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滿座賓客無不點(diǎn)頭稱是,對于岑非魚的不屑,仿佛凝成了一團(tuán)黑壓壓的烏云,沉甸甸地壓在他頭上。 岑非魚巋然不動,任旁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只朝人群中看了一眼,認(rèn)出打扮得怪模怪樣的白馬,心神即定。 待到四個門派的掌門高手輪番罵完一遍——多謝弗如檀顧念師徒情誼沒有開口,算是給他留了一丁點(diǎn)兒面子,岑非魚才輕輕拂去肩頭塵雪,道:“前輩們說得漂亮!是岑某鼠目寸光。不過,我不喜逞口舌之快,你們既持帖前來,還請遵循東道主的規(guī)矩,以武定輸贏,勝負(fù)判高下?!?/br> 袁林翰翻了個白眼,嘆道:“哎呀呀,真是不思悔改!” 岑非魚覺得袁林翰實在可惡,忍不住想要?dú)馑粴?,笑問:“幾位前輩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太也猖狂!”袁欣梅義憤填膺,恨不得擼起袖子自己上,罵完才發(fā)現(xiàn)白馬無動于衷,以為他是在害怕,“哎?你莫怕,待會兒我爹爹將大壞蛋打趴下,你就再不用受制于人了。” “多謝姑娘。”白馬哭笑不得,有些心不在焉地謝過袁欣梅,發(fā)現(xiàn)她背上背著個垂著青紗的斗笠,靈機(jī)一動,問她,“姑娘的斗笠可否借我一用?” 袁欣梅:“好看么?我娘幫我做的。要就拿去!不必言謝。” 白馬摘去面具、戴上斗笠,完全遮住了自己的面目,擠到看臺最前方,卻見臺上只剩下兩個人——雪山派掌門、凌霄城主賀九霄,白衣劍客周望舒。 據(jù)傳,長白山中有個終年積雪的山峰,商周時曾有天人降臨,拂塵一揮,從天宮中挪來一座凌霄城。雪山派世代居于其中,為天人看守洞天福地,乃是高于凡人、低于仙人的半仙。 傳言不可信,但賀九霄當(dāng)真有仙人風(fēng)姿。此人年過半百,兩鬢霜白,模樣卻似剛剛而立。他面容清癯,鼻挺目秀,眼角長著一點(diǎn)桃花瓣似的胭脂斑,穿一襲白底黑紋紗衣,仿佛與仙人相伴的丹頂鶴。 賀九霄沒用正眼看周望舒,只道:“我是來教訓(xùn)岑非魚的,你是甚么東西,也配同我過招?本城主沒工夫陪你過家家?!?/br> 周望舒卻不惱。他摘了面具,抱劍行禮,道:“峨眉弟子周望舒,習(xí)劍廿載,小有所成,望城主不吝賜教。”他說著,笑了一笑,仿若冰霜化凍,“城主若連我都打不過,又何談教訓(xùn)岑非魚?” 賀九霄心氣高傲,受不得別人激將,雖知周望舒是故意氣他,卻還是應(yīng)了下來,滿臉不耐,道:“罷了罷了,先打發(fā)了你再說?!?/br> 賀九霄不行禮,徑直提刀上前。他使一把七尺長刀,刀身筆直,有三指寬,名曰“太虛”,號稱削金斷石、無堅不摧。 長刀太虛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直奔周望舒右肩而去。 周望舒卻不拔劍。他一個側(cè)身,躲過賀九霄的第一刀,回眸側(cè)目,見一片鵝毛大的雪花輕輕飄落在刀刃上。 雪花自半空落下,尚未融化,已被削成兩段,切口平齊,刀刃鋒利可見一斑。 “小子只知閃躲,讓我如何賜教?”賀九霄露出“我早有預(yù)料”的神情,攻勢愈發(fā)猛烈,接連揮出四五刀,動作虛實相間,刀身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仿佛仙鶴振翅欲飛,是雪山刀法中最廣為人知的一招“風(fēng)聲鶴唳”。 賀九霄見周望舒不斷閃躲,心中既欣喜、又不屑,以為對方很快便會認(rèn)輸。 