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清塵頷首,卻是拒絕:“我不會再回來了?!?/br> 一路有人護(hù)送,到了鵬城郊外山上。 滿地盛開耳花,透著淡粉,清塵已然修好了一座陵墓,外表看來,平平淡淡,但是卻極為寬闊。 自有侍衛(wèi)與清塵的人,將周皇后的棺槨安葬好,太子派來的侍衛(wèi)卻看見,周皇后那位置旁邊,分明還有一具空棺,想必是清塵為自己準(zhǔn)備的。然而接下來誰也沒想到的便是,清塵自己躺進(jìn)了另一具棺材里,含笑閉眼。 清塵的手下已然得了指示,此刻紛紛上前,將棺蓋一點(diǎn)點(diǎn)推上。 太子心腹侍衛(wèi)忙道:“這是做什么!” “轟”一聲在陵墓中回響,兩具棺材,樣式相同,并列一處。 清塵手下有個(gè)領(lǐng)頭人,攔住想要上去開棺救人的侍衛(wèi):“主子早已計(jì)劃好了一切,死意已決。塵世再無流連之處,進(jìn)陵墓之前,已然服毒,咱們出去吧。” 清塵陷進(jìn)一片漆黑棺木,聽著墓門關(guān)閉聲音,無邊際的黑暗與寂靜包裹住自己,恍惚間他眼前出現(xiàn)了周皇后不,應(yīng)該是周珮俞。 佳人依舊,生死同赴。 ☆、第二百一十四章、各有報(bào)應(yīng) 兄弟的事兒完了,太子更是衣不解帶的伺候“中毒已深”的皇帝。即使皇帝因?yàn)楸凰幕首酉露局\害而神志不清,整日里摔東西咒罵,太子依舊是孝心可嘉。 皇帝其實(shí)是清楚的,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寵愛多年的妃子與愛子聯(lián)起手來毒害自己!而太子——太子將自己就算是圈禁了起來,一國之君,一家之主,顏面掃地! 然而太子也說了,“父皇無論是皇帝,還是父,都做得不大好。后一樣兒臣無法再做什么,前面的卻是有辦法的?!?/br> 皇帝愕然,無奈嗓子里總是模模糊糊不大清楚,努力拼湊出幾個(gè)字詞:“你……要,篡,篡……” 太子道:“篡位?父皇別說的這么難聽,我是太子,登基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聝簡??難不成父皇如今還能,再當(dāng)上皇帝?你那愛子可是將您害的,起不來床,說不出話?!?/br> “混……賬!”這句倒是罵的分外清楚。 太子如何會在意這些,“父皇,您瞧瞧您,寵愛的恪昭媛是個(gè)蛇蝎婦人,當(dāng)初甲套藏毒毀了蘇淑妃容貌,半點(diǎn)兒沒受傷,反而是當(dāng)年的蘇修儀被打入冷宮。如今她一樣的,在酒杯中下毒害了您。再看看您那好兒子,貪墨成性,上不得臺面的四皇子,毒害嫡母皇后,拳殺親兄長,又與恪昭媛一起聯(lián)手害了您?!?/br> 皇帝如何能再被提起這些錐心之痛,額頭青筋暴起:“處,處死,都、給朕……” 太子搖頭,掰開皇帝因?yàn)閼嵟站o的拳頭,道:“別急啊父皇,處死豈不是太輕巧了。您放心吧,您不會死,等兒臣登基,您就是太上皇,恪昭媛與四皇子也不會死,我讓你的愛妃愛子,日日夜夜陪在您身邊?!?/br> 皇帝一開始還沒理解其中意思,等到后來才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子:“你……” “兒臣這么做,不是為了父皇您考慮嗎?”