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丁佩簡直對女兒佩服的五體投地:“是,是,這兩個原是今天我和我那侄女說起來,她就說她身邊正好有兩個嗓子好的。我想著先放在笙兒身邊調(diào)教幾天,等老太太回來再送去陪著老太太。”神啊,閨女真神,一句話的詞沒套過,就敢睜著眼睛往外說瞎話啊。 林念笙一點也不見慌亂,小小年紀十分的沉穩(wěn),唇角永遠含著一絲笑,仿佛智珠在握。 那兩個丫頭原聽丁側(cè)妃說了是送來當姨娘的,怎么甘心去送給老太太?但是也知道此時不能多話,富貴榮華事小,惹怒安國公夫人,難道丁側(cè)妃會護著她們?明智的不說話。 這番話總能去了安國公一點疑,看著心愛的女兒,道:“難為你還有這份孝心,你嫂子有喜了,剛才你母親正準備去看,你也跟著去吧。讓她就別抄經(jīng)了,身子要緊?!?/br> 林念笙垂首:“遵父親的命,原本我就想著,嫂子身子不好,今年她那份,女兒替嫂子抄也是使得的。父親你瞧,”讓丫鬟捧來抄的厚厚的一沓子紙,“這是女兒替嫂子抄的,和自己的那份,早已準備好了。母親也不過是讓嫂子略微動動筆,哪里敢讓她勞心呢?” 安國公接過仔細翻閱,果然是兩份,一筆一劃雖然稚嫩卻能看出極為認真,心里對丁佩母女不滿消去大半,甚至埋下一顆對顧如云暈了懷疑種子,道:“笙兒抄經(jīng)辛苦了,”再一看閨女身上素凈衣服,想必是為了抄經(jīng)特意準備的,更是舒坦,“夫人將笙兒教的好?!?/br> 丁佩謙虛再謙虛,林念笙道:“說了這么會兒話,母親想必也憂心著嫂子身體呢,父親,有什么事兒等母親先看過嫂子再說吧,萬一嫂子多想,那就不好了?!?/br> 安國公笑著允了,“去吧,經(jīng)抄完了也不必打扮的這么素,前些日有人獻上兩批蜀錦,夫人,我記得都是女兒家用的顏色,給笙兒吧?!?/br> 顧如云滿盤打算落了空,原本林念笙不出現(xiàn),安國公必然疑心丁佩。 往世子院子去的路上,僻靜無人花園里,丁佩才把憋了一肚子的話說了出來:“笙兒你剛才……你怎么知道……” 林念笙沒直接回答這問題,道:“母親不必多問了,夏荷可在?”瞥一眼出列的夏荷,“母親身邊不缺自作聰明的丫鬟,你知道了嗎?”上輩子也是這個夏荷,慫恿母親做下無數(shù)錯事,最終暴斃而亡!今生她既然重活一次,必然不會再犯錯?!皩α耍赣H今日去王府,郡主如何?” “郡主真是個厲害人?!倍∨逯徽f出了這句話。 林念笙暗道,郡主自然厲害,被太后寵的驕矜,無法無天,公主也要讓她三分,上輩子憑借權(quán)勢,硬是搶走了母親為她相看的夫婿,直到太后去世,她這榮寵才算結(jié)束,被諸位公主聯(lián)合著踩進泥地里。即使如此,林念笙仍舊氣不平,這輩子,也定要想個辦法讓郡主也嘗嘗夫婿被搶走的滋味。 林念笙思索著,不一會兒就到了顧如云房門前,母女二人全是假模假式的臉看望一番顧如云不提。丁佩不知道,換了朱承瑾想必就知道了——這是個不折不扣的重生復(fù)仇文女主的配置??!可如今景豫郡主的殼子已經(jīng)換了個人,倒不知林念笙這仇到底要報復(fù)在誰身上。 如今的朱承瑾與林念笙素未謀面,更不知道被她拒絕登門的這位小姐,會在她以后生活中攪出無數(shù)的亂子,甚至差點毀她一生幸福。 朱承瑾此時正坐在桌子邊捧著茶杯,看侍女們忙來忙去收拾第二日入宮的東西。 正閑著沒事,就來事兒了,“郡主,宛小姐和王氏求見?!?/br> ☆、第十章、王氏 王氏雖是個侍妾,但是卻從小跟著沈王妃,耳濡目染的,身上氣度不比程庶妃差,只不過長久的沉默讓她眉眼添上幾許紋路。 