誰料,周望舒輕嘆一聲,終于拔出他的三尺玉柄劍。寒光乍現(xiàn),劍芒一閃,他手腕發(fā)力,以左手使出一招“鋒霜影雪”,從左側(cè)挑起賀九霄的長刀,趁機(jī)邁步上前,一招就近了賀九霄的身。 賀九霄的刀是長兵,對戰(zhàn)時很有優(yōu)勢,可一旦被對手近了身,在如此短的距離上,優(yōu)勢就成了劣勢。他本就大意,更沒料到周望舒左手使劍亦可如此迅捷靈敏,被打得措不及防,不得不接連揮刀防御,并在周望舒幾乎沒有間隔的連環(huán)削刺下,現(xiàn)出捉襟見肘的狼狽姿態(tài)。 周望舒的劍,太快了! 賀九霄出刀時,旁觀者尚能看見刀身在空中劃過時,留下的殘影與閃爍寒芒??芍芡娉鰟r,若非目力極佳的高手,旁人幾乎什么都看不見,他快得幾乎連劍光都沒有留下! 賀九霄見勢不妙,使出一招“云中白鶴”,虛晃一刀,欲假機(jī)脫身。 周望舒身經(jīng)百戰(zhàn),早已料到賀九霄有此一招??伤⑽醋窊?,只使出一招“雪落無痕”,用劍在空中連揮近十下,旁人看不出個所以然,只隱約看到他的劍徑仿佛是一個“之”字。 周望舒后退一步,收劍歸鞘。 賀九霄好容易逃脫了周望舒的糾纏,再次起勢,卻見對方已然收劍。他心中驚疑不定,不得不停下,怒道:“峨眉劍法實在未夠火候,你想不戰(zhàn)而退?” 周望舒不答,冷冷地望著賀九霄。 賀九霄起先不解,直到感覺自己胸前溫?zé)?,在眾人的注視和驚呼中,低頭查看自己的前胸。此時,他的衣襟早已被自傷口滲出的血水染紅,現(xiàn)出了一個大大的“之”字。 “他竟已練成了……劍氣?”隨著賀九霄一聲疑問,他腳下的碎冰瞬間爆成齏粉。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敗了。 周望舒對賀九霄拱拱手,道:“周某原以為,雪山派深居凌霄城,賀城主練武心無旁騖,會比他人更精于武道,同你切磋有助于突破修行關(guān)隘。然經(jīng)此一戰(zhàn),方知傳言不可盡信,雪山刀法,不過如此?!?/br> “雪山刀法,不過……如此?”賀九霄雙目通紅,滿眼不可置信,眼角那點(diǎn)桃花瓣被濺了一滴血,紅得似要怒放。他伸出食中二指,用指腹摩挲細(xì)衣襟上細(xì)如發(fā)絲的切口,喃喃道:“心無旁騖,精于武道。何為武道?” 袁林翰見賀九霄首戰(zhàn)失利,又知這位老朋友向來心高氣傲,出手雖少,可也是未有敗績,擔(dān)心他忽然被一個武林小輩打敗,會鉆牛角尖,連忙上前安撫。 賀九霄卻似看不見袁林翰一般,喃喃著“何為武道?”,惶惶然踏雪而去,離開了青石城。 袁林翰見周望舒這般年紀(jì),卻已修煉至不受劍形、劍徑所困,可以劍氣、劍意傷人的高超境界,愛才之心油然而生,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氣憤,大吼一聲:“那峨眉弟子站??!” “拿去吃了?!敝芡骐S手把賀九霄的“千年雪糝王”遞給檀青,接過茶盞,喝下一口熱茶,面色稍霽。聽見袁林翰的呼喊,他慢慢放下茶杯,起身問:“前輩有何賜教?” 周望舒的眉目濃黑如墨,更襯得面若冰霜,他身長九尺,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似畫而非畫,是人間筆墨繪不出的出塵。然而,他的目光卻很溫和,叫人一看便知道,他的心并不冷。 袁林翰認(rèn)為周望舒雖為比武而來,但只要參與比武,就是助紂為虐,本想出言教訓(xùn)他??梢姷街芡嫣故幍纳袂椋鋈挥X得,此事似乎并不簡單,指責(zé)的話說不出口,便道:“你這后生劍法了得,老夫要同你一戰(zhàn)。接不接招?” 