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住在頂層，是一種克服恐懼的方法嗎，類似脫敏療法、沖擊法那種治療方式？”

    “我可沒有自虐的愛好，為什么住在最高層，那可說來話長”

    高旻放下杯子，看著舒楝，“說來聽聽”

    “你不是說過討厭在無關(guān)的事上浪費時間嗎？不著邊際的閑聊顯然就是啊”

    “通常我會設(shè)定一個范圍，感興趣的事和不感興趣的事，你要講的事我很感興趣，而且度過周末的懶惰時光，沒有閑聊豈不是乏味透頂！”

    作者有話要說：　　1、戀愛中的人是幼稚的，高總已經(jīng)變得跟平常不一樣了，當(dāng)然他自己是不會承認(rèn)的，因為朋友之間也會為無關(guān)的人吃醋鬧脾氣。

    2、屋里高總不是多情的男紙，對于嬌俏的姑娘余田田也就用女編輯代稱，這種自持力極佳的男紙絕壁是結(jié)婚居家必備款，因為他是不會出軌的，只會被出軌，心疼他三十秒。

    3、所以遇到不識風(fēng)情不會來事但人品有保障的男人，姑娘們不要大意地抓住他吧。

    4、真正高冷的男人很懂的拿捏距離，這種男人身邊是不會圍繞著鶯鶯燕燕的，一般身邊紅粉圍繞的男人多半給了別人曖昧的機會。而且放心，他們也不會有念念不忘的舊情人冒出來惡心你。

    第59章 朋友式閑聊

    閑聊是建立一切關(guān)系的切入點, 高旻建議兩人free and easy一些，中心思想是別拿他當(dāng)領(lǐng)導(dǎo)看，試著像朋友那樣相處。

    舒楝聽他口中迸出一串英文, 估摸著是斟酌合適的詞兒時犯難了，自動切換成英語思維, 畢竟用母語說咱倆做朋友吧恥度挺高的，又不是小學(xué)生, 要不要那么幼稚！

    她用英語簡潔直接地回復(fù), “ok，i got it，we make samll talk，just like friends，right？”

    兩個人用英語交流并達成共識，好像運用外國語言難為情的感覺會減弱似的, 有直來直往的老外思維加持, 丟開含蓄和暗語, 談話的氛圍終于輕松自如起來。

    可高旻有點小失落，舒楝說like friends而不說make friends, 當(dāng)然, 像朋友般交談也算向前邁了一大步。他重拾剛才的話題, 問舒楝恐高和擇高處安居的關(guān)系是遞進的還是矛盾的。

    真是個執(zhí)著的人啊，舒楝嘆為觀止，一般人聊天，假如有一方拋出說來話長這個敷衍用語就應(yīng)該明白對方不想說, 那就趕快過渡換個話題，就好比男的約女的，女的說下次吧等同于沒有下次了或下輩子吧，這種心知肚明的事他咋就不懂呢。

    雖然不是什么不可言傳的秘密，但講買房子的事真的不會無趣嗎？還是說打聽到她買房撿了便宜，也想通過她找熟人購置房產(chǎn)爭取點折扣？高老板這么襯錢不至于吧……也難說，有錢人也不嫌錢多啊——講吧！

    “我恐高和買最高層住宅之間既不是遞進關(guān)系也不是矛盾關(guān)系，一切服務(wù)于現(xiàn)實。我也想住平層大house或者市區(qū)獨立別墅，可我有上億的身家嗎，我沒有！就我這所公寓也是走了偏財運撿了漏兒才住上的。前幾年市中心的房價是現(xiàn)在的一半，就那時我想買也得掂掂荷包里的銀子夠不夠份量，一開始我就沒考慮黃金地段，就想在有地鐵的郊區(qū)買處房子，遠點沒關(guān)系，大點住的舒服就行，趕巧了，城投集團下屬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陸總跟我關(guān)系還不錯，我?guī)退鰳菚筒邉澅韧膺吺召M低廉”

