,這屎盆子到扣在府尹大人頭上,真是好生不要臉! 季云黎又看了她兩眼,似是辨別她話中真假,最終嘆了口氣,頗為無奈道:“我此番前來,你可真是給了我一份大禮啊。” 傅蘭君自知理虧,又呵呵賠笑兩聲。她向來對季云黎意見不小,往日若能相見不是冷眼相待便是嘲幾句,如今自己理虧,便著實無話可說了。 季云黎見她如此便又問道,“你待要如何賠罪?” 傅蘭君先前不過那么一說,也未曾想好對策,如今聽他這么一問先是愣一愣,接著便道:“太史大人若是不嫌棄,便到寒舍坐上一坐。為您賠罪小女自是不夠格,還需家父親自與您一敘?!?/br> 傅蘭君處處打著官腔,讓季云黎忍不住皺了皺眉,臉色又清寒了許多,抬步便走了。 傅蘭君又愣了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跟上去,還不忘囑咐獄卒,“回去告訴府尹大人,過兩日備上好禮給季太史大人賠罪!” 季云黎走出大牢,毫不猶豫的坐上了傅蘭君的馬車。傅蘭君看著他行云流水的動作,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要跟著自己回傅家了。她沒忘了自己如今是女兒身和男子共乘不大妥,看了看天上掛的驕陽,如今也沒別的馬車給她坐…… 她到底沒什么骨氣,只猶豫了片刻便一溜煙兒進去了。 她是百般不自在,反觀季云黎卻是倚著車壁合著眼閉目養(yǎng)神,看起來閑適的很。 她轉(zhuǎn)頭挑開車簾看車外的景象,如今是晚春時節(jié),十分舒爽,柳城想來以“雅”著稱,這會子家家戶戶院落門外都種了垂柳,墻角還生出幾朵蔥籠小花,煞是可愛。 她正出神,忽聽季云黎淡淡道:“幾年不見,你倒是出挑了許多。” 傅蘭君嚇了一跳,轉(zhuǎn)過頭看他,他將自己的書合著放在膝上,逆著光淺淺笑著,眸子里也盛滿了光輝,看的傅蘭君又是一陣恍惚。 可她到底未色令智庸,只片刻便回過神來,便聽出聽他的語氣里頗有些差強人意,心道本小姐如何與你何干?卻還是“呵呵”笑了兩聲,“太史大人到還是以往風(fēng)光霽月的模樣?!?/br> 她此話一出,竟見季云黎面露詫異之色,垂下眸子道了聲過獎。緊接著眼底便閃過一絲心傷,極輕的道:“我還當(dāng)你早忘了我?!?/br> 傅蘭君當(dāng)下心頭一跳,她平生最見不得平生最見不得美人含悲,何況是季云黎這樣勝似謫仙的美人?雖不知他因何而悲,卻還是心頭一跳,差一點便忘了他早先的種種劣跡。 可差一點忘了也是沒忘。她又呵呵笑了兩聲,“太史大人當(dāng)初對小女多有震懾,小女自不敢忘?!?/br> 她說這句話也不知是恭維還是嘲諷,季太史大人卻什么話外音也沒聽出來,只又勾唇笑了笑,“記得便好?!?/br> 他說完,便垂首打開膝上的書慢慢翻看,車廂里霎時又靜了下來。 傅蘭君又看他,只見他唇角彎著恰到好處的弧度,垂首低眉俱是溫和之態(tài),長眉入鬢,發(fā)絲微散,坐在光影里整個人周圍都像是染上了一層似有還無的煙霧,端端是一副出塵之貌。 她不由看了許久,回過神來暗暗腹誹季大公子頗會裝腔作勢,是想著勾誰的魂兒呢? 她撇撇嘴,掀開簾子將目光移向車窗外。 路邊有幾個小乞丐,一個身量嬌小的、不過十六七歲的麻衣姑娘拿著一籃粗面饅頭一一分給他們。那姑娘手指白皙纖細,脖頸纖長優(yōu)美。 傅蘭君見了面露驚喜,隨即喊著車夫讓把車停過去。 季云黎聽見一個小乞丐問那姑娘:“蘇jiejie,我聽說蘇伯伯將孫家的寶玉弄丟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姑娘笑了聲,道:“你倒是知道得多,我只把饅頭給你們帶來,將你們這一個一個的猴精喂飽了便罷!管那么多做什么?”那聲音清脆靈動,像是新生的百靈雀兒。 傅蘭君趴在車窗上探出頭來朝那姑娘大喊:“瓊枝!到我這里來!” 那姑娘聞聲回頭,見是傅蘭君便是一笑。眼眸清澈,像是藏著清晨花間的雨露,蘊著雨后籠罩山頭的霧靄一般。 “蘭君,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她見傅蘭君便小步跑過來,臉上滿是驚喜之色。盛夏的驕陽將她一張巴掌大的俏臉曬得紅撲撲的,額上隱隱香汗,更是嬌俏動人。 傅蘭君皺眉苦惱道:“這幾日又遇上麻煩事了,到牢里走了一趟!等日后再與你細說!倒是你,近來如何?” 看那姑娘的穿著,便知是貧苦人家。那姑娘卻笑道:“近來叔父替孫家刻了兩塊玉,賺了些銀子。家里又有多余的銀錢,我便拿出來接濟一下他們?!?/br> 她回頭含笑看著那些小乞丐,眼里露出淡淡悲憫。 傅蘭君將自己手上的鐲子退下來,道:“你那些怕是不夠,再拿我這鐲子去多換些?!?/br> 瓊枝也不推卻,笑盈盈的接下福了福身,“如此,我便替他們多謝傅大小姐了!”她明顯的打趣,傅蘭君聽了含笑斜了她一眼,便向她告辭。 