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很可笑吧?是不是覺得只要是個正常的女人都不會這么想,可我原本就不正常,我從幾年前就是大家眼中的交際花,早就聲名狼藉,可我的第一個男人是你,唯一的一個男人也是你,這一點,很少人知道。” “你想說什么?” “我不想說什么,我現(xiàn)在想要做的不過就是一件事,那就是讓你也嘗嘗當(dāng)年我所承受的,可是寧時修,你這一生雖然不太平坦,可是該得到的,你都得到了,但你擁有的,真的是你在乎的嗎?名利,金錢,權(quán)利,地位,在你的眼里什么也不是,雖然有些自夸,但我也必須承認(rèn),你唯一放不下的,是我。” 寧時修看著她: “如果我放得下,早在4年前就放下了?!?/br> “是,所以我若想報復(fù)你,唯有毀掉我自己,不是嗎?” 林一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寧時修才終于知道林一一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但他不懂,不明白,她對自己的恨意為什么會在一夜之間加劇到如此地步,竟然不惜毀掉自己也要讓自己難受? 寧時修一步步的逼近林一一,看著她面無表情卻依然精致的臉,緩緩出聲: “一一,你就這么恨我?” “我不該恨你嗎?”林一一看著他,表情無波。 寧時修神色微斂: “的確,你應(yīng)該恨我,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是今天的這幅模樣。” “但我曾試著原諒你?!?/br> 林一一毫無預(yù)警的說出這句話讓寧時修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原諒,是他從未奢求過的事情,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罪無可恕。 “站在你的立場上,你沒有做錯什么,在你的以為中,我就是罪魁,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雖然很蠢,但卻也情有可原,縱然失望,也不會是恨,但你終究還是讓我恨了你……” 寧時修有些明白,他看著她: “那個孩子……” “是,如果你沒有不要她,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上幼兒園,交新朋友了?!?/br> 寧時修閉了閉眼,開口道: “一一,孩子也是我心口永遠(yuǎn)的痛,如果有重新來過的機會,我一定不會說出那樣讓你誤解的話……” “孩子是無辜的,不管你如何怨恨我,你都不該殺死我的孩子,那不僅僅是我的,也是你的,可是寧時修,你當(dāng)真絕情到連一個未成型的孩子都不放過,不知道孫教授有沒有告訴過你我被迫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時候,是如何的沒有尊嚴(yán),又是如何的絕望?” 林一一的話讓寧時修微微蹙了眉,他不解開口: “被迫?被迫是什么意思?” 林一一沒有想到寧時修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他居然問自己‘被迫’是什么意思,難道說他由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經(jīng)歷了什么嗎? 一個大膽的想法漸漸的在腦海中成型,林一一將這兩天的事情串聯(lián)到了一起,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怎么可能那么巧合?偏偏在自己去找寧時修的時候聽到他和宋毅的談話,而談話的內(nèi)容又是關(guān)于孩子? 這么明顯的漏洞,這么明顯的故意,她竟然由始至終都沒有發(fā)覺。 原來過份的在乎也會蒙蔽一個人的雙眼。 寧時修等待的有些焦急,他靠近林一一,開口想要再說什么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有些為難的在林一一的答案和手機另一頭面臨的問題中難以抉擇,但看著林一一仍在思考的樣子,他終究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秦律?!?/br> “寧先生,寧溫柔死了?!?/br> —— 寧溫柔死了,一尸兩命,死于天然氣爆炸。 寧時修和林一一感到公寓樓下的時候,消防隊員已經(jīng)將火撲滅,正從公寓樓里用單架抬出一具尸體,那尸體上蓋著一層白布,但也只需要一眼就能斷定那就是寧溫柔,因為她的殘疾而導(dǎo)致單架上的整個下半身都是空蕩蕩的。 她的手臂裸露在外,已經(jīng)被燒焦,即使沒有親眼目睹,也知道她經(jīng)歷了怎樣的事情。 文衡走過來,臉上全是黑色的煙灰,手臂上和肩膀處有不同程度的燙傷,林一一看著都覺得痛,但文衡卻跟沒事人一樣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表情肅穆,但卻沒有失控,他將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玻璃球遞到寧時修的面前,看著他: “其實,寧溫柔可以不用死的,她明明已經(jīng)快要走到門口了,卻忘記拿這個玻璃球,于是又折了回去,我沒問過這個玻璃球于她而言的意義是什么,但我想它應(yīng)該是和你有關(guān)的,畢竟你是她最在乎的那個人,即便肚子里的孩子也比不過?!?/br> 寧時修接過,拿在手中看了看。 他自然是認(rèn)得這個玻璃球的,乍一看沒什么特別的,但小小的玻璃球里有一張小小的照片,那是屬于童年時期的寧溫柔和少年時期的寧時修,這是寧時修第一次送禮物給寧溫柔,在她生日的時候,他用了自己的零花錢去訂制了一個全世界絕無僅有的玻璃球給她,并告訴她: “我會永遠(yuǎn)保護你。” 那時的承諾于寧時修而言是認(rèn)真的,但他卻沒有想到今后的變數(shù),更沒有想到寧溫柔會記一輩子,也會成為傷害寧溫柔的工具。 