    “所以，基于愉快的業(yè)務(wù)合作，他給了一個誘人的折扣把房子賣給了你？”，高旻順著她的話推測。

    “那倒沒有，他精著呢，再說了城投開發(fā)的都是精品樓盤，就算走內(nèi)部價，在濱江這樣的地段我要買也得咬咬牙，后來他主動找到我，問我是不是要買房，我說是有打算，這不正到處看房子嗎，他說你也別看了，我手里有套房急著出手。聽他這話我就覺得不簡單，那時查房哥房姐不是查的挺嚴(yán)嗎，他是房地產(chǎn)公司老總，利用職務(wù)之便手里捂幾套房子那還不容易??？”

    “他是不是讓人給告了？”

    “多半是，再怎么說我們也是國營單位，肯定要響應(yīng)國家政策，自上而下地徹查干部的閑置房情況，不少人聞風(fēng)而動處理手中的房子，陸總的位置盯著的人又多，保不齊被敲山震虎了，不過我還挺謹(jǐn)慎的，接盤俠又不是隨便當(dāng)?shù)?，誰知道他的購房來源合不合法！”

    高旻不是老古董，接盤俠的內(nèi)涵他還是明白的，被舒楝用來比喻買房交易真是無縫銜接，貼切無比。他臉上浮起笑意，“你挺小心的，利益當(dāng)前，不為所動！”

    “那是，不清不楚的房子借個膽兒給我也不敢買呀！陸總是聰明人，他看出了我有顧慮，說頂多利用職務(wù)打了擦邊球，不涉及經(jīng)濟犯罪，正因為如此，哪怕集團有人眼熱他的位置也沒法動他，但經(jīng)此一役，他是沒心氣兒和精力往上爬了，恰好兒子在美國拿了綠卡，他就想從風(fēng)口浪尖上退下來到國外養(yǎng)老去，有生之年不會再回來，這才急著賣房子。手上的這套房子是買給他兒子做婚房用的，面積也就夠小兩口用，刨去公攤還不到二百平，手里錢多的人想買更大的，錢少的人看中了又買不起，一來二去房子脫不了手”

    “他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要是不承情，豈非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說的是啊，他求我買房，我得趁機壓壓價，再怎么說我掙的是血汗錢，跟他來錢快的不好比，不得不說還是老江湖眼色快，曉之以情后見我神色不動，馬上改口說當(dāng)初他什么價拿到的房子就什么價賣給我，不求賺錢但求脫手，房子還沒開盤他就內(nèi)部認(rèn)購了，價格自然比市價低，他肯割rou讓利，恐怕身上的事也沒他說的那么輕巧，這我管不著，只要房子沒事就好”

    “一口價買下來了？”

    “對啊，付了三分之二的錢，三分之一用公積金貸款，雖然全款買下來不成問題，但我總得留點余錢裝修買家具電器吧，總之這房子買的皆大歡喜，陸總拿了錢沒多久就急流勇退移民到美國，他人走了，可我在城投還有點人脈關(guān)系，城投房地產(chǎn)的現(xiàn)任負(fù)責(zé)人我也認(rèn)識，高總要是想買城投的房子，打個折總歸是可以的！”

    這個圈繞的遠！舒楝說完，微微吐了口氣，為了顧全高總的面子又不能問，誒，你問我房子的事是不是想托關(guān)系便宜一點買房子呀，領(lǐng)會領(lǐng)導(dǎo)意圖的要義在于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嘛！

    高旻愣住了，覺得舒楝說的話最后有點神轉(zhuǎn)折，細想，自己打聽人家房子的事的確有那么點嫌疑，于是，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在舒楝看來，高旻的笑代表了默認(rèn)，一切盡在不言中，點透就沒意思了，如若不然，三番兩次地跟她提買房的事又為了哪般？