岑非魚頭疼得不行,打岔道:“周大俠方才力挫凌霄城主,袁掌門緊接著就要同他再戰(zhàn),未免有些心急了吧?他一個后生小輩,接連與兩位掌門人較量,若是贏了還好,可若是輸了,此事一旦傳了出,只怕有人要說你雪山、崆峒兩派欺負(fù)人了?!?/br> 一直坐在擂臺邊的高僧弗如檀忽然開口,他雖形容枯槁,但內(nèi)力深不可測,說話聲亮如洪鐘:“寶劍愈磨,愈是鋒利。周塢主麾下的十二連環(huán)塢,勢力相比六大派中任何一派,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的江湖地位,遠(yuǎn)甚于一派掌門。周塢主本人,在劍術(shù)上造詣甚深,方才不過用了三成功力,輕易便戰(zhàn)勝了賀城主。況且,塢主年少,精氣旺盛,再戰(zhàn)亦無不可?!彼f著,看了岑非魚一眼,“觀棋不語真君子,非魚,戰(zhàn)或不戰(zhàn),周塢主自會定奪?!?/br> “師父!有你這樣搗亂的么?”岑非魚氣得咬牙切齒,望向弗如檀,目光中盡是不解。 可弗如檀雙目古井無波,面對岑非魚的埋怨,只閉眼道了聲佛號,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岑非魚只得作罷,擺擺手,道:“我可不是搗亂,只不過我與周大俠俱是當(dāng)今武林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同他英雄惜英雄嘛!” “崆峒武學(xué)變化多端,袁掌門武藝精湛,周某正想討教一番?!敝芡嫣侠夼_,同袁林翰行過禮,旋即開打,“請!” 袁林翰已近六十,穿得花里胡哨,總是樂呵呵地笑著,像個心腸和腦袋都熱得冒煙的地主鄉(xiāng)紳。 崆峒武學(xué)以道為基,身法招式以一“奇”字著稱。別看袁林翰此等身材,身手卻是一等一的靈活。他的武器亦十分奇特,正是他常拿來扇風(fēng)的大鐵扇。鐵扇長五尺,重三百斤,名曰“九幻如夢”,看似平平無奇,其中卻暗藏了遠(yuǎn)不止九種奇門機(jī)關(guān)。 周望舒提劍攻來,袁林翰卻在原地站定,揮起鐵扇,硬生生地吃下一劍——倒不是因為他反應(yīng)太慢,而是留有后招。只聽“咔嗒”一聲,“九幻如夢”正中間的扇骨上,忽然冒出一排鐵刺。袁林翰舞動鐵扇,扇骨上的鐵刺輕易便將周望舒的寶劍卡主。 周望舒用力收劍,兩條兵刃相互刮擦,閃出一串刺目的火星。 高手過招,較量盡在毫厘之間。 “哈哈!不錯不錯,后生可畏!”袁林翰大笑一聲,為周望舒的“鋒霜影雪”喝彩,換左手持扇,斜向挑割。又聽“咔嗒”一聲,“九幻如夢”中心扇骨上的鐵刺瞬間隱去,扇緣卻又冒出一層薄刃,扇葉鼓動的寒風(fēng)帶著內(nèi)勁,只是輕拂而過,便將周望舒的袖口劃出一條裂縫。 周望舒遇強(qiáng)則強(qiáng),愈戰(zhàn)愈勇,一口氣同袁林翰過了三十余招,兩人勢均力敵,尚且分不出強(qiáng)弱高低。 幾日來,白馬頭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打斗,不禁在心中為周望舒搖旗吶喊??傻鹊郊觿艃哼^去,他忽然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心道:“三叔遇上了修行關(guān)隘,尚且如此強(qiáng)悍,若得以突破,不知會強(qiáng)到何種程度?若是他同岑非魚全力一戰(zhàn),勝負(fù)又會如何?” 周望舒是白馬遇到的第一個活著的大俠,在他心中強(qiáng)似天人??刹恢獮楹危遵R覺得岑非魚不會敗給周望舒。