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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模范快穿手冊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咳咳咳!”

    楚芎皺眉咳嗽了幾聲,示意他看向一旁。其實張矜早就在紀(jì)菀進(jìn)馬車之時,退避到一側(cè),誰坐在主位清晰可見。

    晃晃如在夢中歐陽鳴猛然驚醒,終于意識到自己是認(rèn)錯了人,慌忙看向旁邊的紀(jì)菀,被她的鋒芒威懾,嚇得微微偏頭,不敢直視。

    不過一刻而已,怯弱至此,毫無男兒英雄本色。紀(jì)菀隨行之人皆是目露不滿之色,兩邊氣氛霎時凝重起來。

    “這是怎么了?”

    幾人騎馬而來,領(lǐng)頭的那個虎背熊腰,面上橫著有一條長長的疤痕。身穿赤銅盔甲,背后挎有□□,疑問之后朗笑起來:“兩個小夫妻是看對眼了?!”

    ‘刷刷刷’一陣膝蓋跪地之聲。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書生樣的歐陽鳴也噗通跪下了,兩股還瑟瑟發(fā)抖。本來緩和的氣氛因他這一跪,又詭異起來,饒是歐陽閻這樣的一方諸侯,也被自己兒子氣得青筋蹦起。

    紀(jì)菀從馬車上跳下來:“阿菀先代父親向侯爺問好!”

    她輕輕一揮手,身后兩個服侍她的丫頭便頂著歐陽閻的怒火,面不改色的將新姑爺攙扶起來。紀(jì)菀見他站好了,才復(fù)又對這位名聲極差的‘公爹’行跪禮:“兒媳拜見公爹?!?/br>
    隨著她跪下,隨行所有的人員全部跪下向歐陽閻行禮,姿態(tài)是做得足足的,也叫歐陽閻知道,這位新兒媳治下極嚴(yán),今日歐陽鳴的窩囊,絕不會從她這傳出去一句。

    歐陽閻臉色才好了。

    這個不算特別和諧的初見,竟成為了日后隴西最尊貴三人的相處常態(tài)。

    ***

    和尚面前擺了一堆點心,都是隴西本地的小食,聽說這是侯府的主子們每日用餐極普通的規(guī)格。因為新夫人食欲不佳,要廚房簡單一些,才零零散散的才擺了二三十樣。

    “這也太奢華了!”

    和尚從不跟紀(jì)菀客氣,已經(jīng)開始用了,于他來講食物便是用來飽腹的,精貴粗糙沒有任何差別。待他吃了七八分飽,紀(jì)菀才衣著整齊的出來,她如今已嫁作人婦,自然不能再梳少女的發(fā)髻。梳頭的姑姑今日給她挽了一個婦人發(fā)髻,簡單簪了一根白玉簪子。

    和尚放下了筷子,再無食欲。

    紀(jì)菀剛剛坐下,歐陽鳴隨后出來,他一直低著頭,仿若新婚妻子聲音稍大就要嚇得哭出聲來。膽顫的看了一眼紀(jì)菀,關(guān)于桌子上比他們還率先落座的和尚,連疑問都不敢有一句。

    “夫人,我先出去了?!?/br>
    紀(jì)菀頭也未抬,隨后道:“帶些人一起,注意安全。”

    歐陽鳴卻如同聽了圣旨,趕忙點頭稱是,如逃龍?zhí)痘ue一般,頃刻便出了院子。

    紀(jì)菀到達(dá)侯府之后,另擇了吉時,與歐陽鳴正式拜堂成親。當(dāng)夜主持完了婚禮,歐陽鳴就因為軍務(wù)離去,徒留新婚夫婦在侯府里頭。

    和尚:“……這夫婿,是委屈你了?!?/br>
    連從來都講究眾生平等的和尚也這么說,足以見得歐陽鳴有多么懦弱。他是純良的,但純良過于單薄,不是和尚這般見過骯臟、身處骯臟,看透世事的純凈。他的純良,只是因為沒有見識過污穢啊~短短相處時日,紀(jì)菀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歐陽鳴對于萬事,一概是不管的。這樣的單純叫紀(jì)菀實在喜歡不起來。如果是生在普通人家,這樣純白如紙、膽小如兔的男子也不見得怎么!可他未來是要繼承隴西,管理一方百姓的,就使得這樣的他讓人有些失望。

    其實這樣這樣的歐陽鳴,對她是最有利的。

    紀(jì)菀不能否認(rèn)這一點,也不想將自己滿腹的心計袒露在和尚面前,污了他的眼睛。

    “了緣,我這一生,如若嫁不到想嫁之人,那么嫁誰都是沒有區(qū)別的。歐陽鳴這樣其實也很好!”