朱承瑾知道王氏和朱承宛的來意,卻只讓滿堂和珠玉拿了上好的茶葉來。 聞香,解意。 王氏不愧是朱承宛的生母,二人俱是溫柔的性格,事關(guān)女兒幸福,王氏到底沒辦法繼續(xù)不說話了:“郡主這的茶是宮中御賜的大紅袍?湯色明亮,香氣馥郁?!?/br> 能說出這話的,就不是蠢人。 “是皇祖母賜下來給諸位公主,我有幸分到一些,待會兒宛jiejie也拿些回去,我記得宛jiejie素來精通茶道。”誰也不是為了喝這杯茶來的,朱承瑾笑了笑,“說起來,我回府這些天,總想著招待一下姐妹們,可惜沒人愿意來我這兒,唯有宛jiejie不嫌棄,還肯與我作伴?!?/br> “咱們家女孩兒,大姐早已出嫁,三姐太過怯懦,四姐體弱,五jiejie倒是不諳世事,七妹八妹年歲太小。”朱承瑾這話說下來,有些口干,“唯有宛jiejie擔(dān)得起事?!敝皇潜欢?cè)妃打壓的太過厲害,朱承宛堂堂王府小姐,竟連一套像模像樣的新頭面都沒有。 沒等王氏和朱承宛自謙,朱承瑾已經(jīng)擺擺手示意她二人繼續(xù)聽自己說:“在我這兒說話,大可松快些。說句實話,姨母想跟咱們王府聯(lián)姻,問到府中適齡女孩兒,這事兒只要是我們通了氣,父王不會不準。若是只求穩(wěn)妥,我會選三jiejie。她沒宛jiejie你有主意,嫁過去之后容易拿捏,平平淡淡的也是一世。” 朱承宛心又被說得吊起來了,王氏也不自覺抓緊了袖口。 “可是我選了宛jiejie,其一是有母親的情分在,其二,宛jiejie比三姐通透,也更聰明,知道該怎么做?!敝斐需种胁璞呀?jīng)漸漸流失溫度,溫?zé)岬脑谑中馁N著,“其三,父王要將閨女嫁給津北侯府,必定要提你一個庶妃的位置,丁側(cè)妃把持王府太久了?!?/br> 最后一句是對著王氏說的,語調(diào)平穩(wěn),聽在王氏耳朵里卻如夏日驚雷。 “郡主,妾身不敢……” “先別說敢不敢的事兒,我只告訴你,你敢,明日進宮的就是宛jiejie,你不敢,明日就是朱承清!我不會坐視丁氏將宛jiejie嫁給徐家,”那個沒落小貴族徐家,“但是你想清楚了,日后你們母女要過什么日子!宛jiejie出嫁時,嫁妝幾何!嫁到夫家后,是否能站得住腳!我?guī)湍氵@一次,兩次,總不能次次都伸手,你不必急著回我,好好想想?!?/br> 這番話點進了王氏心坎兒里,她怔怔抬眼看向朱承瑾,朱承瑾也在看她,十三歲的小姑娘面容嬌嫩,淺淡眉目一分厲色不露,偏最讓人心驚膽戰(zhàn)。 朱承宛也緊張的看向王氏,王氏卻道:“郡主坦誠,妾身不敢遮掩。此事,程庶妃比妾身更加合適,府內(nèi)也不是沒更年輕美貌的侍妾,郡主偏偏選中妾身,只因為先王妃的情誼嗎?” 朱承宛從來沒想到自己母親也會問出這么尖銳的話,生怕得罪朱承瑾。 朱承瑾心道,這才是沈王妃調(diào)教出來的人,審時度勢,問到了點子上,“程庶妃這個人,對我一直恭敬有加,心機計謀遠甚丁氏,娘家哥哥近日升至大理寺少卿,又有庶妃的位子,一子一女牢固的很。她所謀的,乃是王妃之位。” “妾身無寵多年,如何從丁側(cè)妃手中奪權(quán)呢?” “你在王府十多年,若不聰明,是保不住你們母女二人性命的。再者,我哪里需要你從丁氏手中奪權(quán)?”朱承瑾明白王氏誤會了,道,“我與儒兒的位子,是得了皇伯父和皇祖母承認。