寧時修愛憎分明,愛就是愛了,恨也就恨了,他從來不在愛恨的灰色地帶做過多的停留,那對他來說,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但此時此刻,面對生死,他對寧溫柔的感情卻又顯得有些復(fù)雜。 林一一看了一眼寧時修手中的玻璃球,沒有開口說什么,她只是看著文衡,問道: “為什么會發(fā)生爆炸?” 怎會有如此巧合?在她剛剛提醒了文衡之后就遭遇到了這樣的不幸,比起天災(zāi),她更相信這是人禍。 文衡知道林一一的意思,但他沒有即刻說話,而是靜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寧太太,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br> 第241章 愿有歲月可回首 林一一看了一眼寧時修,沒有說話,但他的目光是認(rèn)可的,林一一在那一刻很奇怪自己為什么要去看寧時修的反應(yīng),她應(yīng)該順從自己的心,但卻莫名其妙的去看了他,或許是他在握住那個玻璃球時的感傷而讓她于心不忍吧。 小區(qū)的涼亭,往常這個時間總是大爺大媽在這里休息的地方,今天或許是發(fā)生了這么大的意外,以至于所有人都跑去看了熱鬧,這里倒是難得的清靜。 林一一站在涼亭的中央看著不遠(yuǎn)處的熙熙攘攘,覺得異常諷刺。 寧溫柔的死對于文衡的打擊是巨大的,雖然他由始至終并未有任何的表現(xiàn),但林一一還是能感覺到他周身的變化已經(jīng)不同往日,可是這些與寧溫柔無關(guān)的旁觀人呢?寧溫柔的死在他們的眼中只是一場新鮮的新聞,甚至是一場談資,一個笑話。 林一一看著文衡: “你想和我說什么?” 文衡也看著林一一: “你覺得這事蓄意還是巧合?” “如果我是他,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時機,畢竟太過明顯,但讓我相信這是巧合,我同樣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br> “他傷害你的理由,你知道嗎?” 林一一點點頭: “雖然沒有證實,但大概知道。” “你會報復(fù)他的,對嗎?” “我不是一個任人隨意踐踏的軟柿子,別人加諸在我身上的,我總歸是要討回來的?!?/br> 文衡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算我一個?!?/br> 林一一看著他,沒有說話。老實說,她不是很相信文衡,雖然文衡有做人的底線,但他的女人畢竟是寧溫柔,而寧溫柔縱然是咎由自取,但能落得今天這樣的結(jié)局,自己不是始作俑者,卻也是做了推力的這個角色。 若是之前的文衡,林一一相信他不會對自己如何,但在失去了摯愛的人之后,人或多或少的會有些改變,若他想對自己做什么,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將這樣的一個定時炸彈放在身邊,林一一不太放心。 文衡似乎看出了林一一的擔(dān)心,開口道: “你覺得我會對你不利?甚至對你進行報復(fù)?” 林一一承認(rèn)的也極其坦然: “文衡,我被人傷害和算計的次數(shù)太多,有些事有所防備是必然,也是條件反射?!?/br> “我理解?!蔽暮獾c頭:“但你救下溫柔和我孩子的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對溫柔所做的所有都是她應(yīng)該承受的,我不會怪你,我由始至終的感激你?!?/br> 林一一沒有反對,但也沒有點頭答應(yīng),她只是說: “眼下最重要的是寧溫柔的后事,你處理完這些再來找我吧?!?/br> 文衡看著她: “好?!?/br> 從寧溫柔公寓回靜園的路上,寧時修很安靜,林一一也很安靜,誰也沒有說一句話,但同樣的,他們都因為寧溫柔的死而觸及到了心里的某根弦,或許他們表面冷靜,但心卻總是恢復(fù)不了平靜。 長久的沉默之后,林一一終于開口: “宋毅什么時候去臨市?” 寧時修眨了眨眼睛,淡淡道: “你懷疑是宋毅動的手?” “有些話我原本不想說,但如今我不得不說,當(dāng)初在懸崖邊上寧溫柔想殺死我的時候曾交代過沈家父母的死因,也曾交代過事后不留蛛絲馬跡的完美是出自于誰的手。” “宋毅嗎?”寧時修問的云淡風(fēng)輕,顯然他對于這個答案并不意外。 “他和你之間到底有什么恩怨?” 寧時修看一眼林一一: “12年前,我的父親因為一塊地皮,強拆了宋毅的家,一家三口被埋在了廢墟下,沒有人活過來,只有在外地求學(xué)的宋毅逃過一劫。” “他在你身邊是為了復(fù)仇?” 這句話懷疑的很名正言順,但林一一的口吻卻明顯不太當(dāng)一回事,好似不過是隨口一說,又或者說,復(fù)仇這樣的理由根本無法說服她。 寧時修沒有說話,林一一繼續(xù)開口: “宋毅在你身邊多年,你放到他手里的權(quán)利比寧氏任何一個人的都要多,這么多年,他如果想對你實施報復(fù),多的是機會,可你還好好的,寧氏也還好好的,為什么?” 寧時修看著林一一: “現(xiàn)在我身邊的人都不太好了,不是嗎?” “我當(dāng)初在酒吧外的小巷子差點被人欺負(fù)了的事情,你也知道是他做的,對嗎?” “只是懷疑,沒有證據(jù)。” “所以,你覺得是他開始對當(dāng)年的事情進行報復(fù)?將他調(diào)到臨市?可是寧時修,你身邊的人不是寧氏,不需要蟄伏多時,蓄謀已久,他完全有時間,更有機會在這幾年里將你身邊的人全部殺光,但他沒有,不是嗎?” “你到底想說什么?” “宋毅這么做,根本不是為了對當(dāng)年的事情復(fù)仇,他最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因為一個人,而這個人是誰,你知道嗎?”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畢竟發(fā)生的事情直至一個答案,且是唯一的,對于這個答案寧時修未必不知道,但他卻微微蹙了眉,畢竟事情的答案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也是他做夢都沒想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