因為岑非魚說過,“未盡人事,何談天道?”,他經(jīng)歷過人世間的萬般苦難,修出了一顆不會妄動的菩提種。 而周望舒的關(guān)隘,恰恰就在于他的出塵脫俗。未盡人事,何談天道呢?思及此,白馬不禁自責(zé),心道:“三叔事事為我著想,我卻只顧兒女私情,甚少關(guān)心他。往后,我當(dāng)多同他玩耍,讓他快樂起來!” 就在白馬胡思亂想時,周望舒又同袁林翰周旋了二十招。袁林翰滿頭大汗,周望舒亦面色微紅,兩人打得精彩,賓客們?nèi)橥度耄挥X時間流逝。 袁林翰:“同你交手實在爽快!但若再僵持下去,天就要黑了,讓我家女兒餓肚子可不行?!?/br> 周望舒:“并非在下戀戰(zhàn),而是前輩勝不過我?!?/br> 袁林翰哈哈大笑,道:“可你也贏不了我!看招!” 但見袁林翰雙手握住扇柄,扣下一個機(jī)關(guān),只聽“咔嗒咔嗒”數(shù)聲脆響,整個“九幻如夢”的扇面上,各種異形機(jī)關(guān)起起伏伏。他持扇猛搖,鐵扇扇出的陣陣狂風(fēng),帶著近百顆細(xì)碎的三棱刃,呼嘯著朝周望舒面門砸去。 刀刃千萬,自四面八方而來,軌跡雜亂無章,令人無所適從。 “竹影掃階塵不動,月穿潭底水無痕?!敝芡娴鸵饕痪?,他深知此理,故定在原地,閉上雙眼,用心感受風(fēng)的流動。 旁人無不為周望舒擔(dān)憂,大喊著:“周大俠快避開!” 周望舒卻不為所動。直到第一顆三棱刃貼著他的右耳飛過,在他耳骨上劃出一道血痕,他才睜開雙眼。他的目光如往常一般沉靜,提起三尺青峰,使出一招“漫天風(fēng)雪”,徑直向前沖去。 無數(shù)劍光閃動,交錯的利刃在周望舒前方形成了一道盾牌。雖然這盾牌無形無跡,并非堅不可摧,亦非牢不可破,可周望舒卻一路堅定地向前沖鋒,不顧利刃割破衣袍、從自己身上劃過,劍鋒直指袁林翰。 ?!?! 但聽一聲脆響,只在一個呼吸間,周望舒便用劍柄拍開了袁林翰的鐵扇?!熬呕萌鐗簟甭湓诘厣?,狂風(fēng)停歇,無數(shù)三棱刃瞬間墜地,周望舒的劍尖點(diǎn)在了袁林翰喉頭。 “你……你……”袁林翰驚呆了,未知周望舒為了取勝,竟不顧自身受傷,亦要在漫天寒刃中殺出一條血路,“你何必呢!” 周望舒收劍入鞘,同袁林翰抱拳行禮,道:“多謝前輩賜教。若你的兵器上淬了毒,我定然已經(jīng)命喪九泉,是在下輸了。” 袁林翰搖頭,道:“以兵刃取勝,算不得真英雄,你在武技上更勝一籌,輸?shù)氖俏摇!?/br> 周望舒搖頭不答,他認(rèn)定自己輸了,不愿再多言。 “我可不占你便宜!最多能算是平局。但我是前輩,跟后生打了個平手,還是我稍遜與你。此局是我輸了,不許再說!”袁林翰心胸開闊、氣度不凡,說什么都不肯接過周望舒的賭注,他喘勻了氣,不禁提出疑問,“你怎知,我的三棱刃上沒有淬毒?” 周望舒笑道:“武者,武技為皮rou,武心是骨血。以武會友,切磋中可窺見彼此本心。前輩光明磊落,我是知道的?!?/br> “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袁林翰對周望舒贊賞有加,回頭朝擂臺邊的峨眉孫燈、李渡秋夫婦喊道,“你們兩個好福氣,教出這樣一個好徒兒。回頭莫要責(zé)怪于他,我看,他遠(yuǎn)遠(yuǎn)勝過那岑非魚,他兩個不是一路人!” 袁林翰說罷,走下擂臺,仿佛氣也消了,忘了自己原本是來做什么的,徑直走到女兒袁欣梅身前,不顧女兒的反對,綁著她一道吃飯去了,“又瘦了,回去你娘要罵我的!”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擂臺上插滿火把,亮如白晝。 孫、李二人不無得意,相視一笑,攜手飛身上臺。 兩人俱是四十出頭,穿一身黑白相間的道袍。