丁氏若想讓自己兒子有一爭之力,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扶正,但她兒子卻不算的正兒八經(jīng)嫡子,二是將她所出的朱成冠記在我母親名下,這件事,皇祖母是斷然不會同意的。日后我總會出嫁,可儒兒還要住在府中,丁氏居然能掌控姐妹們的婚事,倒是若依舊如此,對儒兒不利,縱然我留下再多心腹,也不能保證丁氏尋不到可乘之機?!?/br> 王氏終于是接下了朱承瑾遞來的橄欖枝,“先王妃對妾身本就不薄,如今郡主大恩,妾身縱萬死不辭?!?/br> 朱承瑾捧起茶杯飲了一口,道:“那宛jiejie收拾一下,明日進宮,不必憂心規(guī)矩,你是第一次入宮,皇祖母諒解的?!倍瞬杷涂?。 母女二人聽了這話,起身告辭了,臨走之前王氏又深深看了一眼朱承瑾,她在沈府王府多年,見過不少工于心計的女子,卻沒人像這個小郡主一樣,將權(quán)謀用的光明正大。 燭火照映,朱承瑾白皙無暇的臉頰上透著幾許粉色,仿若桃花,眉如遠山,遺傳自沈氏的杏眼見不到一絲嬌憨,眼神清澈似水,唇不點而朱,唇角總是微微帶笑。換在旁人身上,這幅精致五官必然讓人感到嬌憨清純,放在朱承瑾身上,不知為何總讓王氏想到沈王妃,母女一模一樣的從容不迫,氣度高華,沉靜自持。 朱承瑾看著王氏朱承宛一前一后走了,嘆息一聲。滿堂自幼伺候她,又快言快語的,問道:“郡主,好端端的怎么嘆氣?” “我是嘆有些人,一生不由自己做主?!毕裢跏希贂r父母將她送進沈府當丫鬟,后來跟著沈氏出嫁,又被安排給王爺當侍妾,如今又被她推了上去,為了日后給儒兒鋪路。 滿堂笑道:“要不然總說‘半點不由人’呢?這都是老天爺注定的,郡主別為此憂心了,您為宛小姐費心這么久,她們不知道多感激呢。” 是啊,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朱承瑾道:“你說的是,歇著吧,明日還得進宮。” 雖然一個是穿越女,一個是重生女,林念笙此時也發(fā)出了一樣的感慨——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 上輩子也是抄經(jīng)這事,母親被狠狠責(zé)罰一番,她重生一次,提前準備的妥妥當當,母親沒被責(zé)罰,那兩個丫頭也沒送到世子房里。顧如云的計謀自然沒成功。 尤其是顧如云聽到林念笙抄了兩份經(jīng)的時候,詫異幾乎沒掩飾住。 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回到屋里,丁佩依舊提出了上輩子差點害死她的那個決定:“我瞧著,靖平侯世子和津北侯世子,都是頂好的?!?/br> 再跟朱承瑾爭一次男人得罪太后?林念笙毫無興趣,再說了,她心里有別人:“母親不必費心在這二人身上了,女兒的婚事,父親自有謀劃?!?/br> 丁佩心里想著可不能任由女兒任性,嘴里卻放下這事不提,拿了兩匹蜀錦商量著給閨女裁剪衣服。 ☆、第十一章、周皇后 “娘娘,安國公家的夫人遞了牌子明日來拜見您。” 宮女端著水來給周皇后凈手,正陽宮擔(dān)任鳳儀女官的顏庭陸一邊回稟一邊給周皇后挽袖脫鐲,動作小心謹慎。低眉垂首,俱是恭敬,她在宮里這么多年,學(xué)來學(xué)去都是學(xué)的怎么伺候主子,對上位者的心思也能摸到兩三成,取了柔軟帕子來給周皇后擦拭手上水珠,對著小宮女吩咐道:“端下去吧?!边@就是讓小宮女們都避諱下去了。 小宮女們?nèi)犴樀膽?yīng)了,只留周皇后和顏庭陸主仆說話。 周皇后三十過半,母儀天下的氣度早已浸入骨子里。