    關(guān)于房子的話題就此打住，高旻收拾杯碟放入托盤，表示要自己清理，舒楝當(dāng)然不能讓第一次登門拜訪的客人刷碗洗盤了。

    “別介，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動手的，你先歇著，要不你在房子里隨意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格局結(jié)構(gòu)，這個小區(qū)除了樓王那棟結(jié)構(gòu)略不同外，大部分房子內(nèi)部結(jié)構(gòu)都相仿”

    高旻謝謝她的好意，但還是跟著她進了廚房，舒楝以為他要從廚房看起，就不管他自顧自地清洗杯碟。

    舒楝的廚房是回字形的，安裝著整體櫥柜，深色大理石臺面，白色烤漆柜體，淺色的地板磚光可鑒人，與花哨的客廳比，廚房的設(shè)計風(fēng)格簡約大氣，窗邊的透明玻璃瓶中綻放著一束白色郁金香，吧臺區(qū)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酒具和杯子，用來喝酒的杯子就有六種之多，勃艮第紅酒杯、波爾多紅酒杯、香檳杯、白酒杯、白蘭地杯、雞尾酒三角杯，遠遠望去亮晶晶一片。

    此外還有喝水的水晶玻璃杯，喝牛奶的馬克杯，喝下午茶的英式茶具、喝中國茶的活瓷杯……

    “你喜歡收集杯子？”，高旻忽然問。

    “你關(guān)注點很怪啊，一般人會問，這么多酒杯，你是酒鬼嗎？”，舒楝回頭笑笑，“我不是杯子控，主要是需求不同，功能不同，杯子自然也要不同，就拿喝紅酒來說吧，大肚勃艮第酒杯可以讓酒的香氣停留更久，適合喝黑皮諾葡萄酒，赤霞珠就用波爾多酒杯，香檳就不用說了吧，官方標(biāo)配細頸郁金香酒杯，其外，水呢要用無鉛玻璃杯喝比較健康……與其說是收集癖不如說我喜歡分工明確！換句話說我家里所有的器具和擺設(shè)都是經(jīng)過我權(quán)衡后挑選的，必然有其價值！”

    舒楝脫掉橡膠手套回看高旻，后者用一種“然而，我早已看穿了一切”的目光和善地望著她。

    太令人挫敗了，舒楝攤手，“一切美的東西都不可辜負(fù)，我喜歡收藏能令我眼球和心情感到愉悅的好物，這有什么不對？千萬別拿弗洛伊德的那一套來剖析我！”

    “我有嗎？”，高旻模仿舒楝的動作亦攤手，笑言，“你就是想太多”

    “不是我想太多，是你眼神中的內(nèi)容太多！”

    高旻移開眼睛不和舒楝對視，差點忘了她擁有敏銳的直覺，他確實在想沉迷于收集或許是補償心理的一種投射，也是沒有感全感的表現(xiàn)，再聯(lián)想到她的單親背景，他心軟地一塌糊涂，仿佛看到住在舒楝身體內(nèi)的小孩，沮喪又任性地藉由物質(zhì)的豐裕汲取溫暖和依傍。

    被人脈脈不語地看著，舒楝似乎能感受到流水無聲的情愫，類似溫和的體恤和憐惜令人全身起栗，然而她并不領(lǐng)情，誰也不想內(nèi)心被人看透，那種感覺并不愉快，就像在說，看吧，你也有缺失，有弱點……

    空氣凝滯了幾秒，舒楝聳肩，哈的笑出聲，“那種憐愛你三十秒的眼神怎么回事，嗯，高總？拜托，不要深入想象好嗎？走，咱們到各個房間轉(zhuǎn)轉(zhuǎn)，”

    高旻也覺得自己有點超過，及時抑制住不由自主流露的柔情，他順?biāo)浦鄣貞?yīng)和，“有勞了”

    “客廳你看過了，設(shè)計師做了隔斷，和餐廳區(qū)分開”