    紀(jì)菀說這個話的時候,沒有去看和尚,她輕輕的攪動著碗里的粥,仿佛是攪動著自己的心肝。然而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和尚回答些什么,不管他回答什么,于她都不是幸事。

    紀(jì)菀最后笑了笑:“你是來辭行的吧?可不許走,有事情要給你做的?!?/br>
    了緣:“什么事情?”

    紀(jì)菀知道這時候她請他做什么,和尚都是不會拒絕的,但是因此更加不想為難他:“隴西民風(fēng)彪悍,生活困苦,民眾未受教化。給我兩年時間,我必使這個貧瘠之地初露富足之態(tài)……呆在這里吧!兩年為限,告訴世人你的佛。”

    陽光照在這個女子身上,使她燦燦生輝。頭一次,了緣摸到了觀氣相人的門道,他仿佛看到一條金龍從女郎身上沖天而起,飛向了隴西上空,這影象很快又消失了。

    悲天憫人的和尚紅了眼眶,他仿佛在這瞬間,隱隱約約看到了女郎半生坎坷不易,所以情緒不能自抑。第一次這個修心的和尚對佛主之外的凡人彎下了腰。

    “貧僧領(lǐng)命?!?/br>
    紀(jì)菀慌了手腳,運籌帷幄的模樣盡數(shù)散去:“??!如果不原意就算了,敦煌我力不能及,恐你莽撞前行而受傷。不過兩年而已,等一等罷!既是修佛,哪里不是修?!?/br>
    了緣失笑:“從前我就說了你是天生的佛心佛性,不修佛有些可惜?!?/br>
    紀(jì)菀:“饒了我罷!青菜豆腐了此一生,何苦?!?/br>
    這就是了緣最奇怪的地方,這個女郎??!明明沒有信仰,卻能理解他,明白他,比他師傅更甚,叫他驚奇。

    ***

    紀(jì)菀找到張矜的時候,她正在書房里頭對賬。

    “表姐!”

    她起身給紀(jì)菀行禮。紀(jì)菀拉了她一把,才發(fā)現(xiàn)手心里的一截皓腕細(xì)嫩無比,與自己這一雙黑黝黝、又粗糙的手形成了鮮明對比。

    紀(jì)菀趕緊放開了她,朗笑道:“近來常與那些大老粗在一處,人都糙了,沒有弄疼你吧?”

    張矜:“沒弄疼,表姐在外邊辛苦了?!?/br>
    她說得真心實意,一年半前她滿心忐忑的隨著紀(jì)菀前來隴西,甚至無法去猜測未來是怎樣的日子等著她。沒想到當(dāng)日馬車上那一句我所在之處,就是你的安居之所,居然毫無錯漏的實現(xiàn)了。

    她在侯府,連歐陽閻也得以禮相待。而這一切,都是紀(jì)菀幸苦掙給她的體面,誰都可以說表姐不似女兒嬌美,她不可以。

    紀(jì)菀也并沒有太多的時間與張矜閑聊,開門見山的道:“歐陽鳴癡纏了你一年半,我見你不是對他無意?!?/br>
    張矜臉上飛霞,慌了神:“并不是……表姐……”

    紀(jì)菀:“你別慌,矜兒。我知道你待歐陽鳴,發(fā)乎于情止乎于禮。只是情不由心……我現(xiàn)在問你,若跟著他,一生都無正妻名分,且要受人詬病,你還愿不愿意?要想好了,矜而兒,你本可鳳冠霞帔,光明正大的嫁給一偉岸男兒。”