太子掰開皇帝拳頭,看見掌心一片血痕,忍不住一笑,拿過濕帕子給皇帝擦拭干凈,“若是兒子整日里在,想必又會惹您生氣,不如換四哥來,你們父子情深,每日里想必有說不完的話?!?/br> 皇帝想罵也罵不出來,任誰來看,太子都是千百年不世出的明君了。 皇帝中毒,太子親手侍奉湯藥,兄長犯下滔天大罪,太子也給了他改過自新的機(jī)會。更別提本該死的恪昭媛了,居然到現(xiàn)在,只是被剝奪封號囚禁宮中。 但是皇帝如何不知道,這叫生不如死。 太子如今手里捏著的,正是他們這群人的生殺大權(quán),若是皇帝沒猜錯(cuò),自己只怕是會一直“病”下去,而等太子膩了厭惡了那一天,就是他們這些人死的那一日了。天下誰會關(guān)心這些廢人罪人是怎么死的,更何況依著太子的手段,讓他們有個(g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死。 太子擦完,順手將帕子一扔,“孫公公,你日后便在孤跟前伺候,至于父皇這,我自會派人來接管?!?/br> 孫秀心神一凜,明白太子這是想留著自己一條命,不然何須說這么寫話,直接派人將他殺了,或者讓他一直看著皇帝不就行了?!袄吓衩??!?/br> 皇帝躺在床上,呼吸越發(fā)急促,而后又一點(diǎn)點(diǎn)平緩下來,被藥物cao控,陷進(jìn)夢鄉(xiāng)。 他夢見了當(dāng)年的自己,年輕力壯,美妾賀氏那時(shí)貌美無雙,一顰一笑,滿是愛戀相依。 當(dāng)年的自己,內(nèi)斂藏鋒,滿心恨著與自己一爭高下的庶弟晟王。 而晟王的臉,張揚(yáng)的,得意的,勝利的,挫敗的,滿是血污的,驀然變成了另一個(gè)人,赫然是四皇子! 四皇子一會兒哀哀求著皇帝,說自己錯(cuò)了,一會兒又張牙舞爪說是皇帝害他。 晟王與四皇子的臉交替顯現(xiàn),皇帝拼命想從夢境中清醒,卻只能絕望的越陷越深。 恪昭媛何須太子親自出手收拾,她如今比當(dāng)初被貶為庶妃后來是侍妾的丁氏還不如。最起碼王府里當(dāng)家做主的只是荀王妃,側(cè)妃庶妃加起來也沒幾個(gè)人,尋常妾室倒是能刺她幾句?;蕦m里多少人?每個(gè)人頭上或大或小,可都頂著個(gè)什么名號。 如今都成了活寡婦一樣的存在,還不可勁兒折騰新仇舊怨的恪昭媛。 而恪昭媛也不敢說自殺得了,昭華公主的話放那了,她與太子沒同意恪昭媛若是敢死,那么四皇子立時(shí)就得去陪她。 好死不如賴活著,再怎么屈辱,恪昭媛也得咬牙活下來。 今日來找茬兒的又是位??停_婕妤。 “賀氏,生了兒子得了寵的你,怎么現(xiàn)在還不如我呢?”羅婕妤高高在上,眉眼周圍顯出老態(tài),但是不減倨傲,“我可沒生兒子,到現(xiàn)在了也不得寵。相貌,自然也是不如你的,唯一勝過你的恐怕就是家世?!毕氲奖痪霸タぶ髡蔚牧_家,心里不由一抽,仍沒露出什么心虛神色,“可是賀氏,你如今,可是比我慘多了?!?/br> 賀氏乍然一看,蒼老更甚羅婕妤,面色枯黃,眼神渾濁,猶如老嫗一般,乍然抬頭還嚇了羅婕妤一挑。 可是賀氏就這么抬頭看了一眼她,沒說什么,又低下了頭。 羅婕妤剛要再乘勝追擊,卻聽得外面有人道:“羅婕妤也別笑話賀氏了,若不好好看顧端云公主,你的下場也不定比她好上多少?!?/br> “誰!”羅婕妤轉(zhuǎn)身剛要呵斥,卻在看到來人的剎那將神色整理好,帶著些許諂媚笑意,“淑妃娘娘,您怎么來了?!?/br> 蘇淑妃道:“我與賀氏說些話,你先回吧,羅婕妤?!?