她身子素來不太康健,臉上總帶著一抹蒼白,若說朱承瑾沉靜自持像溫水,周皇后的眼神,就如同刺骨寒潭,即使這位病懨懨的皇后娘娘笑的如沐春風(fēng),后宮諸人也覺得如芒在背。 周皇后看著顏庭陸細細將她手指擦干凈,緩聲道:“她哪里是看我,想必明兒一早安國公夫人剛到,賀貴妃就要來將她帶走了?!?/br> 顏庭陸道:“貴妃娘娘行事,也太霸道了些?!?/br> “她心里原本就對我不忿,十幾年來平日行事處處想壓我一頭?!?/br> 說起這事,賀貴妃一直不服的,就是周皇后做了皇后。 皇上登基前,還是個普通皇子時候,親爹先皇寵妾滅妻,太后當時貴為皇后,也沒能給兒子掙來一個王位。先皇最寵愛白氏,白氏兒子尚在襁褓,就封為順王。不是太后不聰明,實在是敵人太強大。 所以即使當初的皇上是皇子,也沒什么人愿意把閨女嫁給他做個前途未卜的正妃。 賀氏應(yīng)運而生,她娘家最大的官兒不過是正八品的欽天監(jiān)主簿,先皇再怎么不拿嫡子當人看,也不能就讓兒子娶這么個正妃。但是正妃做不了,可以做側(cè)妃。賀氏微末之流,居然能成皇子側(cè)妃,再進一步冠寵后宮為貴妃,著實讓許多人咬著牙恨她。 可是賀貴妃不服氣啊,皇上入主乾安宮的時候,整個后宮數(shù)來數(shù)去,也就是賀氏跟著皇上的年頭久,受到的寵愛多,并且位份最高。賀氏滿打滿算,這皇后的位子也該是自己的啊,怎么沒過幾天,她們這些老人還沒得到封賞,皇帝就要從朱雀門迎娶正宮皇后了呢? 周家女,周家女何德何能?! 她剛說過這話,就被沈太后叫到壽康宮狠狠訓(xùn)斥——“周氏何德何能?本宮今日告訴你,周氏太祖是開國元勛,她父親鎮(zhèn)守西北三十載,家里兄弟哪一個不是朝中年輕才俊?周家人為這江山灑下多少血!你為側(cè)妃時,不懂規(guī)矩我不怪你,今時今日,你若還這么愚蠢,最好先看看你脖子上有幾個腦袋!” “皇帝心疼你,想著迎娶皇后之后,封你一個貴妃。本宮看你宮規(guī)尚未熟讀,封妃之事暫緩吧。” 就一句話,賀氏本該在迎娶皇后之后,就有皇后和太后下旨封貴妃,可是太后硬是壓著,連以前在皇子府里的侍妾都被封了九嬪,自己的封號遲遲還沒下來,賀氏才算真坐不住了。 賀氏的這個貴妃封號,直到她畢恭畢敬對皇后表了忠心,才算是定了下來。 周皇后本比賀氏年輕,但是家族底蘊在那,十個賀氏加起來也斗不過周皇后。皇帝原本要選給賀氏的封號是榮、華、莊、端幾個字其一,來問周皇后意見。 周皇后笑著搖了搖頭,道:“皇上選的自然是好,可是我瞧著賀氏對太后,對我都十分恭敬,不妨封號選用‘恪’,先前的事兒,大家嘴上不說,心里難免有些想法。如今選用恪字,也算是讓諸人看看,賀氏是守禮的人?!?/br> 皇帝贊道:“梓潼想的周全,就按你說的做吧。” 什么是恪,恪守本分,恭敬謹慎! 殺人不用刀,為的是誅心。光是這個字就無疑隔空諷刺了賀氏,所以賀貴妃是萬分的不喜歡“恪貴妃”的封號,宮中奴才也都稱賀貴妃。周皇后輕聲咳嗽一陣,顏庭陸要來給她順背,被她揮手拒絕了:“老毛病,不妨。安國公,我記得是管著宗人府的,賀氏頻頻召見外臣之妻,也是生怕皇上不疑心四皇子?!辟R貴妃什么都好,就一點,兒女緣太薄,周皇后尚且有一子一女,賀氏受寵多年,就得了個四皇子,疼愛的跟眼珠子也沒什么兩樣了。 顏庭陸焚上寧心靜氣的香,伺候周皇后歇息,笑道:“奴婢不懂這么多,只知道娘娘您說的,都是對的?!?/br> 周皇后道:“貧嘴,我記得明兒景豫要回宮,你去吩咐弘文館,讓世子休息一日,去壽康宮陪陪母后和郡主?!?/br> “是,奴婢省得。