    歐陽鳴這個人如此怯弱,只為了張矜勇敢了一回,居然敢跪到她面前來求她,紀(jì)菀亦無話可說。

    紀(jì)菀:“你知道,我與歐陽鳴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br>
    張矜沉吟片刻,然后才堅定的道:“我愿意?!?/br>
    “傻姑娘,”紀(jì)菀嘆了口氣:“八抬大轎是給不了你了,但表姐保他今生只有你一人?!?/br>
    張矜終在她懷里哭了出來。

    同年,張矜便懷了孕,次年生歐陽家長子歐陽恭。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時間晚上10點~會有加更驚喜哦~

    ☆、第28章 和尚x女帝12

    歐陽閻年初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之后纏綿病榻許久, 即使是孫子出生所帶來的喜悅都沒有能叫他重新好起來。

    等孩子滿月的時候, 歐陽閻已經(jīng)下不來床了。

    這一天的半夜, 他派人將身在軍營的兒媳婦喚到了屋內(nèi)。

    紀(jì)菀當(dāng)然不可能違逆這么小的要求,她滿臉擔(dān)憂的進(jìn)屋,剛剛跨進(jìn)去就聞到了nongnong的藥味,那是長年累月所堆積出來的令人作嘔的味道。另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久病之人即將腐朽的奇怪氣味。

    歐陽閻就坐在床邊, 一言不發(fā)的盯著身穿男裝, 款款而來的兒媳婦。他雙目神采奕奕,實在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在這樣帶有濃重脅迫之意的氛圍里, 紀(jì)菀面帶憂心的看著滿頭白發(fā)的老人, 似乎沒有感受到屋內(nèi)奇怪的氣氛。如同初次見面一般,不管歐陽閻的氣勢如何的強(qiáng),她從未露出過一絲一毫的膽怯。

    歐陽閻深深吸了一口氣,指著床頭的藥碗:“喝了它,歐陽家就是你的了。”

    那一碗烏黑的藥還冒著熱氣。

    紀(jì)菀還是笑盈盈的:“爹,這是什么藥?”

    “絕育之藥。”

    歐陽閻這四個字咬得極重, 帶著幾分變tai的快gan, 洋洋得意的逼迫著紀(jì)菀。

    紀(jì)菀面上的笑收了回來, 神情瞬間冷漠如冰:“軍營中還有要務(wù),侯爺要是無事的話,紀(jì)菀就行先離開了?!?/br>
    她說罷,抬腳便走。

    “你回來, ”歐陽閻臉上清白一片,‘嗬嗬嗬’怪笑道:“你不與我兒同房生子,還留著那肚子干什么?等著你在外頭找姘夫么!”

    歐陽閻喘了一口氣,歇了許久才平復(fù)心情,繼續(xù)說:“紀(jì)菀,你是個聰明人。你本就不想生兒育女的,喝了這碗藥,又沒有什么損失,還白白得了隴西軍政大權(quán)。往后我鳴兒為皇,你為后,再擇一姬妾之子繼位,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好?!”

    她此生是不打算生兒育女,但想不想生是她的事情,能不能生也由不得別人做主。再說了,歐陽閻是怎樣的人?自紀(jì)菀高調(diào)來到隴西開始,他便沒有放心過她,誰知道這藥有沒有問題。

    紀(jì)菀不欲理他歐陽閻便下了狠招:“紀(jì)菀,你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和那了緣和尚是有□□的!”

    他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里頭擠出來的,他似乎也覺得難以出口,因為兒媳婦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個和尚不清不楚,而他毫無辦法。

    紅塵之人,只能在其中打滾了,何必拖上六根清凈的和尚呢?

    “你知道這三年間,為何你屢施詭計,而我卻很少正面相抗擊嗎?并不是怕你,”紀(jì)菀轉(zhuǎn)過身來,她平日里溫和的面具已經(jīng)全部褪去,滿臉都是厭惡,滿眼都是不耐,如同看一只蹦跶而不自知臭蟲。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人嗎?你侯位來得不光明,用藥物毒死兄弟,屠戮至親,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出手,就害了你那幾個心思磊落的兄長。至你繼侯位開始,為治下百姓做什么?只知道驕奢yin逸、極盡奢華之事,祖輩囤積下來的名望,早已遭你敗光了。偏你還不自知,不合民眾之意也就罷了,連安身立命之本都舍棄麾下兵將哪個不是對你歐陽家滿心怨懟?;斓竭@個地步你還自詡梟雄,還不知道天下人都在恥笑你呢!”