/br> 賀氏道:“我與羅氏無話可說,與你也是,淑妃娘娘要怎么辱罵我,罵完便走吧?!?/br> 羅婕妤偷看了一眼,像是想留下來看戲,但是想到蘇淑妃剛才的話,也覺得勸勸端云公主才是正理,忙不迭的回去了。 蘇淑妃比羅婕妤好上許多,她道:“我本是來看看,想要一報(bào)還一報(bào),也毀去你的容貌,可是如今一看,你倒是不需我親自動手,自己已經(jīng)將自己毀的差不多了?!?/br> 當(dāng)年冠寵后宮,第一美人賀貴妃,如今在破破爛爛的宮室中,穿著最下等奴才的衣服,蘇淑妃瞧著只有“解氣”二字。 “既然如此,我便說些好玩兒的與你聽好了?!碧K淑妃抿唇一笑,她依舊美艷,看在賀氏眼里就十分刺目了,“端云公主的事兒,想必你是不怎么在意的。就說四皇子吧,四皇子罪名大了去了,所以啊,得以戴罪之身每日里伺候皇上。喝藥吃飯,喂藥更衣,就連屎尿也得伺候著。喲,是我說的太不雅了,可是四皇子哪里做過這些呢,這對他與皇上來說,也都算是折磨了?!?/br> “嘖嘖嘖,父子情份,這也不過才幾日吧,都要伺候不下來了?!碧K淑妃垂下眼看自己裙擺,“不過太子殿下還是良善,聽說還想著要給皇長孫封賞個(gè)什么爵位呢。只可惜了四皇子妃,若是她留著皇長孫,說不得太子也會網(wǎng)開一面。這下功勞都成了側(cè)妃張氏的,四皇子妃,可能是唯一被賜死的一個(gè)了?!?/br> “她該死!”說起林念笙,賀氏仿佛找回了當(dāng)初的精神,“若不是她,我如何會老成這個(gè)模樣!若非娶了她,我兒豈會落到如今地步!喪門星!她就合該去死!” 林念笙是這場逼宮之中,唯一被太子賜死的人。 不僅是犒勞張側(cè)妃,更是因?yàn)榱帜铙咸幪庒槍μ优c景豫等人,可是在此之前,朱承瑾道:“太子殿下,我可否去看看四皇子妃。我有一個(gè)疑問,想請四皇子妃作答?!?/br> 太子自然應(yīng)允,朱承瑾便來到了暫且關(guān)押著四皇子妃的大牢中,林念笙如何也想不出這輩子究竟為何,過的居然還不如前生。 朱承瑾的到來也沒能打斷她的思緒,“四皇子妃,我一直有一問,不知可否為我解答。” 林念笙這才看見她,冷冷道:“階下囚罷了,郡主想問便問。” “按理來說,我自問之前從未得罪過四皇子妃,可是你卻招招指向我,這是為何?” “為何?”林念笙嘲諷一笑,“你做的還不夠嗎?次次都是如此!我爭不過你,我什么都不如你!” 這一句仿佛點(diǎn)醒了朱承瑾,之前懷疑過的串了起來,為何林念笙對自己充滿敵意,為何要搶去聞衍之,為何要口口聲聲說她那兄長日后有個(gè)好前程,甚至要朱承清下嫁! 朱承瑾看著林念笙,看得她都有些心虛了,才開口:“我聽說,有些人生來,便有前世智慧。怪不得都說四皇子妃佛緣深厚,想必也是如此??墒撬幕首渝袥]有想過,所有事情,都并非一成不變。失之毫厘謬以千里,四皇子妃,恕我有此一問,你上輩子,也是四皇子妃嗎?” 林念笙沒料到朱承瑾將自己心底秘密這么直白說出,驚愕之下下意識否認(rèn)。 朱承瑾道:“果然如此?!?/br> 她笑容有些無奈,卻是溫溫柔柔的,林念笙皺眉:“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笑,若是你上輩子也是四皇子妃的話,眼見斷不會如此的淺薄。果然如我所料,是以一笑罷了。” 朱承瑾這話就是明目張膽的嘲笑林念笙沒見過世面了,還不等林念笙發(fā)火或是做些什么,朱承瑾就轉(zhuǎn)身走了,撂下一句:“來人,送四皇子妃吧?!?