孫燈貌不驚人,帶著一股書生氣,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李渡秋則是武林中公認(rèn)的大美女,雖已為人婦,可美貌不減,柳腰纖纖、吐氣如蘭,清亮的雙眸透著秀慧。 李渡秋朝看臺上的岑非魚抱拳,朗聲道:“峨眉掌門孫登、李渡秋,愿與岑大俠一戰(zhàn)!” 岑非魚躺了一天,渾身骨頭懶洋洋的,加上有些肚餓,便道:“你們兩個打我一個,峨眉派這樣欺負(fù)人啊?” 孫燈眼中滿含歉意,溫言道:“岑大俠有所不知。我夫妻二人是道侶,同練《秋水驚瀾劍》,彼此的劍招相輔相成,唯有雙劍合璧,方能發(fā)揮出劍招的威力。今日以武會友,自當(dāng)竭盡全力?!?/br> 白馬原以為峨眉掌門是李渡秋,聽了孫燈的話,心里隱隱生出一絲不屑。而后,聽得旁人議論,才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原來,峨眉派本是由男子所創(chuàng),但與別派不同,向來將男女弟子等同而視。上山求學(xué)的女弟子日益增多,出過許多的巾幗英雄,令江湖人生出“峨眉派只有女弟子”的錯覺。而這一代峨眉掌門,本是要在孫、李兩人中選出??杀任淠侨眨麄兇虻秒y舍難分,雙方互不相讓,亦不忍心戰(zhàn)勝對方。老掌門認(rèn)為夫妻兩人陰陽調(diào)和,攜手治理門派能同心同德,故將掌門之位同時傳給了兩個人。 所以,孫燈此話一出,賓客們議論紛紛。有些人認(rèn)為,兩人既同為掌門,攜手出戰(zhàn)并無不可。有些人則認(rèn)為,比武切磋只看武技,以二對一勝之不武。 “諸位無需多言!”岑非魚受不了眾人議論,起身跳上擂臺,笑道,“孫掌門既已如此說,岑某斷不會無理取鬧。任你是兩人還是二十人,我不怯戰(zhàn),打就是了!” 孫、李夫婦微笑頷首,道:“多謝岑大俠體諒。” 戰(zhàn)鼓雷動,比武正將開始。 “且慢——!在下愿為岑大俠助陣!”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人兔起鶻落躍至岑非魚身側(cè)。那人戴著個墜有青紗的斗笠,看不清面容,但聲音干凈清冽,應(yīng)當(dāng)十分年少。 李渡秋波瀾不驚,并不輕視這少年,只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是哪門哪派的高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白馬笑道:“在下只是個尋常江湖客,姓名微不足道,因天生相貌丑陋,能嚇得小兒夜啼,戴著斗笠是為了遮丑。我漂泊零落、無門無派,學(xué)得是百家功夫?!?/br> 李渡秋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而問岑非魚:“岑大俠意下如何?” 岑非魚喜上眉梢,朝看臺上的苻鸞喊道:“取赤炎槍來!” 第91章 共戰(zhàn) 《秋水劍》原作《秋水驚瀾訣》,是一本包含了多種技法的古武秘訣。峨眉以劍開宗,因刺興盛,歷代掌門均是二者兼修。但畢竟一心難兩用,除卻第六代掌門江云容天資高絕,同時學(xué)成了秋水劍、驚瀾刺兩般法門,余者皆只能領(lǐng)悟到其中劍法便止步不前,故峨眉弟子慣以《秋水劍》代其名。 孫燈擅劍、李渡秋擅刺,兩人實力相當(dāng),配合起來如同日月合璧,令蒙塵多年的古武再度綻放異彩。 白馬拔出雙刀,低聲道:“敵強(qiáng)我弱,不如分而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