    歐陽閻深深喘了兩口氣,眼白上翻……紀(jì)菀卻沒有要住嘴。

    “知道我為什么答應(yīng)嫁來隴西嗎?因為天下諸侯之地,皆無我紀(jì)菀安身立命之所,只有你隴西歐陽家,在我看來是紙扎的老虎。不負(fù)我所望,果真如此。”

    歐陽閻這下真是喘不過氣了。

    紀(jì)菀只覺得他惡心,呸了一口:“你看不起歐陽鳴,在我看來你卻連歐陽鳴都不如。他自知無才所以怯弱,你卻毫不自知,每每行為處事使人好笑,而內(nèi)心怯弱不堪,lingnue無辜弱女子來滿足你的私欲,簡直不配為人。待你死后,我紀(jì)菀必將在你墓碑上刻上你今生所做之蠢事,再刻上被你所害之女子數(shù)目、狀況,叫你千千萬萬年被后世人銘記?!?/br>
    這一刻,歐陽閻聲淚俱下,驚恐的暈了過去。

    紀(jì)菀快步踏出這令人作嘔的院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排出胸腔里的濁氣,吩咐隨行之人:“侯爺瘋癲,提刀傷人,從今日起不許任何人探望?!?/br>
    隴西民怨沸騰,她接手之時根本是個爛攤子。她從未想過以任何方式名垂千古,所以更不能理解歐陽閻等人對后世評價的看重。紀(jì)菀本來是不欲理他的,畢竟兩人雖然互相使手段,但在隴西見面相處的日子都不多。她樂于讓他死了也就罷了,可他偏偏要作。隴西三年,明槍暗箭,紀(jì)菀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狠下心腸。

    ***

    辦完了歐陽閻的喪事,紀(jì)菀收到洛陽太守紀(jì)泉的來信,告知她兩個年齡大一些的meimei成婚的具體時間。春雨姑姑把持了太守府的內(nèi)政,洛陽事無巨細(xì),紀(jì)菀是早就知道的,且插手為她們重新?lián)窳艘薜娜藛T。紀(jì)泉這幾年似乎慢慢的開始對女兒有一二分的上心了,雖然知道大女兒動了手腳,也順勢而為,沒有讓庶女們?nèi)ゼ藿o他從前安排的那倆個人。

    紀(jì)菀也接到了兩個meimei的來信,從信里可以看出她們情緒還不錯,但也對嫁人有隱憂,那是屬于待嫁少女還朦朦朧朧的小心思。紀(jì)菀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完信件,給兩個meimei回信。

    等紀(jì)菀派人將信件送出去,整裝待發(fā)的和尚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說起來,她也有三個月沒有能見到和尚了,看到一個影子便不能抑制激動的內(nèi)心,她于案前放下筆,整個人從打開的窗戶鉆了出去。

    和尚提著包袱背對著她,聽到響動回頭,頓時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如今整個隴西的實際掌權(quán)者,卡在窗戶里了。

    其實隴西大多的窗戶都是十分寬敞的,容納一個小小的紀(jì)菀絕不算難。可是紀(jì)菀常年辦公的這一處,一年前出過刺殺事件,就是借用的這扇窗戶,為了安全起見,這扇窗戶是特別改小了的。

    了緣一掌打在窗戶之上,將加固的木頭劈成兩半,抱小孩一樣將女郎抱出來。

    紀(jì)菀:“……最近長胖了?!?/br>
    平日里葷素不忌、滿口花花的女郎臊得臉都紅透了。和尚也不忍心再笑她,她因許久不見他而激動跳窗相迎,這般純稚的情感,讓出家人亦不想多責(zé)備。

    而紀(jì)菀每日處理要務(wù),最近又為歐陽閻過世而多加cao勞,怎么就胖得起來?

    和尚:“沒胖,都是窗框子的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