    “如果房子不夠大的話，功能分區(qū)很重要，我覺得玄關(guān)那堵墻做成鏡面處理挺有風(fēng)格的”

    “從風(fēng)水上講，玄關(guān)放鏡子會煞到對門鄰居，嚴(yán)格來說，我的玄關(guān)是藝術(shù)雕刻玻璃，不是水銀面的鏡子”

    “可以去你的露臺看看嗎？”

    “我家可沒有豪華露臺，就是個略大點的陽臺罷了，這邊走”

    舒楝帶高旻穿過客廳，推開頗具現(xiàn)代感的黑色細框玻璃移門，跨出去，踩在原木鋪設(shè)的地板上，鐵藝圍欄上攀援著綠意盎然的藤本月季，想必夏日花開會像倒掛的瀑布一樣美麗。

    花下擺著一長列美式實木工業(yè)桌椅，桌上放置著一組摩納哥風(fēng)情的防風(fēng)燭臺和一本包著薄荷綠牛皮紙的書，原以為是清新文藝系的，高旻拿起翻開書頁，躍入眼簾的第一句是：strictly?for?the?birds。they don't do any damn more molding at pehan they do at any school。and i didn't know anybody there that lendid and clearthinking and all。

    高旻笑著念出來：“完全是騙人的鬼話！潘希與其它學(xué)校沒有什么不同，根本沒栽培什么人才。并且在那兒我也沒見過任何優(yōu)秀的有腦子的人！”，念完，他抬頭看舒楝，“麥田里的守望者，你喜歡這本書？”

    舒楝從高旻手中接過書，翻開扉頁，輕輕撫摸，“最愛的一本書，沒有之一。雖然沒講什么警世恒言，也沒什么故事情節(jié)，但我非常喜歡，就像回望自己的成長，我很理解霍爾頓經(jīng)歷的混亂和對成人世界的抗拒，成長就像一場海嘯，帶走純真，我也做了好幾年假模假樣的人，到現(xiàn)在也不敢說自己全然無辜，一點也不虛偽！”

    “至少你夠膽承認(rèn)”

    “那是我懶得裝！”

    兩人相視一笑，看了會兒遠處奔流的江水，風(fēng)吹得有點冷，舒楝提議回屋。

    “咱進屋吧，在外邊快凍成冰棍了，南方冬天的風(fēng)特別刁鉆，專沖著骨頭縫吹，陰冷的感覺半天都緩不回來……好想弄個壁爐，燒著松樹枝，蓋著毯子躺在搖椅上取暖，我哪天老了就這么做！”

    作者有話要說：　　在感情進度上，高總：做好朋友吧，像知心好友那樣無話不談。舒楝：這是要套我話買房要折扣的節(jié)奏啊。

    這一章花了點篇幅交代女主買房的事，現(xiàn)實中以她這個歲數(shù)的單身人士沒有家人的支持，獨力在一線城市買大房子還是比較吃力的。當(dāng)然也不排除高收入人群，比如演藝人員，又比如做金融的，做藥代的，踢球的，做外圍的……還有哪個職業(yè)能做到，大家可以為我科普，哦，對了，傍了金主的小三二奶也可以買大房子，還可以開法拉利，美國不是有個二奶村嗎，都以超跑代步，每次看到類似的新聞，我就為留在國內(nèi)的正室們鳴不平，要是她們老公犯事了，承擔(dān)后果的是老婆孩子，小三二奶在國外享受瀟灑，金主倒了她們可以換人重新上崗……一聲嘆息，男的們?yōu)槊土嗖磺迥亍?/br>
    如果來得及，晚上再更一章！

    第60章 做鄰居吧

    兩人重回客廳, 高旻問舒楝能不能借用下她的盥洗室，說剛才吃了早餐想清潔口腔。

    盥洗室與衣帽間相鄰，經(jīng)過時, 高旻瞄了一眼，大面積的荷花白衣櫥、香檳金鏡面妝臺、軟包法式矮腳蹬、白色羊皮毯子、紅色天鵝吊燈……這種堆砌元素沒有重點的混亂風(fēng)他向來不大喜歡, 但時至今日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喜好也有傾向性, 假如房子的主人是舒楝, 他會覺得她的公寓裝飾得很俏皮很可愛，簡直無一不好。