/br> 林念笙被這句話砸的頭腦有些暈眩,牢門打開,幾個(gè)太監(jiān)就進(jìn)來了,其中一個(gè)手中捧著托盤,上面酒杯酒壺雕紋精美。 林念笙心中冒起些許不妙預(yù)感,太監(jiān)首領(lǐng)笑道:“四皇子妃,上路吧。” 林念笙道:“不,你們憑什么!皇上沒說要?dú)⒘宋遥 ?/br> 太監(jiān)首領(lǐng)搖搖頭:“這是太子爺下的令,四皇子妃,您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安國公也死了,四皇子又是那副模樣,對了,為了讓您安心的走,太子殿下說了。等日后會給皇長孫封個(gè)郡王位,尊養(yǎng)母側(cè)妃張氏為郡王之母,您啊,就安心去吧?!?/br> “張氏那賤人!憑著我生的兒子奪去寵愛,如今還要我的命不成!”林念笙突然醒悟過來,喊道,“我父親死了?如何死的!” 眼見著太監(jiān)們不準(zhǔn)備回答,林念笙看向朱承瑾?jiǎng)偛烹x開的地方,“朱承瑾!景豫郡主!你給我回來,你告訴我,我父如何死的!為何張氏毫發(fā)無損!——我懂了,我懂了!張氏是你們的人!哈哈哈哈四皇子,自詡聰明,居然沒看出是張氏害了他!” “張氏害了他!他愛的人害了他!” 林念笙凄厲笑聲,朱承瑾出了大獄似乎還能聽到,刺的胸口一陣憋悶。 崔然忙道:“就說這地兒陰寒,咱們下次無論是什么,可千萬別再來了?!?/br> 朱承瑾道:“下次說什么也不來了,咱們回家吧?!?/br> 滿堂與珠玉對視一眼,還是珠玉開了口:“主子,您回去也有的頭疼,柳氏那事兒……” 朱承瑾這才想到,哦,還有趁亂分家的柳氏,想是過不下去了,又來府中要錢,道:“無妨,他們一家翻不起風(fēng)浪?!?/br> 且不說柳氏娘家貼補(bǔ),光是家里奴才、家具保養(yǎng)、楚老太太與柳氏還有兩位小姐每日的補(bǔ)品,柳氏那些私房又能撐多久。 再者說了,他們一開始分家,可是因?yàn)榭粗霸タぶ饕獱窟B老大一家子,分家是暫時(shí)之舉,為了避免牽連其中,更是為了接手老大家的侯爺位子! 誰知道景豫郡主如今,倒成了功臣!太子親近的人!老大一家的位子豈不是更穩(wěn)了,那他們早知如此,分出來做什么?! 再想回去? 靖平侯夫人可不樂意了。 但是有人樂意,那便是楚老太太。 她在柳氏家里,自然過的是不如侯府的,她要回來,就想帶著柳氏等人一起回來,正與靖平侯夫人在花廳磨口舌呢,就聽奴才通稟:“世子妃回來了!” 靖平侯夫人如蒙大赦,趕緊起身逃離了楚老太太與柳氏加起來的念叨之地,“喲,兒媳回來了,快些去準(zhǔn)備,她最近有些不舒服,可要好好調(diào)理?!?/br> 柳氏沒吃什么,話倒是酸得很:“大嫂,那是兒媳婦,又不是佛爺菩薩,至于嗎?” 靖平侯夫人看她一眼,沒說什么。 ------題外話------ 啊啊啊啊啊啊四千字我做到了!哭泣!我復(fù)健了! 想問一下,如果開新文的話大家還會看咩,想看啥類型的,老規(guī)矩評論送幣 ☆、第二百一十五章、太子登基 “奴婢跟我說,家中來了客人,我還想這會兒是誰呢,原來是祖母與嬸娘?!苯舆B周皇后去世,蹲大獄一系列變故,朱承瑾還是消瘦了一些,精神卻好極了,最起碼比柳氏好。 這話一出口,就是殺人不見血。 柳氏和楚老太太還以主人自居,朱承瑾這一句話,得了,您二位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