娘娘是真心待郡主和小世子好,郡主也是真心敬愛您?!敝芑屎筝p聲咳嗽一陣,顏庭陸要來給她順背,被她揮手拒絕了:“老毛病,不妨。安國公,我記得是管著宗人府的,賀氏頻頻召見外臣之妻,也是生怕皇上不疑心四皇子。”賀貴妃什么都好,就一點,兒女緣太薄,周皇后尚且有一子一女,賀氏受寵多年,就得了個四皇子,疼愛的跟眼珠子也沒什么兩樣了。 顏庭陸焚上寧心靜氣的香,伺候周皇后躺下,笑道:“奴婢不懂這么多,只知道娘娘您說的,都是對的?!?/br> 周皇后道:“貧嘴,我記得明兒景豫要回宮,你去吩咐弘文館,讓世子休息一日,去壽康宮陪陪母后。” “是,奴婢省得。娘娘是真心待郡主和小世子好,郡主也是真心敬愛您?!?/br> 周皇后嘆息一句:“郡主外家姓沈,全天下讀書人哪個不崇敬沈家呢?我兒中宮嫡子,古往今來不能走到最后一步的太子太多了,為娘的,哪個不是一心為子女打算?!?/br> 顏庭陸一生基本是老死宮廷的命了,cao心事情只嫌不夠多,也不打算嫁人生子,但是她有個侄女。也是好笑,顏家為了生兒子,生了八個閨女才得一個兒子,九個孩子就按著順序起了名字。 偏偏她這個弟弟不學(xué)無術(shù),只得了一個嫡女,那份驕縱勁兒啊,就別提了。 周皇后那雙眼一掃,就知道顏庭陸心中所想大概,背后靠著軟枕,她現(xiàn)在一絲困意都沒有,愿意跟心腹女官說上幾句話,深宮畢竟太寂寞了。“顏家人又為難你了?” 顏庭陸道:“叫娘娘笑話,奴婢家里的混人實在太多。他們說奴婢雖是鳳儀女官,但是是未嫁女,在家從父兄,娘娘知道奴婢父親早逝,也沒兄長,只有個弟弟?!?/br> “混人太多,且太蠢。顏家能有今日,不是全因你?你若真的跟他們翻了臉,他們能落下什么好處不成?”周皇后日常生活里,真的沒見過太蠢的人,顏家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認知,也讓她知道了,其實人有心計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毫不講理的愚蠢陰狠?!斑@次又讓你做什么?” “不瞞主子,奴婢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不知從哪聽說,昭華長公主和景豫郡主喜愛參加花會,約著各家小姐踏青,非要奴婢將侄女送到長公主身邊。”顏庭陸到底猶豫著,沒能忍心跟家里人撕破臉,或者說,她自己不能親自撕開這層遮羞布,得借別人的手。 周皇后笑了笑,唇角都帶著冷厲的鋒銳:“也不知道受了哪個攛掇,把主意打在昭華和景豫的身上,”拍拍顏庭陸的手背,“你只管帶去就是了,昭華和景豫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計的人,此事說不準就是你與顏家脫離開的契機。過段時間,從顏家旁支過繼個孩子給你,才算圓滿?!?/br> 顏家剛動一步,周皇后已然將軍了,實力差距太大,顏庭陸更心悅誠服:“一切全憑主子做主。” 周皇后心思用的不少,有些乏累,讓顏庭陸伺候著自己歇著。 再醒來,天邊微微發(fā)白,正陽宮里宮女內(nèi)侍腳步輕輕的忙活了起來。壽康宮更是熱鬧一片,太后與孫女分別不過幾日,已經(jīng)是想念的不行了。 第一個踏足正陽宮的卻不是景豫郡主,更不是安國公夫人,正是昨晚還被周皇后掛在嘴邊的,當朝嫡長公主——昭華長公主。 ☆、第十二章、進宮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