    尊重朋友的品味不是很應(yīng)該嗎？

    來到盥洗室入口，舒楝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高總，你要刷牙呢，柜子里邊有沒開封的備用牙具, 自己拿, 要是漱口呢, 看到了沒，洗手臺左邊那個綠色瓶子是漱口水, 牙線也有, 在靠墻的黑色收納盒里, 哦，對了，新毛巾在抽屜里”

    高旻朝她略一點頭走進盥洗室，舒楝識趣地溜走, 沒準(zhǔn)高總需要新陳代謝一番，為了避免尷尬，她還是安靜地離開為好。

    聽著舒楝的腳步聲，高旻不自覺地笑了笑，沒有比洗手臺更能反映出一個人的生活狀態(tài)了，而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沒有一件男性用品，和她全是女式鞋的鞋柜互為佐證，證明她的私生活與異性絕緣，作為朋友，感覺有些復(fù)雜，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為她擔(dān)心。

    舒楝坐在沙發(fā)上，隨手拿起一本雜志翻閱。

    “你在看中國國家地理？”

    聞到熟悉的青檸味，舒楝轉(zhuǎn)頭，高旻站在沙發(fā)背后，探身看向她手中的雜志，念出標(biāo)題：“奇麗迷幻，發(fā)現(xiàn)新疆阿爾泰山的花崗巖景觀——氣吞八荒的石頭城，要不要組織一次遠游去文章提到的地方？”

    “在旅游方面，我比較葉公好龍，文字加攝影師鏡頭下的美景才是我心目中的阿爾泰，真身臨其境了，我可能會覺得天沒那么藍，水沒那么綠，砂礫巖沒那么紅”

    “直觀感受帶給你的沖擊絕對比閱讀強烈”

    舒楝不想同他爭辯，笑著問：“漱口水用得怎么樣？”

    “清爽不刺激，我也考慮換成你用的牌子”，高旻說著繞過沙發(fā)，坐到舒楝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看著茶幾上厚厚的一摞雜志問：“我要是今天沒來的話，你打算在家里看雜志？那我豈不是打攪你了”

    你才想到？舒楝暗暗撇了下嘴，“不就打發(fā)時間么，有什么要緊的”，心中不免感慨，人類的虛偽還真是沒有盡頭呢。

    高旻知道她口是心非也不揭穿，轉(zhuǎn)而去欣賞她的淺金色后奢不銹鋼鏡面茶幾，看來他這位朋友不僅喜歡大眼睛男人還鐘情土豪金，換作不相干的人，他很難贊美這種撲面而來的浮夸感，但對舒楝他是寬容的，眼睛自帶濾鏡，主動尋找值得稱道之處，比如用不銹鋼冰桶做花器就很有創(chuàng)意，和淡紫色的繡球花配搭相得益彰；鍍銀燭臺上的白色香薰蠟燭氣味清雅怡人。

    哦——還有木吉他！高旻起身走到液晶電視一側(cè)，從琴架上拿起桔棕色的吉他，撥了幾個和弦，曲起手指敲了敲琴箱，抬頭看向舒楝，微笑著說：“gibson hummingbird  quilt，吉普森木琴蜂鳥版本，阿迪郎達克面板，這把限量琴不便宜”

    “對啊，很貴，當(dāng)初買它時，差不多花光了我所有的錢”，舒楝走近高旻，纖長的手指愛惜地?fù)徇^金色的琴紐和蜂鳥圖案，“平生第一次賺了六萬塊錢，一絲猶豫都沒有地買了夢想的木吉他，花了五萬多吧，剩下的錢剛好夠交兩個月的房租。我媽怪我花錢沒計劃，在她的觀念中錢就該存起來，不應(yīng)花在衣食住行之外的東西上，她視為浪費，哪怕后來我把多了一倍的錢上交給她，她依然看這把琴不順眼，說我花了冤枉錢，估計會耿耿于懷一輩子！”