季云黎疑惑問道:“這姑娘是什么人?” 傅蘭君心里覺著季云黎這樣的人,該是萬事萬物都不入眼不入心的,可如今他問起瓊枝,她也不覺得驚訝,只向他解釋道:“她是我好友,閨名瓊枝?!?/br> 她看向季云黎,笑問:“她確實可愛,是不是?” 季云黎只笑笑,并不否認。 傅蘭君嘆息一聲又道:“瓊枝自幼父母雙亡,是她叔父帶大的。她叔父是柳城有名的玉雕師,一手絕好的刀工,一年到頭賺不少銀子,倒是都救濟了窮人,他們叔侄兩人也不過過了個溫飽?!?/br> 兩人說著,便到了傅府。 季云黎先前看柳城柳巷,便知此處風(fēng)土人情與京城大不相同,便是宅院也不一樣。門前兩株垂柳,青石板路,并無多少裝飾。傅蘭君屏退了前來相迎的小廝,親自領(lǐng)著季云黎進了傅府。院中有房,房中有園,假山池魚,府邸中竟像是藏著四街五巷一般。 季云黎也不住的贊嘆這府邸建的好。 剛過了兩個拱門,傅蘭君便聽自己的小丫鬟小素嚷嚷著跑出來,“小姐小姐,您快去看看,那姓緒的來了!” 小素看緒明玉向來不順眼,也從不稱緒公子,以往傅蘭君總會糾正他幾句,這時聽了,卻不說什么,只臉色白了一白,轉(zhuǎn)頭看向季云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太史大人倚著車壁,瞇眼假寐 蘭君:想著勾誰的魂兒呢? 太史大人:你的。 ☆、第三章 她愛戀緒明玉的事情,舉國上下沒有不知道的??伤齾s不愿讓季云黎看到自己在緒明玉跟前的模樣。 她喜歡了那么多年,恢復(fù)女兒身便將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便是他的妻子多次上門,自己也不曾顯露什么。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放下他了,可這隱晦的深情,她卻覺得,瞞不過季云黎的慧眼如炬。 她扭頭看向季云黎,見季云黎只是勾唇淺淺的笑了笑,道:“若是來了客不方便,便先讓小廝幫我安排一個住處吧?!?/br> 他說著,便抬步自顧自的走進去了。 傅蘭君此時無比感激季云黎的君子之風(fēng),不至讓她失了顏面。竟忘了問為何他要在傅家住下。 緒明玉與他那嬌夫人已在傅蘭君的住處等候多時。傅蘭君現(xiàn)身便先賠罪兩句,說父兄不在,只能她來相迎,實在怠慢了。 緒明玉的模樣也是極好,最好看的便是那一雙眸子,便是不笑的時候也盛著三分笑,笑的時候便盛滿了日光一樣,也不怪傅蘭君會傾心于他。 先前緒明玉與傅蘭君說好日后依舊以兄弟相稱,這時候他見傅蘭君處處客客氣氣的,又想到早先自己與她策馬拼酒好不快活,心底不是滋味。 他又聽傅蘭君道:“緒公子怕是要再等幾日。當(dāng)日那小賊并未留下什么證據(jù),也不知緒夫人丟了什么,抓賊自是難了些。” 說起來這個緒夫人也是奇怪,問她被搶了什么,她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好歹,最后只說記不清了。 傅蘭君想到這里,又斜斜的睥她一眼。 緒明玉聽她這么一說,心里更不是滋味,喉嚨里堵著的話不知該怎么說,支支吾吾又滿是歉意的道:“蘭弟,我……我不是來催你捉賊,是……是向你賠不是?!?/br> 傅蘭君聽他那一聲“蘭弟”又覺得想笑又覺得諷刺。這稱呼自己多久未曾聽到了?今日他又是哪根筋搭錯了叫出這么個稱呼來? 她又覺得心頭酸脹的厲害,只勉強掛著笑,道:“緒公子哪里有錯?貴夫人來我家出事,由我負責(zé)也是天經(jīng)地義?!?/br> 那緒夫人就柔若無骨的依偎在他身上,楚楚可憐狀。傅蘭君以往倒是不知緒明玉竟是喜歡這樣的女子。若早知道,她便不動心思了! 緒明玉想著自己與她親近之意已這樣明顯,她卻處處疏遠,怕還是因為當(dāng)初的嫌隙。他卻仍不死心,正想再說什么,便見小素一溜小跑過來,還邊跑邊道:“小姐,季大人找您!” 小素向來不喜緒明玉,見了季云黎倒是倍感親切,便領(lǐng)著他費了許多心思給他安排住處。只是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合適的,這里嫌不夠雅致,那里嫌太過清靜。心思一轉(zhuǎn)便給他選了一處離傅蘭君住處最近的。 傅蘭君本就心煩,聽她這么一句話便不耐煩的問:“他又有何事?” 她極少這么不加掩飾的流露厭煩之色,也讓緒明玉看的一陣詫異。接著更讓他詫異的是,那季大人后腳便隨著小素來了,恰好便聽到傅蘭君這一句。 季云黎緩步走來,“看來我給蘭君添了不少麻煩?!?/br> 傅蘭君頓時便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蘭君……誰跟他這么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