    “既然買這么貴的吉他，大概不會閑置著純作裝飾之用，多少會彈吧？”

    舒楝挑眉，意思是小看我！她握住琴枕，從高旻手上接過吉他，轉(zhuǎn)身走回沙發(fā)旁坐下，將吉他抱在懷中，左手按弦，右手彈奏，優(yōu)美的吉他音色如掠過秋日的風(fēng)吹入心田，清麗的旋律，明亮的色調(diào)，淡淡的憂傷，流淌的民謠情懷。

    高旻似與回不去的時光重逢，陽光照耀下，少年的他駐足微仰著臉感受清風(fēng)拂面……

    舒楝右手掃過琴弦，最后一個音符息止，像歲月逝去，留下綿長的痕跡，引人一再地回望。

    吉他曲子彈得溫暖美好，卻也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愁緒，高旻怔忡半晌回神，眼尾迤邐上挑，眸中含光，舒楝仰頭看他，這才發(fā)現(xiàn)高老板長了一雙古典的丹鳳眼，美倒是挺美的，就是嚴(yán)厲的時候能令人極速凍結(jié)，至今難忘撞車時他閃著冷意的眼睛如何輕蔑地斜睨她。

    高旻的指尖掠過斜翹的外眼角，笑紋隱現(xiàn)，鳳眼春風(fēng)化雨，“我收回剛才的話，你不僅會彈吉他，彈奏技藝還十分嫻熟，特別是右手輪指流暢……可見你下了苦功練習(xí)”

    “是的，我大部分的業(yè)余時間都花在練琴上”

    “我們在云上吃飯時你還把自己說得一無是處，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不會彈琴……所以現(xiàn)在是我耳朵幻聽了嗎，還是說我眼睛幻視了？”

    舒楝把吉他放置回琴架，聳了聳肩膀，“高總你忘了我提到那段過去時加了時限？我說，剛上大學(xué)時，看到多才多藝的同學(xué)們，才認(rèn)識到自己的局限，除了考試成績，沒有任何值得夸耀的特長，當(dāng)他們在舞臺上大放光彩時，我永遠是臺下某個角落里不起眼的觀眾，也許是自尊心作祟，也沒準(zhǔn)就是虛榮，我加入了古典吉他社團”

    “你喜歡吉他？不然為什么單單加入吉他社團”

    “我倒想學(xué)鋼琴，可是學(xué)一個自己買不起的樂器不是很打擊學(xué)習(xí)積極性嗎，吉他呢，入門級的，不用朝家里伸手要錢，打工賺錢就買得起。第一把吉他不到一千塊，我學(xué)得挺用心，但談不上熱愛，全靠機械地練習(xí)掌握彈奏技巧，倒是出了社會，喜歡上了彈吉他，積攢了許多負(fù)面情緒需要疏導(dǎo)，音樂是個不錯的發(fā)泄方式，畢竟很多事不足為外人道，需要獨自消化，人生漫漫，有個寄情的愛好也不錯！”

    高旻點頭，這方面他有感觸，“我五歲那年開始拉大提琴，當(dāng)然并非出自我個人的意愿，是我母親安排的，她認(rèn)為生活中不能沒有音樂，缺少音樂的生命會枯燥乏味沒有色彩，一顆智力超群的大腦倘若沒有感知美的心靈和豐饒的精神會是一件危險的事，天才是孤獨的也是極端的，她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天才，而音樂恰好可以彌補他感性上的不足！”

    “一般被家長強迫的話，孩子都會產(chǎn)生逆反心理吧，那么高總你呢，按照母親的吩咐，乖乖練習(xí)，還是理都不理？”